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尊越捏住他的脸蛋,不让他避开,嗤嗤低笑着挑逗对方:“怎么羞答答的像个小姑娘似的,嗯?……还好倒不怎么像那些丫头片子一样,也喜欢耍小心眼儿。”北堂戎渡眸光几不可觉地一凝,既而垂了垂长长的睫毛,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语气缓慢地轻声说道:“其实我也是小心眼儿的人,谁对我好,我会清清楚楚地记得,谁若是欺负我了,我也一定不会忘……一直会记住的。”他说者有意,但北堂尊越却是听者无心,眯着眼想了想,突然间轻声笑了起来,用灼灼的金瞳看着北堂戎渡,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笑容,道:“其实你早就喜欢朕了是罢,当年你才十三四岁的时候,就第一次跟朕一起玩同一个女人……当时朕问你来不来的时候,你根本没什么犹豫就爬上了床,后来舒服完了还光溜溜地睡在朕怀里,你是在勾引朕,是不是?”
北堂戎渡面上微红,小声道:“胡说,谁像你那么满脑子龌龊……”说话间,正待躲开男人热乎乎的唇舌,耳朵却忽然被含住,北堂尊越用力舔咬了几下,这才松开,笑道:“还说不是,你去打听打听,谁家的儿子都十几岁了,还跟爹那么亲密,甚至愿意父子俩一起跟女人做那事儿……其实你一直都是喜欢朕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你信不信?”北堂戎渡愣住了,定睛看了北堂尊越一会儿,眼中泛出一种剔透的光泽,才喃喃轻声问道:“真的吗……我不清楚。”
北堂尊越看到北堂戎渡晦暗不清的眼神,不禁温柔地在他嘴角吻了两下,道:“应该是的罢,朕也说不准。”两人这样相对而视,北堂戎渡忽然想起一句曾经看到过的话:’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不错,此时此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温存的表面之下,有着太多的不甘……只这么一瞬间,北堂戎渡已觉得不妥,内心依依惊动,涌起隐约的恐惧,因此便转头看向别处,心头被沾染上了温暖的感伤之意,北堂尊越见状微微一愣,却本能地以为北堂戎渡是在闹别扭,于是一丝微笑便在嘴角处变得渐渐欢畅,在北堂戎渡的鼻尖上啃了一下,柔声道:“……渡儿,朕的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人,那么,你告诉朕,什么时候你心里也只有朕?”
对于这个问题,北堂戎渡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回答才好,微抿的薄红唇间仿佛藏起了一抹清浅的为难与犹豫,只是不说话,北堂尊越见此情景,眼中闪现过一层冷霜一般的冰然,却还是笑了笑,并没有给北堂戎渡脸色看,而是隔着衣物,伸手握住了北堂戎渡被护具束缚住的下体,若无其事地低低笑道:“戎渡,你可知道,一想起这里曾经进入过无数人的身子,朕就嫉妒得很,想杀掉所有跟你做过那事的人……他们怎么敢染指你,朕园子里的小树才长大一点,结了果子,就被人摘了吃,朕很生气,很不高兴。”北堂戎渡微微别过头,语气平静地道:“我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破了身,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提起这些事情。”
北堂尊越点了点头,淡淡道:“是啊,是跟沈韩烟……当时是不是觉得很快活?”男人说着,低头在北堂戎渡白嫩的脖子上用力地吮出一个个殷红的吻痕,就仿佛是在发泄一样,声音阴郁中透着让人畏惧的味道:“朕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让你离开朕,一走就是几年,不然的话,你一直都会待在朕身边,谁也不会有任何机会碰你,谁也不会有机会让你记住,让你放在心上……”北堂戎渡见北堂尊越眼下的样子,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喜怒无常,不能跟他对着来,只能顺着对方,不然吃亏的只会是自己,于是便低声道:“那么……如果下辈子我还能再认识你的话,我答应你,我会……”北堂尊越打断了北堂戎渡的话,从儿子的颈间抬起头,目光熠熠地攫视着北堂戎渡,道:“朕只要现在,那些虚幻的东西朕不管,也不需要无所谓的保证,朕就是要和你在一起,现在,将来,都必须在一起,那怕只有一天的快乐,朕也情愿。”
