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领命而去。
王公子一回眸,那双眼又溢满了温润柔和的情绪,清亮如冰雪。他又开始与他们畅谈国事家事天下事。
这十几人,个个都是才富五车、名满京都的天之骄子,现在是一呼百应的青年才俊,未来也必是能担当重任的国之栋梁。但那个温润如玉、浅笑自若的白袍公子,是那聚宝匣里最耀眼的明珠。
第九十五章:绿珠 赤练
在这栖霞仙馆最深处,有一栋桃花别院。院外种着密密的桃树,那些桃树上的桃花居然有四季都开放着,却是只见花不见桃,到了冬季也不会枯枝凋残。听说这里附近环绕着温泉,所以温度一直都恒定如春。所以那桃花也都长开不败,风儿一吹,便扬起纷纷的花瓣雨。
那些桃树的排列很奇怪,更像是一个迷踪阵。若是寻常人等,怕是走到桃林深处便要迷路。
王公子刚刚结束了在“陋室”里与那众名士和才子们的会谈,现在心情有些大好。他来到桃林外,用着奇怪的身法穿行过十几棵桃树,轻轻松松过了桃花迷踪阵。
再穿过一条小路,前面豁然开朗,矗立着一栋别致的小楼。
“泉,我乏了,我要洗澡。”王公子面色有些疲倦,半垂着眼帘。
泉像影子一样突然潜到他身边,然后面无表情地躬身道:“是,属下马上去准备。”
温泉的水被引到这栋小楼里,把一楼打造成一间天然温泉洗浴室。王公子从容地除去衣衫,往这蒸气氲氤的池子里泡下去。
“泉,来帮我搓背。”公子发出慵懒无比的声音。而这次泉却全身僵硬起来,他只是突然冲出门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从外面掠了一个丫鬟来,然后在她脸上疾点几下,扔给她一个毛巾和刷子,示意她去服侍那个浴中的人。
她个丫鬟一脸惊惶,想叫却又发现自己叫不出声,但一看温泉里泡着个仙一般的绝色人儿,又神情恍惚起来,不由看痴了。
她突然想起初进栖霞仙馆时千浔管事的细心教导,诸事都不可惊慌失措,特别是若被那位泉公子掳去,必小心伺候,不问缘由。做好自己的本份即可。
于是她看看泉公子的脸色,泉面无表情地努努嘴,示意她动作麻利点,她才咬牙拿着毛巾穿越层层水气,靠近那位池中的仙子。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位绝色美女,因为从背影看来,只看如泼墨般的黑发和胜雪的肩臂,但就一个背影也美得让人窒息了。慢慢走近看仔细了,才知是位公子。他左臂轻搭在池边,蜿蜒成一条美丽的曲线,右手轻轻托腮,像是在深思着,又像是浅睡。双眼紧闭,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轻垂在脸上,呼吸均匀,像壁画中静思的飞天或菩萨,整个人慵懒极了、放松极了。
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擦起背来,那人也没有异样,听任她动作。见他没有动静,她便放胆帮他轻捏起肩背来。
王公子惊异这丫鬟居然捏得很有些舒服,突睁开眼,眼波流转,侧着头轻声询问:“你叫什么?”
