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情——张小懒

两人互相摩擦的欲望，发出灼热的气息，欲望一触即发。佐言缓缓聚集着目光，上面的男人英俊，野性。黝深的双眼闪着精光盯着自己，忽然和脑子里闪出的天蓝色的眼睛重合。那人染上欲望的眼是什么样？佐言思考着，心思不知道飘在哪里。突然脖子被人狠咬一疼，佐言仿佛触电似的，大力推开身上的男人，黑色的眼里全是茫然失措。

对坐在两边，佐言颓废的垂着头，抱歉的看着男人欲望散去的眼说“对不起。我……”

“你，不行。”男人起身穿上衣服，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佐言被刺激地抬头瞪男人，看到男人挑衅笑的邪气的脸，瞬间邪气。被人耍了。靠。

爬下来，捡起衣服套上。佐言挑眉接过男人递上来的酒，，深邃的黑眸中透出一股深思趣味“你不叫我滚吗？”

男人故作惊讶的问“为什么？”

佐言瘪瘪嘴，“正常反应。需不需要我帮你找个人？”佐言戳戳鼻子，欲望一半被打断的感觉很不爽，作为男人他深有感触。心里还是稍微有点愧疚的。

男人坐在沙发上，两条修长有力的腿自然的交叠。不以为然的问“你有喜欢的人。”注意，男人是绝对的陈述句，而不是疑问。

“这么确定。”

“和喜欢的人闹矛盾。”

又是该死的陈述。

“你做什么的？”佐言坐在男人对面，好奇的问。

“心理医生。”

“我靠。”

男人扬起嘴角，笑的十分满意。似乎对惹恼小猫是大多男人的兴趣。

“需要帮忙吗？”

“我才没问题。”佐言白了他一眼，翘起腿，下巴翘的高高的。

“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

“喜欢一个人不能犯贱。”

“爱情都挺犯贱的，男人更是犯贱。”

“说的挺有道理的，可我不想犯贱。”

男人神态自若的看着佐言说“不是犯不犯贱的问题，关键是你想不想要争取。”

佐言苦笑的轻扯嘴角“他都叫我滚了，还死缠烂打，像什么话。”

“叫你滚，你就滚。真孬。”

“他宁愿信个破录音器也不信我。”佐言怒红着双眼大吼，连日来憋在心里的怒火仿佛要一时间爆发。

“男人都是敏感的动物，对待越在意的人越敏感，越容易做错。”男人同样黑色的眼像是在回忆什么，深邃的像个黑洞，仿佛多看一秒就会被吸进去，不可自拔。“你就甘愿被误会？”

“废话，当然不。”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让你犯贱的人？”佐言轻蔑的问道。

男人抬眼看他，眼睛里是让人柔软的脆弱。“我们是在开感情研讨会？”

佐言倒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黑洞洞的天空，淡淡说“或许吧。”

过了很久，气氛安静的可怕，男人才慢慢开口打破沉默“他，不在了。”

佐言蹙眉，拿眼看男人，凄凉的目光让刚才还大放光彩的男人瞬间衰颓很多。不知道可以说什么的佐言，局促地道歉“对不起。”

男人摸把脸，浅笑着将杯里的酒喝完，“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他起身在吧台又倒了杯酒，回头说“该珍惜的时候就要好好把握。”

晃晃手里的酒，问道“好要再来杯吗？”

佐言挑高眉，欣然答应。

两人坐在落地窗前，夜风轻轻吹拂，竟让人出奇的宁静。

再次打开瓶酒，给两人满上，男人开口道“我认识你。JC艺术总监兼老板，佐言。”

“哟，原来早打我主意了。”

“以前和你们公司合作时，听迦辰说起过你。再加上佐大设计师的名声，响亮半边天，我怎么不认识。”

佐言倒在地上，抬腿踢踢男人疑惑问道“你不是心理医生吗？”

