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附近买了粥和牛奶,自己随意吃了点东西,带着满腹的问题回到了医院,推开门的时候发现夏凌已经醒了,曲
膝坐在他之前坐过的椅子上,呆呆的看着窗外发呆,见他推门进来,也只是扫过来一眼意思意思,就转回眼光继续发
呆了。
“吃点东西吧!凌儿,你几天没吃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龙渊日对他的冷漠也不以为意,体谅他刚丧母的悲痛,对于这样有点疏离的距离,他觉得再合适不过了,因为他本身
就是个感情内敛的人,如果别人对他太过热情,自己反而会花上更多的精力去猜对方这么热情的目的,所以现在这个
少年对自己带着疏离的情绪,他反而觉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夏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仍是抱着自己的膝盖曲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台上洁白的栀子花,他超级想念乡下那片栀子花
田,初夏的时候替它们捉虫拔草,仔细的修剪枯叶,花开他和妈妈会喜滋滋的剪下来卖给城里的花贩,冬天再搭上暖
棚让它们过冬;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妈妈每天会教他识字念书,他觉得很快乐,虽然很多小孩子不跟他一起玩,也总捡小石头扔他,
但那样祥和的日子是温馨宁静的,有时夏天的晚上,妈妈还会在院子里给他讲牵牛织女星的故事。
妈妈也曾对他讲过去经历的故事,温柔美丽的妈妈一直很坚强,对于那个玩弄妈妈的男人,他从没想过要去寻找或认
亲,他也一直认为会和妈妈就这样简单生活下去;
后来,妈妈突然就病到了,去城里医院看过一回,拿了些药回来吃,妈妈就再也没舍得去看病了,药吃完了也不管,
疼得厉害的时候就弄个暖水袋捂着,到最后热水袋也不管用了,但是妈妈还一直忍着。
而现在,妈妈终于得到了解脱,可是他该怎么办,在这个突然变成自己监护人的男人家住了两个多月,基本上说来他
们还是陌生人,没有互动也没有进一步的了解,母亲走后自己对这个男人而言,应该是个负担了吧!想必他也不知道
怎么安置自己。
他不想叫这个男人爸爸,打一开始他就排斥这种叫法,从他关上门的那一刻自己就醒了,他知道男人出去是替自己买
吃的,醒了心情是平静了许多,丧母的伤痛还在,可是他不得不对以后的路,有一个思量和打算。
看到熟悉的栀子花在窗台上,他便挪下床坐到窗边来,一直盯着花朵发呆,想了半天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到乡下去,那
屋子虽破,但好歹是和母亲共同住过的地方,又有那片花田供应城里的花贩,生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是错过夏天
的花期,自己又该干什么,夏凌感到有一种无力感正在向全身蔓延。
龙渊日走过来直接抱起了夏凌,皱着眉将他放到床上,再摆上日式小桌子,上面已经放好还冒着热气的粥与牛奶,不
赞同的用眼神示意想说话的夏凌闭嘴,既然现在自己是他的监护人,那就得先听他的把饭吃了再说其他。
夏凌看着眼前的海鲜粥,淡淡的香气让他也感觉到了饥饿,他相信如果自己还说不吃,这个男人可能会亲自将粥灌进
他肚子里,明白这个男人的强悍,夏凌抬头看看龙渊日严肃的利眼,乖乖的拿起勺子舀了粥往嘴里送。
足足吃了两碗粥,夏凌才放下勺子,接过站在一边全程监控着的男人递过来的纸巾,擦净嘴角粥渍后,夏凌终于下定
了决心,他还是想要回到乡下去,不管这个男人同不同意。
“我什么活都能干,也能自己照顾自己,所以我想回家去……”
“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乡下的房子我会找人去看,回头我帮你看看学校,九月开学你就可以到学校上课了。”
龙渊日打断夏凌的话,他知道这个少年说的是要回乡下,但只要有他在一天,就绝不允许凌儿再回到那烂房子里去,
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在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要怎么生活下来,柴米油盐从哪里来,就靠卖花能卖到几个钱,
所以这是绝不可能的。
不管以前他们两人有没有交集,现在自己已经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了,那他就绝不会放任凌儿的自生自灭,衣食住行他
会提供凌儿无虑的保障,也会尽快落实学校的事情,而夏凌只要听他的安排就行了。
龙渊日很果断的做出了决定,刚才还困扰他的问题突然变得很清晰,养个儿子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件极其容易的事,
虽然没当过父亲,但他绝对会每天回家吃饭,不会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工作起来一忙就是大半月见不到人。
对于十七岁正在叛逆期的男孩子,他知道怎么应付一些无厘头的要求或任性,现在的关键是两人之间,从此之后开始
有所牵联,再不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了。
“不,我要回自己的家!”
