尽倾旭阳 上——渊石

小Y狐疑道：“真的没有？”

唐旭猜测道：“会不会你记错了，根本没有带出来，或者丢在其他地方了？”

小Y笃定道：“不可能！”

唐旭神神叨叨地来了一句：“一切皆有可能！”

小Y抬脚一踹：“滚！”

唐旭只当没听见，道：“喂，亲爱的小一美人……”他笑眯眯的，指了指破烂不堪的皮，“不考虑帮我上药吗？”

小Y白眼一翻：“闲的我！自力更生去！”

“真的不考虑吗？”唐旭凑过去，“我可以帮你找，或者重买一个给你！”

小Y瞪他：“重买得到就见鬼了！”他这次来X国有一半就是为了那东西！要是让某些人知道他这么快就把它弄丢了……

——“弄丢了？”

——“那还有假！……你那是什么表情什么眼神！”

——“……不，我只是在好奇，为什么你的脑袋还在。”

小Y被自己的想象狠狠地噎了，扁嘴道：“你派人帮我找找吧，我喝酒之前它还在口袋里的。”

唐旭倒在沙发上装死：“可是我现在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Y气急，面颊都鼓了起来，长这么大他伺候过谁？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按照约定，他必须在这里呆上两年，离这里最近的偏偏是讨厌的某人……难道要他每次遇到麻烦都去找他？

开玩笑！小Y气咻咻地掀开药箱，电光火石间挑出药膏，心不甘情不愿地抹了上去。

唐旭暗骂了一声靠，抽搐道：“你要杀了我吗？”

“杀你脏了我的手……”

唐旭默然：“……”算了，做人不能得寸进尺。他闭着眼，享受着温温的手在皮肤上触摸抚弄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

“你丢的什么东西？”

小Y干脆道：“一个白金吊坠，是字母Y的字样。”

唐旭好奇：“很重要吗？为什么买不到？”

小Y猛然一掐那脆弱的皮：“……不关你的事！”

唐旭差点嗷叫出声：“喂，太过分了吧！虐待伤员啊！”

小Y哼哼道：“自讨苦吃，管我什么事！”

唐旭看他满是不甘余怒未消的摸样，恶劣地附耳过去，暧昧道：“现在你先帮我，恩？”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暗示挺立的某处。

小Y默然半晌，终于气急败坏地憋出来一句：“昨天怎么没有一板砖拍死你！”

Ch.05

叫你不淡定！叫你不坦然！叫你听到跟某人有关的事情就激动不已、心浮气躁！自作自受，自讨苦吃，自食恶果，自作孽不可活！

果然……在心理上就输了呀！小一郁卒难耐，转而又懊恼忿忿。

这真是无妄之灾！那个何熙分明和某人只有半点相似，而他竟然因为一个无关的人被人困住——虽然腿长在自己身上……

但是他向来清傲自负，怎容得自己出尔反尔？

果然凡事只要跟某人扯上关系，他就一定会诸事不顺，衰神附体！

这种搽药，其实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假手他人本应该是十分旖旎的。

唐旭任由那双手在身上一通乱摸胡掐，真是一点绮念都生不出来，因为完全顾不上！只能暗自抽气不已，看着小一变换不停的脸色，忽然觉得前途有些黑暗渺茫：兴许捡回来不仅仅是一个美人，更确切地说是一条阴险毒辣、心思狡诈、性格刁蛮的美人蛇才对！

但他既为天之骄子，自认手腕狠绝，而且有生以来，大多顺风顺水，鲜有挫折，骨子里的傲气不比别人少上一分半点，高位者的征服欲和占有欲比之他人只多不少，怎会轻易低头认输？

管他绵羊蛇蝎，早晚都会乖乖臣服在他身下。

“涂完了！”小一将药膏一丢，长长吐了一口气。

唐旭看他轻松得摸样，挑眉，颇有深意道：“真的么？我浑身上下可没有一处好皮，虽然有些地方不足为外人所见，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他含笑不语，但当中意思都明白写在眼中。

“……”小一张口结舌，样子呆呆的——有点说不出的可爱。

唐旭笑得悠然，四平八稳道：“这是你的责任。”

唐老贼！小一心中咆哮，恨不得一巴掌抽飞那张脸，他暗骂一声，一脸嫌恶，但转念一想，毕竟算是自己闯的祸，后果自然由自己承担。他挣扎了半晌，只好重去捡回药膏，继续这令他愤恨不已的浩大工程。

小一嘟着嘴，满脸受刑般强自忍耐，却突然想起一件令他忐忑不已的事情，本来到X国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但他却逗留于X国，就是因为干了一件后果未知的坏事，某人应该会好好头疼一阵子，而他如果直接回去，就很有自投罗网之嫌了。

其实免费自觉提供上门的栖身之所也没什么不好。这么想着的小一，总算觉得不那么堵心了。

“你在想什么！”唐旭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老大不满道，胸口有些发闷，有几个人敢在跟他交谈的时候走神？

