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雨声声——楼烟

舒舒服服的躺在宿舍的地板上，与叶楚那次不欢而散已经许久，一直没有与他联系过，他，过得好吗？正看着天花板出神，门铃响了，我不甘心的起身开门，看到来人，我一瞬间愣了，怎么会是他？

宁舒朝我温和的笑笑：“不请我进去吗？”我忙闪身让开，他明显被房间的色彩惊到，随后便又是一笑。不知为何，他的笑让我想起一个人，苏黎，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他们的侧面是如此相像，不仅是这样，他们笑起来的样子，都是如此，让人温暖。

我有些看呆了，不过，宁舒显然是没空注意到我的失态，只是专注的打量着房间。

我讪讪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宁舒这才把注意力转向我，点点头：“我是来回绝这次年庆的邀请的。”“回绝！”我一惊：“为什么？”“这次的年庆是10月22好举行的。”10月22？好熟悉的数字！“你那天是你的生日？”我虽然用得是反问的语气，在心中却已给出自己肯定的答案。宁舒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那天是我生日？”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去查过他的档案，只好随口说：“听别人闲谈听来的。”“是这样。”他的脸上有一层淡淡的失望，瞬间又都烟消云散，若不是我看的真切，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宁舒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因为是满20岁，所以这次父母想我去美国和他们一起庆生，这件事是早都约好的，他们连机票都订好了，所以，只能说声抱歉了，我去找方俊寒说明，他说这事不归他管，叫我来找你。而我自己也觉得，有必要来说明一下。”

看着宁舒真诚的眼神，我怎一个郁闷了得：这个方俊寒，把炸弹都丢给我乐，自己倒是躲得干净！我还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送走宁舒，心中只是一阵烦闷，怎么这么巧，那房桐那边怎么办？收回邀约吗？那这场晚会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行，不能让她知道宁舒不能出席的消息！可，到时候见不到宁舒不就穿帮了！真是麻烦！我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躺回沙发上，若此时，叶楚在身边，多好！

第二十四章：救我于危难

最终，我还是没有瞒着房桐，对她实话实说了，她果然弃了演，弃就弃吧！意料之中的事，我也没有惊讶。年庆的筹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期间，方俊寒不止一次的问我房桐不来，我打算怎么办，我只是笑笑，并不作答。转眼，到了演出当天。方俊寒郁闷的看着我，我只是笑笑。他的意思，我还能不明白。一场演出，没有一个将观众推向高潮的节目，无疑是失败的。不过，我早在心中打定主意，来场意外，我告诉方俊寒一个消息，惊得他半天只是瞪着我。我朝他点点头，最后，他笑了，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甘心这么平淡！”我朝他一笑，方俊寒别有深意的看看我，转身去安排了。

我戴着耳机，坐在舞台幕后的边角，因为，再过一个节目就是我萧雨默的独唱，一首英文歌：Imagine me without you。我决不允许，我的手下有败笔出现，绝不！

两分钟之后，我站起来收起耳机准备上场事宜。方俊寒却突然慌张的跑来，“雨默，不好了，你给的伴奏带不见了！”“不见了？”我反问，怎么可能？一个节目前我才给你，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难道是有人偷了，可是为什么是针对我，想看我出糗？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可我是突然告诉方俊寒我要演出的消息，不可能有人有这种未卜先知的可能性啊！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果断的说：“没有就算了，我轻唱！”“轻唱？不行！这么大的礼堂，你没有伴奏带，后面的观众会听不清的！”“不是有话筒吗？”“可是，这……”“没有可是！不这样，难道开天窗？刚才主持人已经报过幕了！”“你……”方俊寒担忧的看着我。

我拿起话筒，走向舞台，大幕拉开之前的一刻，我听见方俊寒包涵歉意的声音：“雨默，对不起！”

我一怔，这个人，带子丢了，也只不过是他一时忽略，干嘛这么郑重的道歉？来不及细想下去，因为大幕拉开后，强烈的灯光晃花了我的眼，我感觉到一道视线，温柔的看着我，不用问，我也知道是谁！我看向林燃的方向，这个家伙，竟然挑了最前排的位置，告诉他我会上台的那天，他吃惊的嘴都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我请他来看演出，他还说什么年庆太无聊之类的废话……，真是别扭的小孩！

我拿起话筒，轻轻唱着：As long as stars shine down from heaven……台下，本来因为是没有伴奏的清唱而一片混乱，却在我的歌声中渐渐安静。我看见林燃担忧的神情也平静下来。忽略着教师席上的那人。我闭上眼睛，完全融入歌曲：when I found you I was blessed……心中猛地一酸，往事如潮水涌来。那时的我，坐在电脑前面疲惫的分析着数据，一个耳麦轻轻扣在我的头上，耳边响起的便是这首歌，苏黎，你还记得吗？when I found you I was blessed.这是我们曾经的誓言啊！心好痛，痛到无法呼吸，我是怎么了，明明不想想的，明明暗示自己要忘记的，为什么还会会是这样心痛。

