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祭（生子）上——逝蓝

“跳啊！”第七十六章：跳崖自尽

“跳啊！跳啊！跳啊！”

荣裕欣充满仇恨的声音在整座山间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从悬崖下吹上来的山风也将三人的心完全吹乱了。

相对于荣裕欣此刻的疯狂，广晴然只能是一声叹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荣裕欣既然把所有的不公都认为是他的责任，他也没办法解释了。

“好，我跳。”

轻松的好像再说待会一起去吃饭，广晴然完全没发现他说出这句话时，静寂雅瞬间竖起了全身的寒毛，好像受惊的小动物。

“是不是我跳了你就真的放了小雅？”

虽然答应了，但是广晴然也不笨，不得到荣裕欣的保证，难道他就白白去送死吗。

“当然，君子一言！”

荣裕欣骄傲的扬起了头，他是谁，他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荣王爷！

“好，那你先放了小雅。”

广晴然倒也信荣裕欣所说的，只是此刻事关静寂雅却容不得半点马虎。

“哈，广晴然，你当我荣裕欣是白痴吗，放了小雅？那你岂不是待会就找我拼命？”

荣裕欣差点笑出来，这广晴然是不是被吓傻了，这样荒谬的要求也敢提？

“你别忘了，你自己也说过，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小雅，他是我弟弟！”

对广晴然怀疑自己的承诺表示愤慨，他荣裕欣还用不着耍这样的手段，何况还是利用静寂雅。

“好，我相信你。”

当即一拍板，广晴然也豁出去了！

眼看着两人好像谈成了大买卖一样，作为人质又是当事者的静寂雅却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晴、晴然……不、不要……”

静寂雅完全不敢想象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只是一个劲摇着头想让广晴然放弃这样可怕的念头。

“小雅……”

广晴然看着静寂雅又心疼了，他从来不惧怕死亡，可是因为有了静寂雅，有了他们的责任，他却开始怕了。

“荣裕欣，你说到做到！”

再没有选择，广晴然一狠心没对静寂雅说任何一句关怀的话，反而转过去再度警告了一声荣裕欣，随即……

一跃而下！

突然变得更加猛烈的山风将广晴然一身白衣吹得鼓胀了起来，静寂雅只觉得腿一软当即跌坐在了地上，眼前的广晴然却好像一只白色的大鸟……不见了。

“晴然！”

静寂雅一声哀鸣，眼前一片黑暗。

广晴然这一跳实在太过干脆，静寂雅没来得及有任何心理准备，连荣裕欣也一时间好像不敢置信。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间已经开始平静了下来，但静寂雅和荣裕欣却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静寂雅跌坐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从头到脚，从肉到骨头，从身体到心里，每一处都在疼着，可最疼最疼的却是心疼广晴然……

而荣裕欣此刻也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中，唯一的敌人死了，他却半点没有兴奋，不知道是广晴然死的太干脆让他没有成就感，还是接下来还有许多问题要他面对。

荣裕欣一时间好像失去了针对的方向，广晴然活着，那自然一切都是广晴然的错，可是他现在死了，荣裕欣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难道接下来他真的要把静寂雅供上皇位吗？

荣裕欣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正如之前他知道皇帝有意要传位给静寂雅时，他虽然第一时间很是愤怒，很是不能接受，但是回去后，他又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好像因为对象是静寂雅，他也能够忍受。

毕竟他对静寂雅是有心的，如果不是因为皇位一直横在他和静寂雅中间，可能今天根本没有广晴然可以插足的地方。

但是还是那句老话，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荣裕欣在皇位和静寂雅两者中间还是选择了皇位，所以才会有后来广晴然的插入，才会有广晴然和静寂雅两情相悦，也才会有今天。

不过如果一切依然只是静寂雅继承皇位，今天的一切又有可能不会发生，但是世事难料，后来的变化的实在太快，荣裕欣万万不能接受广晴然代替自己和静寂雅成为皇帝，他凭什么！

心里混乱的想着，荣裕欣还是把一切过错都推在了广晴然身上，即使他现在已经死了。

“起来。”

沉默了半年后，荣裕欣终于说话了，第一句就是让坐在地上的静寂雅起身，这可不是一个皇帝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现在的静寂雅已经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感觉了，荣裕欣在说什么他也没听见，依然是那样一副心神都跟着广晴然去了的模样。

“小雅，起来，他已经死了。”

见静寂雅如此生无可恋，荣裕欣心里还是痛的，虽然他还没决定好到底该怎么安置静寂雅，但他绝对不会让静寂雅像现在这样。

可能是最后那个死字触动了静寂雅现在最深的禁忌，静寂雅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随即猛地站了起来扑到荣裕欣面前。

“不！晴然不会死的！都怪你都怪你！”

像只受伤的小野兽，静寂雅心里痛极了，所以只好拿自己的爪子去伤害别人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荣裕欣赶紧抓住静寂雅两只手，不是怕静寂雅伤到自己，而是怕静寂雅伤了他自己。