“我说什么你都信啊，真是傻的可怜。”男人鄙视的瞪他一眼，继续喝酒。

“我靠，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做生意，经商啊。”男人靠在沙发上，白了佐言两眼，像是在说‘这么明显都不知道，真够蠢的’。

佐言翻身从地上坐起来，烦躁的抓抓头发“我说，你不会是我弟派来的特务吧。”

“你弟？”

“楼迦辰。”当初改名就是想忘记过去，避开安迪诺。现在安迪诺都找到他了，也没必要再掩饰，迦辰是他弟弟的事实。

男人恍然大悟。随即扬起一抹佐言怎看怎么阴险的得意笑容“原来他是你弟弟。我还以为……”

佐言眯着眼凑近男人，危险眯着眼问“以为什么？”

男人避开眼道“呵呵，没什么。”

佐言翘着他高傲的嘴角，笑的一脸阴险暧昧“以为我们是情侣，你该不是看上我弟了吧。”

男人笑笑不语。

佐言大惊，喝掉手里的酒，嚷嚷着“shit，又被耍了。”狠狠再倒几杯酒灌下，佐言对着男人骂道“敢情你是在试探我，当我是情敌，妈的，遭人耍了。”

男人笑的更加高兴，用手抚抚猫猫，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靠。”和男人靠在一起，佐言想起这个耍了自己，妄图吞掉他弟弟的人，还不知道名字呢。拿腿踢踢男人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杨少峰。”

佐言更加吃惊的盯着男人，像盯着什么怪物似的，半晌才开口说话。“有名的跨国公司总裁，商界帝枭，杨少峰。”

男人笑的趾高气昂，满满的自信。

佐言没想到自己弟弟居然惹上这么个奸商，自己还和他勾肩搭背喝酒。“喂，你什么时候追到我弟的？”

“也没多久，半年吧。”

佐言不爽的蹂躏着自己的头发，“我居然都不知道。”

杨少峰带着鄙视的眼神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当然不知道，当弟弟的跟照顾儿子一样，把你护的好好的，你能知道什么。”

佐言难得的不好意思的讪讪笑着，对于迦辰他确实愧疚很多。“你吃醋？”

杨少峰白了他一眼，告诉他，全是废话。

没有星光的夜晚很长，两人才酒店里勾肩搭背，狼狈为奸。喝的酩酊大醉。一个既带鄙视的骂某人孬，顺带教唆某人怎么怎么追男人。一个昧着良心把弟弟从小到大的事一股脑全部吐出来，卖的干干净净。

第三十四章

清晨第一抹阳光撒在脸上，柔和的像个婴儿，纯洁，温暖。趴在一堆酒瓶上的佐言在阳光映射下缓缓睁开眼。头脑里还残留着醉酒后的昏沉，同样醉的跟死猪似的杨少峰毫不雅观的躺在旁边，身上的名牌西装，蹂躏的跟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废布般。

手里还握着摔坏的电话，记忆停留在半夜不知几点的时候。

杨少峰已经喝趴下，佐言迷糊地躺在地上，目无焦距的望着没有星星夜空，寂寞，清冷，如同蚕丝包裹着他整个身心。鬼使神差的摸出电话，翻出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电话，坚定的按下键。

嘟嘟嘟，单调而紧张的声音在格外宁静的夜里显得空旷，心疼。

第一通，没有接通。

佐言被酒精灌的麻痹的大脑嗡嗡作响，有些气愤。继续拨。

第二通，依旧没人接通。

不接他电话，妈的，上完就抛弃。老子又不是随叫随到的MB。我他妈跟你上床是找慰籍，你干的是谁。我就贱到死缠烂打找人操么。酒壮熊人胆，佐言弹坐起来，怒火攻心似的，发狠的继续拨。

不知道拨了多少通，电话里冷冰冰的女音终于在一阵盲音后被接通。火山爆发般的怒火瞬间被终止，佐言感觉心都被提到嗓子口，咽下唾沫，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平静的呼吸，从话筒里传来，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静静地夜里，似乎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佐言握着电话的手湿润的快要滑落，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电话中响起快速的忙音，佐言的心也随之降落。妈的，愤怒的火焰终究是爆发了，佐言大力扔掉手里的电话，电话弹在墙壁上碎成几块。倒在旁边的杨少峰听见响动爆了句粗口，继续睡。