北堂尊越说话之际,隔着衣裤和小牛皮的软套,不住地捏揉着北堂戎渡的下体,北堂戎渡被他弄得有些不舒服,双手按住北堂尊越的大掌,即使没有抱上多大的希望,却还是试着软语恳求,蓝色的眸子端然凝视着北堂尊越,道:“爹,你把这个东西拿下去罢,我不想戴着它,我不喜欢……你别让我戴这种东西,好不好?”北堂尊越抚着儿子的脊背,不及思虑便开口哄道:“朕问过的,这东西戴在身上并不会觉得难受,戎渡,等你以后慢慢习惯了,也就好了。”
北堂戎渡心里一凉,没有再说话,满腹的失望之情徐徐裹住了整颗心,只默默不语,片刻之后,不再看北堂尊越,轻轻转过头,眼眶周围不觉泛上一片热意,缓缓低了眉,两片薄唇虽然还维持着优美的弧度,但面上的神色却明显黯淡了下来,北堂尊越见他怅然默默,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冷硬了心肠,不会再允许自己让步,抚着北堂戎渡的脖子,道:“渡儿,你也要为朕想一想……有些事情朕并不是出自本意,只是没有别的选择而已。”薄唇在北堂戎渡的额头上烙出细密的吻:“朕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朕必须这么做,戎渡,你若想怨恨就怨恨罢。”
殿中是沉沉的安静,父子两人看似亲密地拥在一起,北堂尊越只是温柔地揽着怀里的北堂戎渡,一双眼睛几乎化作不见底的深潭,满是情意,北堂戎渡见了,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的,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男子,现在已经是天下间最尊贵的人,而此刻对方的这种样子,那样深情的眼神,却只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坠入情网的男人一般,可见北堂尊越用情之深,然而北堂戎渡更加清楚,自己又怎么可能真正去忘记这件事呢,终究还是永远也忘不掉了……
第二日一早,北堂戎渡才从乾英宫出来,回到自己宫中,昨夜北堂尊越并没有碰他,只是抱着他躺在床上,絮絮地说了一晚上的话,因此眼下北堂戎渡又倦又乏,一回到寝宫之后,便吩咐人烧了水,送到屏风后面,这才挥退了所有人,自己脱了衣裳,入水静静泡在浴桶里。
整个身子都被掩在氤氲的水雾当中,北堂戎渡半闭着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一把漆黑浓密的长发正被他挽在手心里,缓缓揉洗,按理说这等洗发搓身的琐碎之事,平日里北堂戎渡自己是极少做的,大多数的时候都会唤人来伺候,但今时今日,他却不能再让旁人服侍一些贴身的私密事,只因这身子,不能再让其他人瞧见……北堂戎渡的手在水下摸到了腰际的金锁,再往下,胯间柔软韧实的小牛皮软套真真切切地可以摸到,上面镶嵌的珠玉早已被热水裹挟得温热起来,北堂戎渡的手停住了,氤氲的水气间,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似乎被浸得温软了许多,面孔也比平日里红润了几分,漆黑如蝶翼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把那眼睛衬得水蓝如海,只是那眼神却迷惘着,当中再也没有什么掩饰,透出深入骨髓的愤懑与凄然。
殿外忽然响起内侍尖细的嗓音:“……王爷,牧大人求见。”北堂戎渡正自心神不定,闻言本能地微微一惊,随后就又恢复了平静,道:“……请他进来罢。”外面传来内侍的应喏声,很快,隔着琉璃屏风的镂空洞眼,北堂戎渡可以看见外头的水晶挂帘细细摇曳起来,晃过一个修长的身影,北堂戎渡闭一闭目,然后又很快睁开,将眸子深处的各种复杂情绪全都隐去,缓缓展露出最正常的表情,这才开口对外面的人说道:“……你先稍等一下罢,本王这就出来。”
北堂戎渡说着,双手撩起散发着香气的热水,用力洗了一下脸,然后便自浴桶中从容地缓缓起身,地跨到桶外,伸手拿过旁边放着的毛巾裹在身上,随意擦拭着肌肤表面和头发上的热水,等到差不多了,才穿上干净内衣,取过一件长袍一丝不苟地裹住身体,从屏风后走出,一时定睛看向内殿正中,只见水晶帘子后,牧倾寒一身暗青色官阶便服,漆黑的双眸湛然有神,嘴角带着一抹温淡的笑意,北堂戎渡略一停顿,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牧倾寒声音朗朗如金玉相击,语气平和,微笑道:“……不知道你一早便在沐浴,是我来得不巧了。”
