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被震到,我和袁萌在一个实验室这么久,竟然都不知道她是所长袁爱国的女儿!
我问:“你怎么从来都没有说过?”
袁萌:“你又没问过。”
这也实在是不怪我,袁爱国是个很正派的人,从来不会给自己的女儿开后门,甚至同在一个研究所都很少见面,我根本就没有发现过两个人有什么接触。
据袁萌所说,关于丧尸病毒的检测这个项目安怡公司的确已经做了很久了,从一开始的技术手段不成熟同时成本又高到现在开发出的低成本试纸,安怡投入的资金非常的巨大。
丧尸病毒感染人体之后,分为潜伏期,发作期,死亡期和腐化期。其中腐化期要长达七年之久,而潜伏期和发作期根据不同人的体质都在7~30天左右,潜伏期没有任何的症状,到了发作期以后皮肤上就逐渐出现灰色的斑块,会有厌食和易怒的症状,伤口不易愈合,血液流速缓慢,但是无论如何,这两个时期的人都还是活着的。
死亡期往往很短,也就是几天或者几个小时的时间,是一个人彻底转变为丧尸的时间段。进入这个时期的感染者会失去全部的组织愈合能力,他们的自我意识和丧尸本能在体内做激烈的斗争,痛苦而煎熬,直到自我意识彻底败下阵来由丧尸本能所取代,意味着他们已经死去,进入长达七年之久的腐化期。
听说这次的试纸成本很低,却具有很高的灵敏度,对于没有任何症状的潜伏期病人可以轻易检测出来,政府非常重视,想要长期大量购买并且免费发放给市民,这样只要是被检测出来就可以及时隔离,意义重大。
只不过购买方如果是政府就一定会压低价格,对于投入了大量资金进行研发的安怡公司来说极有可能赚不到什么,甚至可能是亏本,因为一张试纸的成本价才不到一块钱,但是为了研发出这张试纸却是耗资百万。
我也浏览了论坛,上面有人说是为了跟政府谈妥收购价格以及今后的合作,江总才亲自出马的。
我有点对这个总裁好奇起来了,虽然事不关己,我却很想看看这个江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在论坛里找到了无数关于江总的帖子,大多数都是盖起高楼夸江总人见人爱,似乎工作能力也不错,我却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任何一张江总的照片,似乎是有人故意删掉一样,一张都没有。
我想我这个小研究员是不可能有机会见到公司的最高上司的,也只能脑补一下这位精英总裁的面貌了。
厕所门很早就修好了。
可可这几天却有点肠胃不舒服,总是拿着手机往厕所跑。虽然我也喜欢在蹲厕的时候玩手机或者读报纸,但是我确实挺担心他的,他总是一蹲就好半天,我劝他吃点药他也不吃。
唉,看他如此辛苦,我真想替他拉。
结果今天晚上他从厕所出来之后就来找我,那时候我已经脱了上衣只穿一条睡裤准备睡觉了。
他看我裸着上身也是一愣,微微有些脸红。
我此时不得不庆幸我因为练武术而练出的这一点身材,肌理匀称,还算看得过去。
小时候看七龙珠里面那些肌肉男,一个龟派气功就能打穿地球什么的,确实挺崇拜的。我现在的身材也差不到哪去,没有他们那么夸张却也能看出臂膀结实有力,不似普通搞研究的人那么文弱。
可可向我征求意见:“我有一个从小就认识的伯伯在TJ城,他以前跟我父亲关系很好,想让我到他那去住几天,行吗?”
我皱了皱眉,明显是非常不放心,我怎么知道那个伯伯是什么人,万一是一个怪大叔怎么办?
我说:“你一个人?出城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等到下周轮到我休假我陪你一起去?”
可可十分乖巧地放软话,“不用担心,我那个伯伯姓刘,我们都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刘伯伯会派车来接我,这段路程都是安全区域,三天我就回来,好不好?”
我仍是想反对,但是看到对方近乎渴求的眼神最终还是心软了下来,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只好妥协道:“那我明天迟一点去上班,送你上了车之后我再走,安全到了之后也一定给我打电话。还有,你把那位刘伯伯的电话也给我,有什么万一我也有个人联系。”
可可笑呵呵地答应了,我却免不了想这想那,半个小时之后,我看到可可的房间亮着灯,以为他还没睡,就在外面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可可穿着天蓝色的棉布睡衣,睁着一双朦胧欲睡的眼睛迷茫地看着我。
“你……已经睡下了?”我问。
“哦。”他揉揉眼睛。
“那怎么不关灯?”这屋子就两个卧房我俩一人一间,他的房间却是比较靠里面的,这些天我都没怎么注意过,难道他每天都是开着灯睡的?
“嗯,我一个人比较怕,那些东西会爬上来。”他小声说,“如果开着灯,就好点。”
如果开着灯就好点?
