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且歌(穿越 FZ)下+番外——维米

作者:维米  录入:10-08

浅且歌听不懂几人的话,见着画媚与绿央便乖巧地唤:“姨。娘亲。”

画媚收起戏谑,换一脸温柔笑颜,轻声应着:“且歌昨日到的?”

且歌点头,又补充:“晚上。”

绿央蹲到且歌面前,解开了景如月胡乱给他系上的衣带,又重新系好,才又问:“呆几天?”

“两天。明日与青风去湖州总部看。”

“怎么这次这么急?”绿央抬头看了一眼嗫嚅着嘴唇问不出话,才装模作样喝茶的景如月。

“担心父皇。”

“大皇子的事?”

且歌点头,疑惑地看向娘亲。景如月用力拍一下且歌的脑袋:“别看了,他们的动作太大了,我们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还有你父皇来信了,让你留在这边久一些。”

“不留。”且歌丝毫没有考虑的答案让几位大人都皱起眉来。

“娘带你去看荷?”

“夏未至,荷还未开花。”

“娘带你去吃最最好吃的苏州菜?”

“且歌不吃。”

“娘地里新品种的辣椒快红了,也不吃?”

“娘,且歌明日回宫。”

景如月静静盯着那墨玉的瞳眸,并不是无话可劝,而是明白她养了个固执死脑筋的儿子。对视许久,景如月别扭地转过身去,不说话了。

画媚看着那个总是没心没肺同她开玩笑,连“红杏出墙”“勾引”这些词语都常挂嘴边,活得极潇洒自我的女子,就这样委屈地别扭地转过身去,不知为何心头酸涩。记得有一年的中秋,两个人偷偷带了一坛酒爬上房顶,月亮又圆又大,月辉洒遍视野所及的任何角落,她说:“媚儿你知道么,那个小孩儿,是我那么多年来唯一的企望呢……我后来……真的……真的,没有再想过要来江南……”

然后开始喃喃地念,且歌是笨小孩且歌是笨蛋且歌太讨厌了且歌又瘦又矮长得真难看……

一直到绿央来了,才不管不顾地扑到她怀里,“哇”地一声大哭。

画媚想到那时景如月的丑态,又看到此时不言不语转过身去的她,眼底便染上温柔的笑意。她实在是不懂,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怎能有那么温柔可亲的心呢。

画媚回过神来,只听见绿央道:“景如月,不要闹别扭。”

景如月不理。

突然间,漫天漂下粉红的花雨,轻盈的桃花花瓣打着旋缓缓飘落,晶莹的粉色映在每个人惊喜的瞳眸里。粉绿云裳的人站在漫天花雨中,表情惊喜又痴愣,花瓣带着清淡的香落在她的发间、肩上,摊开的手掌也很快接了满满一捧的粉红。

景如月已然笑得极开心,看见那月白衣裳的人儿走过来,绿色的漂亮瞳眸直直地望着她,然后清透空灵的声音软软地喊:“娘。”景如月显然不知该如何反应,干脆将手中满满一捧的桃花花瓣往且歌的方向洒去,淘气玩闹间,笑颜比盛放的桃花灿烂。

画媚见着了笑笑摇头:“绿央你养这么个大小孩也不容易,不过似乎也挺好哄的。”

绿央看着站在漫天花雨中的那两人,对画媚的话并不作回应,却道:“过一两年,且歌就该比如月还要高了。”

“听说连且绿都差不多有且歌高了?且歌真是长得慢了。”

“嗯。”

“说起来,且绿为何不来?”

“说是要学做菜。”

“在哪儿不是学。”

“可能是知道且歌会很快回宫,便不来了。”

“……且绿……还不知道且歌味觉已失的事情?”

“月儿不许不告诉他。”

谈话到这,画媚便失了语言。绿央也已走过去,制止闹剧:“好了,闹够了,桃树今年还要不要结果了?”

景如月闻此言,失声大叫:“啊。浅且歌,你居心叵测!都说好了要打赌看看我们谁种的桃子好吃的……”

“……明年再比。”

景如月睡梦中仍要领着她的且歌去看荷,嘟嘟喃喃地呓语,而且歌,已在微亮的日光中离开苏州了。

青风与夜绝三人已逐渐成为绿魔教中的一把手,青风最知主子的性子,没有大事便不会去烦扰他。却在听说主子要动身来江南时,去信希望他来湖州总部看看。毕竟大皇子那边已蠢蠢欲动,目前局势已然到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地步。

总部所设位于毒林深处,并不机密,只是无人敢闯。当地人无一不知,那毒林只要靠近五丈远便会立即毙命,谁也不知魔教之人是如何进出。

一大早总部的人都瞧出了那四位队长的情绪有所不同,别说白寂队长莫名其妙的喃喃自语,甚至连教内众人最害怕最信服的夜绝队长都有些坐立不安。

直到接近辰时,几位队长才神秘地将一着月白衣裳蒙面的小公子迎入第四殿——便是总部最神秘最核心的地方,除了几位队长和长老,谁都不可踏足,否则便以叛教论罪。

好奇的教众皆被隔离在外,而第四殿内,浅且歌扯下蒙面的丝巾,直接问青风:“何事?”

