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没事。然后将两把枪远远的踢了出去。至始至终里尼的眼神没有从他身上移走过,直到他将
两把枪踢出,才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单枪匹马的闯进戴西尼波特家的庄园,柳先生,您真的没事吗?”
杰森闻言又惊又怒,仔细看柳,他的脸色果然苍白,额头都是汗水,而捂着腹部的手指,指缝间隐隐有点点血迹,怕
是伤口裂开了。
这时柳却抬起头来,冷冷道:“我没事,不劳费心。”
“你这还叫没事?那什么才叫有事?真要把命丢了才叫没事吗?”杰森控制不住的怒吼。
柳眨了眨眼睛,甚是无辜。里尼不语,看戏。
柳刚才弯腰丢枪,现在准备站直了,杰森一看他动,立即又紧张了起来:“你别乱动了,就呆那,坐着,我来解决。
”
柳闻言,迟疑了一下,当真就地坐了下来。杰森见他听话,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对加里昂少爷:“加利
昂少爷,说吧,您是想怎么样呢?你看,上面都是沃特森家的武装直升机,您就算在这里把我们两杀了,只怕自己也
很难活着出去吧。”
沃特森家的直升机在上空远远徘徊着,他们大约已经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但是没有办法施以援手,里尼明显之前勘探
过地形,他所站的位置是狙击的死角,无论是空中还是地面。
“我本身只是要你死,一个吃了三年牢饭的人凭什么来做教父,凭什么叫柳先生为你卖命。可是你偏偏要跑,还牵扯
上沃特森家,现在连柳先生也要为你丢掉性命。”
“不准你动他!”
“呵呵,还轮的到你说不吗?事到如今,我只需要一个人质,你说对于沃特森来说,你和柳,他更重视谁?所以,你
就去死吧!”
几乎是在他说完这段话的同一时刻,原本坐在地上的柳突然起身,等里尼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短剑已经插在了他的
机关枪上。原来刚才柳扑到杰森的时候,短剑被摔出去丢在了地上,刚好落到柳站的地方的附近,杰森就是看准这点
,才让柳坐下。
“你……”里尼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续而更加愤怒,他正要扣动扳机,突然有人声从后面传来。
“那把剑叫做燕剑,是前教父阁下专门请人为柳锻造的,全世界仅有两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七年前的416事件柳
用来击毁武装直升机的就是其中一把,所以在你扣动扳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所谓的416事件是指七年
前美国黑手党武装攻击贝洛蒙的事件,起因是贝洛蒙打算停止和美国黑手党组织的毒品合作。当时动用的武器相当残
暴,包括炸弹等大型杀伤武器,他们在贝洛蒙一行人从机场回庄园的路上进行埋伏,炸弹炸毁了开在前头的一辆阿普
利亚家的车,贝洛蒙因为坐在后面那辆车上而幸免于难。战况相当惨烈,对方出动了武装直升机一度占据优势,最后
传闻是已经升为军师的柳在用尽了所有子弹的情况下在某个高点用那把短剑掷坏了武装直升机的动力系统,导致直升
机坠毁,贝洛蒙才得以获救。
说话的是梅尔,他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走了出来,一脸的悠然自得。
里尼自然听说过这个传闻,所以他有点犹豫,他对枪械本来就不太懂,他不知道那把短剑对于他的武器造成了怎样的
伤害。
就在大家以为没事了的时候,里尼突然问:“你们要怎么处置我?”
三人同时一愣,就是这短暂的愣怔,里尼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死亡,多么简单。
里尼突然微笑,杰森看见他手指的动作,奋力扑向柳,里尼的枪声和梅尔的枪声是同时响起的,机关枪并没有坏。
里尼死了,一枪毙命,年轻的躯体倒在血泊中,面孔上再无生机。
杰森想起一个月前在婚礼上见到他的时候,其实他原本可以幸福。
柳睡了很久,他很少睡这么久,事实上,除了昏迷状态之外,他从来不会睡这么久,所以他这一次,确确实实是晕过
去了。
于是他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长长的一条苹果皮,心里想的是,刀工不错。
再然后,他看到了杰森专心致志的脸,从专心致志,到惊讶,再到……暴怒……
长长的苹果皮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真想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就你那状态也单枪匹马跑去仓库救我,你当
超市大赠送,买一送一吗?”
柳想,他一定是憋太久了,所以才会如此激动,明明教过他很多次,要保持优雅啊优雅,怎么就教不会呢?
“你知道你输了多少血吗?你以为自己是血库?”杰森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觉得后怕,他将柳扑到在一边,柳就完全没
反应了,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柳的腹部全都染红了,那得流多少血呀。更让他生气的是,他流血的原因不是当时受的
枪伤,而是数天前缝合的伤口裂开了,当然他也知道了这个枪伤是怎么来的,简直胡闹。
“你哑巴了?枪伤后遗症?”杰森见他一直不说话,一个人也闹不下去,于是按了铃叫医生过来。
这时候柳却开口了“你怎么知道他的枪没坏?”