坐在窗前的佐言大口呼吸着，像是溺水的婴儿，被掐住咽喉。过了很久，宁静下心绪，佐言疯了似的，将手机捡起来，一一拼好，开机。黑屏的手机拒绝工作，完全不理解主人现在暴乱的情绪，刺激着半清醒半发疯的佐言。

“fuck you”佐言再一次将手机摔了，机身碎成几块，无辜地躺在地上抗议者主人的残暴。佐言盯着地上该死的手机零件，粗重的喘息，想了想，又捡起SIM卡。然后，将类似昏迷的杨少峰全身搜了个遍，找出手机，粗暴的拔掉SIM卡，插入自己的，开机。

播着熟悉的数字，心像未老先衰般死气沉沉。钢琴家般的手指停留在绿色拨号键上久久没有反应。最后，按下返回。

抱着大堆酒瓶，不知道是威士忌，还是龙舌兰，或是伏特加什么的，看也没看直接往下灌。直到意识模糊，渐渐出现那双顶着金发蓝眼的美人梦境里。

揉着快要爆裂的太阳穴，佐言犹豫地按亮手机，扯出个轻微的蔑笑。他在期待什么，十几通来电显示全是迦辰的，没有一通是自己所期待的数字。退出时顺带看了下日期，佐言一手压住额头，靠，什么情况。14号？他们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酒店里没有任何换洗的衣服，佐言站起身在浴室简单的洗了把脸，整理了下同样皱的媲美刚出生婴儿的脸似的衣服，踹了几脚昏昏沉沉的杨少峰，也不管人听见没，说“喂，我走了。房间自己付。”

然后，盯着颓废的脸色，不以为然路人的怪异的眼光出了酒店。坐在车上用从杨少峰那拐来的电话给迦辰挂了电话，顺带告诉他貌似身无分文的某某跨国公司总裁还在酒店挺尸着，吸引迦辰迁怒的对象，佐言幸灾乐祸的挂断电话。

回到家，梳洗后的佐言坐在卧室阳台上，手里是某人的电话，安静的像睡着的孩子。从莫斯科回来几个星期，没有一点门森的消息，没有一通电话，甚至连珍妮弗也没看见他。美国方面的事全是威尔在出面打理。佐言好笑着，那个嚣张的男人也有躲着他的一天。他不是该横着走路，看见自己用漠视疏远的针锥视线将自己杀死么，竟然跟消失一样。

不知道坐在屋里想了多久，人就是奇怪，只要一停下来，脑子就天马行空般的到处转，到处乱想。还在昏沉的脑子里反复出现着前晚杨少峰的话，“妈的。”最后，佐言换了身衣服，拿起护照和车钥匙就往机场跑。

佐言没有到西西里，直接飞往米兰，门森母亲的房子。当车子停在熟悉的大门前时已经是夜晚九点多。

“请问，科什亚先生在吗？”

开门的是老管家，他细细打量佐言，半晌才犹豫道“您是佐先生。您找少爷什么事？”

佐言忍不住向里面望，居然有些踌躇。“我有点事需要和他解决。”

年老的管家怀疑似的目光跟他主人样犀利，看的佐言有些不好意思。避开管家的眼神，蹙眉道“能让我进去吗？”

最近自家少爷烦躁的爆脾气，好歹是自己看到大的孩子，自然多少能理解些原因所在。管家好心道“二少爷在泰国遇到些麻烦，主人一早就赶往泰国了。”

“啊！”失望的情绪毫不掩饰地在黑色的眼睛里闪烁，佐言捏在手里的车钥匙扎进掌心，疼的入骨。

“他在曼谷。”

