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的新娘Ⅰ（四）——银色徽章

萨麦尔的说法让彼列愣在原地。

“是的！”金发的天使欣喜地发出一声欢呼，“我早就说过，萨米，你是最棒的！”

“不。要创造出这种生物，还需要解决许多问题。究竟要怎么才能让他们成长，在成长过程中需要的能量要从哪里来，要如何才能使他们的身体在到达巅峰后适度地老化，新的身体又从何而来，这都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黑发的天使突然摇了摇头，“而且，他们的生命形态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在伊甸园中生存。这里的能量波动太强大，在父神光辉的照耀之下，初生的脆弱生命根本无法存活。”

“那就去中间界吧！那片土地虽然能量稀薄却很适合试验新的物种。我曾经去过几次，那里不但远离父神的光辉，同时还受到其他神祗的影响，有些神祗甚至已经将自己的造物散布到了那里。这种巧妙的平衡为我们营造了一个完美的优胜劣汰的试验环境。唯有在那里，你才有可能创造出优于其他一切生物的新物种！”彼列的眼中燃起兴奋的火焰。

“好！”萨麦尔露出微笑。

191.睡眠示范

“在绮丽的梦境中，他看到那个人轻抚他的身体，一遍遍用低沉动听的声音问他此时此刻的感受。羞赧地感觉窜过全身，令脚趾不由自主地蜷起。与其说是想要逃避，倒更像是因为不知所措而无法迎合。被固定住的手抓不住任何东西，细碎的呻吟无法抑制地从口中溢出。

然后，那个人的笑容愈来愈大。以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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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丝……”彼列放下手中的书，叹了一口气，“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如果没有看错，女性天使为了等到这个独处的机会已经无所事事地坐了整整三天了。直到所有的小天使和小动物都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她才开始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吸引自己的注意。

“关于父神的竞赛，嗯……在伊甸园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谣言。”从眼神中看，这位女性天使似乎带着几分焦灼。

从来就没有把光明之神的竞赛放在心上，或者说，这场已经持续了三百多年的竞赛的时间跨度长到了让指引天使忘记了它的存在的地步。总之，在莉莉丝突然提起的时候，金发的天使花了足足数秒时间才大致猜到女性天使想说什么。自己毫无预兆地在这场制造完美物种的竞赛中缺席，一定让人产生了某种联想吧？

“什么谣言？”少年故意挑了挑眉，等待女性天使的下文。

“大概是因为你作为第一个制造出新物种的高阶天使却并没有参加那场奖励丰厚的竞赛，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流言吧？”女性天使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他们都说，早在你降生的时候，父神就看出了你的天赋十分有限，所以才会给你取了彼列这个名字。虽然你名义上是高阶天使中的一员，实力却远远不如其他人，就连长期以来制造出的物种也都软弱无力。所以为了避免出丑，你才会放弃参加父神的竞赛。”

“毫无价值、下贱且不值一提的‘彼列’吗？他们似乎忘记了文字是由谁发明的呢！”金发的少年笑了笑，“不过这个猜测倒是没错。相比他们五个，我的确没有把握在竞赛中胜出，所以就索性不参加了。”

“太可惜了。”女性天使叹了口气，“创造物种不但需要力量，更重要的是对世界对生物以及各种血统组合的了解。如果你参加的话，未必没可能赢得圣枪。我总觉得，你不参加还有别的理由。”

“呵呵，无论如何竞赛都快要截止了呢！我们现在讨论这个话题未免有些太晚了。”莉莉丝的敏锐直觉让彼列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找到了岔开话题的方向。“不要灰心，虽然父神拒绝承认你高阶天使的身份，下一次竞赛你还有机会。”

“不。父神永远也不会承认我是你们中的一员，那把圣枪也永远不可能属于我。”女性天使摇了摇头，“我是有缺陷的，直到现在每隔三十年我还需要获得你的血液来维持力量，像我这样的残次品是没有资格被冠上高阶天使之名的。而且我不像你，即使不愿意承认，父神的确是在你身上得到了启发，才创造出了其他的高阶天使。所以，哪怕你也有缺陷，却还是深受他的宠爱。”

“宠爱吗？”金发的少年摸了摸下巴，“父神大概早就忘记我这号人了吧？好了，莉莉丝，我可不相信你是为了对我说这些才放下你手头的研究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说吧！你究竟想要问我什么？”

指引天使那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神让莉莉丝心中一悸，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开口：“那……依你看，谁会在竞赛中取得胜利？”

“猜测谁会赢吗？”金发天使微微勾起唇角，“无论是天赋还是力量，路西菲尔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莉莉丝的眼睛不由一亮。

