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岚,我们早上才见的,没这么快。”
“那倒是。”
她点头,很满意这个答案。
抱也抱过了,可小姑娘却怎么也不肯放手,像个树袋熊似的缠在他身上。她比同龄的女孩瘦小了些,所以也没能有多
重,缬草便也只能随她去了。
抱着她,坐回了石凳上,倒了杯茶给她,她看也不看,西里呼噜就喝下了肚。
然后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确定附近没人,而门卫又没有在往他们这边看后,这才放心地说道,“缬草哥哥,长门哥
哥对你怎么样?有没有凶你?”
她挽起袖子,似乎只要他一点头,她就会帮他打抱不平修理长门飒一样。
“没有,他对我很好。”
边说,边拉下她的袖子,免得她着凉。虽然已经快五月份了,可傍十分还是会让人感到凉意。
小姑娘却不相信他的话,歪着头,“缬草哥哥,你真的是被长门哥哥买回来的吗?”
即使她只是一个小孩,住在长门家的这些天,也知道人们并不喜欢他,因为他是被买回来的。
想到他被那些坏人说得如此不堪,小姑娘问着问着,已经快要哭了。
“恩。”
拭去她眼角来不及落下的眼泪,缬草的心里却忍不住被暖意填满,小姑娘竟然为他哭了。
“缬草哥哥,如果以后你过得不幸福,记得告诉我,等我有能力养你之后,我会带你走的。”
“小岚,你对我真好。”
缬草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那当然,我都说我喜欢你了,当然得表现一下我的诚意啦。”
小孩子的情绪起伏总是很大,前一秒还在落泪,这一秒笑得花一般灿烂。
实在是很有趣,也很可爱。
“缬草哥哥,你想不想学编花环?我可以教你哦。”
看着墙角边缘的兔子草,她突然来了兴致,她很想看他戴上花环的样子,是否比公主还要美丽?
“好。”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移动到墙边,坐在石板路上,面朝着那一片不怎么大的兔子草草地。
“缬草哥哥,送给你。”
接过小手递过来的花环,缬草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将它戴在了头上。立即博得小姑娘的惊呼和赞美。
“小岚,你好厉害,花环真美。”
她欣然接受他的夸奖,笑得十分开心,“那当然,清姨教的好嘛!”
话落,仿佛想到了什么,原本熠熠生辉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而缬草在听见那个名字后,险些停止了呼吸。
他咬紧了牙根,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清姨?”
合岚点头,小脸满是哀伤,“是妈妈的姐姐,清姨很早以前就去了巴西开饭馆,我和妈妈去巴西没多久,她就死了。
”
没看见缬草的表情,她径自往下说,“清姨生了很严重的病,到后来,她见着人就说对不起,就连她在医院病逝的那
天,嘴里还是不停地重复那三个字。
“她死了啊……”
缬草喃喃自语,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连笑容都很勉强。
“缬草哥哥?”
“小岚,对不起,我有些累先回房了。记得要做功课。”
前田合岚目送他的离去,总觉得他似乎随时会被风吹走似的。
翌日,缬草和往常一样在长门飒的怀里醒来。他们在夜晚从不节制,可早上却总能在一个特定的时间醒来。
今日唯一不同的是,长门飒将他禁锢在床上,完全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飒,你不用工作吗?”
缬草揉着朦胧的睡眼,头还是有些昏沉沉的。可察觉到长门飒用像是打量小动物的目光打量自己,立即清醒不少。
抚摸着他的脸,长门飒嘴角上扬,眉目里也满是笑意。
“小草,昨夜做梦了吗?”
“我不知道,可能吧,我现在头很晕。”
扶着额头,脑子的确乱糟糟的,似乎是梦见了些什么,可是醒来后却什么也记不清。
唇移至他的耳边,低沉的耳语伴随着不怀好意的挑逗,让缬草完全无法招架。
“那个被你唤作“清姨”的人,是谁?”
无论多少次从别人口中听见这个名字,缬草依旧无法表现得像往常一样淡漠。耳朵上传来的阵阵湿热,他却像是失了
知觉,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我也想知道,她是谁。”
侧过脸,看着他,笑容却满是无奈,仿佛还有些别的什么,却只是一闪而逝,让人无法抓获。
除了日本的一些生意之外,长门飒在中国也有诸多经营。正如他所说,黑社会少主不是什么地痞流氓,即使总在和法
纪打着擦边球,也不能赤手空拳仅凭满腔热情去维持帮派的运作,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有热情,只是因为不想被别人掌
控,才不得不爬到最高的位置,将所有的人踩在脚下。所以,黑帮少主在更多时候更像是一个赚钱机器。
而金钱,一向是他所追捧的利益当中,重要的一环。
想着最近闲来无事,墨惜又破天荒地给他发了一封邀请邮件,说是回礼。便想着带缬草去那儿游玩一番,顺便了解他
在中国的那些生意给他带来了多少收益。
许久不曾踏入这间gay吧,一切都让凤千夕觉得陌生,更别说被墨惜告知,长门飒竟然就是这家店的老板,然后还被
那小鬼最贱地附赠一句“迟钝”,让他吃了一惊的同时,更有种被这两个小鬼耍了的感觉。
墨惜呵呵傻笑,想随意糊弄过去。凤千夕见他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也完全气不起来。细想了片刻,这其实连欺骗也
说不上的,顶多只是隐瞒罢了,因为觉得没有必要,所以才没有说的吧。
“凤哥,你不气了吧?”