佐言感激的对管家笑笑“谢谢。”然后，迅速开车离开。

第三十五章

曼谷，作为东南亚第二大城市，有着天使之城的美称。佛教文化历史悠久，有着浓厚的东方色彩。四处的建筑都带着宗教味道。街上时常可以看见化缘的和尚、尼姑，算也曼谷特有的景观。

佐言一个人晃晃荡荡到曼谷国家博物馆，建于拉玛五世时代的博物馆陈列着泰国重要历史文物和古典艺术。作为设计者，每次到一个新的国家，佐言都习惯先去了解这个国家的文化风情，艺术魅力。他源源不断的理念也多亏这些年到处旅行的所见所得。

一下午沉静在一个国家的文化中，让佐言纷乱的心情平静不少。出了国家博物馆，佐言拿着准备好的地图，和出来前酒店经理赠送的舞蹈门票，朝不远处的国家剧院走去。据说曼谷的古典舞蹈“Khon”，是由带假面具的男性舞者演出。这原是一种宫廷舞蹈，演出时戴着面具，没有对话，以音乐、舞蹈和肢体表达。吸引很多外来游客。

离演出时间还有段距离，佐言决定附近先吃点东西。在一家装修看上去很舒适的店面坐下，要了碗有名的菠萝海鲜饭和咖啡。

靠着玻璃窗，可以看见接近黄昏下的曼谷，镀上一层金光，本就有着天使之城美名的曼谷，四处宗教浓厚的建筑，恍惚让人感觉这里就是另个世界，祥和，住着天使的世界。

“哥哥，请我吃菠萝饭，好不好？”视线留在窗外的佐言没发觉什么时候旁边坐着个可爱的小男孩，睁的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挤出水珠。有些胖胖的手指局促不安的捏着衣服，眼睛发馋地盯着刚端上桌的菠萝海鲜饭。

佐言好心情的笑着问“小朋友，告诉哥哥，你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舔舔嘴唇，恋恋不舍的转过头，红嫩的小嘴微微嘟着，黑色柔软的头发垂在圆圆的脸蛋上，小男孩吸吸鼻子，用带着委屈的鼻音说“爸爸，都不陪我玩，小煜要吃菠萝饭。”

佐言本来就喜欢小孩子，特别是可爱喜欢撒娇的小孩。温柔下来的气质配着他天生就俊美的脸，整个人都柔和不少。“小煜是自己跑出来的？”

小男孩戳戳手背，鼓起腮帮子，黑色的大眼睛明亮的像星星般，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是小孩子害羞的表情。“小煜知道菠萝饭在哪。”

“哦？”佐言拍拍小孩的背带裤胸前的大口袋说“难道小煜没带钱。”

小孩转动着灵动的大眼睛，以前都有爸爸给钱，小煜不知道吃饭要给钱的，想了很久，小煜才嘟着嘴带着哭腔说“爸爸有钱。”

佐言不再欺负小孩，将小男孩抱到椅子上，够着桌子，将端上来的海鲜饭拉到面前，说“小煜，会自己吃饭吧。”

要求得到满足的小孩，开心的点头，自豪的太高下巴说“小煜，一直都是自己吃饭。”

“真乖。”向服务员再要了份海鲜饭，佐言转头问吃的开心的小煜“小煜，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小煜停止吃饭的动作，可怜兮兮的说“小煜家在香港。不过，爸爸，爸爸会找到小煜。”

唉。佐言无力了，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胆大吗？人生地不熟的，这么小，为了嘴馋就自己跑出来。小孩子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想的。做大人的，也太不负责了。看来，吃完饭还得先去趟警局，估计大人都该急疯了。

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菠萝海鲜饭，佐言吃了几口，问道“小煜，你多大了？”

小孩咽下嘴里的饭，扯出纸巾把红嫩的小嘴擦的干干净净，谁知，蹦出句让佐言汗颜的话。“哥哥，爸爸说，食不言，寝不语。”然后，继续沉默吃饭。

这小孩家教挺严。是自己没孩子，还是没家教。整顿饭佐言都在小孩安静的吃饭中郁闷以及深深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