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牡丹亭 下——眷恋牡丹亭

当我的人准备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我起身看着他们，说，“不用了。”

然后回头看着老头，终于说出了一句，“酒店给你，人给我。”

他刚要开口说不，我便接着说，“如若不然，我很愿意跟你两败俱伤。”

显然他有那么一瞬是吃惊的，可以只是一个须臾，他就恢复了正态，抬头看我是时候脸上带着一丝欣然的微笑。“倘若对手太弱，我便会觉得乏味了。这样很好。”他点点头，转过去看着身边的秘书，示意他有所动作。

秘书很迅速的拿出了另一份只属于我跟他的协议递给我，我一偏头，协议去了身后的秘书那里。

“只要你答应，我一份股都可以不要。”我正色看着他，那稳坐如泰山的姿势让他对成败有足够的信心。

大概他也感觉到了我的决心，也许他早就和小梓商量过，到现在他若还是那样要把我和小梓分开，那么后果绝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最后，他看着我说，“好。”

真正的签字环节永远是用时间最短的，当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消失在这健身房的末端，元老们都跟着他走了。

教练和我坐在原地，那些人也还是那样站着，没有动过。但我知道他们心里其实并没有身体那样坚定的。

可是，忽然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

“你还笑得出来？”教练很是不解，就差没对我吼了。

“教练，我们去北方，开马场，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我几乎都能想到那个画面了，带着小梓生活在草原上，每天都可以呼吸到最新鲜的空气，也不用理睬这世间的纷扰。这个蓝图我绘制了好多年，现在就要付诸现实，心里难免有一些小雀跃。

“你真的这样想？”他这次是真的背吓到了，眼睛睁的很大。就连一直站着没动的秘书也发出了惊讶的回应。

“曾董，你真的这样决定吗？”

“是的，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帮你找另一份工作，当然还有补贴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对于你这个想法有点诧异而已。我当然是跟随董事长走了。”他抱着文件夹的手微微发抖，但是还是很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难为你了。”

当我踏进那栋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别墅时，听到里面一阵噼里啪啦，等我跑上去时，却看到念尔在发脾气。

“哇靠，我的大少爷，你又怎么了？”我捡起那些被砸的差不多的物品，看着他怒气烫红了的脸。

“你还好意思说，为什么就这样把酒店卖了。花了那么多心血的东西，怎么能说卖就卖了呢。你这混蛋。”他甩了一个花瓶过来，目标正对我脸蛋。

我吓的赶紧躲，“你不是吧，这样就发脾气。我这样做，当然是有原因的。你以为我对那里没有感情么，那是我为了自己的将来而努力打拼的，说放弃就放弃，我心里也难过的。”

他看了看我，算是明白了，“那你又为什么要那样做，难道那个人已经逼你到了那种非要认输的地步了么？”

“当然不是的，我只是用酒店换了小梓和我的将来。”我一脚踢开了那些摔烂的花瓶，坐在沙发上，“我已经决定去北方开马场了，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和他了。”

倒在沙发上，我笑着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的梦好像终于实现了一般。

“哦，原来是这样。”他嘟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

我睁开眼，看着被砸得差不多的房间，突然想逗他。

“哇靠，你居然砸了我的房子，小混蛋，你活够了是不是。”

他意识到自己有危险，立刻丢掉手里拿着的镜子，撒腿就跑。

第六十七章

心情很好的我奔跑在这属于我自己的空间里，无论是心里还是脸上都笑着。念尔一直往花园里跑，很不解恨的回头瞪我。

我站在别墅最高的地方看着下面，念尔很体贴的端了茶过来，可脸上却没有那饮料那么有看头。

“沙陵哥，我想我不会跟你去北方了。”他放下茶，很平静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这个小孩从十一岁时就跟我一起，不知不觉都已经成年了。连轮廓都出来了，看着他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却同时又觉得落寞。我想是因为觉得自己开始老去的原因吧。

“我以为我有儿子了呢，结果是养了个女儿。”我笑着端起茶水，却并没有打算喝。

果然他会炸毛，一阵怒吼，震的我头皮发麻。

“曾沙陵，我怎么像女人了，哥哥我爷们儿着呢。”他抡起果篮就扔过来，“还有，你比我大几岁，走出去最多也就叫你一声哥，别一天到晚儿子儿子的叫我。”

双手叉腰，一副夜叉相，不得不让我想起初见表姐时候的样子。

估计到他不会有大动作了，我才坐下来慢慢喝茶。清香的茶，从来都得到我的青睐。

等到教练打电话过来说可以去看看种马的时候，我正前往菲林山庄。车开的不是很快，却也比观光的龟速要快得多。

“什么时候？”

“可我现在并没有准备过去，我要去看老婆。”每次遇到事情时，我都会在见小梓和事情之间选前者。

“那就先放着吧，等你空了我们再去看。我先订机票。”