夏凌很坚持自己的意见,他不想再欠下另一个人情,妈妈临走时千交待万嘱咐,要他偿还龙渊日的恩情,他答应了妈
妈就一定会做到,日后有能力了他定会回报龙渊日的,他已经十七岁了,完全可以独立照顾自己,所以一点也不想跟
这个强势男人有过多的接触。
“你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以后记得这一点,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龙渊日不悦,他不喜欢夏凌现在还在说要回自己家的话,他们在法律上已经有了家人的关系存在了,一家人还分什么
自己的别人的,他讨厌听到这样的话,以前父母也是这样对他说的,以致后来搞得他与父母关系紧张,他不希望与夏
凌也变成那个样子。
因此他很冲动的驳回了凌儿的话,很独断的定了自己的标准,既然两人在法律上有了家人的关系,那理所当然自己所
在的地方,才应该是夏凌该呆的家,在理论上这样理解完全没有错,但听在没将他当父亲的少年耳中,这话却成了以
后一直努力的目标。
第五章:苦口婆心
夏凌被等同于是协迫的方式拎出了电梯,看看环着自己肩膀的大手,他再次狠狠瞪了一眼无视自己的男人,等着他拿
出磁卡刷开屋门,嘟着嘴站在门外。
这层楼位于黄金地段的高档住宅楼,被龙渊日整个买断打通,出了电梯后就是一个室内花园,绕过一些奇怪的盆栽才
是屋子的大门,双开往外的枣红色大门极度气派。
再次回到住了两个多月的地方,夏凌瞪着龙渊日的表情,好像要将他的背盯出个洞来,迟迟没有换鞋进门,就站在玄
关处僵立着。
“如果要我帮你换鞋的话,我不会觉得很麻烦,你再瞪我也没有用……识相点比较好!”
解开领带挂在衣帽架上,龙渊日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就知道身后的夏凌在干什么,在医院对恃了两天,
本来早就该出院回家的,这小子跟他犯上倔了,坚持要回乡下的老屋去,坚持要自己一个人生活。
回老屋是没得商量的事,至于要一个人生活,扔到寄宿学校就行了,他明明说得很清楚了,这小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就一直在医院跟他僵持,他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公司了,一堆事情等着他回去做决定。
最后他被搞烦了,直接对夏凌说单挑,如果他打赢了自己,万事都好商量,如果输了就乖乖听话,结果可想而知,他
已经手下留情了,还是让凌儿身上于青了一些地方,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他回了家。
可是现在又怎么回事?又想挨揍了是不是,站在玄关不进来,以为就能回乡下了吗?打开屋内的中央空调,龙渊日拿
了瓶药酒又拐到大门口,双手盘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磨叽的夏凌。
带着强烈的愤怒脱下鞋,孩子气的将两只鞋乱扔,夏凌光着脚踩上木地板,使劲的踏着脚步往里走,似乎想通过这样
的行为,将不平转到脚下踩出来,露过龙渊日身边时还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这个男人太霸道了,居然用那样的方式强迫他回到这里,想也知道,他没有招式的野路子哪能比得上正规的拳脚,而
且臭男人还张狂的对他宣称,只要自己能打得过他,就一定会满足他的任何要求,并且没有时间限止,这简直就是严
重的侮辱。
夏凌决定明天等臭男人上班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好的武术班报名,他就不信一直不停的学习,还会打不赢
这个狂傲的男人,到时他的要求一定是让龙渊日亲口说出心服口服的话。
