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阳光——巷陌芥末

男人挂断手机，看着花海中的少年。少年白皙的皮肤，随风飘动的头发，微微眯起的眼睛，痴迷的表情，都让他深深着迷。他忽然嫉妒起这令少年痴迷的花海来了，我一直在你身边，你都看不到我吗。

阿姆斯特丹像玩具一样的红色蓝色建筑让男孩深感惊奇，行走在大街小巷，像走在童话世界里。风车，船屋，可爱的建筑，狭窄的门户，悠扬的溪水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出发向海牙的时候，男孩还沉浸在阿姆斯特丹的奇妙世界里。

到了海牙的酒店，男孩洗完澡出来，男人说待会有朋友要来，让他见见。

男孩穿好衣服，正在擦头发的时候，有人按了门铃，男人起身去开门。男孩走到外间一看，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正挂在黎恩树身上，夸张的似乎在抱怨什么。黎恩树淡淡地把他拉开，安羽看到还有另一个帅哥站在旁边。

男人回头把男孩拉过来介绍说“这是Colin，这是他的爱人Eric，他们是我的朋友。”

然后对那两人说“这是小羽。”Eric稍稍点了点头。

安羽惊奇的瞪大了眼，他们，他们是同性恋？男人看他吃惊的样子，解释说“同性恋在荷兰是合法的，是可以结婚的。”

“哦，真是一个美少年！”Colin冲过来要捏捏男孩的小脸，黎恩树眼明手快的一把把男孩拉到了自己怀里，“别碰他。”

Colin不满的嘟嘴，“真小气，你的宝贝我碰一下也不行吗。”

男孩顿时脸红了，黎恩树已经很久没有叫他宝贝了。他们早已没有那么亲密了。

看到男孩这可爱的模样，Colin又要冲过来了，还没等黎恩树发作，在一旁沉默许久的Eric忽然拦腰抱住了Colin.“我们还有事要办，有事联系我。”Eric面无表情地说着拖着Colin出了房间。

荷兰之行让男孩吃惊的不止一点点。为那美妙的建筑，为那美丽的花海，为那开放的风气。而且，男孩刚刚知道，男人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曾经作为交换生在荷兰呆过两年。

走的时候，Colin和Eric来送机，这次黎恩树吸取了教训，牢牢地把男孩箍在自己怀里，不让Colin有任何可乘之机。

在飞机上男孩一直在睡。

男人看着男孩安静的睡脸，想起昨天事后Eric打来电话，第一句话就是“你爱他”肯定的语气。黎恩树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承认自己爱上了法律上自己的养子，道德上好哥们的弟弟。

“他怎么想？”

“他还不知道，这太沉重了，我不想让他背负。”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爱你，你这样更自私。”

“他还太小，Eric，我不想把他拖进来，痛苦的有我一个就够了。”

男人眼中满是压抑的痛楚，宝贝，你会爱我吗。不，我不奢望那么多，如果你知道我这龌龊的想法，你还会愿意呆在我身边吗。不会逃走吗。男人心痛得无法自已。

陪男孩在荷兰呆了几天，男人手头积了好多工作。一回到A市便开始忙。男孩一回家还没好好到倒时差，便被何家林一个电话招呼过去了。

安羽想到这几天也没有和张菲菲联系便把她也叫了出来。

几个人一起去打台球，何家林说去找个高手来过过招，便出去了。昏暗的台球厅里烟雾缭绕。安羽呆久了便有些不适。正在想何家林怎么去了那么久，却听到一个调笑的声音。“哟，这小妞不错，谁带来的啊。”一个20多岁的男人冲张菲菲勾了勾手指。看到安羽警告的眼神，男人却哈哈大笑着，搭上安羽的肩膀，“是小哥的啊，怎么，借哥们玩玩？”

安羽一把甩开他，“你嘴巴放干净点，菲菲是正经女孩子。”

“我嘴巴挺干净啊，要不你来尝……”

