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声,每一句,都是利刃冰刀,将他心头的破碎再次刺穿,细细蹂躏。
杀,很容易,只是每一次,他总在末了的时候急急收手,仓皇离去。
情,不容易。
“阿布,不过是一颗棋子。”他这样说着,心却又一次颤抖起来。
阿布是谁,是他自己的另一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带着他对文庚的思念好好活着的孩子,他怎么会是一颗棋子?
只是,为什么,回来的人,竟不再用爱怜的目光凝视自己。恐惧,愤怒,惊慌,不愿妥协,这就是他一直等着的?
他要看一看,文庚的心,是不是还和之前一样——那样强烈的跳动着,只为自己。
然后,心破碎了,是湛清的自我救赎。
弟弟的心就在自己手中,扑扑的跳动着,一时间,自己的心也跟着成了负累。
他没有心,他的心给了一个人,那个人却负他,伤他,不再看他。
等了那么许久的,竟然只是一场空茫。
亲系的血水冲淡了戾气,他突然觉得疲累,好不容易聚齐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慢慢化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还是那个执拗任性的泓澈,笑嘻嘻的站在月光下,看着自己思念的人。
心,突然死去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的,他不知道,只要他的心里还装着一个人,他的心就一直活着,任性的挣扎着。
现在,突然安静了。
他举起手,看着一身鲜红的嫁衣,笑作了春日鲜活的花。
“他已经死了?”他问。
原来,他等到的不是文庚,而是另一个年岁里错误的期盼。
“他不会来接我了是不是?”
别了好久,终于又一次尝到了泪水的滋味。
一场可笑的阴差阳错,随着眼泪的流淌,冲出那所谓的命中注定。
希望不再,是解脱。
“澈儿,别哭。满脸的猫尿,羞死人了。”
“你才羞。”
回到从前。
从文汀湖的初识的那日开始。
明晃晃的日光,碧绿的湖水,男孩头顶飞扬的雪白缎带,一直牵扯的云白,悠悠的,挂在了心头。
“我好想你,我等你好久了。”
他匆匆的跑去,男孩转过身,笑的灿烂。
恍若一场梦,梦醒,依旧是梦。
他微微笑,散落在晨曦中。
故事的结尾。
谁死,谁生。
尾声
黄梨枯树往左的第八块涧石,黄泉的水,鲜红的长衫。
如火娇媚,这忘川的石蒜花。
接天连地的火红,生灵往生的命途。
“你的曼陀罗华呢,开花了吗?”想了想,他还是摇摇头,“开不开都一样。”
回头又看向静默的河水,黄泉的水,时时映照着人们心头最渴慕的东西,渴慕,便是无厌。
“相识呢,究竟是为了什么?”
河水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子,红的衫,黑的发,玲珑的乌玉簪子闪闪发亮。
他抬手理理鬓发,从发梢上扯下一粒凤冠的明珠。
“竟然把这个也带来了,还嫌死的不够爽快?”呵呵的笑,只为无奈。
手心忽而温热,潮潮的湿,他不回头,单看着水面倒影。
“如果黄泉的水真能倒影心中所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在想你。”
“你说呢?”
“终于逮到你了。”
“是我逮到你了,澈儿。”
他回过头,眼前的男人笑的一脸灿烂,突然,心也开了怀。
“这样也好。”他说,“走吧,去下一个百年。”
“牵着手。”
“好。”
外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