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微澜（修真 四）——夏言若暖

原本还有人对楼墨月的话抱有怀疑的人现在也不得不信了，台上的两人真的是那种关系。顿时讨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一个个都义正言辞。

看着激动的众人，还有脸色尴尬又极力掩藏厌恶的几位仙女。楼墨月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讽刺的笑：“这算是理由了吧？”说着便想转身离开。他现在已经确定，在他和水澈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个仙王的神识该一直关注着他们。对方的神色太过刻意，楼墨月几乎立刻就看出了不妥。

“等一下。”悠远的声音响起，女子轻移莲步，“两位这样就想走么？将凝烟置于何处？又将朝露派置于何处？”

她的话引来了底下一片应和之声，在他们看来凝烟仙子的邀请是绝对的殊荣。墨月和水澈的行为无疑是侮辱了他们心中最美好的仙子。却没有人想，他们本就在招亲的范围之外，也是那位凝烟仙子自己邀请了对方。

如今的场合，不过是一个男人拒绝了对方明显的好感，原因是他已经有了爱人。而会导致这样的情景，一是那位仙子着实是个美人，而墨月的相属之人又同是男子；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故意将事情的发展引到如此。

“呵，那么请问你还需要我们做什么？”水澈挑眉，“若我没有记错，我与墨月两人本就与这场招亲毫无关系。”

墨月看着场下过分激动的人群，眸中风暴聚集：“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倒是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承认了两人之间的不伦，又是将天地大道置于何地？”她像一个前辈一样，用带着痛心惋惜的声音说着。

水澈抿唇，这个女人凭着她仙王的修为用精神力感染着人群。否则，不会每个人都有这般一致的反应。

“还是重归话题，你为了我们二人坏了原本的打算，目的是为何？”水澈和墨月相信，这招亲一开始定不是为了他们两人准备的。

“两位若是想知晓，还请跟我走一趟了。”

“如果我们说不呢？”

轻纱荡漾，女子捂唇笑了起来：“哪能由你们说不的？你们倒是看看，现在还能做什么。”

听了女子的话，水澈和墨月马上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他们浑身的仙灵力都无法使用，连精神力都受到了压制。现在，他们不过是身体素质强大的凡人罢了。果然是仙王和仙君的差距么……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克住了他们。

“各位不要太激动。”女子看到水澈和墨月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身上的变化，不急着做其他，开始安抚场下坐着的激动人群，“这次的招亲依旧是要继续下去的，只是凝烟看来只对这两位公子情有独钟。作为师父，我自然要为她讨个公道。”

说完，台上八人便只剩下了四人。至于朝露派要如何替凝烟仙子讨回公道，那两个行为不伦的男人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台下的人已经不关心。不少人是冲着凝烟仙子的名来的，如今台上已无凝烟仙子，台下也散去了不少人。剩下台上四位仙子，以及台下想要继续招亲的男子。

这场招亲，也不知有多少人是棋子，而到最后又有多少人变成了弃子。

没有人发觉，台下人群中有几道身影动作与众不同。

“怎么办？”曲凌宇皱着眉，下垂眼里满是不甘。如果不是，不是他们的实力太弱了，又怎么会任由那女人捏圆搓扁。

亦枫双拳紧握：“先找到其他人，他们应该也在附近。”

等到几人全都聚齐，离开了招亲场合，秋天才带着哭腔，眼泪汪汪的：“主人他们不会有事儿吧？”海把他抱起来，安慰地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

刚刚他们在台下，看到水澈暗示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又能如何轻举妄动呢！连那两个男人都无法抵抗，他们能做什么……

“我们先别急。”话是这么说，曲凌宇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至少我们知道是朝露派下的手，就差知晓原因。”

“这招亲明显是很久以前就决定的，所以才会聚集了众多的仙人。我们都不过算是路过，没理由是针对我们的。”挽帘也静下心来慢慢分析。

披绣想了一会儿：“先大厅朝露派的情况，弄清他们举办招亲的真正目的。”

“那个……”黎笙一直显得若有所思，听到披绣的话他站出来，“如果没有弄错，朝露派的掌门一直在找关于龙族的内丹。”也就是因为龙族内丹，他才会被朝露派追杀，然后遇到了墨月水澈两人。

海轻摇着秋天的手一顿，想到了他们吃饭的时候坐在他们旁边一桌的主仆。那两个人……

“都行动起来，朝露派也不知会用什么手段。真是为了龙族内丹倒罢了，若是还有其他想法……”挽帘想到那个穿着嫩黄色衣服的女人的行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显然已经知晓了水澈和墨月的身份才会放弃了招亲现场直接离开。那两个男人身上有太多其他人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如果那些被觊觎……

……

“少爷！”小仆屁颠颠地跟在吊儿郎当的青年身后，脸上的表情像吞了十几个苦瓜一样，“少爷，我们回去吧。你看凝烟仙子也已经回去了，老爷真的会生气的啊！”

