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言——沐马

怀里人一动不动，任自己拥吻的情形，让方文进激动起来。喝醉酒本来就迷糊的大脑更加晕晕的，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探究这究竟是不是梦了。就像一个渴了很久的人，突然看到一泉清水，他不顾一切地迎了上去。这是方文进第一次吻别人，吻得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小心翼翼中不免又带着一丝急切。他不禁伸出舌尖抵着秦炎的唇部，毫无章法地来回舔弄。

如果是搁在别人身上，秦炎肯定是要笑话的，二十六岁的人连接吻都不会。但是方文进现在吻的是自己，他被方文进略有些青涩的吻刺激的头脑发热，不但不反感，心里隐隐还有一丝兴奋和期待，那是和女人接吻不一样的感觉。

似是不满意对方的不回应，方文进由舔吻改为慢慢的厮摩，火热的唇瓣摩着秦炎的唇，擦出一片片火花。“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秦炎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也在蠢蠢欲动，连带四周的空气都因方文进这煽情的吻逐渐升温。

秦炎的眼神暗了暗。呵，方文进既然是你主动抱的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挑唇一笑，他决定顺从心里的想法，伸出手固定住方文进的头，秦炎化被动为主动。

他咬住男人的下唇，轻轻吸吮，之后又探出舌在对方温热的口腔中来回搅动。方文进几时经历过这样的刺激，绕是他醉得迷迷糊糊依然感觉有些吃不消。他不自禁就想缩回自己的舌头，秦炎哪容他躲闪，很快便勾着男人的舌头逼迫他和自己的交缠在一起。

“呜……”方文进情不自禁发出一声低吟。

秦炎放开方文进，两人之间稍稍拉开一点距离，方文进觉得头更晕了，只知道大口大口的汲取新鲜空气。此时的他因秦炎的吻双颊憋的通红，双眸微睁，眼神迷离，全身发软，只能攀附着秦炎的手臂才勉强没有倒下。

看着眼前因一个吻就脸红气喘的人，秦炎心里不由又是一荡。记忆里方文进总是斯斯文文，一派温和，让人很难想象他和别人接吻时的情景，还是这么的主动。难道真的是酒后乱性？哼，他被自己吻的情动的样子，倒是挺“诱人”的。秦火恶意地想着，探出了右手，抚上男人依旧发烫的脸颊，他倒是很想看看这男人能“情动”到什么地步……

略带凉意的手指乍一接触到热烫的皮肤，尚在喘息中的方文进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如果说刚刚他吻秦炎，只是因为思念太深，加上醉酒出现的幻觉，那么此刻让人窒息的吻还有冰凉的手指难道还是梦么？

方文进不由得屏住呼吸，缓缓抬起头，“秦……炎？”

只见那少年眼角生风，目光熠熠，眼睛里似有一团火花在里面跳动，微微上挑的唇角却笑得恶劣。

“是我。”

第8章

“是我。”

听着熟悉的低沉嗓音，不知为什么，明明已是春天了，方文进却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瞬间僵直了身体。

“你……”

“怎么，文进哥，不认识我了？”看着眼前呆滞不动的人，明显是被他的吻吓“醒”了，秦炎忽然有了恶作剧心理，“刚才还抱着我不肯撒手呢！”

“额……那个，我……”

方文进听不出秦炎是什么意思，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为什么会这样，他刚刚真的吻了秦炎，而且秦炎貌似也吻了他？

他偷瞄了秦炎一眼，对方一副吊儿郎当，没多少正经的样子让他有些庆幸也有些失望。猜不透秦炎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秦炎的鄙视、嘲讽还是他的厌恶？他不敢想，只有不断地催眠自己，但愿真的只是一个梦吧，这该死的酒真是害人不浅啊。

“你……说你喜欢我？！”

秦炎缓缓挑起怀中之人的下巴，四目相接，平日里一惯温柔淡定，从不被什么事影响的人，此时眼中却有着惊疑，忐忑和不安，仿佛是被判死刑的前一刻。对方文进有如此的情绪波动，秦炎还是有些暗暗得意的。

此时的方文进却是冷静了许多，既然都已经到这一步，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早死早超生。

“是的。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豁出去一般，方文静定定的望着秦炎，用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

“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他不想再隐忍下去了，喜欢他这么久，却从未让他知道。这一刻借着酒意，方文进只想把自己满腔的爱意，在喜欢的人面前豪不保留地倾诉出来。

犹如接受审判的囚徒，方文进紧紧地绷着神经。

“可是……你喜欢我什么呢，我们都是男人” 秦炎直直地望着方文进，说出口的话略带一丝讥诮。

“而且，我有女朋友了，你已经见过了不是么。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犹如兜头浇下的凉水，酒彻底醒了，满腔热情也瞬间变得凉透，似乎还能感觉到“滋滋”的声响。

