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抵达中转站,两人在当地的小旅馆草草睡了一宿,第二天清早去了客运站,因为已经预定了车票,省却了排队买票的时间,所以倒不是很急。
坐汽车坐了五个小时,司徒青晚上没睡好,车上两人一排位子,隔得较严,他便毫无顾忌地靠在陆丞肩上睡,一觉睡醒,刚好到站。
司徒青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跟在陆丞后面走,支吾道:“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遭这种罪了,什么体验不一样的旅程,我骨头都快散架了,这也太折腾人了。”
陆丞揉着他的头发,眼神里闪着歉意:“这次为难你了,下次肯定包一辆车,让你舒舒服服地一路享受。”
司徒青伸了个懒腰,外面风大,他便抽出包里的围巾,裹在了自己脖子上,顺带着手套也拿出来了,颜色特红,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
“你竟然带着?”陆丞挺惊讶的。
司徒青摆出理所当然的表情:“难道不应该带着吗?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
陆丞没有说话,拉着司徒青的手便走。
陆丞拦下了一辆车,便是上面说的电动小三轮。其实也说不上拦,戴着雷锋帽的车主早就迎上来抢生意了,还帮忙提行李,热乎得很。
“你以前没坐过这种车吧?”陆丞一面跟车主报地名,一面招呼司徒青坐上去。
司徒青何止没坐过,连见都没见过。
陆丞像个熟人一般介绍着:“十年前这里还没有普及电动车这玩意,那时都是脚踏车改装的,后面整个大棚子,就像黄包车。那时候一到夏天,坐在后面吃冰棍感觉特惬意,但是一看到前面车主踩得汗流浃背又觉得特过意不去。不过这都是小时候的回忆了,现在可比以前好多了。”
“听你这么说,好像在这里待过不少年,连十年前的事都知道。”司徒青很好奇。
陆丞淡淡回道:“确实待过不少年,这里是个值得回忆的地方。”
陆丞没有说很多,司徒青便不再问了。
两人很快转了话题,与车主闲话家常,扯了一通,扯着扯着,目的地也就到了。
陆丞没有零钱,拿出一张一百的给了车主,说不要找了。那车主怎肯收下,车费总共10快,人家给自己十倍钱,良心上过不去。于是拽着陆丞死活不肯让他走,硬是凑齐了零零碎碎一堆钱塞到陆丞手里才罢休。
司徒青在一边暗暗地笑,谁都不帮。最后实在无法,陆丞捏着一大堆零钱,跟车主挥手告别,那车主一激动,方言脱口而出,陆丞挥了两下,手便垂了下来,久违的乡音,他是多久没有听到了。
“他最后跟你说了什么?”司徒青问。
“没什么,叫我一路走好。”
司徒青见陆丞脸色的变化,估摸着他可能是有什么感触了,便不再多问什么。
陆丞带着司徒青沿着青石板路走,边走边说着那个已故的陆丞的家的位置。
他们走进了一条比较古老的弄堂,地面全是青石板路,周围的房子都是坚硬的大黄石堆砌成的,外头裹着水泥,看上去与大城市的高楼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产物。偶尔会有家养的小鸡小狗从屋子里跑出来,还有一些追逐打闹的孩子,也有不少大叔大婶在屋子门口端着小板凳唠嗑。往高了看,青砖瓦上有零零碎碎的青苔和杂草。
司徒青边走边瞧,觉得挺新奇,除了在电视上,他从没见过这么古老的房子和街道,像穿越了似的。
“这里是小镇的老街,”陆丞边走边说着,“上世纪的产物,早些年被列入文化遗产了。政府也规定了,城市改建什么的这里都不准碰,所以很多老居民都住在这儿,即使儿子女儿搬出去了,他们也舍不得走。”
“你别看这房子长得丑,其实很结实,比外头各种各样的豆腐渣工程强上一百倍。”
陆丞正说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迎面撞了上来,小脸蛋不偏不倚砸在了司徒青腿上。司徒青停下来,弯下腰抚摸孩子的头,“你没事吧?”