杰森想了一会,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顿时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总不能说他当时全副精神都放在柳身上,根本也没注
意里尼的枪坏了没有,更没注意梅尔在说什么吧。噎了半天梗着脖子硬往别处扯:“那你知道你那把剑丢过去没用你
还丢?”
柳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没办法呀,当你手上只剩下那把武器的时候,你不想用也得用。”
杰森见他动作,迅速将苹果和苹果刀丢在果盘里,从旁边拿了个枕头来垫在他后面。“难道你当年用燕剑丢直升机也
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要是有枪或者手雷我还能用燕剑?”他反问的理所当然,杰森气结,刚要发作,医生和护士进来了。
杰森只好憋着一肚子火退到一边看他们给柳做检查。
检查完毕之后护士送来了清淡的食物,杰森挥退他们,很自然的拿起来,自己喂柳吃。
柳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一口一口安静的吃。吃了两口,柳又问:“梅尔呢?”
“说是去和白道交涉。”
他见柳半天不说话,觉得不对,于是顺口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柳的语气里透露着淡淡的无可奈何:“梅尔的交涉方式只有一种。”
“哪种?”杰森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武力交涉。”
“……”杰森突然觉得头有点疼。“现在去阻止,是不是有点晚了?”
“算了,梅尔想和白道火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囤了那么久的军火,放着生锈了也是浪费。”
杰森手一抖,勺子里的汤汁差点洒在被单上。他今天才明白,为什么梅尔能和柳这么投缘,两个人脑子都不正常。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进来。”
门被推开之后半天没有动静,杰森疑惑地回头,看见那锦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保持着给柳喂
食的姿势,尴尬地咳嗽一声,将汤勺收了回去,面做严肃状:“什么事?”
那锦这才回过神来,向柳行了个礼道:“马路卡事件已经处理完毕,那锦过来领罚。”
然后他看向柳,柳微微点头之后,便从腰间掏出枪来。
“你干什么?”杰森见他拿枪,下意识地护在柳前面。却见那锦单膝跪地,将右手平放在地面上,左手持枪,枪口抵
住右手的手背。
他咬了咬牙,抬头对柳说:“以后,恐怕不能全心全意伺候先生,请见谅。”
柳微微挥手。
那锦终于低下头去,扣动扳机,然而却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原来是杰森在关键时刻一脚踢开了他手中的枪。
“阁下?”他疑惑。
“你干什么?”杰森暴怒,转头又问柳,“他这是干什么?”
柳端起粥来,漫不经心地吃:“他该得的。”
那锦面无表情,站起来又去捡枪,杰森冲上去一脚踩在枪上:“什么该得的,说清楚。”
那锦抢不过来枪,抬眼看柳又没有要阻止杰森的意思,无可奈何道:“马路卡事件,是我辅佐不力,置阁下和先生于
危险的境地,柳先生让我废一只手,已经是天大的仁慈。”
不料杰森听完更怒:“废你一只手叫仁慈?仁慈个屁,你脑壳坏掉了?马路卡的事情,所有指令都是我下的,关你什
么事情!”
“不是您下的指令!”那锦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难得的有些微的激动“教父阁下是不会有错的,就算是您的指令有
错,没有阻止您,也是我的过错。”
杰森被他这么一番话一时气到无语。
后面柳幽幽地说:“那锦说的没错,教父阁下,是永远不会做错的,错的,只能是属下。”
“你们,你们都有病吧!”这两个人,明明一个说着歪理,另一个却坚信不疑,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不管,反正
我不许他自残,我是教父,你们都得听我的。”
那锦看着杰森,不知该作何反应,半晌之后,才想起来看柳的态度。
后者正好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正优雅地用餐布轻点嘴唇,然后他抬起头来,微笑:“你是教父,你说了算。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转向那锦:“他是本该受罚之人,既然你免他的责罚,从今以后,就让他跟你吧。”
“什么意思?”杰森还一头雾水,那锦却已经了然。
那锦一下跪在地上,向柳深深地磕了一个头,那是来自柳祖国的礼仪。那戈和那锦这对双胞胎,他们自懂事开始就跟
随柳的左右,柳比任何人都懂他们,他们也比任何人都懂得柳。那锦知道柳总有一天要离开他们的世界,他也知道柳
不会带上他们,他曾经设想过很多办法,死缠烂打,或者耍赖胡闹,但是最后,柳却选择使用这种公事公办的方法甩
开了他,他很难过,却又别无他法。
柳说,我累了。于是两人被赶了出来。
杰森瞥了一眼任在抽泣的那锦,颇为无奈地问:“让你跟着我,有必要哭的这么伤心吗?”