牧倾寒一面说话,一面目光已朝着北堂戎渡看去,见北堂戎渡身裹一袭梨花白素罗长袍,湿发垂身,只身站在殿中,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清隽秾丽的面容上可以隐隐看见有着极纤细的绒毛,双颊微晕,容色殊好,直叫人不敢多看,牧倾寒只觉胸口猛地一动,心脏却是骤然跳了几跳,但马上就觉得自己这样灼灼看着北堂戎渡,是很有些无礼的举动,于是微微转过了目光,北堂戎渡从容地走上前几步,微笑道:“时辰还这样早,怎么就忽然来本王这里了。”
牧倾寒见他脸上微带笑意,不觉也露出了淡淡的端凝温暖笑容,静静地看着北堂戎渡,周身隐约的傲岸气息渐渐都转化无踪,柔声说道:“……你素来有咳症,一到冬季便会发作,前时我听说玢州大翮寺有僧人有专治此症的方子,便派人去取,今早刚刚将东西带回来,所以便来见你,或许,对你有些用处。”北堂戎渡闻言,垂目笑了一笑,胸口萦绕着一丝模糊的感动之意,既而看向面前的男子,道:“让你费心了……想必多少会有些作用的。”他这么一抬眼,不经意间四目相对,两人就变成了定睛而视,牧倾寒的视线与北堂戎渡晶莹的蓝眸那么一碰,心头顿时一软又一热,不自觉地就捉住了北堂戎渡被水泡得绵软的右手,攥在掌心里,目光当中一片诚挚之色,并不掩饰自己心底的想法,只道:“我一日不见,就已觉得想你许多。”
上午并不浓重的光线中,牧倾寒长身玉立,明亮的天光照在他英俊的面孔上,满眼都是近乎溢出来的柔情,北堂戎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微笑,牧倾寒见他肌肤如玉,尚有沐浴时不曾擦掉的水珠盈于睫上,动人之极,胸口顿时被什么东西充塞得满满,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北堂戎渡的手,想要在那雪白的面颊间吻上一吻,但就在此时,还没真正有所动作,牧倾寒却忽然瞧见堂戎渡耳根下方的位置,湿发隐约的掩映中,竟然有几处刺目的鲜红噬咬伤痕。
牧倾寒如今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雏儿,瞧那伤痕的样子,分明是才落下不久的,而且并非是在寻常欢好之际留下的普通印记,定然是被人暴力噬咬所致……牧倾寒犹如被一盆凉水骤然浇在头上,北堂戎渡的身份极为尊贵,无论是妻妾还是宠侍,都不可能有哪个敢在他身上这般放肆,伤害他的身体,那么,究竟是什么人有这种胆子,有这种力量在他身上留下这些痕迹?这种地方,这样的伤痕,根本就没有别的可能性,唯一的理由,就是被人粗暴地狎昵!
第二百九十五章:如何舍得你伤心
牧倾寒犹如被一盆凉水骤然浇在头上,北堂戎渡不是普通人,他一个身份高贵的男子,却在这种地方,有这样的伤痕,根本就没有别的可能性,唯一的理由,就是曾被人粗暴地狎昵!
思及至此,牧倾寒的胸口顿时猛地绞痛起来,这感觉鲜明无比,就仿佛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却被人肆意弄坏了一样,心头沸腾不休,眼眶内又是刺痛又是热胀,酸热不堪,连喉咙位置甚至都隐约泛出了一丝腥甜的味道,牧倾寒勉强站定,压抑住浑身翻腾的气血,双手突然重重按在了北堂戎渡的肩膀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北堂戎渡猝不及防之间,却只觉得他一按之下,右肩猛地一痛,情不自禁地便’咝‘地一声小小吸了一口冷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牧倾寒却是见了他皱眉轻缩肩膀的举动,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昏乱的神思当即醒了大半,突然间伸手抓住北堂戎渡右肩的衣裳边缘,不由分说地就是往下一褪——
一小截比美玉还要白皙的圆润肩头无声无息地暴露在空气当中,肤光胜雪,如同凝脂一般,只是那上面却相当破坏美感地多了一枚深深的牙印,殷红泛紫的齿痕分明已经刺破了肌肤,如同无瑕雪地里被泼上的一痕污血,牧倾寒眼睁睁地看着这伤痕,双手微微轻颤,内心挣扎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可方才勉强压下去的怒火终究还是忍不住如同岩浆般翻腾起来:能在这种地方留下伤痕的,究竟会是什么人?以北堂戎渡的地位,武功,性情,谁能这样待他?谁又能让他甘愿如此?但若说他是被迫受辱,又怎么可能,即便不谈北堂戎渡身份尊贵,仅仅以他的武功,天下之大,又有谁能逼迫得了他?如果真有让北堂戎渡无论是地位还是修为都抗拒不了的人,当世也许只有……只有……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是最不可能的一个!