过了半晌没有回应,他斜眼望了丫鬟一眼,看她神色如常,完全听不到他的问话似的,了然于心地道:“泉,你点哑穴和封听宫的手法越来越纯熟了。”
“一切为了主子说话方便。”泉简练地答道。
让下人们在伺候的时候成为暂时的聋子和哑巴,这是主子希望的,因为这世界透风的并不是墙,而是人耳人言。
“这丫鬟有些脸熟,是从哪里掳来的?捏得不错。”王公子享受地把大半个背露出水面,索性让她捏个舒服。
“回主子,这丫鬟叫绿珠,上次也伺候过主子喝茶的。”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当时我还说,叫什么绿珠,绿珠倾国倾城,男人为了她愿意让得罪君王,倾家荡产,她长得如此清淡,真是名不符实。”
“王当时说的不是清淡,是说的——清汤挂面。”
“是啊,女子之美,清丽、清雅都是美,但清汤挂面就太素了。”王笑道,他也想到当时对她的评价。
“后来便把这人交给赤练调教了。”泉提醒道。然后又特别补充道:“听说她现在已是栖霞仙馆最炙手可热的丫头,最擅推拿松筋、捶腿捏背,特请她来伺候公子洗澡。想来会比奴才伺候的更好才对。”
“短短数月,便有这样的变化吗?”王公子心下大异,当年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丫鬟现在居然有这等伺候人的功夫。手里帮人按捏的功夫怕是宫里那些最厉害的宫人也比不上。现在他就被她按得全身舒服极了,疲倦消了一大半。手势不错,穴位认的很准,轻重适中。而且一脸娇羞、春日含情,勾人得很,若不是他定力够强,早已经猴急地扑过去了。这样精妙的手法,让人通体舒畅,还让人有了强烈的欲望。
“赤练虽然废了,却还有了这等用处,哈哈,妙哉!”王公子拍一拍手掌,开心极了,现在笑的居然有几分邪恶,全然不似刚刚与人聚会时翩翩的君子模样。
“公子要招赤练吗?他就在这附近的楼上,正在调教丫头小倌。”泉道。
公子调皮地转一转眼睛,孩子气地说:“我今天来劲了,我要现场观摩,走着!”
说完,从浴池中一跃而起,欲望勃发,却毫不掩饰。只见他腰臀、大腿处有累累的旧伤疤,在那丝绸般的肌肤上更显得触目惊心。那丫鬟心道:“这样的美人儿,也不知道是谁,居然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见公子出了浴,那丫鬟忙用毛巾帮他擦拭干,泉立即捧来件粉色的衣裳。待穿到身上,才发现居然是件满是桃花的长袍,而且还是粉红色,简直是姑娘们最喜爱的色。
虽是这样,公子穿上却一点也不滑稽,反而美的像只桃花妖。泉知道公子这些年特别爱桃花,没有人盯梢时,他会穿这件桃花的长袍睡觉,已经四年了,衣服都有些旧了,可他还舍不得换,他说这叫睡衣,睡觉时穿的衣服。
他主子是个难以捉摸的人,自从那次回来以后就不太正常,比以前更不正常。泉想。他从小受尽虐打,现在却要去看赤练调教奴儿,这不会有心理阴影吗?
他与公子很快就来到了赤练的楼,主子对赤练说了声:“继续!”就大刺刺地穿着这一身耀眼的桃花袍走到二楼的软塌上,舒服地歪在软枕上,在这个最好的观赏位置看赤练的现场调教。
赤练见主子来了,便更卖力些。调教的皮鞭打在被调教的少男少女身上,啪啪作响。声音虽骇人,却并不会对他们白细的肌肤造成损伤,只会留下浅浅被鞭笞过的红痕。
公子看了看赤练现在手里的鞭,早不是当年他见到的如龙如蛇般诡异,可以致人死命的武器了,而是一条细长的皮鞭。
当年他的那一条钢鞭,淬上毒药,杀人无算,战无不胜。
当时赤练是武林第一高手,效命于他的母亲。
但母亲是个现实的人,会物尽其用,也会在武器报废之后毫不犹豫地抛弃,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当年他与其他三大高手围攻赵国剑圣——欧阳光曦,结果他成功地重伤了欧阳光曦,并让他毁了容。但自己也不乐观,被对方断了右臂,还废了左膝。
他是使的右手鞭,现在他算是废了,所以自己的主子给了些银子就打发他滚了,不想这时候公子却收留了他。
他虽是个奴才,却阅人无数,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眼中的野心和坚毅打动了他,他觉得未来他必成大事,所以对这有知遇之恩的小主子也死心塌地。
赤练一边养伤一边伏蛰了很久,终于找到效命的机会。赤练年青时是个风月老手,有许多情人小妾,最善调教,本来这是个偏门,不登大雅之堂,却没想到自己残废之后,这个歪门斜道派上了用场,主子开的这个栖霞仙馆就缺他这等识得调教新手的能人。
他忠于公子的原因是——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欧阳光曦。他的主子是因为他把欧阳光曦毁了容而对自己青眼有加,收为羽下。
而他后半生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把自己的仇人以最残忍的手段折磨致死,把自己的痛苦在他身上加倍报复回去。而这也是主子想做的,最少是他未来蓝图规划里的一项。
