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醉流年（FZ 六）——南宫

“穷寇莫追。”展秋人制止自己的士兵趁胜追击。那些浙水士兵现在只怕恨死了叶谦，肯定不会再回军营为他卖命。既然如此，那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枫叶渡一役，龙渊大胜。叶谦带来的四十万将士，伤亡达到二十万，而另外二十万大多都逃走了。而展秋人这边伤亡不到五万，并且死亡者并不多。

在江州休养一天后，展秋人就马不停蹄的带兵直扑泉州。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他们得到消息，司马信的军队已经打下泗州，正在攻打渭州。只要拿下渭州，泉州就要归他们了，是以，展秋人一定要赶在司马信之前，拿下泉州。

兵贵神速，此话绝对不假。展秋人日夜兼程，终于赶在黑昌军队之前到达泉州外城。而正是因为他早的那么一步，为以后的作战创造了极大的便利，这是后话。

龙傲宸给展秋人的命令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强攻泉州。泉州的价值不菲，它不仅是浙水的京都，更是大陆商业最繁华的地方，一旦被战争摧毁，那么将得不偿失。

展秋人让自己的军队守在泉州城外，按兵不动。临行前，龙子尘曾经告诉过他，泉州城中，有其布下的两颗重要的棋子，有他们在，可让展秋人不费一兵一卒接手泉州。

龙子尘所说的那两个棋子就是赫连家和朱家。此时，浙水皇宫内，正在上演一场好戏。

从枫叶渡逃走的叶谦拿着浙水的传国玉玺，打开殿门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门外的侍卫却发出声音示警，“主公，我们被包围了。”

叶谦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带来的人被一支女子占多数的队伍包围。而那支队伍的带头人，他很熟悉，正是木家家主木佑婵。

“叶谦，你大势已去，还是乖乖的把传国玉玺交给我吧！”木佑婵的目的不是叶谦，而是他手中的传国玉玺。

叶谦当然不会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手的东西拱手相让：“木家主，现在国难当头，你我应当携手并进，怎可自相残杀，白白让外人捡了便宜？”

木佑婵冷笑：“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跟我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废话少说，把玉玺给我。”

叶谦终于不再假惺惺的说话：“你要玉玺干嘛？难不成你想自己做女皇？”

“女皇我是万万不敢想的，再说，我也没那个资格。但是，我的女儿乃是正统的浙水皇族血脉，她总该有资格拿这玉玺吧？”从木佑婵的身后走出一位少女，她就是木佑婵名义上的养女木樟馨。

“我早该料到，你的亲生女儿并未夭折。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你居然敢把她作为养女养在身边。”叶谦有点后悔，当日他应该直接把木佑婵铲除，现在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木佑婵眼中流露出一丝丝恨意，“当日和水莹月密谋害死了我丈夫，还想一并把宇帝和承王爷害死，可惜，最后却被宇帝发现了。宇帝念在水莹月是他的妹妹，而你是一国之栋梁的份上，饶你们不死，只是把水莹月嫁到龙渊，把你革职闲置。但是，我知道，你们是不会甘心的，所以，为了保护馨儿，我只好宣布自己的女儿一生下来就死了。叶谦，今天我要让你有来无回。”

叶谦一脸不屑：“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玉玺，得到寒帝留下的宝藏。但是，知道宝藏之事的可不止你我两家，赫连家也是知道的，他们还没出现，你说，赫连华溪是不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水清寒失踪的前一天，叶谦收到了一封密旨，里面写的就是传国玉玺的秘密，玉玺里面有一张图纸，可以让人找到浙水皇室一代代积攒下来的财宝。

“叶谦，不要再拖延时间了，水莹月不会来接应你了，因为她已经提前到阴曹地府等你了。”木佑婵点破叶谦的意图。

叶谦悲愤得眼眶欲裂：“你竞敢对她下手，木佑婵，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叶谦对水莹月是真心深爱，所以，深受打击之余，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让木佑婵为水莹月陪葬。