“谁跟你说我在生气了?”
凤千夕好笑地看着面前一副急于讨好自己笑得极其谄媚的小鬼。
“这就好,这就好。”一边说,一边朝门口望了望,正巧长门飒牵着缬草刚刚进门。而对方,也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两
个。
不是他视力有多好,而是那两个人实在太引人注目。一个有着令人惊艳的美貌,令一个则可爱得无以复加。这两人还
好死不死坐在正对大门的位置,分明还嫌不够显眼。
在这种满地都是gay的地方,叫别人看得见却吃不了,还真是秉承了墨惜那个腹黑小娃的作风呢。
侍者见自家老大大驾光临,却因为训练有素,没有表现出更多情绪起伏。长门飒朝墨惜笑了笑,对方相当热情地不停
挥手。
下意识地往左边看,果然,缬草白色衬衫下的纤细的手臂还定格在空气中,来不及收回。
恶狠狠地瞪了墨惜一眼,不管墨惜的窃笑,俯身在缬草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后者火速站得直挺挺的,像根木头似的
。
长门飒这才满意地牵着缬草,不疾不徐地朝他们那桌走过去。
“凤少爷,好久不见。”
和一个人呆久了,多少也会沾了他的习性。凤千夕啜了口果汁,瞅着他们紧扣的手,“哪有很久,上个月我们才去府
上叨扰过,不是吗?”
“凤少爷,你不仅身体变好了些,好像连性格也活泼不少啊。是因为被墨惜传染了吗?”长门飒诚然不顾缬草的害羞
,拉过他坐在自己腿上,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占有欲。看来约在这种“gay布全场”的地方见面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他的小草就像是最耀眼的宝石,完全无法避免男人们毫不掩饰的目光。就算他们三个也是不折不扣的极品,可是只要
摆在他身边,也在不知不觉间黯然失色了。美到几近魔化的美少年,在这样以外貌为先决条件的猎艳场地,又有几个
人能逃脱这种无法比拟的诱惑?
“拜托,别把我说得像瘟疫似的好不好?”
墨惜唉唉直叫替自己反驳,凤千夕兀自微笑喝果汁,并不接话。看了看乖巧地坐在青年腿上的少年,依旧感到了难以
言喻的熟悉感。
再有几天,就会有结果了……
“小草,你坐在他腿上屁股不会累吗?要不要坐我和凤哥中间?”
墨惜殷勤地建议,根本不等他回答,已经起身拉起他一只手,还来不及用力,就被长门飒
分开了。
抚着手腕,墨惜瞬间换上一副泪眼汪汪的小媳妇模样,纤细优美的是指毫不客气地指着长门飒,“臭狐狸!你干嘛这
么用力,人家的手红了好大一片!”
“求求你你不要假哭,也不要“人家人家”的说话,很恶心。”说着,捞起一截衣袖,毫不介意分享手上刚起的鸡皮
疙瘩。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神经略微紧绷的缬草因为两人的“演出”笑出了声。虽然很轻,而他也很快捂住了嘴,还是被听见
了。
“小草,你是在笑他白痴对不对?没关系啦,他已经笨到没有救了,你最好快点放弃他,投奔我和凤哥。”
说着,还狗腿地拍了拍他与凤千夕之间长沙发的空位。缬草强忍着不笑出声,可晶亮的眸子却怎么也藏不住笑意,早
就知道论斗嘴,长门飒绝不是墨惜的对手,这番又一次观战,长门飒更是输得彻底,一时起了揶揄之心,刻意问道,
“飒,可以吗?”