是了,他跟我一样是从那些丧尸堆里爬出来的,不管现在的NK城有多么厚的铜墙铁壁,都阻挡不了人们的噩梦。没有经历过,就想象不出来又多么可怕。可可的父母都在这场灾难中丧生了,他一定是最害怕的吧。
我却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从来没有留意过一丝的迹象,以为他表现得乐观开朗就会没有一丝的心理阴影,以为他真的可以坚强到不会做噩梦。
连我自己都经常在噩梦中惊醒,梦到那些腐化了的尸体啃掉我身上的每一块血肉,梦到我自己死了却还活着,漫无目的地飘荡……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看我发愣,又开口问。
“哦,我是想问你那个刘伯伯叫什么,是干什么的?”我恶狠狠地在心里诅咒了一下此人,让我睡不着觉。
“嗯,刘伯伯叫刘川,已经五十多岁了,以前跟我爸爸关系很好,现在在政府工作,他人很好的,没问题的。”
刘川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挺耳熟的,我没有多做计较,如果我注意听新闻的话,估计就会知道这个人其实还是个挺有名的政府高层。
我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竟然大半夜跑来问这种问题,刚想转身走,却又转了回来。因为我看到了他房间通亮的灯光。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跟我一起睡的,我的床够大。”严格的说我只是他的救命恩人加幼儿园同学,还没有亲密到抵足而眠的地步,但是我挺喜欢他的,也不是那种喜欢,就是普通的喜欢,希望能赚钱养他,然后让他胖一点。
他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喜色。
“啊?我不介意的。”
我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走到他床边抱起他的枕头和被子拿到我的房间,铺在我那张双人床上。
他老老实实地在我旁边睡下了,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我却有点睡不着,伸出一只手臂轻轻放在他肩上,他整个人就蹭到了我怀里,口中模模糊糊地大概在说着“爸爸”“妈妈”这样的字眼。
我有一点满足感。
或许我真的需要有人能依赖我,让我有一个活下去的价值,我们也许是彼此被需要的,我想。
当你周围的人都死光了,你再也找不到和你有关系的人的时候,会有一种可怕的空虚,这种空虚持续得久了,人就会疯狂或者是死亡。我和可可此时都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彼此需要着对方,仅仅是为了一个更好的活下去的理由,为了有一个可以牵挂的人而互相需要。
如果我没有找到我妈,也没有遇到可可,我的存在就会变得透明。
只剩四亿中国人,此刻有个人和我相拥而眠,彼此都需要温暖。
第4章
我给那个叫刘川的打了电话,早上又亲自送可可上了车。
他要在TJ城呆三天,这个时候我越发觉得无聊起来。
今天的实验做完了以后我又主动帮袁萌做了个植物生理的实验,针对她种的那些黄瓜的,我有点心不在焉的,做切片的时候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弄得袁萌直着急。
袁萌一脸沮丧地看着那几个显微镜照出来的片子,有点怨念,“算了,李曜你先回家吧,剩下的明天再做。”
“哦,还是把它弄完吧,晚点走没事。”
王路平和袁萌都讶异地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外星生物,往常我到了下班时间总是第一个回家,一分钟都不愿意耽误。
我懒得解释为什么不着急回家,只等他俩都走了以后就在实验室上网。
想想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就会觉得烦闷,干脆晚回去一会儿,也是个办法。
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了,我只好买了楼下阿姨卖的十元盒饭,一边味同嚼蜡地胡乱往嘴里填,一边在电脑上看一段关于丧尸的记录视频。
那似乎是一个逃难者在逃亡过程中自拍的真实记录,上面的丧尸没有经过丝毫的掩饰被记录在视频中,双眼突出,皮肤晦暗,行动僵硬,更有些肚破肠流的,甚至有几个丧尸分食一个人类的画面。
我一边看着这些一边吃着饭。
对于我来说,这些镜头实在不算什么,真实的丧尸比这要可怕得多,我只是想从科研的角度,寻找一下这些丧尸所具备的某些特征,用来打发时间罢了。
搞生物的人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恶心。
每一个刚入学的本科生都要经过解剖的洗礼,最简单的不过是杀死一只蟾蜍或者兔子。一只活生生的蟾蜍拿到实验台上,班里的女生会一边夸着小蛙蛙好可爱一边用锥子向前捣碎它的脑干,向后破坏它的神经。手法高的往往能一击致命,但大多数都是在蟾蜍的肚子脑子里狂戳一通之后蟾蜍还没有死掉,扑腾着四条腿仍然作游泳状,有时候剪破肚皮之后蟾蜍还能跳起来。就算它已经死了,扒开内脏还能够看到它的心脏砰砰地跳。
真不知道丧尸的心脏是不是和蟾蜍一样,死了还能跳动。
杀死兔子的时候是耳静脉注射,只要打一个空气针形成气栓就可以致死。但是我当年就没那么幸运,我们哥几个对着兔子耳朵扎了好几针,扎到兔子耳朵鲜血淋漓才勉强推了点空气进去,后来开脑的时候更是惨不忍睹,好好的一个兔子头整个就跟在血里泡过一样,转过头看老师的那一只,雪白雪白的兔子竟然一滴血都没流就被开了壳,内脏器官一个一个地拿出来贴上标签摆在那让我们辨认,我们哥几个真是自叹不如。