痛苦至极的叶谦顾不得现在情形对自己这方极其不利，他果决的下命：“给我杀了那个贱人。”

叶谦带来皇宫的都是死士，所以，只要叶谦下命，他们就敢拼命。木佑婵没想到叶谦还有能力反扑，所以，顿时慌了手脚。

木佑婵带来的多是女子，面对豺狼一般的死士，她们的武功再好，也不是死士的对手。但是人数上，还是木佑婵这边占优势。所以，最后的结果可以预料，两败俱伤，而他们败俱伤导致的后果，就是被三方渔翁得利。

“看来，我来的时候刚刚好。”赫连华溪带来的人并不多，但是足以制住叶家和木家在场的所有人。

叶谦现在一心只想杀死害死自己爱人的木佑婵，所以，他突然开口和赫连华溪做起交易，“赫连华溪，只要你帮我杀了木佑婵，我就把玉玺给你，如果，你不照做，我就毁了玉玺。”叶谦自认为，赫连华溪所来的目的也是玉玺。

哪想，赫连华溪居然看都不看玉玺一眼：“我要那种没有用的东西干嘛？”

“你难道不知道玉玺里面有藏宝图？”木佑婵疑惑的望着他。

“哦，你是听谁说里面有藏宝图的？”赫连华溪轻蔑一笑。

叶谦这时终于清醒过来，他们都上当了。玉玺只是一个幌子，把他们引进陷阱的工具。这一切都是赫连华溪安排的，他想彻底铲除叶家和木家。

木佑婵也想通了，她惊声尖叫：“赫连华溪，你好狠毒！但是，你别忘了，我们死了，你也逃不掉，不管是龙渊还是黑昌得到浙水，他们都不会放过四大世家。”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忠于浙水。我已经投靠龙渊三殿下，所以，丧命的只是你们，而会是我。”赫连华溪脸上堆满嘲讽。

言已至此，叶谦和木佑婵都明白了，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不仅是他们，连他们身后庞大的家族都难以幸免。

赫连华溪随后宣布：“送他们上路吧！”

第二百五十章：相持

展秋人并不知道，浙水皇宫正在进行一场屠杀。这场屠杀过后，原来显赫一时的浙水四大家族就将不复存在。他只是在耐心的等待，并密切留意司马信那边的动静，他可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被司马信钻空子。

这天，展秋人依旧在营帐中策划以后的部署。武骁阳突然闯了进来，大声禀报：“展帅，泉州的城门开了。”

展秋人抛下手中的地图站起身：“什么意思？是开战还是投降？”

“是投降，赫连家的现任家主赫连华溪带着浙水的传国玉玺前来投降。”武骁阳那么沉稳的性子也不由激动起来，谁也没想到泉州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他们得到了。

“跟我出去看看。”展秋人心中隐约猜到，应该是龙子尘早就埋好的暗棋起作用了。

赫连华溪难得没有穿红色衣裳，而是一袭白衣，彰显他投降的诚意。展秋人见是他一人前来，心中原有的少许怀疑也终于放下。

“赫边华溪带传国玉玺，将泉州献给龙渊，希望展将军能善待城中百姓，维护城中太平。”赫连华溪低头将玉玺奉上。

武骁阳接过玉玺，仔细检查一遍后，确认是浙水传国玉玺没错。

展秋人命人收好玉玺：“赫连公子深明大义，展某甚是欣慰，展某保证不动城中一草一木，不抢夺老百姓的财物，不掳掠妇女小孩，让泉州得保繁华。”

赫连华溪是奉龙子尘之命来投诚，既然任务已了，他也就能功成身退了。“展将军请进城。”赫边华溪示意展秋人率军随他入城。

“好，将士们都听好了，进城。”展秋人跨上骏马，紧跟在赫连华溪的身后。其他士兵见将军都没有任何怀疑了，于是也放下疑心，纷纷高兴的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进泉州城。