青风道:“主子,大皇子是不是有什么动作了?”

“嗯。”浅且歌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几人,不明白这之间有何关系。

“主子,你还记得我们几人前两年成立了个‘青部’么?”白寂满脸写着兴奋。

“……不记得。”浅且歌简单地回答,白寂却听着沮丧,不满地喊:“主子……”

“找我何事?”浅且歌不理白寂,又转过头去问青风。

果真还是青风了解主子的性子,也尽量简单地答道:“主子,‘青部’是我们特定为江湖以外的势力而设立的分部,‘青部’的人皆是百里挑一的,这两年逐渐渗透进入朝廷、军队,虽然职位、权力都还不高,但总算主子也有自己的力量了……”

“要来何用?”

一句话让几人都惊愣住。

青风这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求助地望向流陌。流陌问:“主子不想有自己的力量么?”

浅且歌认真看着疑惑的几人,突然一扬手,重物砸地,瓷器破裂的声音顿起。几人吃惊望去,半个屋子的摆设皆破碎在地,狼狈一片。还在怔愣中,听到空灵而清透的声音淡淡地道:“我有自己的力量,其他不需要。”

“主子?!”

浅且歌想往外走的时候,被夜绝沉默着拦下。

青风大叫:“主子,皇上呢?!皇上需要这些力量啊……绿央主子不是说这绿魔教发展到木影国来是为皇上么?”

突然牵扯到浅影帝,白寂等人更是惊愕地看向说话的青风。浅且歌转过身来,墨玉般的瞳眸认真盯着青风,青风一阵紧张,却也不敢移开视线。终于,浅且歌开口:“把青部名单给我,我拿给父皇。”

青风不顾白寂扯他衣角,也不顾流陌的疑惑夜绝的冷漠,兀自冲主子咧开嘴笑起来。

往返京影与江南,最快的脚力也要半个月时间,但对能够御风的浅且歌来说,显然简单得多。

当晚亥时他便回到了父皇的日耀殿。偌大的殿内只点了一盏烛,灯影幢幢,置身静谧的黑暗中,才隐隐能够听见浴室的轻微水声。

且歌已比那个大浴桶还高了,不需像小时那般站在小凳子上,才能捏到父皇的脸颊。

父皇躺在浴桶里,闭着眼睛,呼吸轻稳。看似熟睡的模样,却在且歌伸手的时候,便睁开了眼,拍开且歌的手:“别淘气,自已先去找了干净衣服来。”

浅且歌是不听话的,以浅影帝无法看清的身法速度跳进了浴桶里,只是水哗得溅起老高。

浅影帝去敲他的头:“总是胡闹。”又看且歌跟着湿衣服较劲,便伸出手去帮小孩儿解了衣带。

吃了一路的风尘,浅且歌一窝到父皇怀里便倦了,懒懒地眯着眼赖在父皇怀里,不肯再动弹。

浅影帝看着困倦的小人儿,手里忙活的动作并不停,问:“为何回来这么快?”

“担心父皇。”

浅影帝手里动作顿一顿,又继续:“傻东西。他们还敢拿朕如何?”

语气咄咄,却不想,原本困倦的人儿突然站直了,倾身过来唇印在父皇的唇上。随即退开认真看着父皇,认真地道:“且歌不是东西。父皇不要一直说话,会吵到且歌睡觉。”

浅影帝看着那精致得令人惊叹的脸上极认真的表情,突然很觉无奈,到如今,这笨东西仍然以为亲吻是用来让人停止说话的么……却也没有多说,将这困倦的笨孩子拉进怀里,轻声哄着:“好。父皇不说话了,睡吧。”

浅且歌“嗯”了一声,脑袋磕在父皇的肩窝,便闭上了眼。

隐约中,仍可以感觉熟悉的气息暖暖地包围在身侧,温软的唇落在额间,落在眼睑上,落在鼻头上,还有,唇上。

始终是温暖而舒服的感觉。

浅且歌的梦里,有满世界的温柔阳光。

第43章

浅且歌因为担心他的父皇,所以千里奔波吃尽风尘地赶回宫;而浅影帝也因为担心他的小孩,执意不要他涉险,便给且歌下了药。药量重,小孩定要昏睡两天才能醒来。这两天,大约也足够解决事情了……

夏至日,漫长的白昼之后的夜晚,月色温柔,却透着刺骨的冷。

木影皇宫内难得的灯火通明,却气氛肃穆,如同风雨欲来。城防军与禁卫军在日耀殿外冷冷对峙,幢幢火影映着一张张木然无措的脸。

而殿内,浅影帝坐在书案前,冷冷看着闯门进来的几人,不满地皱眉。又很快地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声问:“越儿,宁儿,还有各位爱卿,何事如此大动干戈?”