那锦抹干眼泪,猛瞪了他一眼:“你不懂。”
杰森也怒了:“我不懂你们不能说明白点吗?你也是,柳也是,老头子也是,还有那个该死的沃特森,一个个搞得神
神秘秘的,自己都不觉得累吗?”杰森平时最烦动脑子的事,偏偏从小到大身边都是这么一群人,他早就憋了一肚子
的火了,正没处发呢。
那锦看了暴走的杰森一眼,突然觉得他也有些可怜,他想了想道:“我告诉你吧。”
杰森停下来看他,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全都告诉你。”
柳觉得,他这一生,还从未有过这般悠闲的状态。杰森禁止他接触一切与公务有关的东西,甚至是信息,报纸,杂志
,电视,电脑,也没有电话。被带进来的只有一些娱乐方面的刊物,和他所要求并且经过杰森批准的书籍。除了吃饭
,睡觉,就是看书,发呆,累的时候就睡,睁眼的时候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黑夜,就像现在,厚重的窗帘隔绝了
一切屋外的光线,从缝隙里也见不得一丝光点,又是一个深夜的来临。
“杰森?”
门口靠墙的地方传来细碎的声响,分辨出熟悉的活动韵律,柳送开了握住枕头下面强柄上的手。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柳不知道,因为太过悠闲,连警惕性都降低了吗?他自嘲地苦笑。
他感觉到杰森走到床前,停下了脚步,他们的距离,半米都不到,这是一个危险的领域,对于彼此来说,都是进入了
攻击范围以内了,柳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熟悉了黑暗之后,即使是在这样一个无光的环境,他也能够辨识出杰森的
大体轮廓。要被杀死了吗?这个念头一瞬间闪过他的脑海,随即又被远远地抛了出去。正如杰森不懂他,他也不懂杰
森,别人都说他无所不能,他不觉得,别人夸他聪明,他也不觉得,他只是一直努力的去学习,每一件能够让他在这
个世界生存再去的事情,然后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超过的,除非必要,一件也不想去尝试,比如揣测人心。
他们在黑暗中沉默地注视着彼此,半晌之后,他听到杰森的声音,他说:“柳,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交易?听起来很有趣,因为柳觉得很有趣,所以他笑了:“是个,什么样的交易呢?”
杰森在他的床边坐下:“你希望我继承教父的位置对吧?你希望我成为一个伟大的教父,对吧?”
算是吧,柳想,如果你成为一个伟大的教父,那么,就不再有人能够威胁到你的地位,那么,我和贝洛蒙的约定也就
算是实现了。于是他说:“没错。”
“那么,我都听你的。”
“哦?”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我所有的事情都会听你的,你让我学的东西,每一样我都会去学,教父密码也好,事务的处理也好,我会按照你的
所想,做稳教父的位置。但是相对的,你也得听我的。”
柳轻笑:“我原本就在听你差遣啊。”
“不,我的意思是,你全部都得听我的,所有的事情,包括……”
柳感觉杰森在黑暗中向他伸出手来,起初,他以为他会勒紧他的脖子,然后才发现他的手,停在了他的脸颊边,他的
手指,指背轻轻地划过他的脸颊,顺着下巴的弧度,落在形状美好的脖子上,在划过喉结的时候,刻意地停顿了一下
,微微用力按住那块的突起,一瞬间,柳有种想要呕吐的反胃感觉,同时还有种奇异的瘙痒,他瞬间领悟到,杰森在
试图唤醒他的情欲,并且,他成功了。
手指并没有多加停顿,而是继续缓慢地上移,最后停在他的嘴唇上,轻柔的抚摸。
“我要你成为我的人,彻彻底底的。”
即使他不这么说,柳也多少明白了。他想要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乔·林说,杰森爱慕自己,不过,他更愿意
相信杰森看上的只是自己漂亮的外壳。
他能够呼吸到炙热的吐息,他并没有拒绝。起初只是试探性的,嘴唇贴着嘴唇,彼此都能感觉到炙热的鼻息,然后杰
森动了,宽大的手掌轻易地覆盖住柳的后脑,截断所有退路,仿佛刚刚被释放出来的压抑过久的猛兽,比起接吻,柳
更加有一种被啃噬的感觉。杰森的吻绝对与温柔无缘,他反复啃咬着柳的唇瓣,凶猛地突入他的口腔,狂乱地掠夺里
面的空气,最后抓住柳的舌头猛力吮吸,久久不肯松开。
一吻结束的时候,柳觉得自己整个嘴唇都麻木了,以至于杰森再次逼近过来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有些退缩。
所幸的是,杰森并没有再来一次的打算,他只是在柳的嘴唇边轻轻地舔吻了一番:“放心好了,你伤还没好,我今天
不会做什么。”
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了啊。柳苦笑。
杰森果然没有再做什么,他就坐在床边,有时摸摸柳的脸颊,有时拾起散落枕边的头发玩弄一番,柳也累了,任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