泉州不染硝烟的并入龙渊的领土，这个消息很快传到洛都。龙傲宸当天就下令，赐展秋人一座将军府，金银珠宝无数，其他将领和普通士兵论功行赏，均有丰厚赏赐。

泉州沦陷龙渊之手的消息也传到黑曜昊的耳中，他面上不见喜怒，只是让古峻函为这次的远征卜了一卦，结果是大吉，但是黑曜昊的脸上还是不显一丝笑容。

“陛下，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一个具有国色天香之貌的女子偎依在黑曜昊身边娇怯怯的说道。

黑曜昊的大手在身边女子的肌肤上游走，随意亵玩，不见任何怜惜。“没什么，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只需知道好好伺候朕即可。”黑曜昊的手来到女子的唇鼻，眼中闪过一丝柔意。他之所以会宠爱这个女人，完全是因为她的唇鼻和龙傲宸有些相似，想起那绝世无双的男人，黑曜昊就觉得欲火焚身。

撕裂女人身上的薄纱，黑曜昊没有做任何前戏，就挺进女人的身体。他狠狠的蹂躏身下的躯体，完全不理会女人痛苦的呻吟。黑曜昊盯着女人的唇鼻，想象着在自己身下的人是龙傲宸。如果，真的是他就好了，黑曜昊闭上自己的眼睛，让自己陷入幻想。

在泉州安顿数日后，展秋人打算继续向西行进。龙傲宸交给他的任务是把浙水整个拿下，也就是说，得到泉州还远远不够，他还要从司马信手上夺下已被黑昌占领的浙水领土。展秋人明白，从这一刻起，他才算真正有了对手。

展秋人知道龙渊迟早要和黑昌对上，所以，他曾详细研究过黑昌的两名大将，左麒大将军司马信铁血治军，他的部下相当忠诚。所说，除了司马信，就连黑曜昊也不能让他的部下信服，他的话，在他的军队里面就是圣旨。而另一个右麟大将军司空则和他恰恰相反，司空的性格相对活泼，喜欢和士兵打成一片。司空喜欢冒险打仗，这与他年少得志有关，年少的将军总是不够沉稳。

这两个人，是黑曜昊的左膀右臂。但是，就算没有这两个人，黑昌也还有一个不容小觑的将帅，那就是黑曜昊本人。黑曜昊现在已经很少亲自征战，所以，展秋人可以暂时不用考虑和他对上会怎样。

专注眼前，展秋人的思路回到司马信身上，一定程度上来讲，司马信和展秋人有几分相似。他们都是士兵极其尊敬乃至畏惧的将军，同样的智勇双全，同样的是天生的将领，只是展秋人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平易近人一些，对士兵宽容一些。司马信则不然，他是绝对的独裁者，不能容忍部下犯任何错误，只要是违背他军令的人，不管是谁，都要严惩不贷，这样铁血的治理下，士兵是绝对的听话，但是这种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所以，司马信手下的士兵比起司空的军队那是少得多。比如这次远征浙水，他就只带了十五万的兵马，只有火狮大军的一半。

展秋人已经能够料想得到，和司马信作战，会是一件多么艰苦的事。在浙水这片平原上，任何军队想要守城，唯一的方法就是进攻，只有把敌人打败了，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城池，不进则退，这是展秋人和司马信共同面临的处境。

司马信的军队在渭州，展秋人他们在泉州。渭州和泉州是相邻的，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司马信拿下泉州，就是展秋人拿下渭州，综合考虑后，展秋人决定主动进攻。

不急不慢的靠近渭州地界，展秋人时刻注意着敌方的动静。在他从泉州离开后不久，司马信不甘于现状，也动了，这样就导致他们两方在一个叫银蛇谷的地方，狭路相逢。

“展帅，黑昌的军队离我们只有三里路了。”先锋部队传来敌军情报。

展秋人示意自己的军队停下：“这么近！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什么地方？”

“是个叫银蛇谷的峡谷，谷里面很窄，只能容纳两人并排通过。”