小娃娃瞪着一双雪亮雪亮的大眼睛,对着司徒青眨巴眨巴地看。
司徒青正要问是谁家的孩子,对方大人就跑过来了,是个中年妇女,身材并不好,但笑容很亲切。她过来抱起了孩子,跟司徒青点头表示歉意,顺便教自己孩子说对不起。
小娃娃抿着嘴巴,就盯着司徒青看,好半晌才冒出一句:“大姐姐长得真漂亮。”
陆丞顿时笑了出来,司徒青也没太在意,孩子的母亲倒是显得十分尴尬,拍着孩子的小脑袋说,什么大姐姐,是大哥哥。小娃娃眨了眨眼睛,还是不死心地大姐姐大姐姐地叫,弄得人哭笑不得。
陆丞拉着司徒青的手臂往前走:“你看,连三岁孩子都夸你漂亮呢,以后说不定可以男扮女装,穿婚纱扮新娘肯定谁都认不出来。”
司徒青脸色一红,推了一下陆丞:“你胡说什么呢?别取笑我。”
陆丞倒真不笑了,连路子都不走了。司徒青挺诧异的,也跟着停了下来。陆丞说了一声等我一下,便朝拐角处的店铺走去。
这店铺的门面看上去很旧,门槛上的红漆都有些剥落了。门外墙壁上竖着一块牌子:正宗花生芝麻糖,五块钱一斤。
“老板,给我称两斤。”陆丞付了钱,回来的时候似是很高兴。
司徒青看着塑料袋里长方体状的糖块,知道那是花生糖,不过他从来不吃,还有广告里放的阿尔卑斯,他也从来不尝,他天生不喜欢吃甜食,连喝咖啡也不爱放糖。
“买这些做什么?”他问。
“我的父……”陆丞顿了顿,“陆丞生前跟我说过,他的父亲很喜欢吃街角的花生糖,每年都会买两斤,藏在床头柜里,没事的时候拿出来一颗嚼嚼,一吃吃一年。我只是想替陆丞尽份孝心。”
司徒青没太在意陆丞语气的变化,只道:“说不定陆丞他爸已经买了,你这一份会不会多余?”
陆丞不以为意:“多了就多了,一份心意而已。”
司徒青望着手中大包小包,百分之九十是补品吧,这心意可真够重的了,况且还不是自己的父母亲。
两人转了几个弯,总算是到了目的地。老式红漆木门,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门是关着的,陆丞杵在门口站了很久,始终都没敲响门。虽然来之前做好了不少心理准备,但当真正面对了,才知道内心是多么挣扎和痛苦。
最后陆丞也不知道门到底是怎么开的,是自己敲的,还是司徒青帮忙的,都不清楚了,只知道当自己见到出来开门的母亲时,心中溢涌出一股想要跪在地上痛哭的感觉。他强忍着心里的绞痛没有做出这一癫狂的行动。
陆丞坚信自己是个好演员,他可以胜任一切角色,包括看见了亲生父母却不能相认,反而要假装第一次见面,于是他客套地说了一切准备好的话,让母亲真正地以为,自己就是她儿子的朋友。
“还带这么多东西啊,多破费。”母亲一向贤惠勤俭,对电视广告里的东西从来不稀罕,这些高档补品拿过来,估计也是放在角落积灰尘的。
“老头子在院子里听广播,你们跟我来。”见到儿子的朋友来做客,这个过了天命之年的妇女就如同见到自己孩子一般,自然是欢迎的。她带着陆丞和司徒青来到后院,兴冲冲地介绍给老伴认识。
陆丞的父亲大他母亲十岁,如今已过花甲,头上的花白清晰可见。陆丞想起昔日种种便是一股心酸。他努力装出另外一副模样,任谁都看不出。
院子里的锡剧放得很响,老爷子在摇头晃脑地跟着哼,见到陆丞的时候,霎时就愣住了,这个男人即便已经经历了大半辈子的风霜雨雪,眼神依旧锐利得像老鹰。
“陆丞那小子是没脸回来见我了吧,所以派你回来?”老爷子冷哼几声,“他以为这样我就不会骂了吗?”