“好。”也许教练就是老天爷在带走小智之后补偿给我的另一个知己了。

踏上通往医院的阶梯，看着那已经枯黄的天人菊，才发现那个让发生了无限多事情的夏天就真的已经过去了。

我一步不停的走过了那条长长的走廊，穿过那些谢掉的天人菊，进入了医院的大厅。

“二少爷。”

“嗯，小梓的情况有没有好转？”每次我走过这里，都会问一些类似的问题。

“大少爷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了，今天有了一些意识反应。”一直负责照顾小梓的护士这样跟我说，一边还翻着他的病历。

“真的？”我低头看了看她手上的病历，都记录着他每天的变化。加快脚步到了房间，我推门看着那个依旧躺在床上睡的很安详的人。

“小梓，我来看你了。”无论谁都听得出我这话里的情绪有多激昂，“我要带你去北方，要一直跟你一起，不分开。你说好不好？”

尽管他还是没有醒，可是手却有些许动作，手指随着我的音色不停的略动，我知道他一定听到了我说的话。

“小梓，你醒来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骑马载你去看日出，喜不喜欢？”

每天我都会试着跟他交流，问他很多问题，希望他可以突然就醒过来回答我。

那时候他失血过多，影响到了脑内的血容量，才造成了陷入深度休眠的状态。这跟植物人差不多，随时都可能醒过来，也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我不停的尝试着，从没想过要放弃。就算是要去北方重整旗鼓，也会带着他一起去。并且期待着有一天他会醒过来跟我一起驰骋。

可我开始担心起那个一出门就再没有消息的人，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些什么。

“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对不起，董事长。我们只知道他乘坐墨西哥的飞机离开了，而那边的人一直没有跟我们取得联系。”

“知道了。”

当马群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和教练都笑了。

请来的兽医都说这些马已经是很好的了，气候适应能力比较强，容易养活。

“纯血马是世界上速度最快、身体结构最好的马匹，勇敢、敏感、个性倔强，血统为热血。最佳的赛马，娇贵，不适合其它用途。17世纪繁衍于英格兰，由阿拉伯马、西班牙马、加洛韦马杂交。体高1。50米至1。70米……”送马过来的人用那种很严肃的语气对我们讲着应该已经讲过很多次的介绍。

观马持续了好久，但我觉得很享受。印象中只有那么为数不多的起码经历，但却一直都记得。当一切都谈妥了之后我兴奋的看着那些可爱的马匹，尽管很想试一试，却还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任何的乱子。

跟着马一起过来的，还有一直驯养他们的马倌，一个个都盛装出席，看的我心情极好。教练在一边一个劲的鼓励，说这次换了口味，没想到这么有意思。

为了让内地的人对马术有一定的了解，那边过来的人还特地为我们做了一个表演，来证明这些马是绝对纯种，而他们的马倌也绝不会在比赛中出现任何的问题。

坐在看台上的我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兴奋，是个男人都会对这样的场面有所动容，驰骋绝对是一个梦想。可是此刻我得让自己安静下来，无论如何也不可以露出那种像女人见了帅哥的花痴。心里这个想法刚刚闪过我就开始骂人，这他妈都什么比喻，在那里跑的不是帅哥，我也不是女人。

教练一直不动容的坐在身边，看着那飞奔的马儿，姿势都没变过。我知道他心里一定跟我的想法一样，都为这个即将开始的新工作雀跃不已。

第六十八章

马场很快就投入修建了，忙着跟建筑师规划的我经常两个城市的来回跑，早晨还在X城，下午就会坐上去C城的飞机。这样坚持了整整两个月，从场地规划到草地绿化，赛场的修建到观众席的设计，根本不懂的我一个个的跟着学，我忽然发现自己的学习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你们尽快联系到他，就说我有了新事业，让他回来看看。”过了几年，我已经不再乱对下属发脾气，学会了用圆滑的方式处理一切事务。

小梓还是没有醒过来，眼看已经开学了，他还有一年的学业要修，那么重视学业的人，怎么能让它荒废了呢。

可我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尽管我知道唯一的方法就是留他在身边，真的证明我的心里只想着跟他天荒地老。

终于在一片欢呼中我的马场顺利开张了，教练激动的双手紧握。站在台上发言时候，我们对望一眼，都笑了。台下云集了几年来我们一起创业结识的商业朋友，也有是从我读书开始就是哥们儿的人，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不知怎么认识的人。热闹了一整天，看着那些一直在马背上驰骋的马倌们，我心也开始飞了。

虽然对我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没有到场，但我知道他们肯定都是支持我的。

抬头看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我想到了母亲和小智。如果这些人都能看到，那该多好啊。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每逢有大事时都会请当时的名角儿上台唱戏，既能调动民众，又能愉悦自己。而此刻的我，真的很想听一听，