话还没说完，安羽一拳头便招呼到他脸上了。“妈的，给脸不要脸。”男人吐了口血水反手给了安羽一拳，安羽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两人纠结在一起，安羽身板小，力量对比很明显，不一会便被男人压住了气势。

何家林一进来便听见张菲菲的尖叫，跑过去一看，安羽正和人打架。何家林二话不说，冲过去抓起男人的领子，一脚狠狠揣在男人下身。男人哀嚎了一声滚到地上。

“安羽，你没事吧？”何家林摸了摸安羽在流血的嘴角。

“没事。”安羽喘了口气。

“郑哥，你说这人怎么办吧，打我哥们，砸你场子。”何家林冲和他一起进来的男人说。被称作郑哥的男人轻轻的说“当然要好好伺候。”说着已经有保镖进来把之前的男人拖了出去。

“你朋友，还是去包扎一下比较好。我送他去医院吧。”

安羽呲着嘴坐在副驾驶。郑川偏头看了他一眼，“你女朋友家林会送回去的，还疼吗？”

“没事。”安羽皱着眉头。郑川轻笑，果然是个嘴硬的小孩啊。

第六章

“你还真会给你爸爸添麻烦啊，小鬼。”郑川轻声叹气。

“爸爸？”

“黎恩树不是你爸爸么？”

“啊，你认识他？”安羽诧异。

“嗯，在美国念书的时候认识的。”郑川微笑着说。

“额头胳膊小腿有轻微擦伤，上口腔出血，没有什么大问题。最近不要吃刺激性食物就行。”郑川给男孩额头上贴上OK绷，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哦，谢谢叔叔。”男孩礼貌的道谢。

“我有那么老么！小鬼。”郑川夸张的皱眉，转眼一笑“用我送你回去么？”

“啊，我打车回去就行。”

郑川耸了耸肩不可置否。转身打了个电话，“你家宝贝我已经安全护送出去啦，小鬼真可爱，你再不下手，我可是要抢了哦。喂喂喂……我开玩笑的啦，Richard，喂喂……”

等安羽的伤口结痂脱落完全好了的时候，已经是新年了。

黎恩树的爸爸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黎恩树的伯伯已经去世了，那支只留下一个堂兄黎恩风，堂兄已经结婚很久了，有一双儿女黎俊黎妙儿，黎俊和安羽很合得来，而12岁的黎妙儿，用王司机的话说就是，像刚出锅的黏苞米似的粘着安羽。黎恩树还有一个亲哥哥黎德文，黎德文前几年刚结婚，儿子黎桓刚满4岁。至于黎恩树的姑姑，自从在英国定居后就很少回来了。黎父退休前是某军区司令，黎德文选择了从政，而黎家的家业全都交给了黎恩树打理。黎恩风的事业主要在法国，娶得却是一个活泼的中国女人，一家人在法国过得好不快活。

从荷兰回来到现在一直在忙公司的事，好不容易能补补眠，大年30那天黎恩树一直睡到中午。草草吃了午饭，去自家的室内游泳池游了半个小时之后，那个精神抖擞的黎先生又回来了。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黎先生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一丝不苟的发型，慵懒中又带着一股张力。安羽也穿得比较随便，因为是和家人团聚，两人都比较放松。黎家老宅在A市的另一端，所以两人早早就出发了。

一坐上车，安羽就带着耳机玩游戏，看也不看男人一眼。反倒是男人有些拘谨。狭小的空间里，全是男孩的气息，躲也躲不掉，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过了十几分钟，男人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男孩摘掉耳机转过头来，“怎么了？”

“休息一会吧，这样玩游戏太费眼了。”

“哦……”

“那些书看得怎么样了？有趣吗？”

“嗯，看了几本，都很好，谢谢爸爸。”。

男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黎家对安羽的态度都不错。特别是知道黎恩树的性向之后，大家都觉得有这么个养子也不错，是知根知底的人，不用随便去外面领养一个回来。而且相处下来发现男孩性格很好，似乎和黎恩树能成为相亲相爱的父子。

