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转头看着玻璃外面的艳阳,又回头看看我。
我只得全盘托出,“你老公我被护士吃豆腐了。”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抬头看着我满是黑线的脸,终于还是笑出了声。而我看着他的笑脸,这么多天的担心也终于消退了一些。
我悄悄的坐到他身边,“老婆,明天早晨我们去看日出吧。”
“好啊。”
他靠在我肩上,很乖巧的答应着。
等星星都快睡觉的时候,我终于开着借来的车到了医院的楼下。
“老婆,下来啊。我在楼下等着呢。”像做贼似地跟他小声讲这电话。
看到巡逻的工作人员过去了,我才出现在正门,看着大厅的那头有没有人出现。
看到那个精心打扮过,换掉了病人身上那种很呆板的衣服,看到我立刻笑着跑过来。
“她们查的好严啊,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那还不是她们花痴,喜欢你的长相。”我用外套把他裹了一圈,把他扶着上了车。
“哪有,她们还不是职责所在。你以为是你啊,走哪都招风。”我把脸贴在他胸前替他系安全带,听到这么说便来了兴致。
“你这么说,是吃醋么?”抬头看着他面容娇好的脸,我就想捉弄他。
他嘴嘟了一下便转到了一边,我知道他并没有真的在意那些女护士。
我凑过去想吻他,却被他挡住了。
“再这么磨蹭,太阳就出来看我们笑话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有点小失望,但还是轻轻咬了咬他的唇才坐好开车。
到了山脚下,我坚持要背他上山,虽然他会决绝,可是永远他都会在我的坚持下妥协。当我把他放在一块大青石上时,刚好看到天边有一片玫瑰色的晨曦。这种颜色是会让人觉得对生活充满希望,对人生有着无限憧憬,并不像暴风雨来之前的灰白色。也许这种色彩并不是真正的玫瑰色,可是在这一刻我却要执意说成这样,因为这能跟我内心相统一。
“好漂亮。”小梓坐着靠在我腿上,一脸幸福的看着那片红晕。
“是呢。”我为他抚顺头发,一边看着对面山上就快露出面容的太阳。想起很多年以前母亲跟我说的日出代表新希望的话,也记得那个时候在房间里的日出肖像画。
“小梓。”
“嗯?”
“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跟我看日出的人。这辈子我看过很过次日出,不过都是一个人,不过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过将来要跟什么样的人生活,但心里却有一个执念就是不随便跟人看日出。”
“为什么?”
“因为我妈跟我说过,日出代表希望。而跟你看日出的人,就是会给你希望的人。所以,我不能随便跟人看日出。”
我看到他没有眨眼,很平静也很认真的看着日出。
“五年前,你走的那天,我画了一幅画。本来想给你看的,可是最后都没有机会。”
这次我看到了他跟我一样的表情,都是那种落寞和悲伤。想起那个时候的我,自以为我们会像很多次的别扭一样恢复到以前,可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没有了机会。
但是,我很快就扶着他的脸笑了。
“不过现在那幅画成了现实。”我低头吻了他的眉,“我终于跟你看到日出了。”
他立起身来看着我,眼里有泪水。
“沙陵。”
“我想让你快乐,这是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小梓,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我自己。从小到大,我对你做过的那些身体和心理上的伤害,到现在都成了我心里的痛。我无法原谅自己,到知道你的病是因我而起,我便更不能控制了。”
我轻轻擦掉他脸颊上的泪,继续说着自己的救赎措辞。
他认真的听着,偶尔也会笑笑。
“沙陵,遇见你真好。”等到他重新躺到我胸口,太阳刚好爬上海平面。好像是作为我们爱情的见证者,那么温暖的照着我们。
那么,请一直这么眷顾我们吧。
我把小梓接上车的时候,医生再三叮嘱说不可以再让他情绪波动过大,尤其是悲伤的。我向医生保证的时候顺便看到了站在他后面的一群照顾过小梓的护士,大家都看得出来我跟他长的不像,也没有兄弟的感觉,自然会往真相的方向想。
教练终于在最后一刻出现在医院楼底下,而我从他眼中读到的信息是,我们被发现了。
这次我不会再让老头倚老卖老了,若是一直忍让,我这辈子也就算完了。
我冲着教练使了一个不管的眼神便一脚踩下油门向酒店方向开去。
果然在酒店楼下我们碰到了一些异样,而当我们走出电梯向房间的时候,看到一位戴墨镜的男人从隔壁房间走出来,那神情与一般人相差甚远。
难道老头连杀手都派出来了么?