静寂雅也就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力气了，全凭着刚才的悲愤才能站起来，现在又一下失了力，整个人显得又无助又可怜。

“晴然……晴然……”

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晴然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可是刚才静寂雅又是亲眼看着广晴然跳下去，这样的矛盾让静寂雅越发难受，整个人一抖一抖的已经开始落泪了。

荣裕欣到底心疼静寂雅，看着静寂雅在他面前这样伤心欲绝的模样差一点就抱住了他，但是没等他动作，一道白影犹如鬼魅般突然从山崖底下飘了上来。

“你……”

荣裕欣因为面对着悬崖自然看的清清楚楚，一瞬间好像见鬼似的睁大了眼，倒是背对着悬崖的静寂雅此刻浑然不觉。

“小雅，走！”

一声让人从地狱升到天堂的声音，静寂雅还没来得及转头，一个巨大的力道猛地将他从荣裕欣面前逮到了身后。

静寂雅傻掉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死而复生”的人，嘴巴张的老大却半天没发出一声声音。

“广晴然！你竟然敢骗我！”

静寂雅还呆呆傻傻的，倒是荣裕欣一下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指着广晴然一声大喝，整个人再也不复任何理智。

原来刚才广晴然一跃跳下悬崖时，马上就贴上了悬崖壁，硬是用手抓着一块突起的石头，没让自己掉下去，同时等待荣裕欣松懈的机会可以救回静寂雅。

这样的勇气，这样的计谋，若不是此刻真的退无可退，广晴然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毕竟那可是悬崖啊。

“晴，晴然……你、你是真的晴然？”

静寂雅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站在广晴然背后好像不认识了一般，怯怯的伸出手想摸摸却又怕摸了个空，怕面前的晴然是自己幻想的，真是又矛盾又开心。

广晴然谨慎的站在静寂雅跟前护着他，他此刻自然很想紧紧的拥抱住刚才被自己吓坏的人，可是荣裕欣还在。

“小雅，你快走，我拖着他。”

退后一步靠近背后静寂雅身边，广晴然此刻还是必须以静寂雅的安全为第一考量。

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的晴然，静寂雅没来得及开心就又猛地摇了摇头。

“不，晴然，我不走，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一把从背后环腰抱住广晴然，静寂雅根本不管眼前是什么情况，他只是知道自己再也受不了离开广晴然一步，他再也不想“活”在没有广晴然的世界上。

两人亲密的姿态深深的刺痛了荣裕欣的眼，被如此明目张胆的忽视，荣裕欣最后的善念也消失了。

“还想走……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出去！”

冷冷的一声彻底断绝了广晴然和静寂雅的希望，随着荣裕欣所说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一队黑衣人迅速的出现并包围住了在场的三人。

广晴然一惊，这些黑衣人……竟然又是熟人！

第七十七章：巅峰对决

荣裕欣之前可能并不想赶尽杀绝，所以并没有一开始就让手下出来对付广晴然和静寂雅，但是现在经过广晴然的欺骗，经过静寂雅的漠视，荣裕欣最后的一点点善念也烟消云散了。

“杀了他……但不要伤到静王爷。”

以恍如指点江山的气势让手下迅速干掉眼前让自己深恶痛绝的广晴然，但是下一秒荣裕欣却还是尽量避免了伤害静寂雅的可能性，也许保护静寂雅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种本能。

广晴然闻言迅速将静寂雅拉至身后严密的保护起来，虽然荣裕欣不想伤害静寂雅，但是刀剑无眼，说也说不准。

只是，广晴然现在却有一件事不明……

“这些人不就是当日囚禁我和小雅的那些人？他们……原来也是你手下……”

广晴然看着眼前的这些黑衣人简直难以置信，好像饶了一个大圈子，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

广晴然不会认错的，眼前这些黑衣人里虽然大部分不是当日囚禁他和小雅的人，但是其中几个他却认得清清楚楚，那几个人分明就是和当日将他们姓广的一干无辜的人关在这里的人是一伙的！

“原来你还记得。”

仿佛一切都将在今天结束，所以荣裕欣丝毫没有隐瞒的必要，大大方方甚至可以说是坦然的承认了广晴然的猜测。

“没错！他们就是我派来抓捕你的人，因为我一开始就觉得你很碍眼，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姓广！因为你是祈天师！”

隐藏在荣裕欣心底最深最深的秘密被揭开了，原来早在广晴然第一次踏上京城的土地时，荣裕欣就已经把矛头对准他，他派人将近期进入京城的姓广的人全都抓了起来，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广晴然进宫，不让他成为新一任的祈天师。

“二十五年前，如果不是当时那个祈天师说什么尧浩然天命所归，这皇位就该是我父王的！那我就该是太子！怎么还会有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所以……都怪她，都是那个祈天师的错！我恨她，可是她死了……很早就死了，既然她死了，那大舜国也不需要祈天师了，所以你也不需要，你是多余的，杀了你就一切太平了……”