还有一次师兄手一抖就割破了一只猫的动脉血管,血直接就喷出来染红了房顶,事后我和师兄俩人收拾了好久,还被我的导师一通骂。
所以时间久了,也就不怎么怕恶心了,有点麻木的感觉。
有一阵和几个朋友在某处学英语,吃饭的时候就轮流将恶心的故事,最后谁先说不行了受不了了就要买单,我从来都是不花钱的人,别人不管说什么我都照吃不误。
丧尸潮爆发前我的导师还在美国,那些一起学托福的朋友也多半去了国外,现在美洲也有四分之三的土地沦陷,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城市据点,但是听说提前有措施,所以活下来的人不少。不知道我的导师他老人家在什么地方,高级知识分子多半会率先被保护起来吧。
我下载了一些官方公布的资料,又把能搜罗到的所有关于丧尸的共享图片和视频都下载下来,一个一个的播放,竟然发现了不少有规律的事情。
作为科研人员的狗血热情又被我激发出来了,我发现同样是丧尸,在觅食的热情上就有很大的差异,新生的丧尸最容易被活物的气息所吸引,也最为凶猛,而那些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已经死了很久的人往往会动作迟缓一些,这是不是也就说明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丧尸本能有所退化?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比较坏的可能性,那就是一开始的丧尸都是行动较缓慢的,后来新生的丧尸是经过进化的,所以比以前的凶猛。如果是这个猜测正确,情况可就比上一个糟多了。
再比如男女差异,男人和女人有着一条Y染色体的差异,而变成丧尸以后男性容易被气味吸引,而女性却对声音异常敏感,这也是根据我的经验和那些视频总结出来的,官方始终没有这方面的资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电视上总是避讳那些血腥的画面,甚至连丧尸的一些初步研究资料也都是寥寥几笔带过,我知道这是政府的政策,想让我们这些生活在层层保护下的人们有一颗安定的心,不要惶恐不安。
只不过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了更要害怕。
我手上的资料完全不够用,我知道安怡公司的第七研究所已经进行了许多的研究,那里一定有着许多机密资料和完善的仪器设备,我想知道更多。
或许可以制作一本手册,帮助大家逃生,或许可以培养出疫苗,再或许可以用其他手段加速丧尸的腐化,总之不去做,一切就都是未知数。
一颗蠢蠢欲动的心迫使我不能在这里安定下来。
不知不觉我就已经在实验室呆到了将近晚上十点,我拿出手机来才发现有可可发来的短信,时间是七点多,正是平常我们吃晚饭的时候。
「我很好。别忘了吃晚饭。」
我想了半天,回复:「吃过了,你早点睡。」
几分钟后手机又响了:「我就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看了看表发现再不走就赶不上末班车了,于是急急忙忙地跑到地铁站,刚好是最后一班。
回到家就觉得累得不行,躺到床上就呼呼睡了起来。
梦里面是满床春色,我和一个人纠缠在一起,风流快活。只是这人肤色如新雪般白皙无暇,有着完美流畅的身材曲线,却有着和我一样的器官,分明是个男的。我不怎么看得清那人的脸,只感觉怀抱着那样的一具躯体尽情发泄真是爽快无比,梦做到后半夜,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喵的,研究了一晚上丧尸,竟然还能做这样的梦!
现在的我原来喜欢男的了么?
看看天色还早,这个现象的解释我决定留到明天,果断打个手枪然后再再睡一个回笼觉。
这么多年了,所有的生理需求都是一双手来解决。没办法,我接触的圈子里都是正经姑娘,要么是女强人,要么是有点神经质的。
虽然片子看过不少,但始终没开过荤。
第二天我坐在地铁上,开始思考我的人生问题,到底是要找一个男性伴侣还是女性的问题。我以前应该是喜欢女孩子的,这个我确定,但是我又没有像宿舍里其他哥们那样想妹子想到疯,对于我来说女友一直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我一直是想找个可靠的妻子,将来能够孝敬好我妈就行。
那现在如果换成男的呢?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从昨晚那个梦来看,我潜意识里是有一点同性恋的倾向的。那如果是这种情况,我喜欢的是谁?
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了一个面容,格外好看的一张脸。
原来我喜欢的是可可啊……
怪不得我想要和他一起住,想要拿工资养他,想对他好,原来是因为我喜欢他。
但是我也是男的。
我弯了,并不代表可可也能弯。
人家是多么健康阳光正常的男孩啊!
搞艺术的人思维往往另类,在他们当中同性恋往往比较多,搞研究的其实也差不到哪去。何况我这人对性别看得比较淡,所以很容易就想通了。
但是人家……
唉,真乱套!我怎么能残害祖国的花朵!
现在印度和非洲全部都沦陷了,人口已经剩这么少了,我竟然还想搞这种不利于人类繁殖的事,太罪恶了!
地铁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住了,我愣了一会儿,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这辆地铁上人很少,一共六节车厢每节车厢里平均只有七八个人,我正好在最后一节车厢,前面出了什么动静我并不知道,每节车厢都是封闭的。
我似乎闻到了不好的味道。
果然,十五分钟之后我看到大批军官全副武装手持枪械和照明包围了这辆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