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然想,苏梓,你并不知道江凡和纪扬的故事。纪扬说“江凡,能被你所爱,肯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纪扬说“我不是给你一所房子,我是给你一个家,我们的家。”纪扬说“江凡,我不奢求拥用你所有的爱,我不贪心,我只想占据你心中的一个小角落,再小都行,我只希望你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我,想起曾有个叫纪扬的人如此的爱过你。”纪扬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结果纪扬所说的这么多,全是假话。他们缠绵一夜,第二天早晨,纪扬将江凡打入地狱。再度出现在许悠然面前的江凡,不过是拥有江凡的一个外壳,那个恬静,温和,甚至有点腼腆的灵魂已经不见了。江凡说“我坐在床上,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他们两个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起嘲弄我的可笑。你知道吗,悠然,那个时候,我已经一点自尊都不剩了。他们将我所有的尊严都拿走了。我从那里离开,想到钥匙还在我手里,我去还钥匙,结果我听到纪扬对为先说”我说的没错吧,江凡根本就不值得依靠,一点钱就可以将他收买了。“我还听到他说”为先,这个赌我赢了,却宁愿输,我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我爱你,我一直那么爱你,只爱你一个。“然后,我看到他们接吻。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完全被颠覆了。可是,我真的爱纪扬,真的不是爱他的钱,就算他一无所有,我还是爱他。这么多年,我从来不害怕贫穷的。可惜他不信。还有为先,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他,我们都是孤儿,从小到大我就一直照顾他,我宁愿自己苦一点,也不会让他受委屈。他一直怕打雷,我就在每次打雷时抱紧他,保护他,可是他从来不知道,我爸就是在一个雷雨天杀了我妈,我其实比谁都要怕的。结果他们欺骗了我,我最爱的两个人一起欺骗了我。见异思迁真的是有罪的!”可是,即便这样,江凡的遗言仍然是“不要让纪扬和为先知道我是自杀的,我不希望他们内疚。”
他们内疚吗?
他们何曾想到过江凡?
江凡的死是多么的不值。“你的计划很完美。”苏梓靠在白色的栏杆上,带着腥味的海风扑面而来。“只是一场戏而已。”许悠然笑,冷酷而得意。“你……有没有……爱过纪扬?”苏梓的眼中是担扰和期待。“那你说纪扬爱过江凡没有?”许悠然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苏梓沉默。“应该是有爱过的。毕竟他瞒着白为先保留了那套房子,他曾经和江凡的家。”“可是我准备把这幢别墅送给你。”许悠然挑衅的笑。“还有,纪扬没必要和江凡真的上床的,他只要在上床之前揭穿真相就可以了。他们会有那一夜,或许是因为纪扬还是想记住点什么。就好像你一样。”许悠然脸色突变,苏梓心中一痛。“我说过只是一场戏而已。你只是心理医生,不是巫师。”许悠然已恢复冷漠的神色,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大海。“那你入戏了没有?”“你很讨厌。”许悠然没有看苏梓。许久后苏梓听到许悠然的声音随着海风传了过来,又消失在涛声中。“戏演久了,有时候难免会入戏,会忘了自己,会分不清戏里戏外。可是,戏终究只是戏,总有落幕的时候。曲终人散,徒留满地狼藉。”苏梓知道自己毫无希望了。“看过报纸没有,白为先杀了纪扬,然后自杀,不过未遂,现在正等着被指控……”苏梓叹了口气,“我觉得我是帮凶。他本来就有高度的抑郁症,我不应该再给他那些心理暗示的。”
许悠然平静的点点头,然后拉住他的手, “将你拖进来我很抱歉,你不用良心不安,这一切本是我的主意,就算要下地狱也应该是我来下。而且,他们两个本身就有问题。一段以背叛和欺骗开始的爱情怎么可能善终,只是他们不明白而已。纪扬想用江凡的负心来证明自己对白为先的爱情,这本就自相矛盾,不是吗白为先又怎么会,怎么敢信任他。”
苏梓无言。
许悠然松开他的手,趴在栏杆上。
“这里布置好后,我只来过三次。一次是带江凡,他拒绝了我,另一次是带纪扬,他爱上了我,这是第三次,他们俩个都死了。世事无常啊!对了,我快订婚了。”
苏梓大惊, “订婚和谁你才二十岁。”
“那有什么关系,只是订婚而已,商业需要。”
“许家还有要讨好的人”“许家又不是天下无敌。”许悠然白了他一眼。
“可是义父家没有女儿呀。”
“我是从沈家出来的耶,还能没你清楚。其实是谁还重要吗”许悠然笑,复又一声轻叹,“一切终于结束,一切重新开始。”安静的墓地,相片上的人恬静的笑。
许悠然站在江凡墓前,慢慢的笑了。
“江凡,满意我的杰作吗纪扬终于下来面对你了。这一次你不要这么傻,任人欺负,假如遇到白为先的话,也不用抱歉,是他们欠你的。”
蹲下来,轻抚相片中的笑脸。
“我答应了你,没有让纪扬知道你是因他而死,这也算是对他最后的仁慈。不过你真傻,他们那般对你,干嘛还要为他们着想。以后不可以这样了。”似不放心,又加了一句,“记住了吗?”矗立很久,临别前,许悠然轻声说, “江凡,或许你说的对,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永恒不变的爱情。”
转过身,逆着夕阳,大踏步前行。
头顶,有寒鸦掠过。
江凡说“悠然,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只是我不敢相信。我已经不敢相信爱情了。”许悠然说“江凡,你相信我,我这辈子都只会爱你一个人的。”江凡笑,笑的悲悯。“悠然,不要这么绝对,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爱情的。”第二年,7月15,皓月当空。
一个人影慢慢的接近一幢海边的别墅。
真是上天庇佑,这么豪华的别墅,保全系统完全作废,那个人嘿嘿一笑,上了二楼。
月光如水,波光折映了进来,整个大厅一片朦胧。
涛声大作,海风灌了进来,轻纱般的窗帘在风中乱舞。
那人忽然大惊,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没错,轻纱后的阳台上,竟然有一个高高的人影。
“咣当”一声,有什么狠狠的砸在地上,人影竟然动了起来。
“鬼啊!”人影急速逃了出来,喊声惊天动地,终还是被一片风声潮声遮盖的一干二净。
两年后,一个消息消迅速传遍大江南北,整个商界为之轰动。
许家长房许之恒的独子将要迎娶他的新娘,婚礼的日期订在7月15日,据说当天正好是许公子的生日。
真可谓双喜临门。
婚礼盛大空前,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羡煞旁人。许家的喧闹传不进孤寂的海岸。
绚丽的油画因为海风和湿气,开始剥落。家具上也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轻纱般的窗帘有几处脱了开来,逶迤了一地。海风吹过,像白色的灵幡。
这曾经豪华的观海景别墅,终究,人去楼空。
只有,涛声依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