“凝烟仙子算什么，站在那两个男人面前她根本暗淡无光。”青年手做捧心状，“我一定要去朝露派找到那两人，向他们诉说我的爱意绵绵！”

正当青年还张着嘴感慨的时候，小童眼疾手快地将一粒药丸丢在他口中。青年一囫囵就吞了下去：“你，给我吃了什么？”

小童看到自家少爷恐怖的神情，吓得浑身一震：“那，那个。那个是老爷交代的……他交代，如果少爷你，少爷你不愿回家就把你扛回去。”

小童的话才说完，青年便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小童立马把他的少爷扛在肩膀上面，箭步如飞。

……

“清婉，凝烟。这次你们真真是立了大功了。”女子略显沙哑的动人声音从遮蔽得完全的隔间传出来，“自己去拿奖励，这次想拿什么都可。”

清婉和凝烟脸上满是恭谨和喜悦，福了福身：“多谢掌门。”

等到那两人退出去，水澈和墨月瞬间感受到了从隔间传来的威压。那样的威压像是有一双手按压着你的肩膀，让你不由得想跪下诚服。只不过，即使是在仙灵力无法动用，精神力受到镇压的情况下，水澈与墨月也不会跪那个连面目都没有露出来的人。

“不愧是有着特殊功法的人，竟可以那样控制自己。”轻柔带着沙哑的声音有隐隐的笑意，只是那笑意让人听了却满身冰冷。

对方竟然知道他们修炼的是特殊的功法！这意味着他们面对的将是更大的危险。

“意志力那么强……”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又响起，“竟然无法侵入你们的精神领域，不过两个小小的仙君。哼，要磨损你们的意志力还不容易！”在水澈和墨月不知道的情况下，对方竟然已经尝试侵略他们的精神领域。亏得，他们两人曾经吸收过冰玉醍莲才没有被看走了脑中的记忆。

在女子的话音落下之时，水澈和墨月就感受到自己的丹田被封了起来。这意味着，他们现在的状态真真变成了如同凡人一样的存在。

“何不把你想要的东西说出来，说不准我们便同意了将它给你。何必大费周章做如此之事？”

楼墨月微眯了眼眸，浓紫的眸已经被黑色雾气笼罩。他说着这番话，状似妥协却是讽刺。

对方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沙哑的女声酥媚入骨：“那两位能否把修炼的功法交给我，让我将其发扬光大呢？”

水澈微敛了眉，冰蓝的眼睫遮盖了眸中的光芒：“可惜了，那功法于你也并无特别大的用处。若非先天道体，可是无法修炼的。”看来，对方以为他与墨月修炼的是相同的功法。这样的情况，也算是比最好要坏不少，比最坏又要好一些罢。

“看来两位并不想真正配合，那么真是可惜了……”那个带着媚意的“了”字还在耳旁，水澈和墨月眼前的景象却骤然变化。

几乎是一瞬间，水澈便半跪在了地上，脸色苍白。

第27章：船到桥头不见直

“这可是好地方，为你们调节阴阳。”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波动，有些恶毒地跟水澈墨月说道，“你们两人在一起太过不符阴阳之道，想必这地方能够让你们‘舒舒服服’。”

调节阴阳……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底下全是雉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在表面。周围，全是雉水浸泡过不知多久的寒泉石。这是一个修炼圣地——对女子而言。当有瓶颈或者其他的时候，选择在这里修炼能够让自己的修为上升，仙灵力还会更加纯净。然而，对于男子而言，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一个地狱。

女子属阴，这里的阴与阴魂和阴寒的阴都有区别。那是真正道上阴阳正道的一种属性，而这种属性如今正折磨着身处其中的水澈与墨月。他们两人丹田被封，如今一点修为都没有，可想而知会受到多么大的折磨。

仅仅以肉身来抵抗天地之阴。

精神力无法动用，连流光都无法用。空间戒指都是利用精神力触发，然后使用的。流光会在水澈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将他送进去，重点是，水澈和墨月现在收到的折磨痛苦却不致命。

水澈随地便盘腿成打坐的形态：“墨月，莫要担忧。这里还要不了我们的命，我们只要等着对方继续出招便是了。”光是这样短短的几句话，水澈额头便出现了一层虚汗。

坐到水澈身旁，墨月其实也没有好多少。他吃力地抬手给水澈擦了擦汗：“澈儿真当是坦荡，也不知要担心的。”

“呵，担心无用啊。”现在担心有什么用。他们在朝露派手上，对方是仙帝修为的人，于他们来说没有丝毫抵抗力。至于凌宇他们，水澈更加不会担心。那些人一个个都精明得很，现在又一群人聚在一起，终归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与墨月身上有对方想要的东西，得不到他们就不会有生命威胁。

如今，这样便够了。

……

大家聚集在一起，能够做的都已经尽量做了。可是在仙界，他们还犹如刚出生的婴幼儿，没有修为做前盾，连能力都发挥不出十之一二。几乎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什么都没有办法做，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让他们心里满是不甘和憋屈，更加坚定了要增强自己实力的想法。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曲凌宇他们最后还是找了知秋他们。毕竟，在整个仙界能够稍微替他们提供一些便利的也就是秋桐门了。知秋听闻水澈和墨月的事情也很是担忧，可是最终却不能插手帮忙。