回到房间我才问小梓,“你回来有跟爷爷说么?”
“没有。”他喝了一口男人特地熬的汤,“但是我想他现在应该都知道我离开的事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每周都会接到他派人送过来的物品,然后我会给送货的人写回执单。来人会跟爷爷汇报我的健康和学习情况。现在我什么都没有做,他一定知道我不在学校了。”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的平静,好像已经习惯这么被人监视着。
而我则在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我带他去某个地方总是能在不久之后就被发现,原来他从来都没有走出过老头的视线。
“这样啊,那现在怎么办呢?”教练看了一眼我那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的脸,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只是用眼神告诉他我会考虑,然后就坐到对面小梓的旁边,喂他把汤喝完。
“再喝点吧,这汤不错的。”男人看到小梓喝掉了整盅汤,心里很是高兴,脸上都是笑。
“喝饱了,再喝就不能吃饭了。”他看了眼自己父亲的笑,突然低着头也笑了。
我站起身,“我先下去结账,你们等会儿下来吧。然后我去B城吃小吃。”说完还对小梓笑了,眼里都是爱。
三人没有反对,我就径直出了门。
第五十章
沿着那个墨镜男人的方向我开始研究起老头的用意。
最我以为老头会因为有小梓在身边而不能惊动,所以只是派人监视着。可当看到墨镜男出现时这个想法就自动消失了,他是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顾及那么多呢。
“二少爷。”
当我以为那人在前面的时候,却听到背后有人叫我。
“二少爷跟大少爷真是般配,让人看了都羡慕呢。”这个人的声音冰冰凉凉没有温度,就让我想通了为什么他大热天穿着这样的黑色衣服也不会有汗水打湿脸颊。原来整个人都是用冰封起来的,也就符合了他杀手的身份。
“谢谢,大家都这么说。”我慢慢的回过头,正对着他的墨镜。
他笑了,露出一排白牙。“我喜欢二少爷这样直率的人。”
“可我不喜欢你。”所有跟老头有交流的,除了小梓,其余的我都讨厌。
“哦,那可真是让人伤心呢。”他突然把眼镜摘掉了,让我看清了这个冷漠声音主人的真面目。
长的很不错,可就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活人。
不过,在没有等到我回答的时候他就先开口了,“二少爷这样的人现在不多了,真是可惜了。”
说完他叹了一声气,听起来还真像是惋惜。
我知道他是想说过了今天还得少一位我这样的人。
“算了,我不想跟你扯,动手吧。”
我想我现在会是一个人在这里,就说明了那些原本应该来保护我的人都已经被他解决掉了。
他又笑了,然后点点头。
随后我看到了一道细长的光线,便知道这就是那个用琴弦杀人而闻名的叫做冥的家伙。
传说他手下没有出过活人,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到小梓。
我跑到车的后尾,先喘了一口气,接着听到了皮鞋的声音。想起很久以前带着兄弟们打架的时候被警察追,在那条细长的小巷子里,我也听到过皮鞋声。不过那种声音听起来像是暴风雨敲打窗户的声音,速度极快而有节奏。而这时候的声音是缓慢而悠闲的,感觉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像是在玩乐一般的悠闲自得。
当这个声音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心跳的声音冲撞到了脑袋。
“二少爷,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你了。那时候你还是个高中生,帅帅的样子很惹人爱。”他轻松的说着,从车的那端走了过来,同时我也躲到了车库的柱子后。
“是吗,我也知道呢。”发出声音的同时我离开了柱子,下一刻就听到柱子破裂的声音。