母亲赶忙站出来圆场,说各种好话。父亲是怎样的人陆丞是清楚的,刀子嘴豆腐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有变。终究,父亲还是什么都没骂得出来,可能在心底,他还是心疼这个孩子的吧,尽管陆丞当初做错了很多事。
母亲见场面缓和了,也就放宽心了,忍不住在陆丞耳边嘀咕:“别看老头子这副德行,其实每天晚上都要把阿丞的照片拿出来看上一遍再睡觉,别人不知,我可是清楚得很。”
陆丞假装脸上挂着笑意,其实心是很痛的。
四人坐在院子里,唠嗑了一下午,陆丞把准备好的台词一股脑说了一边,再加上司徒青的润色,老人家倒也信了。陆丞有时候觉得,人生就是一出戏,演着演着,也就习惯了。
晚上四个人围着一桌吃饭,因为还没到除夕,菜色不是很丰富,有不少都是临时买的熟食,但陆丞和司徒青都不介意。能围在一起吃顿饭便是极好的事情了,计较那么多干嘛。
老爷子今天挺高兴,把珍藏的好酒搬上了桌,还指着陆丞带来的什么椰岛鹿龟酒说,根本比不上自己的珍藏。陆丞当然不知道广告里的滋补酒是有多好,不过是买来充场面的,他料想父亲也不会喝。
父亲的珍藏品一端出来,司徒青就张口说出了它的主要成分。老爷子还想炫耀一番,却不料遇到了个专家。老爷子和司徒青像是一见如故,立马凭着各自对酒的了解互侃起来,最后闹到了拼酒的地步。
陆丞一看不得了,这药酒的度数可不低,况且大晚上喝这么多补肾的东西,指不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跳出来给司徒青挡酒,司徒青却不乐意了,非要和老人家一较高下。陆丞想想都觉得后怕,待会司徒青当着自己父母的面撒酒疯,不知要怎么收场。
拼酒的事情闹到后来,陆丞也加入了,司徒青才几杯下去,俨然要醉了,再不帮他挡,后果真不堪设想。
到最后,就只剩陆丞和老爷子在喝。父亲的酒量很好陆丞是知道的,自己能喝酒似乎是来自父亲的遗传,当然了,这具身体的好酒量他就不知道是遗传自谁的了。
拼酒拼到最后,陆丞也不知道是怎么散伙的了,只知道他带着司徒青睡回了自己的房间,多年前的摆设,一成未变。
父亲的药酒后劲很足,当时觉得没什么,几小时后就撑不住了,热气直往身上冒,尤其是下腹那块,特别燥热。陆丞知道,药酒喝过头了,功效也要翻倍了。
不止陆丞这么感觉,司徒青也开始迷迷糊糊地说热,他半醉半醒地扯着自己的衣服,还伸手往自己下体摸,陆丞看着,一时间竟口干舌燥。
陆丞鬼使神差地反锁了房门,打开了电视机,里面只有一个频道,足够了。他将音量稍微调大一点,父母亲虽然睡在楼下,但防御措施还是要做点的。
这时候的陆丞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想的事情就是与司徒青做爱,当然,也不能被父母发现。当他发觉有这个强烈的意识的时候,自己都很震惊,但他无法控制,下腹灼热得要他发疯。
司徒青躺在床上,衣服已经脱得差不多了,他似乎没什么意识,本能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嘴里的轻哼更是让陆丞难以自持。
陆丞走过去,轻轻拍着司徒青,试图换回他的一点意识,但后者俨然已经醉了,嘴里嗫嚅着“哲函”这两个字,对陆丞而言,如同一种致命的诱惑。
以前陆丞压抑着性事上的冲动,是因为他与司徒青还只是工作关系,他不想去打破那种平衡,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是恋人,恋人上床,不过是再理所应当的事情。
一旦产生了这个观念,陆丞便不再拘束了,他本就不是什么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即便是在以前,在与席榕做爱的时候,他也是很主动的,只是,他不喜欢强迫便是了。
第二十五章:契合
屋子里的温度并不高,但陆丞并不觉得冷,药酒的作用已经让他浑身热得像火烧。
司徒青扭捏的轻喃像魔咒一般勾引着陆丞,松懈着他的意志。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陆丞扯下了司徒青的长裤,一脱到底,瞬间露出了后者白皙的双腿。司徒青的手指在三角裤里鼓捣着,他的腿不由自主地张开,像是某种迎合。陆丞站在床脚看着,感觉这副景象真是美极了。