他是一个门派的掌门，身上的责任不仅仅是自己的私义，还有秋桐门千千万万的门徒。知秋有些难堪地闭上眼：“对不起，这件事秋桐门不会插手。”秋桐门，如今不过才缓过一口气，再受到什么伤害，他要用什么来救。

冉暗红的眼睛犹如有火焰跳动：“我们不需要秋桐门帮我们做什么，毕竟那样太过强人所难。我们只想知道，朝露派这千年来一直在找什么？”

知秋脸色复杂地看着冉：“这件事，我不保证其可信程度有多少。一切由你们自己来判断：相传在万年前，朝露派的掌门救过一条小龙。过程如何不可而知，反正最终那小龙被她杀死了。那小龙是龙族五爪银龙的独子，身上有着身为五爪银龙的父亲下的保护咒。在小龙被杀死的时候，朝露派的掌门就受到了诅咒。这万年来，她一直在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罢……前段时间，秋桐门得到的不确定消息之意是，有小龙跑出来了。”

知秋醒来了，秋桐门的事情自然要处理的。百年来堆积的事情，还有一些处理好了却没有扫尾的事情全都要搬出来一一细看。那小龙的消息也是稍稍看过便罢的，只是若关于朝露派掌门的传言为真，这消息无论真假都显得极为重要。

几人都沉默不语，如果是龙族的诅咒的确说得过去。朝露派的掌门在寻找了万年之后发现要解除诅咒必须用龙族内丹或者其他，所以在修真界仙界都着手寻找。修真界的时候黎笙被救，他吞食的龙族内丹最终被水澈拿出当成了孵化海的养料。可是朝露派只知道水澈和墨月身上可能有龙族内丹，却不知后续。

这次的招亲本来是可能是想引出那条从龙族出来的小龙的，不想水澈和墨月正巧出现。如果再动手伤害一条龙，谁都不能保证有没有另一个诅咒存在。所以朝露派半路改变了方向，将目标放在了水澈和墨月身上……

冉他们不知道的是，水澈和墨月身上不仅仅有这些吸引着朝露派的人。早在修真界他们两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难掩光华就足够让人注目。水澈和墨月的过分优秀，还有清风是水澈的师傅这两点都让几大门派知晓，水澈和墨月身上有着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的功法。

而龙族……龙族大概是打算用这样的诅咒，将伤害过同族的人都引来，然后一一复仇。

“知秋前辈，拜托你。”楼云桅走到知秋面前，两缕墨绿的头发从他发鬓蜿蜒而下，那张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褪去了幼稚。他用认真的眼神看着知秋，说道：“知秋前辈，拜托你。带我们去云中塔，外面五千年之后来接我们。”

此时，楼云桅脑中浮现的一直是水澈站立在他面前对他说，该成长了的模样。还有，微微侧过脸对他说，他们都姓楼的模样。此时，他真正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没有人能够成功把自己复制成另外一个人，即使再相像也不过是个残次品。每个人都应该找到只属于自己的道路，走下去。楼云桅如今已经隐隐看到自己该走的路途，所以他要坚定地拨开云雾走过去。

即使永远都不能像墨月和水澈那般厉害，即使无人相属相依。楼云桅告诉自己，他至少要走下去，要和这些人一起走下去。去看看，很久很久以后还可能发生什么事情。只有继续走下去，才能够看到未曾看到过的风景；才可能出现，自己希望的场景；才可能改变，现在难以放弃的执念。

披绣突然释怀地一笑，同样朝着知秋欠身：“披绣同样拜托知秋前辈。”然后，是一群人一样的动作。

凭借现在的他们，连朝露派都不用进就已经尸骨无存，魂飞湮灭。既然一直相信那两个男人，那么此时他们也选择相信他们，相信水澈和墨月能够在朝露派手上寻找到自己的活路。所以，他们自己只要变得更加强大就可以了。强大到，不拖累，不被打败，甚至可以作为后盾。

被逼到现在的境况，归根结底就是他们的实力都太弱。船到桥头自然直。对于没有能力的人来说是天方夜谭，属于没有实力的人的是船到桥头也不见直。

外面五千年，那么云中塔里面就是五万年。五万年，他们给自己五万年，成长起来。

秋天吸了吸鼻子，他自然记得云中塔的。他们出来还不算久，其中的经历他也记忆深刻。扒住海的领子，秋天包子一样的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我也要去，我能告诉你们主人他们大概的情况。”

看到所有人惊讶的眼神，秋天脸有些红：“我，我偷偷和主人缔结了契约。”

“什么契约？！”海把小孩儿举到面前，这个小孩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做了什么？！

秋天蹬了几下腿，挣脱不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契约。御兽诀里面有的……是我单方面做出的契约，对主人一点影响都没有的。”对主人不好的事他才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