“华胜，安排一场戏曲表演吧。”看着奔驰的骏马，我对坐在身边的秘书说。

“老板喜欢看戏啊？”他大概没有想到这个年龄比他小两岁看起来也不老成的人，竟然对那样的经典感兴趣。

“嗯。”

“好的。”

秘书很快就策划好了一场戏曲，拿着曲目给我看。我有些欣喜，没想到他那么迅速，连戏曲家都请到了。

“不用了。”我把递过来的曲目表推开了，看着走进来的三十岁出头的男子，和他身后跟着的学徒，那种当初对戏曲的热情就回来了。

“先生，能为我唱一首四平山吗？”我没有想要占用他们太多的时间，一出折子戏就好。

一群人都有些吃惊，大概没有想到我会是那个想听戏的人。大多人都会以为有这样要求的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或者只是单纯想要拿来营造气氛。

“好。”

这是一出有大量打戏的折子戏，虽然不长却要求有良好的基本功。

隋炀帝因宇文成都战败呕血，及命人至太原召李元霸来援。李母念当年秦琼对其有解围之恩而让李元霸不得伤害他，给了他一幅秦琼画像而让之前往。

这是一出突出李元霸武艺的戏，而对于他的有勇无谋也做了相应的诠释。骨瘦如柴，力大无穷，这是历史里对李元霸的形容。在四平山对局中，没有人能够对抗得了他的神力。

台上的人照着原样演绎着这个人的传奇，我到这个时候都还不明白为什么想要看着出戏。也许就是想要看这种面对面较量的场景，也许是因为倦了跟那些人的明枪暗箭，想过一种踏实一些的生活。

谁知道呢。

此刻的我一直盯着台上的裴元庆，觉得这身板压根就不像一个演戏之人。而尽管他身着戏服，我却依然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

看到我眉头皱了，秘书不解的问，“不好看么？”

“没有，很精彩。”我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知道左边和右边的人对这样的唱腔都无法理解，就算他们想要对这经典有珍惜的想法，也无法弄懂这其中真意是什么。

直到谢幕了，我才起身去了门外。

等办好了买旧房和购新房的手续，我把小梓接到了C城。尽管我知道老头还是想抱着小梓不放的，但当初那个点头的画面是被所有人都看到了的。他应该也想过反悔，可是想着我也不是那样说被解决就能被解决的人，所以他只能容忍。

秋天真的就这样来了，到处的树叶都开始黄了。我喜欢这样的气氛，也喜欢这样的季节。秋天是丰收的季节，每到这个时候农民们都特别高兴。

我也希望在这样的日子里开始自己新的天地会不会跟他们一样有丰收，看着小梓还是那样睡在床上，我心里也跟着休眠了。

“今天，我看到了一个人，跟你长的很像。”

坐在他身边，我这样说着。握着他的手，想看看会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不知道得到沉默的我心里是高兴还是悲哀的，如果他激动的有反应，那么我会再次心碎；而他没有反应，我心里却有这数不尽的落寞。

“小梓，今天的开场真是棒极了。从明天起，我要开始练习骑马了，等技术纯熟了，就带你去兜风，好不好？”

这次，我真的没有产生幻觉。

他真的动了一下手指，还有那顺着眼角流下来的泪水。

“小梓，老婆，你听到的，对不对？”

抹去那晶莹的泪水，我吻了他的额头。

这么久的努力总算没白费。我轻轻的为他按摩身体，也许是因为睡了太久造成了他有意识却无法扭动身体。

这没有想到的意外反应让我有些激动，很久都没有平静。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不会说不理我就不理的。没有我，谁疼你啊。”

第六十九章

秘书很快建立了马场的网站，到处宣传。

“老板，我觉得我们应该拍一些照片放上去，更能增加关注。”递过热热的咖啡，他这样建议着。

“嗯，有道理。”灭掉了烟，我起身去了里面的休息室。

看着那个躺着的人还是那样躺着没有醒，我说什么都不回应。就有种想要发脾气的冲动，或许我也跟着压抑了许久，也或许当时他患的抑郁症跑到了我身上，亦或是他就是在等着我崩溃，才忽然坐起来嗤笑。

我拉上了门，回头看着还立在那里的秘书。

“华胜，你策划一下宣传照的拍摄吧，尽快给我。”我端着咖啡喝了一口，“但是不要太累了，注意休息。”

他可能是因为被我看到很明显的疲惫，一下子就窘迫起来。

“谢谢老板，我会的。”转身就走，步伐都不一致。

果然，很快他就把策划书递了上来，我一看就只有点头的想法。不禁大赞这个秘书就算当初花了大价钱从别处挖过来，后来的业绩也证明了那些钱花的有多值得。

“教练你过来看吧，保证你没有二话。”

教练看到之后果然反应跟我有一拼，“这小子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