心脏猛地一跳，如重锤敲击，让我的呼吸一瞬间停滞。我身形轻轻晃动一下，不行！不能倒下，不能失败！不能！

这时，台下传来一阵轻柔的钢琴声，同样的曲调，所有人为之一振，舞台上升降机正缓缓升起，一架白色的钢琴，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背后，我不敢相信：宁舒，他不是出国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舞台上，在我表演的时候？他是专程来帮我解围的吗？

宁舒的指尖，流淌着的音乐，脱去了我歌声中的悲伤，是一种淡淡轻柔的深情，我随着他的琴声调整情绪，克制着晕眩。我们仿佛是合作多年的伙伴，表演的完美无缺。我看向他，他温柔的回应着我，那种熟悉的感觉将我温暖，包围。我走向他，在他身边的长凳坐下，我唱着，他弹着。歌声终结时，舞台下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们随着升降机缓缓下降，我再也撑不住，向后倒去，耳边，是宁舒焦急的呼唤声。他身上的味道，还是桔梗花的温柔。让我安心。

谢谢！宁舒，真的，谢谢你总是救我于危难。

第二十五章：烦乱的生活

再醒来，看到的是林燃怒气冲冲的脸，他见我睁开眼，就大吼着：“身体弱就不要逞强！你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当初你说你要上台，我就反对来着，可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了！现在出事了吧！”我无奈的掏掏耳朵，他的嗓门从来如此！“得！我不说你成了吧！反正说了也是白说！你还不爱听，老嫌我啰嗦！”林燃一副我算是败给你了的表情。我努力扯出一个尽管有些苍白的笑容：“宁舒呢？”林燃看看我，顿了片刻才说：“他听医生说你没事了，就去年庆会场帮方俊寒了，那儿不能出乱子，不能让你的心思白费不是？”我点点头，闭上眼睛：我晕倒的消息一定封锁了，否则一个好端端的年庆估计就要废在这件事上了！

傍晚，我把林燃赶走，他还老大不情愿的，最后，见我态度坚决，不得不退让，出门前还不忘提醒我，“明天我来看你啊！不许提前出院！”我笑着点点头。

在林燃的监视下服了药，才终于把这个啰嗦大王送走！躺在床上，看着透窗而入的月光，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反复出现的，竟然是宁舒，我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可偏偏，眼前摇晃着，是在舞台柔和的灯光下，我与宁舒对视的场景，他的手指在黑白键之间舞动，看着我的眼神，竟然是那样的深情，老天！我惊诧的睁开眼，深情？？我怎么会想到词？难道，难道他……不可能，我们才见过几面？两面？还是三面？

微风从窗外吹入，浅蓝色的窗帘随风轻轻舞动，却让我心头一冷，宁舒的脸在我脑海中与苏黎重叠，尽然，尽然让我感到瞬间的痛彻心扉。为什么？苏黎，放过我吧！呵呵……其实，不是你不放过我，是我自己不放过我自己！是我自己活该，被人玩了，被人耍了，还想着念着那个人的好！

突然，条件反射，记忆链接到那天：我从海滩回到办公室，打开门，却看到苏黎，他翘着腿，穿着我送的米色的毛衣，用一种淡定到让人恐惧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只能避开：“你怎么来了？”“你去哪了？我在这等你一天了！”“叶楚，你这么了解我，会不知道我去哪吗？”耳边是一声轻轻的叹息：“烧了就能忘了吗？”我一阵气恼，为什么，为什么，你总可以轻易看穿我：“是，我犯贱行了吧！我就是忘不了行了吧！我承认行了吧！这能证明什么？证明你有多了解我？证明我有多爱苏黎？叶楚，我就是爱他，就是贱骨头，就是愿意被人当三岁小孩骗，就是轻易相信什么永远什么生生世世的，行了吧！我……”“够了！”我吃惊的看着叶楚，相识这么久，从没看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我刚才还在任性的发泄着，现在却再不敢说一个字。“何必这么糟蹋自己，苏黎走了，别人就都入不了你的眼了？你真的为一个人，打翻一船人！萧雨默，你没有心吗？”我讪讪的想张嘴解释，却在看到叶楚悲伤的眼睛后，再说不出来一句话。“你想忘就忘，想烧就烧，都随你。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门被砰的一声带上，我彻底傻了，什么意思？叶楚他什么意思？不想管？嗯？？他！难道……！