我戴上了上次参加聚会时用的皮手套,回头想抓住那根弦,却感觉到了来自手臂的疼痛,接着是我倒地的声音。
真的有点厉害呢。
“不过,还是现在的样子更让人怜一些。”他又说着类似的话,慢慢的靠近我。
“是吗?”弦已经陷到肉里了,我疼的无法再用力。“我也是更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呢。”
当他再次靠近我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了有人从车库的另一端走过来,想来是来取车的吧。
他没有停止,分心的我左腿被弦缠住了,接着就感觉到了剧痛。
我闷哼了一声,没有让声音传到对面。现在小梓跟男人应该和教练踏上了回去的路了吧,真希望他能一直幸福下去。
我右腿一蹬便从车的下面钻到了另一边,然后我拿出了教练为我准备的枪,虽然知道没有什么用。
装上消音器我靠在车身上大口吸气同时压低了声音,突然觉得那么没有顾忌的发出声音让我知道他的位置就说明了他对自己有着不一般的自信。我在这一点已经输掉了,而且一直处于守位,就更让我没有了胜算。
“二少爷现在应该很担心大少爷吧,虽然已经过了十八但永远看起来都那么稚嫩美丽的大少爷,真是让人放不下心呢。”他说的极轻松,但我知道这是要分散我的注意力。
回头就对着刚刚说话的位置开了一枪,他轻巧的躲过了,那个刚刚他站过的位置被打掉了一大块,顿时冒出了一大团白灰。我立即逃离了那辆我躲避过的车,然后像预料中的一样,那车被劈掉了一块。
他听觉应该很好,因为他总是能掌握住我的位置,然后我总是很费力才能躲得过。
这样下去等我精力耗尽的时候,就没有任何胜算了。我要想办法脱身才行。
当我看到那道通往二楼的门,果断的上前。可是下一秒就被拦截了,那细长的丝弦像一道激光快速的阻碍我的前进。我反身开了一枪,可是却没看到人,子弹飞出去打穿了对面的车窗。接着我感觉到了右腿上的疼痛,然后整个人头朝下的倒地。
躺在地上的我动弹不得,现在已经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了。冥慢慢的走过来,步伐优雅得体,看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今天。”我笑了,看到他面带微笑的靠近,右手的丝弦上闪烁着鲜艳的血色。
小梓,我说过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吧。
我只是从车下面看着他那一尘不染的皮鞋由远及近,声音已经不怎么能听见了,视觉也变得微弱,我依稀看得到自己头部有血液流出,在我躺下的地方流了一大片。
慢慢地闭上眼睛,我努力让自己还剩一些知觉。
突然感觉到触碰到身上的不再是细长的丝弦,而是手掌。我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念尔那张泪眼模糊的脸。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缓慢的伸手把他的手拿开,“快走,去找小梓。不要让他有意外。”我想我是被打的意识不清晰,这些人都是老头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伤害到小梓呢。
“沙陵哥。”他还是跪在我身边,不停的试探着要触摸我的伤口,却又不敢。眼泪像断线一般从眼眶里流出来。
“你看你,哭的像杀猪一样。”我慢慢的说着,眼睛却是看着周围,想要看那个冷血的人在哪里。
“沙陵哥,我带你走。”他用袖子抹掉眼泪,然后试图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念尔,乖孩子,听话,现在就离开。”我掰开他的手,身体被移动后只剩下痛觉,耳鸣随之而来,我的世界便只剩下一片类似蝉鸣的声音。
面前的景象又变回黑白,我看到他的嘴角不停的翕合,却再也听不到了。那张我很喜欢扭的脸,此刻却变作黑白。
那个变态杀手随时可能会出现,如果是真的就惨了。这个我得来不易的小朋友,不可以因为我而有危险。可是在我有力气将那句快走说出口时就没有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