“不过……”彼列顿了顿，直到从女性天使眼中捕捉到焦急的神色才继续，“正如你所说的，创造物种是一种需要悟性和潜力的工作。单就这两点来说，我从未见过有人能超过萨麦尔！”

“所以……”莉莉丝不由压低了声音，“你看好萨麦尔？”

“你怎么不说我同时看好他们两个呢？”彼列揶揄。

“你我都知道，胜利者只能有一个。”莉莉丝的眼中冒出兴奋的光芒，“我能感觉得到你是真心觉得萨麦尔会赢！”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比较偏向于萨麦尔。不过其实他们五个的差距很小，胜利也很有可能是出自一次偶然。”

“不，不会有那样的偶然出现。”女性天使喃喃自语。

“莉莉丝？”彼列突然感到一丝不安。虽然这位女性天使是依靠他的血液才得以生存，而且自诞生之日起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但他却依然觉得自己对莉莉丝并不完全了解。

“谢谢你，彼列。我该回去了，你知道的，那些矿石还在等着我去分析。最快一个月，我就可以给你结果。”得到了想要的情报，莉莉丝起身告辞。

“不用太着急，我在短时间内还用不到分析结果。”金发的少年目送自己的助手离开，然后用手托着下巴开始发呆。

直到暮色渐渐降临，晚霞映照在天使淡紫色的眼珠上，他才突然回过神来。

与其坐在这里空担心，还不如去看看萨米的进展呢！

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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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列降临中间界的时候被这里的情景吓了一跳。

上千条长着翅膀的巨型蜥蜴飞舞在天空中，纯净的元素从它们的鼻腔中喷出，将地面破坏成一片狼藉。

这又是哪个神明的造物？

彼列按了按太阳穴，操纵风元素甩脱大蜥蜴的追逐。用极快的速度贴着地面飞行，一路上他见识了纯粹由元素组成的元素人、通身燃烧着烈焰的大鸟、可以移动的树木以及数量众多的崭新物种。所有的新物种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力量强大且不断地在向外发散能量。

这些神祗似乎搞错了方向呢！

和在神的领域中不同，这些强横无比的生物在中间界里得不到能量的补充，力量很快会退化到千分之一以下。以这种方式培育生物除了为中间界本身增加了能量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彼列始终认为，一个完美的物种应当有能力自我发展。在完全达到了创造者所设定的目标之后，它们还能沿着本身的轨迹进化成更加强大的物种。所以他对现在中间界中神祗之间互相打压攀比的情形十分看不惯。在他眼中，这些不可一世彼此争斗不休的“强悍物种”在不到一千年间就会退化成一堆毫无力量可言的可怜虫。

视线中终于出现了要找的人。黑发的天使平躺在地上，像是已经陷入了沉睡。

“萨米！”

看见这意外的一幕，金发天使的气息不由一乱，差一点从天上跌落下来。

“你怎么了？！”

虽然及时调整了风元素的方向，彼列还是一头栽倒在了黑发天使的胸口。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考虑这个奇怪姿势的问题，对于“生死不明”的天使的担忧让他立即释放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并通过紧紧相贴的心口输送到对方体内。

根本无法思考中间界里究竟有什么是可以伤害到萨麦尔的，脑中一片空白的指引天使只希望自己特殊的修补能力可以即时治愈对方。

“彼列？”

萨麦尔的脸已经完全脱去了稚气。那是一张成熟男人的脸，轮廓鲜明，黑色的眼珠深沉而又睿智，身上还透着一股其他天使所没有的邪气。或许是太过震撼于萨麦尔的容貌变化，又或许是被突然从沉睡中醒来的天使吓到，总之指引天使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完全呆住了，甚至连姿势都没有丝毫改变。

“彼列，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萨麦尔支持着地面坐了起来。虽然承受一个少年体型天使的体重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困难，但是和指引天使的零距离接触却让他突然感到有些心烦意乱。

“呃……”

萨麦尔紧锁着双眉等待指引天使的下文。

直到三分钟后，彼列才呼出一口气，惬意地在黑发的天使身旁坐下：“你刚才是怎么了？我以为你受伤了。”

“受伤？怎么可能？我只是在体会睡眠的感觉。”身体的接触没有了，萨麦尔却觉得心中的烦躁感更加强烈了。是这周围火元素的比例太高了吗？黑发的天使招来一大团纯净的水元素对着自己当头浇下。

嗯，这下感觉好多了。

被萨麦尔的举动吓了一跳，彼列微微张开嘴：“睡眠？”

天使只有在失去了大量的能量后才会陷入沉睡。当他们在沉睡的过程中吸收到足够多的光明之神的力量后就能重新自动苏醒。彼列从没听说过有人想要主动尝试这一过程。

金发天使脸上罕有的呆滞表情大大地取悦了萨麦尔的自尊心。他突然发现，似乎可以换一种模式来和少年相处。

“是的，睡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吗？为了让新物种的寿命被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我需要让他们的身体同时具备成长和老化两个特性，而睡眠就是我完成这一过程的方式。和沉睡不同，睡觉是新物种每天都必须进行的活动，他们的身体通过睡眠自我修复、缓慢成长、并不断老化。你想要试试吗？”