他一句“不可以”已经到了嘴边,硬是被人硬生生打断。
“不用经过他同意啦!小草,快过来。”
长门飒对墨惜可以说是甚是了解,知道他不是一般的难缠,只好用目光向凤千夕求助。
对方看了看他,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摊了摊手,“我没意见,你们高兴就好。”
明明就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却说得如此重视大局。果然是印证了那句老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缬草趁他走神之际,已经从他的腿上滑了下去,等察觉腿上的重量消失,缬草已经在二人之间坐定了。不但如此,还
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这三个人是怎样?携手演舞台剧愉悦他这个观众吗?可是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一脸不爽地看着笑眯眯的墨惜,长门飒认命地转移了话题。
“说吧,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真冷淡,我们可是那种关系啊。”
长门飒被他这种含糊不清的回答方式搞得无所适从,额头砸下三条黑线。
这个白痴,竟然还在玩。
墨惜见他那副表情,知道这只狐狸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而他一旦想到什么,绝对会让自己后悔莫及,所以很识时务
的见好就收。
“好嘛好嘛,说正经的,是凤哥说要礼尚往来,为了答谢上个月去日本的款待,才邀请你们来玩的。”
见长门飒表情微微缓和,随即补充一句,“其实我更想看小草短发的样子。听你说他剪了头发,我和凤哥一直很好奇
会是什么模样。”
眼神飘到了缬草那边,拖着下巴,一副鉴赏美玉的模样,“恩,很帅,有我当年的风范。”
凤千夕不客气地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淡淡地提醒他,“小鬼,你只比人家大了一两岁。”
缬草忍俊不禁,赞同地点头,“凤少爷说的对,墨惜,你只比我大了一两岁。”
虽然凤千夕曾对他说过,不用叫他少爷,可是他总也改不过来,还是随了长门飒的叫法。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实际年龄是这样,可我的心智年龄可是长了你很多。”
“是吗?”
第一个跳出来质疑他的不是别人,就是长门飒。被这种幼稚的小鬼说心智不成熟,他的小草还真是可怜。
凤千夕点头了,难得和长门飒站到了统一战线。
见连爱人也倒戈了,便满怀希望地看向缬草,对方因为拼命忍住不笑,声音走样,“我……我也觉得,墨惜你很像小
孩……”
似乎是遭到了很大的打击,墨惜马上被打回原形,一副垂头丧气提不起劲的模样。
凤千夕失笑,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墨惜,不要玩了,等小飒把店里的事打理好后,我们就回去吧,秦叔刚发了
短信催我们,说是做了一桌好菜等着了。”
墨惜抬起脸,果然笑得十分开心。像个没事人似的催促长门飒,“狐狸,那你快一点啊!我们还赶着回家吃饭。”
长门飒也不恼,反倒扬起一抹微笑,“之前你在店里工作,我好像还没有给你工资吧?”
墨惜如梦初醒,这才想到自己高三那段时间辛苦工作竟然忘了向他讨要工钱。实在是不适合做这种“朝不虑夕”的工
作。果然,学医是明智的,当了凤哥的家庭医生,一辈子不愁吃穿,还可以美人在怀。简直是High翻了!
“你想说准备一次性付给我吗?”
伸出手,做出了讨要的架势,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长门飒的笑容更深了,凤眸微眯,“不,我想说,我们没有签过合同,所以你不是我的员工,所以,我也不打算付钱
了。”
一席话说得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信不信我到警察局告你?”某个人已经气到语无伦次了。
“警察局?应该是法院吧?”
本来已经很不爽了,还被纠正,好死不死又听见别人的笑声,墨惜更是气得跳脚,两人又吵了一阵。等回到家时,已
经很晚了。比起平时的晚饭时间,整整推迟了一个多小时,害得秦风不断地加热那一桌好菜。
第8章
墨惜手上拿着一个薄薄的牛皮纸袋,房里只有他和长门飒,他将纸袋递过去,面色充满担忧。
在纸袋交接的一瞬间,墨惜停住了动作,“狐狸,我忍不住先看了,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家那颗小草,可是比预料的
还要可怜许多哪。”
“为什么查他?”
长门飒面无表情。墨惜又道,“凤哥一直觉得曾在哪见过小草,所以我才会想知道他的过去。”
“知道了又如何?小草他根本对过去一无所知。”
“你是说他失忆这件事吗?”
见长门飒点头,墨惜两手抱胸,难得露出这种严肃的表情,“总之你好好对人家,否则,我和凤哥可是很乐意代劳的
。凤哥现在可是情感泛滥把小草当做弟弟看待啊。”
手里拿着纸袋,长门飒并不打算出去,反而撵起墨惜,“不牢你们两个鸡婆费心。他是我的人,我自然会照顾好。”
“最好是这样。”
墨惜关上门,静静地退了出去。
长门飒很满意他和缬草相处的现状。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看这些资料。因为,他不喜欢在一个已经相对适应
的环境下,出现很大的波动。尤其是,人心的变化。人是最敏感的动物,即使是细微的变化,说不定也会引起什么轩
然大波。
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拆开了牛皮纸袋……
缬草坐在窗边,远远地向外眺望。老房子有老房子的味道,虽然楼层不高,也不是位于什么繁华的地段,可是却很有
年代感,仿佛会更人一种错觉,自己是在这里住了很久的老住户。然后也忍不住感叹起四季美景的变化,感受一些仿
佛体会了很久的美好的意境。
公寓下面的街道闪烁着昏黄的光,不远处是一颗巨大的洋槐树。傍晚来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停留了一会儿,上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