小一恍然回神，眼珠飞快一转，冲他咧嘴一笑，笑得宝光璀璨。

唐旭看他双眸眯成两弯月牙，依旧掩不住当中黑亮的明光，心头一跳，也跟着笑：“药还没涂好，做事就要专心致志。”

“这我自然明白的，”小一慢吞吞地垂了头，一边往手上挤药膏，一边百无聊赖地模样摆弄得满手皆是，咕哝道：“当然……当然要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寸点不落，面面俱到咯！”

唐旭笑：“孺子可教……”然而他还没有得意半分，脸都绿了，“……啊呸！”唐旭连连将口中的药膏吐出，药中的刺激性物质几乎麻痹了他的舌头。

他一边吐出口中膏体，一边怒瞪小一一眼，想不到这小家伙竟然趁他开口之际，将满手的药膏塞进他嘴里，他始料未及，措手不及之下，差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吞下去！

小一细致地将手上残留的膏药集在一块，边嘀咕道：“口腔壁膜都很脆弱，想必应该伤得厉害。”他说着，转头冲唐旭温和无害地笑笑，一副很忧心很善意的摸样。

唐旭眯眼，阴恻恻道：“你是故意的。”

小一谦逊而笑，诚恳道：“都是你提醒得及时。”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唐旭张口结舌，只能暗恨咬牙，暗咒不已，却憋不出半句指责的话来，只好干巴巴道：“我去洗漱……”

小一得意哼哼道：“我还以为你会用伤重不能沾水来要我代劳呢！”

唐旭嘴角一抽：“不劳您大驾。”

小一闲闲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柔软包容的感觉让他暗自吐了一口气：“看来是我把你想得太低能了，还是有点自理能力的。”

唐旭红眼：“……”

“嘭——”洗手间的门被摔上。

小一凉凉地看了一眼，撇嘴低道：“坑人者人恒坑之！二货唐老贼……”

洗手间里隐约传来哗哗的水声。

不知道我动的那个手脚，有没有东窗事发……小一托腮思忖，一会儿自得难耐，一会儿又觉百爪挠心，真是十分矛盾。他捏着手机，想打电话问一下情况，却又生怕正好撞到枪口上。

恰在此时，手机屏幕一亮，小一骤然瞪圆了眼睛，来电显示竟然是“西某人”！

兴师问罪来了！这个念头骤然浮现，小一一眯眼，哼，让他晾一会儿先！

这么想着，却忍不住将视线凝聚在手机上，他盯着来电画面舞动了十来秒，自觉架子已经摆足，这才慢条斯理地接通。

然而可视那端却不是想象中的那张脸，小一反射性奇道：“哇！你整容了！”

阿凌眼皮一跳，无语道：“小Y少，我家少爷不在。”

“阿凌啊……”小一这才反应过来，面不改色，甚至有点豪气凛然，“找我什么事？有要求尽管提！”

“……”为毛每次看见我都是这句话，我看起来就那么弱爆吗？阿凌默默转过脸吐槽，然后转回来，一本正经道：“少爷让我知会您一声，我们已经离开了X国，少爷暂时无法联系，他建议您最好回Y国，免得遇到麻烦。”

小一轻哼一声，不屑道：“有什么麻烦能难倒我！……”顿了一下，才迟疑道，“他是去了Z国吗？”

阿凌道：“是的，小Z少在实验中失踪了。”

果然失踪了，小Z那个笨蛋！小一扭头，掩嘴窃笑一番，乐于小小的恶作剧成功，半晌才严肃郑重道：“恩，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投以关注的。”

装什么，祸就是你闯出来的好吧！阿凌面皮一动，有些无奈，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道：“……少爷已经知道了。”

小一一惊，半刻后郁闷地咂咂嘴，有点自暴自弃地味道：“哎呀知道了又怎么样嘛！总之，我暂时是不会回去的，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妥善安排好的！就这样了！”

“啪——”他噼里啪啦说完后，不容分说地掐断了通话，气闷地伏倒在沙发上，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是我干的呢！难道是我干的坏事太多了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我了！

他郁卒地转了转眼珠，视线落到了某处。

唐老贼的皮鞋！小一心中激动地呼道，他眼珠一转，眸中透出的尽是奸诈狡黠的光芒，叫你威胁我，叫你害我把东西搞丢，哼哼，就让你见识下大爷的妙手摧鞋！

他想着，一溜烟窜了过去。

唐旭好容易洗漱完了，又仔细地在脸上修饰了一番，他看着镜子里那个一夜之间变黑了一层的人，郁闷心道那小子手真狠！这要是让那臭老头知道了，指不准呼天抢地成什么样子呢！

——“天呐地啊，老爷我对不起你啊！少爷由我照看长大，竟然连把妹的技能都没学满点！被人活生生做成褪了毛的电乳猪啊！唐门的列祖列宗，我真是有愧于你们，有愧于夫人对我的精心栽培啊！”