赤练如此深恨欧阳光曦,那是因为,当年欧阳光曦断的不光是他的右臂,废的不光是他的左膝,他毁掉的还有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和能力。
就像现在,他眼前有两个任他鱼肉的活色生香的肉体,他却无能为力。
第九十六章:云裳 夜影
调教的艺术在于,调教者无限放大自己的强大,让被调教者臣服。
而赤练的强大在于他的无欲无求。他已经不可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发泄自己的情欲,于是心理早己变态,只剩征服。
虽然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被束缚住双手,牢牢吊在架上,挣扎不脱,被鞭打得一身红痕。这屋子里却一点也不像刑室,而像一个春暖花开的闺阁。
这里一点也没有室外的严寒,温泉和地热让这屋子里温暖极了,舒服极了。那少男少女被吊在架上,衣裳虽还勉强在身上,却凌乱无比、聊胜于无,显得狼狈极了,又香艳极了。
那个对少男少女约十六岁,长得眉目间居然有些相似。王问赤练缘故,赤练收了鞭,细细地禀告来历。
原来这是一对孪生姐弟,到了栖霞仙馆被千浔管事赐名为:云裳、夜影。
这栖霞仙馆虽主要招待文人墨客,集聚了许多雅伎、清倌,但也笼络朝中许多要员,也自然有那等皮肉勾当。所以那些初进来的人,若是相貌拔尖,识字能文,或是琴棋书艺通一门的,为人也机灵伶俐些的,都会往雅伎清倌方面培养,这样的人须专门的老师调教才艺,也并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事,多则要三五年才可培养出一个可用的人来。而且一百人里也只有三五个拔尖的最后成了这样的人物。
其余淘汰掉的,样貌一般,诸种才艺都不会,便只能沦落到做端菜烧水的下人,永远只能在幕后做些粗活儿。这样的人,一百人里也有十几人左右。
其余的七成人,也即是除了卖艺的清倌与卖力的奴仆以外,便是这些长得模样不错,才情却不足以讨生活的人了。这些人有一些成了雅伎清倌的丫鬟随从,有的做些抛头露面的工作,例如绿珠那一类。
那些文人墨客倒还好,那些达官贵人最难伺候。来了这等地方总是要寻个开心,那些明码注明了卖艺不卖身的也只是弹弹琴、唱唱曲、吟吟诗、喝喝茶、聊聊天,看得到摸不着,最后憋了一肚子怨气总得发泄,那就随便拉个顺眼的丫头小厮伺候了。
况且这栖霞仙馆的就算是丫头小厮也比寻常烟花之地的花魁名倌都还要动人几分。于是私底下便不得不有了这样识得曲意逢迎、懂得把官爷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孩子。
云裳、夜影前几日被吏部的司马大人看中,本把这两人强拉到房中,不想这两个孩子是新近馆来的雏儿,脸皮太薄,死而不从,把司马大人气得拂袖而去。
千浔一看不妙,这两个孩子是死当给馆里的,这个年纪学才艺再也来不及,未来也只能做个卖笑的儿女了,所以这才命人送来给赤练调教。
王公子点点头,示意赤练继续。
赤练便跛着腿,用仅有的左手挥舞起鞭来。
若他挥舞起鞭来,你便再也注意不到他消失的右臂,残废的左腿,只能看到那尾鞭子如蛇一般蜿蜒出妖魅的曲线。他在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手持生杀大权的神,接受万民的膜拜。
那条诡异的蛇像有灵性一样,在那洁白柔软的肉体上穿行,先是疯狂地噬咬,再是如情人之手温柔地安抚。而那些所过之处,无不是身体敏感之处的落点。
“赤管事,求你……放了我弟弟罢。奴便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那少女早已失却了早先的坚贞执着,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脸面,一心要救自己的弟弟。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懂事的奴才,大人叫你们伺候是看得起你们,居然给脸不要脸,你真以为自己是仙馆里的小姐少爷?”赤练又一鞭,打在那少年的大腿上,再一卷,居然连内侧也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痕,少年连嘴唇也咬出血来,嘴里终忍不出吐出一句呻吟。而那呻吟也不全然都是痛苦。因了这句声音,少年倔强的小脸上更显出羞愤的颜色来。
这仙馆里的雅伎称小姐,清倌称少爷。各有独立的居所,还有好些人服侍着。其它伺候的人都算是奴才。而就算是奴才,也比外面的烟花柳巷里的姑娘小倌们要好太多了。这里的吃穿用度和例钱比外面都要优厚,而且就算日后赎身从良,一说是栖霞仙馆出来的,名声也比别的好了太多,至少外人看来,这个仙馆如阳春白雪,高不可攀,清白极了。
但至于暗地里是不是都清白,就只有享用过的人才知道了。
那个倔强的少年却一点也不服气,大声嚷道:“大不了就是一死,你杀了我们好了。不是说仙馆都是雅伎清倌,为何还要这等逼迫我们?”