荣裕欣好像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但是那浓重的怨气还是让广晴然和静寂雅觉得不舒服，而此刻背负了二十五年怨念的荣裕欣也早已彻底沦为魔鬼的化身，整个人又阴沉又可怕。

“你……竟然这么恨祈天师……”

广晴然被荣裕欣这样深沉的怨恨所感到震惊，这份怨恨分明是荣裕欣从他父辈继承而来，难怪没有人怀疑过荣裕欣，而他竟然把这份怨恨藏得这么好，太可怕，可是也太可怜了。

“对！我恨她，我恨祈天师！大舜国已经二十五年没有祈天师了，可你为什么要出现，二十五年了，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来做祈天师！为什么还要带走小雅！”

此刻的荣裕欣再没有任何的理智，广晴然说任何话都是错的，只需要一点点的火星都可以燃烧整片山林。

广晴然暗自摇摇头，荣裕欣实在入魔太深，他把一切命运的安排都认为是上天和其他人对他的不公，他已经连最后的人性也泯灭了。

“所以当我知道广家派人要来担任新一任祈天师，我马上向皇帝请命由我接待，可是皇帝却让小雅去，没办法我只有派人事先伏击，把所有姓广的人都抓了起来，我就不信还杀不了你！”

既然一切都坦诚了，荣裕欣也没有必要隐瞒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当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广晴然做祈天师，只可惜……功亏一篑。

荣裕欣此刻脸上竟然是深深的后悔，如果他当时狠一点，抓一个杀一个，那就没有今天的广晴然了！

“可是你差点害了小雅！”

不管荣裕欣的理由是多么的冠冕堂皇，广晴然唯一记得的却是当时小雅也差点被误认为是姓广的人，那后果，荣裕欣考虑过吗？

“那都是因为你！我从来没想过伤害小雅……如果不是你，小雅也不会被抓……”

荣裕欣再度愤怒，虽然他事后才知道当时静寂雅也被一同关押在这里，但是他却是无心的，他根本没想过静寂雅也会被抓。

“可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伤害小雅……”

广晴然没再给荣裕欣自欺欺人的机会，一切都是他在自圆其说，可实际上却只有荣裕欣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静寂雅。

“够了！我已经说的够多了，你也应该瞑目了，上！”

广晴然那悲天悯人般伤叹的语气让荣裕欣大为不爽，明明都是广晴然的错，为什么他却可以活得那么坦坦荡荡，明明都是他的错啊！

随着荣裕欣最后忍无可忍的一声令下，那群黑衣人迅速的举刀扑向广晴然，原本宁静安逸的山林霎时一片腥风血雨。

此刻悬崖上的打斗完全不像武林高手决胜时般以枯木落叶为武器的点到即止，也不像正统武学家一对一以拳脚见长，现在的打斗完全是一场混斗，是以一敌多，是……群殴！

荣裕欣带来的那群黑衣人武功并不是十分高强，但是胜在人多势众，又手持武器，广晴然虽然武功比他们高许多，但是有时身负重伤有需要护着背后的静寂雅，总是难免吃亏。

正说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趁着广晴然不备一刀砍在广晴然臂膀上，鲜血瞬时喷溅了出来，但是广晴然却连哼都没哼一声，一脚迅速将那人踹翻在地，同时又躲开两个人当面砍来的大刀。

广晴然危险了！

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静寂雅，广晴然现在完全摒弃了自己一贯温和的气质，夺过对方手里的大刀反手一刀砍在对方肩膀上，硬是将对方摁倒在了地上，鲜血溅了广晴然一脸！

几个黑衣人见广晴然如此凶猛有点退缩，但是荣裕欣在背后却根本不容得他们有一点退路。

“兄弟，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们兄弟亡，别怪我们了！”

那群家伙知道自己一旦退缩到了荣裕欣手里也活不了，虽然见广晴然现在浴血的模样实在太过凶狠，可是也必须拿出吃奶的力气上了！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互相使了使眼色，知道广晴然现在不过凭着一口气在撑，因为他胸口原先的伤口已经完全崩裂，鲜血几乎染红了广晴然一身的白衣！

大约也猜到了广晴然现在的身体状况，几个黑衣人不像刚才那样急着进攻了，反而围着广晴然和静寂雅一步一步逼近，看来是想消耗掉广晴然的体力。

广晴然虽然知道对方的用意，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小心翼翼的护着身后一直不肯离开自己的静寂雅一步步退后，鲜血的流逝让广晴然开始体力不济，眼前也略有点发黑，手脚几乎已经开始痉挛。

可即使如此广晴然也不可能投降，一旦他投降那就注定他和静寂雅以后再也没有未来，为了他的小雅，为了小雅肚子里的……他们那未出世的孩子……

广晴然必须挺下去！

“上！”

时机差不多了，那群黑衣人似乎见广晴然连呼吸都开始吃力了，所以也再没有耐心的瞬间一拥而上，鲜血再度洒满了整座悬崖。

荣裕欣一直在对面持观望状，对于自己手下的伤亡半点没有感觉，他只是等着看广晴然怎么死，怎么可以踩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