很快,陆丞脱了自己的衣服,也替司徒青褪去了没用的遮挡物。这是陆丞第一次看清司徒青的身体,线条很紧致,干净而漂亮,胸口和下体的颜色都很淡,可想而知,司徒青是个很禁欲的人。陆丞不知道他有没有与以前的恋人做过,但至少在与自己的相处过程中,他连起码的手淫都没有,或许是没被自己看见过吧。
司徒青给陆丞的感觉,总是那么清新干净的,凑在他的脖子边闻不到任何化学液体的味道。他从不用香水,连起码的体香都极淡。陆丞喜欢司徒青这种原始而纯净的状态,他这才发现,席榕那充满脂粉味的身体是多么让他倒胃口。
陆丞的下体已经在叫嚣,不打算再给他思考的机会了。他慢慢地伏在司徒青身上,双臂撑在两侧,轻轻唤着司徒青的名字。两人从来没有这么贴近,连吐纳的气息都在缠绕交融。
司徒青迷蒙地睁开眼,他的眼神有点涣散,像是对不上焦距。他好似看清了陆丞的脸,挤出一个魅惑般的笑,然后双臂上举,勾住了陆丞的脖子,当嘴唇贴近的时候,陆丞才知道,司徒青在主动向自己索吻。
司徒青的吻是甜腻而柔弱的,舌尖伸出来的时候很小心翼翼,像是怕惹恼了身上的人。陆丞顺势伸出舌头与他纠缠,他的吻没有任何保留,几乎是把所有积聚的感情都发泄了出来。司徒青被吻得呜呜轻哼,鼻尖的气息很重。
陆丞放开了他,吻转移到了脖颈,从他的锁骨一路下滑,司徒青的手指插进了陆丞的发丝,时而轻柔时而使力。游移到腿间,陆丞没有犹豫,一口含了进去。
这是陆丞第一次替人口交,即便是席榕,也没有被这么对待过。因为席榕不喜欢,所以自己从来不做。
司徒青很享受陆丞给他的服务,嘴里的轻哼像是表达着自己的满足。快泄的时候,手指抓着陆丞的头发特别用力。陆丞知道他快要到达临界点了,张口退了出去,司徒青很快便泄了。
陆丞没有多想,手指就着精液滑至后面,因为没有带任何润滑剂,他们只能这么将就着。
进入的时候,司徒青特别的配合,自动抬起双腿,勾着陆丞的腰。这是陆丞从未有过的感受,一个人与自己这么契合,主动迎合,配合着自己的律动发出好听的呻吟。席榕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自己与他的做爱,似乎总是带着强迫性质的,他原本以为席榕是喜欢那种调调,后来才发觉,那个男人一直都不太喜欢自己。
司徒青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陆丞的名字,哲函、哲函……几乎没有停过。
陆丞捏着他的下巴,说:“叫我陆丞。”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他希望在司徒青眼里,自己不再是个艺人,而是一个恋人。
司徒青很听话,低沉着嗓音叫着陆丞,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陆丞像疯了一样,抓着司徒青的腰狠命地干他,换着各种各样的姿势,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司徒青沉沉睡去,陆丞才发泄了自己的欲望。
这场酣畅淋漓的欢爱让陆丞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两人身体上的契合是陆丞没有料到的。他坐在床边,抚着司徒青额前的碎发,对方已经沉沉睡去了,弓着背,蜷着身体,睡得很安稳。陆丞曾听说,保持这种睡姿的人,现实中是极其缺乏安全感的,陆丞不由想起现实中的司徒青,那么精明能干,好像什么都能轻易搞定,那他又怎会缺乏安全感?
司徒青像是回应着陆丞的猜想,蜷缩得更紧了,他舒展的眉头也忽然皱了起来,嘴唇翕合着,像是在说着什么。陆丞凑过去听,那个句子很破碎,似乎在说,陆丞,你要说话算话,别离开我。
陆丞心中一愣,顿时产生几分不舍,他对着梦呓的人淡淡说道:“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会好好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