“这是浙水为数不多的峡谷，就因为谷很窄，从谷内望天，天就像一条银蛇一样，因此得名。”武骁阳是浙水人，对浙水的地形很了解。

展秋人吩咐下去：“在谷外安营扎寨，不可轻举妄动。”那个峡谷是一个变数，谁要是先进了峡谷，谁就有可能输掉这次战役。

司马信的想法和展秋人一样，所以，他选择在谷的另一个出口暂时驻扎。

司马信的长相不算好看，可是，粗犷的五官，加上高人一等的健壮身材，使他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对他有任何的反抗之心。他的军队里面没有谋士，只有一个名叫牛莽的副将，因为他不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所以，身边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将军，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和他们耗着啊！”在谷外守了多天后，牛莽实在是按捺不住了，腆着脸问司马信。

司马信脸上一点表情都无：“怎么？你想做前锋送给龙渊的人砍？”

牛莽虽然长得和牛一样强壮，可是却一点都不鲁莽。“我才没那么傻，只是好奇而已。”牛莽是整支军队里面唯一敢和司马信说笑的人，因为他没心没肺到连司马信都拿他没办法。

“现在，谁先动谁就输，所以，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司马信听过展秋人的一些事迹，能够那么顺利的一路打到泉州，这样的人，配做他的对手。

他们两方的相持维持了多天，虽然各自都派了不少人试探过对方，但是，却都没有动主力，这种情况，最不能忍受的不是将领，而是士兵。

武骁阳忧心的对展秋人说：“这些天，士兵们有些懈怠了，长此以往，只怕会动摇军心。”

展秋人也为此头疼：“现在司马信明显比我们沉得住气，这么下去，局势必定对我们不利。我派人在谷的周围打探了很久，发现确实可以绕路，但是，我们一旦现在撤走，司马信就会通过银蛇谷过来，那么一来，就算我们能够拿下渭州，泉州也会非常危险，我们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尉迟禹心急得来回踱步：“展帅，这么耗下去，要等到何年何月呀？”

“等粮草吃得差不多了，那就不动也要动了。”展秋人的担忧没有显现在脸上，“尉迟将军，我们的粮草还够维持多少天？”

“我们的粮草还算充足，还可维持一个月。就算是不够了，也能再从泉州调些过来。”尉迟禹回答。

展秋人放心了一点：“敌军呢？”

武骁阳立刻回话：“也不少，估计和我们差不多。”

“看来，还真不能这么下去了。”展秋人明白自己这方的优势比黑昌的少，“我们主动进攻吧！”

“怎么进攻？”武骁阳问。

展秋人敲了敲桌案：“他们肯定在那边严阵以待，所以，我们只有扰乱他们的阵脚，才有一定的胜算，扰乱阵脚，只能让前锋去做，而这些前锋，我们不能用人。”

尉迟禹有点迷惑：“不用人，那要用什么？”

展秋人镇定的说：“狗和马蜂。”

第二百五十一章：僵局

翌日，一行穿着十分怪异的人出现在银蛇谷内。他们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每个人手中牵着一条壮实的大狗，每只大狗的身上还系有一个不小的包袱。

这些打扮怪异的人的行径，被黑昌士兵传到了司马信的耳中。他当然知道那些都是龙渊的士兵，但是他不知道展秋人为何要命他们那样做，难道是想放狗咬我们？想至此，司马信晃了晃头，他可不认为展秋人是这么无聊的人，还是让自己的士兵加强防备吧！

“全体听令，堵住谷口，里面的人一出来，就立刻斩杀，绝对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冲出我军的包围。”司马信发号施令。

“是，将军。”黑昌将士拿起盾牌和长矛守在谷口。

可是，谷内的那些龙渊士兵并不是单纯的想杀出一条血路，他们是另有所图。走到银蛇谷中间地带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而后，他们小心的让大狗身上的包袱露出一道缺口，并把背上背的高高的盾牌解下来，拿在手里做好准备。然后，士兵们统一行动，用手上的木棍重重的捅了一下包袱里面的东西，并立刻竖起盾牌，将谷中的通道堵死，顺带把自己隐藏在盾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