想象中的鬼神夜哭声叫唐旭生生一个寒噤，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他撸了把脸，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出去。

一出门，就见小一捏着他的鞋子，一脸讨好地递到自己面前：“皮鞋已经擦过了，很亮很干净，脚臭味已经一扫而空！”

唐旭前面还有些欣慰，后面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了，怒气勃然地分辨道：“我从来没有脚臭！”

小一斜眼，狐疑撇嘴道：“是么！”

唐旭掷地有声：“当然！”

小一撇嘴，不置可否：“我懂我懂！”

你这种打发小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唐旭怒极反笑，狠狠地抢过自己的鞋子：“那还真是谢谢你了！……真亏得你竟然能从恶臭熏鼻中幸存下来！”

小一一扬头，露出鼻腔中塞着的白色物体，轻哼道：“多亏了有防毒的鼻塞！”他拨开唐旭，“麻烦让一让啊，我的手上沾染了许多细菌。”

唐旭看他一脸忍无可忍的小摸样，真想一脚把他踹飞到浴缸里才好！

谁求你帮我刷鞋了！他忿忿地瞪视着自己的皮鞋，却突然失笑弯唇，擦得真他妈干净，都能当镜子使了！唐旭长眉一挑，既然如此，盛情难却，哼。

小一蹦蹦哒哒地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唐旭正在穿衣服。小一殷切地凑上来道：“需要我帮忙吗？”

唐旭狐疑地看他一眼，见他真诚不似作假，笑道：“不用了。”

小一像扫描仪一样，满眼惊奇地将唐旭上下打量了个遍，唐旭怪道：“怎么了？”

小一喃喃道：“禽兽自己穿衣服总是有点神奇的。”

唐旭动作一顿，危险地笑了起来，状似诚挚道：“要不要拍几张珍贵的照片留念啊！”

“不不，不用了！”小一连连摆手，对唐旭余怒未消的摸样熟视无睹，自言自语道，“就你这种水准，倒贴给公厕都是不要的，当门神也太过了点，真让人惆怅。”

咔嚓，唐旭双拳紧握，满手青筋暴突。

小一见他真的恼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那双鞋，我真的很用心在刷噢！你一定要好好待它！”

唐旭听他刻意强调了“很用心”三字，也不以为意。现在已经中午了，他还要回主宅一趟，昨天穿的衣服都生了褶皱，这栋别墅里又都是些简单的休闲服，他要回去换下衣服，然后去上班，钱这玩意儿么……

唐旭瞥了莫名偷笑的小一一眼：“亲爱的小一美人，收拾一下，随我回家一趟吧。”

小一措手不及，骤然长大双眼，一脸悚然地连连后退，眼珠骨碌一通乱转，嗫嚅道：“不是吧，进展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

他整个人都抵在墙边，却又忍不住拿眼偷瞧唐旭的动静，看到他十分利落地穿上那双鞋的时候，几乎无法克制心底窃窃的狂笑。

唐旭不知他心底那些花花肠子，闻言嘴角一勾，说不出的肆意邪佞，道：“你要是愿嫁，我们连家长都不用见的。”

“为什么？”

唐旭笑容淡了淡，反问道：“你觉得呢？”

小一同情地望他，脚步沉重地走过来，安慰似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真是难为你了……”唐旭心中一暖，就听小一痛心疾首道，“无人扶持，一棵本是栋梁的小树苗，着这么歪成了禽兽！”

唐旭满头十字，终于忍无可忍，利索地一把捂住他的嘴，怒道：“闭嘴吧你！”他反手拎着小一的衣领，“走吧，带你去吃饭，顺便……”

话至一半，只觉手上传来巨大的阻力，唐旭挑眉回头，只见小一眼疾手快地死死扒住门框，憋得一脸通红，声嘶力竭喊道：“我不要走！我跟你又不熟！”

——开玩笑，丢人你一个人上就行了！我真的只要当一个路人就够了呀！

唐旭一把帮他扛起来，步履如飞：“煮煮就熟了！”

小一瞪着飞速远离的房间，目眦欲裂：“就是煮过了也不合我的口味……！”

唐旭诱惑道：“待会儿带你见一个有趣的老头。”

小一再次抠住扶梯把手，断然挣扎道：“不要！你一个老头就让我很头疼了！再来一个老头我会忍不住杀人的！”

唐旭咬了咬牙，强忍住蹂躏他的冲动，捋顺了心情，理好了表情，把他放下来，凑过去温声道：“难道你怕生？”

怕生？大爷没那功能！小一咬牙切齿地瞪了唐旭一眼，明知这是最低级不过的激将法，却还得硬着头皮上……算了，有道是报应不爽，看到时候丢人的是谁，哼！

小一酷酷一甩衣服，率先迈步，气势浩荡道：“出发！”

唐旭见他气咻咻却又好面子的摸样，心下暗笑不已，这才施施然跟了上去：“这是为你好……对了，下午让管家老头带你出去挑些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