“你以为小姐少爷都是你们这等资质,想当便可以当吗?你们人长的又不是国色天香,又无一技之长,这也便罢!为人这样蠢笨不通,人事不知,还敢嘴硬。”赤练又是长鞭一挥,打在那少年的腿间。
那少女见那少年脸都白了,腿间都肿胀得不像样子,哀求道:“赤管事,求你放过我弟弟,我弟弟不懂事,我会懂事的啦,你教我,我愿意学,我一定好好伺候大人。求求你。”
赤练眼中精光一闪,两鞭如闪电般挥出,只见那缚住两人的绳索应声而断。旁边观看的泉和王公子心中暗暗称奇,赤练的左手鞭居然练成了!一个普通的调教皮鞭居然可以瞬间割断绳索,这个力度和速度是怎样的惊人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力道的把握,重的可以断绳索,轻的可以拍在人的肌肤上只留下红痕,这手法是何等细腻。
重获自由的姐姐忙哭哭啼啼地过来查看弟弟的伤势,而弟弟急急地推开她,但却又怕自己推重了,又担心起姐姐身上的伤痕来。
赤练坐在旁边的软凳上,对地上终于抱头痛哭的姐弟道:“伺候人也是一门艺术,就像你们现在互相担心,痛对面之所痛。所以我并不是要逼迫你们失身来讨好那位大人,有的人就算倒贴身子过去,别人也未必喜欢。最重要并不是肉欲,而是投其所好。而首先的,你们要克服脑里的顽固,剥去不必要的自尊心和耻辱心,然后你想要什么,都容易了,不需要哭着去求了。若你俩听从教导,未来何愁没有机会变成人上人?”
那对姐弟似懂非懂,但终于也有所悟。若是不失身,他俩未来还有奔头,指不定哪天也能成为尊贵的小姐少爷,甚至和千浔管事一样脱了贱藉。
赤练见软语相劝已经差不多了,又抛出句狠话:“若你们冥顽不灵,到时候少不得把你们再卖给其它的馆子或窑子,到时候你俩天各一方,可不要怨我们拆散你们。”
云裳、夜影听了这话,立即匍匐到赤练脚下,恐惧不已。虽说要他俩同时侍候一个人会让他们觉得尴尬,但他俩相依为命,世上再无亲人,真的被转卖分开,怕比现在要惨千万倍,现在还能互相扶持,其它的又算得了什么。于是对赤练言听即从,愿意听候调教。
赤练脸上略有得色,从壁上的物件盒里取出两样玉棒,开始教他们两人最基本的讨好之能。
而他们放下尊严、无所顾及地开始动情之时,赤练又开始轻舞手里的长鞭,开始四处煽风点火。现在这鞭耍得更温柔一些,像柔情的挑逗。而那两个木头一般的孩子,居然也会流露出这等动人的光采。
若你看到他们香汗淋漓、欲迎还拒、楚楚动人的模样,听到他们不住地娇喘浅哼,低声讨饶的绵声软语,怕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会禁不住心猿意马,再也做不了柳下惠。
泉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他的主子,他的主子不是圣人,虽然嘴角还绽放着淡定的笑容,身体却暴露了他的欲望。主子在他面前永远不隐藏自己的真性情和真欲望,而且他的桃花长袍这样单薄,连腰带也没有一根,只是随意地裹在身上而已,再瞧不出来就真是瞎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