牧倾寒心煎如沸,又实在不能够相信自己的推测,而北堂戎渡一开始虽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但随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他心念急转之下,脑海当中已经是翻过了千百个念头,因此总算强行定住了心神,一面用手去扯上衣袍,一面表情颇为难堪,只勉力笑道:“你……你这是怎么了……”牧倾寒紧紧握起双拳,眼看着北堂戎渡明显躲闪的目光,一时间怒不可遏,声音已近嘶吼,只哑声道:“是谁……究竟是谁……蓉蓉,告诉我,是谁做的!”
北堂戎渡微微偏过头去,避开了牧倾寒愤怒如火的目光,勉强笑了一下,眼睛看着光滑的地面,故作镇定地道:“你在说什么……”牧倾寒见状,心头又是一绞,几乎目眦欲裂,攥握成拳的双手突然一个收紧,连骨节都被绷得隐隐发疼,英俊的面孔上全然不见半点血色,也完全看不见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但也许是下意识地不想过分逼迫了北堂戎渡,因此静待片刻,脸上的神情才硬生生地复原了平日里的冷静,可那五官却分明还微微搐动着,强忍着胸口翻腾着的剧痛,哑着嗓子问道:“蓉蓉,你告诉我,到底是谁……究竟是什么人,竟敢这样待你?”他说着,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一字一字地道:“谁敢这样伤你,那人怎敢……这样辱你!”
此时北堂戎渡心中也是一片混乱,虽已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将计就计地模糊勾勒出了某个计划,但毕竟还是有些踌躇,于是长长的蔚蓝凤目几不可觉地轻轻一转,望了一下怒发冲冠的牧倾寒之后,便只垂首不语,唯有双眼微眯,让一颗心渐渐地平静下来,牧倾寒目如冷刃,一股恍若实质性的杀气凛冽纵横,脸上的每一丝肌肉都好象藏着锋利如刀的棱角,微微跳动,其实这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答案,可是他却实在不敢相信这么荒谬的一个结论,但此刻北堂戎渡的反应,却又分明让他的心朝着那个猜测倾斜过去,一直沉到谷底……不知道为什么,牧倾寒的心中忽然就觉得痛不可当,他微微翕动了一下嘴唇,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却听见北堂戎渡低低说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又何必还要……来问本王。”
只是这样一句话而已,牧倾寒周身的杀气却好象全然禁不起这么浅浅淡淡的一句话,登时四分五裂,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怒火并没有像想象当中的那样,猛然爆发出来,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浓浓的怜惜和心痛,整个人都被这种情绪给尽数淹没……牧倾寒立在当地,神色震颤,良久,动作略略一顿,敛住了心神,既而将紧攥的双拳缓慢松了开来,按捺下如狂杀心,然后便用手极慢极慢地扶上了北堂戎渡的右肩,用最轻柔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那衣袍褪下了一些,重新露出肩头,牧倾寒眼看着那上面刺目的伤痕,用带有薄茧的手指极轻地在伤处抚了一下,然后低了头,嘴唇在那伤口上轻轻一吻,又留连片刻,这才抬眼,心底被一种说不上来的汹涌感情一分一分地填满,轻轻地抚摸着北堂戎渡露在外面的右肩,并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牧倾寒忽然捧起了北堂戎渡的脸,看着对方紧锁的眉心以及满面的难堪无奈之色,顿一顿,眼中一抹墨色大盛,突然冷冷出声,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光泽,只闪现过浓浓的心痛之意,气息森森,沉哑着嗓音道:“……我只要你亲口对我说出来,到底是谁做的,他还对你做了什么……都告诉我,我替你报仇,我发誓,即便舍了这条性命,我也替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