方文进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确见过秦炎的女朋友，那个骄俏又可爱，名叫白慕青的女孩儿。好像白天还叫他“文进哥”，还向他打听秦炎的事来着。呵呵，怎么完全忘了这一茬儿。

客厅里实在是太安静了，空气有些压抑，方文进连大气也不敢出，思绪完全乱了，白天的一慕，还有刚刚表白的情景，交替着在他脑海里翻腾，清晰地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秦炎的话明明已经把他堵在了死胡同，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残留着一丝微弱地期待。

他忍不住会想，秦炎在自己面前是多么的任性，甚至到了依赖的地步。但是这些他从未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过，他总是会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隐藏起来。方文进知道秦炎之所以这样，多少与他父母有关。所以他一直一直默默地宠着他，允许他的任性……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认为自己对于秦炎来说是有些特别的。

方文进还没死心。

沉默，无言地沉默。

“你还想让我说什么呢？”

秦炎终于又说话了，只是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说我也喜欢你么？”

听到秦炎用戏地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方文进心里唯一的一丁点儿希望都灰飞烟灭了。是啊，想让他说什么呢？说他在听到一个同性的人表白之后并不讨厌他，还是听他说他也喜欢自己？

“我不喜欢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不去看对面伤心欲绝的人，秦炎继续说着残忍的话。他就想看着那个一直温和的男人被他的话打倒的表情。秦炎有些恶劣的想，他一直不是一个乖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只有方文进才这样认为而已。

因宿醉本来脸色就不好，听到这话他脸色更加苍白。虽然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真正亲耳听秦炎说出来那感觉犹如被打入地狱。呵呵，活到26个年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喜欢的人表白。他忍了这么些年的感情，好不容易说出口却被秦炎一句话打回原地。方文进两手紧紧抓着旁边的沙发，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又想到了刚刚的那个吻，唇上似乎还残留着秦炎的气息，他很想问为什么，可是这一切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讽刺。

头好痛，心却像是要裂开了一般。

他落寞的垂下眼，在心里无声的苦笑，平静的语气却掩饰不了一丝颤抖，“对不起。你就当……这些话我从来也没说过，你也从来没有听到过……”

不是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么，会被秦炎拒绝那是一定的吧，呵，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了不是吗？所以才会暗自下定决心，不要再喜欢他了，希望时间可以冲断一切，让两人在各自的轨道上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只是真的要放弃自己深深喜欢的人，又谈何容易呢？对方轻微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想要平寂的心死灰复燃，然后如此循环往复。方文进不免有些可悲的想，也许他永远也戒不掉这种感情了，因为这习惯已经溶入了他的生命。

他只是想不透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尴尬的局面，还有，刚刚秦炎略带狂热的吻，难道这也是他的错觉？方文进有些虚脱的抬起手臂，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里已然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从指尖断断续续传来的丝丝疼痛，却在在提醒他刚刚这一幕幕都是真的。

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一觉醒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顶多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独自回味几番，然后，他还是他，秦炎还是秦炎。方文进不免有些驼鸟的想着，动了动身子，意欲站起。

“我想回家……”他逃避了，下意识里再不想听到从秦炎嘴里吐出的任何话。

方文进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想，他只想尽快地离开这里。双脚刚一撑地就觉腿一软，连忙扶着沙发扶手，才勉强没有摔倒，他没敢去看秦炎，想必自己已经丑态百出了吧。有些自嘲，方文进啊方文进，你可真没用啊，这点小事就把你打倒了么？他很想说我没有被打倒，可是为什么就会想哭呢，鼻子也是一阵阵的发酸，眼睛渐渐有些模糊……

他努力挣了挣眼睛，连外套都没拿，看清门的方向，快步地夺门而出。

看着方文进快步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秦炎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只是那笑却没有温度。

或许他早就发现方文进对他抱有别样的情愫，他只是在等，等那人亲口说出来，然后不留余地的拒绝他。他要让方文进知道，他心中的“乖孩子”秦炎一直都不乖，那只是方文进自以为是的认知。也许从这一刻起和方文进之间再也没有瓜葛，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秦炎本来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从小都是……只不过他这些年伪装的太好而已。

一口气跑出好远，方文进才放慢了脚步。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霓虹灯晕黄的光线静静的洒了下来，给大地平添了一丝寂静和一丝清冷。刚跑得太急，连外套都忘了拿，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深夜的风一吹，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却不想理会。

啊，很想大吼一声，想把一直憋在心中的那口气给发泄出来，可是最终他也没有喊出口。因为他的性格，让他做不出来这样对街大吼大叫的事，不然他刚刚大可以直截了当的逼秦炎要个答复的，不管是好是坏，可是他却落荒而逃了。