当然家里的人都不知道，安羽14岁后两人之间怪异的相处模式。

花纹复杂繁重的黑色大门缓缓的打开，劳斯莱斯幻影，沿着车道徐徐前进。

这是一个带着浓重欧式气息的老宅第，一进大门的车道向右手边延伸，从车道起始端岔出一条不宽不窄的路直通向主屋，路的左手边是一个长方形的大花园。花园边缘种着一层冬青，从厚厚的白雪中悄悄探出一丝绿意。主屋是欧式风格，现在屋内灯火辉煌，远远看去像一座豪华的城堡。主屋两旁有两座别屋，左边一座供客人居住，右边一座是消遣娱乐的地方，屋前有一个大的室外游泳池。车道通向主屋又有一条能让四个人并排行走的路。安羽和黎恩树并肩走在这条路上，司机毕恭毕敬的提着东西跟在后面。

一进主屋客厅，安羽怀里就撞进了一个香软的身体。“羽哥哥，羽哥哥，你终于来了，人家都等你好久了啦！”黎妙儿兴奋地不肯撒手。

安羽费了好大劲儿终于腾出一只手，“妙儿，你松一点，我喘不过气了。”

“来这边，我给你看个东西。”黎妙儿直接忽视了旁边的黎恩树，拉着安羽往里面走。

安羽朝黎恩树示意了一下，黎恩树却直接转过眼迈开步子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安羽被黎妙儿拉去了厨房，一大票厨娘仆人正在准备食物，而黎桓在另一边却兴奋地拍着小手玩饺子皮儿，“羽哥哥你看，是不是特别好玩，能随便捏成各种形状呢。”黎妙儿也加入这场游戏。安羽无奈地扶额，黎家年夜饭里从来不会缺了饺子，而且都是厨娘亲手包的，却不料这又成了孩子们的新玩具。“你们先玩，我去跟爷爷打声招呼。”安羽赶紧开溜。

老爷子在一楼的书房里，正在挥毫泼墨。安羽推门进去，恭敬地鞠了躬喊了声爷爷。老爷子写完了这一幅字才说了句“来啦，坐。”

安羽这才注意到黎恩树在沙发上坐着，双眸平静无波的看着他。男孩坐到了黎恩树右手边，离得挺近。

黎家其他人对安羽再好，彼此之间也不会有太多的感情，在这座宅子里，男孩会感到亲近的只有黎恩树。一到这里，男孩对男人的依赖感总会凸现出来，而男孩似乎是无意识的。

八点钟的时候，所有人都聚到了餐厅，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握着手杖，轻轻地咳了一声，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了。孩子们恭恭敬敬地齐声说“爷爷，新年快乐。”然后老管家开始发红包。小孩子们都兴奋地吱吱叫。好不容易见到了家里的所有人，老爷子面上不说，内心其实还是挺高兴的。平日里大家都忙，老爷子也是明事理的人，平时就带着老伴满世界乱跑，累了就回老宅里，写写毛笔字，赏赏花，玩玩瓷器，生活也没那么乏味。

吃着吃着大家也都越来越放松，女人们聊聊生活乐趣，男人聊聊股票爱车。一片其乐融融。

“我说恩树啊，你都快30岁了，怎么还不着急结婚的事呢，你也不能一个人呢过一辈子啊，人总要有个伴的。”黎恩树的嫂子谢静忽然说。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寂静。大家都知道黎恩树的脾气，他讨厌别人干涉自己的生活。而黎父黎母则有点忐忑，对于黎恩树的性向，他们几乎已经确定。现在出了这种问题，不知道黎恩树会怎么发作。