听不出语气的话,浅且越习惯性地心生惧怕,后退两步,浅且宁却冷笑,语气低低地:“何事?!父皇不是都已清楚了么。”

浅影帝看着他,眼眸深得无从探究情绪:“宁儿,朕以为你是聪明的人。”

浅且宁恍惚地看着摇晃的灯火中,那人依旧淡然而高高在上的模样,心里又恼又怒,嘴角的冷笑生出难以掩饰的涩然:“父皇,宁儿聪明了这么多年,又如何呢?您的眼里不仍是没有宁儿么?宁儿——不想聪明了……”

“你今日所做之事确实是不聪明。”浅影帝淡淡地道。

浅且宁一字一字咬着牙道:“父皇,您太偏心。”

“朕如何偏心?”

“难道宁儿不是父皇最聪明最有天赋的皇子么?为什么您如此宠爱那妖子?父皇,您可知那静妃是如何发疯的么?哈哈,父皇您一定不知,当时一个小太监因为害怕躲在门外全部都看到了……哈哈……妖孽的瞳啊父皇……父皇您一定是被那妖孽蛊惑了……宁儿会救你的宁儿会救父皇的……”

“救朕?朕以为你是来逼宫的。”依旧是轻淡的语气。

“不,不是……父皇……宁儿不是……”浅且宁惊慌地掏出了个药瓶,喉咙里撕着声音大喊着:“父皇,宁儿给你送药啊……父皇你喝了药就会好了……会重新喜欢宁儿的……父皇快把药喝了……父皇……”

浅且宁急切地往浅影帝的方向跌撞而去,浅且越欲拉住他,却被用力甩开。

下一刻那白瓷药瓶便被浅影帝一扬手砸在地上,浅且宁只觉全世界失声,唯有那瓷瓶破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震得耳朵疼痛,心口疼痛。浅且宁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碎片,脸色刷白,喃喃地道:“父皇,您的药摔了,怎么办……”像是失去重要的珍宝,神色哀哀地,看着父皇万年不变的冷然神色,泪便模糊了视线。

浅影帝静默地看着那少年眼眶里涌出滂沱的泪水,看着他一步步接近自己,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抓住自己的袖子,指节泛白——眼中有犹豫,却仍是狠狠推开了流泪的少年,语气比先前更冷:“浅且歌不是所谓妖孽,朕爱他,护他,宠他,不容你置喙。”

浅且宁所有的委屈终于爆发,撕破喉咙歇斯底里地大喊:“父皇!他是妖孽他是妖孽他是妖孽!不准爱他不准护他不准宠他!”

忽然之间,浅且宁猛地被踢飞,是一直隐于暗处的夜无。

浅且宁重重地撞在十步以外的柱子上,嘴角挂血,年轻的脸庞扭曲着,写满痛楚。

先前似乎陷入癫狂状态的浅且宁突然安静下来了,仰起头看着那依旧淡然坐着却始终高高在上的父皇,虔诚如十八年来的每一次仰望。十八年的光阴漫长,记忆深刻的不是狠命夜读时唯一陪伴的烛光,而是父皇那句单调地重复了许多次的“做得很好”。不期然想起周岁的抓周礼仪,大殿上站满了后宫妃嫔,朝廷大臣,他只傻乎乎地看着主位上冷漠的父皇,耽误了许多时间却什么也未选。仰望便是从那时起,至今仍然继续。父皇,父皇,宁儿那时真是没有想到,父皇是这样不可企及呢。

浅且宁这般想着,胸口蓦然疼痛,“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

抬头看去,满脸沟壑的左相正在冷笑。浅且宁心下了然,早该想到那奸滑的左相留他不得,然而何时中毒已无需探究,总是离不了一条死路,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父皇的药早已加在他的参茶里,父皇会好的,不会再受那妖孽的蛊惑了……

浅且宁浑身失力,已无法站起,眼睛望着父皇的方向,突然开口:“父皇,宁儿要死了哦,你抱抱宁儿好么?就抱一次宁儿,好么?”

浅影帝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瘫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睛却蓦然明亮的少年。静默许久,浅影帝语气淡然地道:“朕不抱你。可是你的愿望,朕会成全。”说着,嘴角扬起笑来。

在场的人都怔怔地看着那个从来都面无表情的帝王脸上那么可亲的笑容,看着他笑着,捧起案上的茶杯,一口饮尽杯中的参茶,又听见他说:“浅且宁,无论你对朕如何,此后朕不负你!”嘴角依旧有笑。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浅且宁说话都开始废力气。

浅影帝已不能再回答,口中溢出大口的鲜血。

浅且宁看得惊慌:“父皇……父皇你怎么了!”而后像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去看左相,左相奸笑的模样映在他蓦然睁大的瞳孔里。

一直默然的浅且越也开始惊慌起来,回过头去面对着他的外公,问道:“外公,是你?”

左相呵呵笑起,走到浅且宁身边,脚尖正正地踢在他的胸口,得意地道:“二殿下,这不是您的主意么……让皇上‘病’一些日子,传皇上旨意把太子罢免了,越儿便理所当然要继承木影国大统的……”

“不……不是!”浅且宁眼中一片愤然,“神师说了,我的血可以为父皇作药除蛊的……那是宁儿为父皇求的药,怎么可能是毒?!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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