是的，落荒而逃。

他轻笑，扬起了脸，路灯有些刺眼，他下意识闭了闭眼睛。有什么东西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咸咸的涩涩的。

他，最终没有忍住。

第9章

回到家，已是凌晨一点了。方文进轻手轻脚进了自己房间，澡都没洗，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房间里很温暖，他随便扯了被子捂在身上，感觉凉意退去了不少，心也温暖了起来。

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刚刚的事，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可是那些有关他和秦炎的过往，像有自己意识一般，纷纷从他脑海里跳了出来，是那么的清晰，仿佛就在昨天。

那一年他二十二，秦炎十八。

秦炎虽然性子冷，但是对方文进是特别的。不光是因为小时候的事，还有这些年来两人彼此养成的默契。秦炎什么表情是高兴的，什么表情是不耐烦的，这些方文进都知道。也许秦炎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但是方文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自从上高中秦炎就不再住校了，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一室一厅，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父母离婚后，秦父更加很少管他，只在物资方面给他提供最好的。

方文进并不赞成他自己一个人住，倒不是安全问题，这点方文进不怎么担心，经常运动的他已不是昔日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小孩儿了。虽然比方文进还小四岁，但是秦炎的体格比起方文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他一向都知道秦炎不大爱与人打交道，住校也许会改善这个问题，所以他有劝过秦炎搬进宿舍。但是秦炎坚持要去外面住，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抽空他还是会过来帮秦炎做点饭、收拾房间什么的。他清楚秦炎虽然长的好学习好，但是生活自理能力却是极差的。这样的一个人，独自在外面过活，想想方文进都觉得替他担忧。好在秦炎那儿除了房间乱了一些，倒也没什么不适，人反倒是又抽高了不少，也成熟了一些。

又是一个周末，方文进就琢磨着趁休息给秦炎做些好吃的，这已经是他们之间的固定模式了。只要方文进不是太忙，基本上每个星期都要来秦炎这里，仿佛不来他就不能放心似的。看着秦炎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做的东西，他就有一种成就感，甚至还有一些窃喜。至于为什么会窃喜方文进并没有去追究，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仿佛这几年他们就是这般，再正常不过了。

等一切都张罗的差不多了，看看时间秦炎也该回来了，方文进先把菜摆上，听到开门声就走了过去。

“怎么现在才回来，我……”。

方文进愣在了那里，秦炎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个女孩子。

秦炎也是一愣。

“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啊”语气听不出是生气或是别的什么。

“哦，我没想到你会带人过来。”

我每个星期都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知为什么方文进心里有些失落。

“既然见面了，那就认识一下吧，这是我女朋友。”说着拉过那女孩，女孩笑笑没有说话。

方文进心里没来由的一颤，可不是女朋友嘛，要不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带回家。

“你们吃了吗，我做了饭”忽略心中的异样感，方文进微笑着说。

“嗯，吃过了。在外面吃的。”

方文进不晓得自己要说些什么，他很想说，我这么辛苦做的饭你好歹也吃一点吧，况且我也没吃呢。但是碍于秦炎的女朋友还在旁边，所以他什么也没说，此刻他应该立刻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才是对的吧。

“哦。我炒了几个菜，你记得放到冰箱里，明天拿出来热了吃。”走之前方文进还是和往常一样叮嘱着。

身后的门默默的关上了，秦炎没有说一句话。

一路上方文进的心里都是乱糟糟的，刚刚的事情给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他不能消化。秦炎竟然交女朋友了？这小子太不厚到了，交女朋友这种大事也不和他说一声？害他刚刚都反应不过来。可是他也没必要和自己说吧，也许在秦炎心中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可以说这种事的人。想到这里方文进有些莫名的难受，他不愿相信自己这么些年来的努力还不能够让秦炎信任。仿佛所有的付出，都付诸东流，这该是多么的失败啊。

但这还不是重点吧，想到刚刚那一幕方文进就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像自己一向看得最重要的东西，突然成了别人的了，那感觉让他说不清道不明，只知道心里很不开心。对，就是不开心。方文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秦炎有女朋友他应该高兴才对的。高兴他终于可以丢掉这个麻烦了，可是为什么……？

吃醋？！

突然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脑海荡开，等方文进回过神来，他已停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好一会儿了。手缓缓摸上心口的位置，那里依旧跳动着，只是已然没了秩序。此时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原来自己已经喜欢秦炎到如此地步了么？从未想过他会交女朋友，甚至以为两人可以一直就这样生活下去。可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是那么的真实……

后来方文进也没有问秦炎他和他女朋友的事，虽然他很想知道，但是他不晓得用什么理由开口。心中还是会别扭的吧，在了悟自己对秦炎的那种感情之后。方文进觉得自己该静下心来好好理清心中的感情，所以他忍着没有见秦炎，也没有打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