金发天使充满好奇的目光极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很简单的，躺下，放松身体，让精神陷入空白，将身体交给自然。”萨麦尔一边说一边示范。

“……”

“……”

“萨米？”彼列轻轻地碰了碰萨麦尔的手背。

“嗯？”少年的声音就像是羽毛一样拂过心间，黑发天使的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我没办法让精神一片空白。”彼列有些沮丧。

“这是一项技巧，可没有那么容易学会。”萨麦尔顿了顿，握住少年的手，“如果不行的话就仔细听自己的心跳，慢慢就可以完全放松了。虽然对天使来说，睡眠除了浪费时间外并没有任何实质性作用，但我的确在这一过程中获得了许多灵感。”

“连精神都放空了又怎么会有思想？”

“梦。睡眠的一大副产品。你会看到一些从未见过的景象，或是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那就是我灵感的源泉。”

“梦？那是……什么？”

金发的天使渐渐坠入梦乡。

“我觉得……还是听你的心跳比较有用。”

他在最后嘟囔。

192.红酒与牛奶

“睡得好么？”

看到萨麦尔微笑着挑眉的动作，彼列在心里感慨两人的位置似乎在不知不觉间颠倒了。要知道，在萨米还没有蜕皮的时候，明明只有自己摆弄他的份！

“做梦了吗？”黑发的天使侧过头凝视少年的表情。

彼列白皙的脸颊上缓缓浮起红晕。

“那倒真是件不可能发生的事。”少年小声嘟囔。

黑发天使轻笑起来，一把将少年从地上拉起：“相信我，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好了，尝试过了睡觉，要不要试试我的另一项伟大的发明？”

“噗！萨米，你还是第一次这么对我说话呢！”彼列脸上写满了惊讶。

黑发的天使挑了挑一侧的眉：“怎么？不喜欢？”

“没。就是不习惯。”彼列用力甩了甩头，似乎想把对方突然变得成熟好看的脸从脑海中甩出去。“要是以后伊甸园有选美比赛的话，我一定投你一票。”少年小说嘟囔，“对了，你又蜕过皮了吗？”

“嗯，那是在一百多年前的事了。看来你对我的外表十分赞赏？”

黑发天使毫不掩饰的自信表情多少让彼列有些抓狂。“我只是在好奇要是再蜕几次皮你会变成什么样子罢了。”

“很遗憾，我蜕皮的时间间隔变长了，恐怕你在短时间内是看不到结果了。不过，就外貌来说，我应该会稳定在现在的样子。”萨麦尔眯起眼睛微笑。

彼列还是第一次连续被人在言语上占据上风，这让他下决心转换话题：“你的另一项发明呢？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了呢！”

“相信我，你会喜欢的。”萨麦尔颇为神秘地笑了笑，抓起少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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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的发明？”站在长长的桌子前，彼列有些疑惑地看着上面摆放着的各种植物果实。

“是的。成长需要能量，所以我为新的物种准备了这些东西——食物。”萨麦尔扬了扬下巴，“他们可以从植物身上获取食物，通过吃来补充自身所需的能量。”

“吃？”彼列不得不承认，此行真的给了他不少惊喜。

“一种比直接吸收效率稍微低一些的能量补充方式。”萨麦尔笑着解释，“有趣的是，这种想要‘吃’的欲望可以迫使新物种去寻找食物，从而给了他们一种最基本的推动力。我们出于对父神的尊重完成他赋予的使命，出于兴趣进行各种研究。而我的新物种则截然不同，他们每天都会被最基本的‘需求’所鞭策，为了‘生存’不得不自我完善。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有朝一日他们会比天使更加强大！”

“啊！”彼列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你不信？”

彼列用力摇了摇头：“不，你的想法很正确。我一直很怀疑，在漫长的岁月中，是否会有一天，我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也许我会就此选择长眠不醒。而这种被‘生存’所驱策的新物种则完全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他们必将变得越来越强大完美。”

“彼列……”

“嗯？”

“我不认为你的研究会有尽头，就连父神都不曾看透宇宙中的所有奥秘。”黑发的天使皱着眉说。

“谁知道呢？”彼列耸了耸肩，“也许好奇心和创造力都会有用完的那一天？”

萨麦尔：“……”

“反正不会是现在。”金发的少年轻笑起来，“让我们来试试你选择的‘食物’吧！哪一个可以补充最多的能量？我猜是这个，这个看起来饱含着元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