“嫂子有什么中意的人要介绍给我吗？”黎恩树却仿佛毫不在意，挑了挑眉问道。

“我认识的好多女孩都排着队等着嫁你呢。有兴趣见见吗？”谢静微笑。

“好啊，嫂子介绍的肯定不错。我很期待。”黎恩树也微笑。黎父黎母几乎茫然了，这么多年一直想错了么，枉费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建设。

坐在黎恩树右手边的安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紧握着筷子拼命扒饭，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吃完饭，大人去楼上书房谈事情，黎父黎母守着液晶电视看晚会，黎妙儿和黎桓又到厨房探险去了。

黎俊和安羽两人在阳台上呆着。黎俊的个性和黎恩风挺像，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在大学主修美术，一身艺术气息。两人即使不说话静静的呆着彼此也都很舒服。

安羽最喜欢研究建筑，平时自己也会画画设计图做做模型什么的，而黎俊也喜欢各种各样的模型，两人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所以每次两人相处都很愉快。

黎恩树看着阳台上那两人亲密交谈的样子，想到今天一进门就挂在安羽身上的黎妙儿，紧了紧拳头，黎恩风你养的两个好孩子！

第七章

黎恩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小羽，我们回家吧。”说着把男孩的外套递过去。男孩接过外套，“这就要走吗？”

“都两点钟了，你想在这过夜？”男人淡淡地说。

“啊，不是，那，俊哥我走了。电话联系吧。”男孩微笑着对黎俊说。

黎俊点了点头，“你们路上小心，叔叔再见。”

黎恩树嗯了一声，拉着男孩转了个弯走下楼梯。

“不用跟爷爷道个别么？”男孩仰头问前面的男人。

“不用，我已经告诉他了。”男人头也不回。

在车上，黎恩树双腿交叠，双手十指相扣，右手大拇指轻轻搭在左手大拇指指关节，闭着眼微仰起头靠在椅背上。

男孩转过头看着男人完美的侧脸，微皱的眉头，又直又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这么完美的一个人呵，是我的哥哥，我的爸爸，另一个女人的，男人么？

男孩的拳头紧了紧，我不要。

“爸爸”男孩开口。

“嗯，怎么了？”男人依旧闭着眼。

“爸爸，要结婚么？”

男人轻轻睁开眼，顿了顿“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呐，会结婚么？”男孩像是撒娇一样。

男人喉咙一紧，“不知道，有合适的的话，会吧。”

“哦”男孩眼神闪了一下，偏过头看车窗外。

洗完澡穿好睡衣，男孩敲响了男人的房门。

“进”男人低沉的声音透过门钻进男孩的耳道。

男孩拧开门进去反手关上门。男人开了小灯靠在床头看书，看到男孩湿润的发丝还在滴水，男人起身去浴室拿了毛巾扔给男孩。“怎么不把头发擦干，这样会感冒的。”

“嗯，爸爸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

男人身子一颤，过了好久才说，“不行的，小羽。”

“为什么，爸爸不要我了吗？我知道我不乖，我在学校总是闹，可是爸爸我会改的，我会像以前那样乖的。爸爸，不要不要我。”男孩扑过去从背后抱住男人的腰。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轻轻推开男孩的手，“不要闹。”

男孩却使劲挣扎了一下，细软的手指从男人平坦的小腹滑过。那温度似乎穿过薄薄的睡衣，顺着血液流过男人的全身。男人转过身一把把男孩推到床上，随即压上去。

“不要闹。”男人声音沙哑，“回你自己房间去。”

男人的眼神像罂粟一样魅惑，有深深的意味不明的东西在翻涌。男孩看着这样的眼神，觉得自己的魂魄仿佛要被男人吸进眼睛里，双腿发软，呼吸急促。

男孩觉得有什么不对，慌忙挣扎着要起身。“不要动……”男人闷闷的声音似乎从胸腔里传过来，震得男孩耳膜一颤，“让我抱一会。”男人把头埋在男孩肩头深深吸气。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男人终于起身直接走向浴室，“回去吧，以后不要随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