我忙拿起手机拨出电话，该死，怎么不接，再打，还是不接，再打，竟然，叶楚这家伙竟然关机。不行！我飞速冲下楼，上了车，一路不知闯了几个红灯。到了叶楚家，门是虚掩着的，叶楚竟然在整理东西，我一把抢下他正准备往行李箱放的衣服。“你这是干吗？”“出国，老师想我去他那里帮他做实验。”“为什么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叶楚没好气的夺过衣服，还想往箱子里放，我干脆什么也不干了，一屁股坐在床边，看他收拾。他眼也不斜一下，继续他的事。“去多久？”“没准备回来！”“那行！机票买了吗？”“没有！”我拿出电话：“喂，苏潜，定两张去美国的单程票。嗯，为什么单程？这要问叶大医生了！嗯！好！我……”啪，手机被叶楚夺过去合上。“干吗？”我好笑的看着他，叶楚也好笑的看着我，随后，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舒服的翘着二郎腿，窝在叶楚的大沙发上喝着他亲手泡制的咖啡，我瞟瞟旁边的那人，他正目不斜视的看着书，可我知道，他一定没看进去，因为半个小时了，他没翻过一页！呵呵，我在心里偷偷一乐，真好！这样孩子气的叶楚，很少看到。他的用心，我多少可以猜到一点，也许，是想我开心而设的局吧！在不知不觉中，我被他小小的算计了，不过，一切都是因为关心，不是吗？

猛然回过神，还是这个消毒水味满屋的医院，哎！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若是当初没有叶楚陪我，我是不是能挺过那段时光呢？明天，找个时间和他道歉吧！我真的有点想叶楚了，这家伙，怎么还不来看我，下次见到他，一定好好跟他算账，怎么自己的病人住院了，！主治医生也不露面的！

感觉大脑开始停止转动，迷迷糊糊的只想睡觉，可能药性上来了吧！思绪一点点飘远，我真的有些撑不住了。慢慢合上眼睛，朦胧中，感觉好像有人在耳边说着什么，我努力想睁开眼，却无能为力，药性让我再度陷入昏睡。

第二天醒来，一抹脸上，竟然是湿的，抬头看向窗外，窗子也被小心的合上，只留下一个细细的缝，既保证空气的流通，又不会让房间的温度降得太低。

是谁？是谁昨夜在我耳边哭泣？又是谁？这般的细心为我打理这些？

第二十六章：决裂

宁舒来看我，带了束淡紫色的桔梗，我笑着接下，好奇的问：“你很喜欢桔梗吗？”他笑了，如三春阳光般温暖，一下照入我的心底。“知道桔梗的花语吗？”我摇摇头，宁舒认真的看着我：“永恒不变的爱。”

我下意识的逃开他的目光，这是什么意思，他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难道是……宁舒轻轻抚上我的脸，“两个人寂寞，总好过一个人孤苦。”“嗯？”我一愣，随后，唇上一热，便都是桔梗的花香，我没有反抗，也没有沉沦，而是异常清醒。我知道我不该把宁舒当成苏黎的替代，可我抗拒不了，抗拒不了这种熟悉与温暖。

现在的我如溺水的人，即使知道宁舒只是一根稻草，无法承载着我靠岸，我还是贪恋这片刻的安稳。

正犹豫是否该推开宁舒时，耳边，是林燃的咆哮声：“你们在干什么？”我一惊，宁舒感觉到我方才的一颤，用手臂环住我，转头看向林燃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被这个答案弄的彻底无奈，这根本是火上浇油啊！“你！你们！”林燃举手想打，我忙出声阻止。林燃看出我想护着苏黎的打算，顿时怒火中烧，也不管我的脸色，上来就把我往怀里扯，我的手腕快被他拉断。宁舒看到我明明很痛却还强忍着的苍白脸色，心疼的松手。我朝他摇摇头，宁舒叹了口气：“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说完，朝我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门被轻轻带上，我挣开林燃的手，靠到床边。林燃的脸色，不再是气的红红的，而是有点发青：“你们，你们在一起了？”“没有”我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没有他能这么吻你！没有你不推开他，却推开我！萧雨默，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为什么你看不到！姓宁的一首曲子就把你骗到手了！”林燃越说越气，几乎是大吼出来。我淡淡的看着他：“林燃，我记得，我们只是朋友的！”“呵呵！朋友？你是准备用这个借口搪塞我一辈子了！我和你是朋友，那他呢？他不过只是苏黎的替代罢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根本不爱他，你只是被他身上和苏黎相似的地方吸引而已，小默，你清醒点，你不爱他的，你知不知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爱怎又么样！当初我不够爱苏黎吗？还不是分开！爱就一定幸福吗？我这种人，注定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幸福！所以，我为什么不能选一个爱情以外的人在一起？”“够了！萧雨默，够了！”林燃凄然的看着我，伤痛欲绝：“那，如果你只是要找一个人，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我？为什么？明明，我出现的更早？明明应该是我啊！”我的心被狠狠拉扯着，但我知道，我不能有丝毫犹豫。

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不可以是林燃。是因为他不像苏黎吗？还是因为我把他真的当成我生命中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我只是知道，我只有现在把他彻底伤透，他才能放弃我，去找寻真正属于他的幸福！

我决定，给林燃加上那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燃，你的感情我注定无法回应，你是我的朋友，却只能是朋友，你必须接受这一点，你明白吗？”林燃惨白着脸拼命摇头，大声否认着：“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