不满的坐在沙发上,夏凌瞪着挽起衬衣袖子走过来的男人,鼓着腮帮子像只小青蛙一样,他虽然气龙渊日的独断独行
,但心里也很清楚,正是因为这一闹一气,对母亲病逝的伤痛已经减轻了很多,不再是一味的钻牛角尖去计较妈妈的
死亡。
他知道那个被拒的电话不能全怪龙渊日,妈妈从小就教他要多为别人想一点,他很清楚男人繁忙的程度,自己一手做
起来的房地产集团公司,不投入全部的心血肯定不行,这些他都能理解;
可是他以为,在龙渊日心目中,自己和母亲应该是不同于其他人的存在吧!至少应该比工作或员工的级别稍高一点吧
!可是他当时却没接自己的电话,将他们放在了工作后面,事后也没打个电话回来询问一下。
夏凌将腿缩进沙发里,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去怪龙渊日,人家已经好心的帮了自己最大的忙了,可是他心里始终觉得不
舒服,感觉被忽视得很彻底,那根在意的刺一直卡在心里边,让他难受得忍不住就对龙渊日有了敌意。
沉默的任龙渊日抓住自己的胳膊撩起衣服,由着他用药酒在自己身上搓搓揉揉,使劲将那些于青揉散,疼得他冷汗直
冒,却死命的咬紧牙关不吭声,又气又屈又疼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夏凌觉得自己的眼眶似有水要流出来。
“疼就叫出来,又没人笑你。”
龙渊日淡淡的扫了一眼咬住下唇忍疼的夏凌,倔强的脸上全是汗水,丹凤眼里却含着欲滴落的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好不凄惨,听见自己让他哭,反而还收了泪水,只是更紧的咬下下唇隐忍着。
握住夏凌窄细的肩膀将他转过身,强制让他趴在沙发上,龙渊日看到背上更多的青紫伤痕后,心里滑过一丝愧疚与心
疼,这个少年当真倔到这个地步,在医院被自己揍得这么惨,却也不见他哼一声,只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紧盯着自己,
似乎想随时扑上来咬断自己的脖子。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这小子以前挨别人揍时,是不是也是这样忍着不出声,他一点也不相信夏凌没跟别人打过架,一
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肯定会受到恶意的攻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这十七年。
把药酒倒在手心,抹在惨不忍睹的后背上,使着劲往那些伤处搓揉,龙渊日听见夏凌闷喘了一声,背部肌肉绷得更紧
,他在心里不禁埋怨自己何必跟个少年较真,虽然很想少用点力,可是为了让夏凌明天不会全身发疼,他只有狠着心
在手上继续使劲,用力揉开那些被自己揍出来的青紫。
“明天你就在家休息,我会让律师过来跟你沟通上学的事,……不要尝试想自己逃走,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抓你回
来,如果非要把你关在这屋子里,我也会考虑订做一根铁链!”
“你都是这么独断独行吗?你说什么别人就必须服从?像个暴君一样以为别人都要听你的?我如果像妈妈一样死了也
不愿服从,你难道还要命令我的尸体?……”
夏凌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愤怒了,他本来不打算跟这个可恶男人说话,虽然这种做法有点孩子气,可是这臭男人真的太
恶劣了,气得他不顾一切就乱说话了,话还没落就感觉周围的空气突然降低了温度。
龙渊日皱紧了眉浓黑的剑眉,英俊的脸绷出了一个‘X’形,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自己做的决定也是为了夏凌好,
一个高中毕业证都没有的人,怎么能大谈养得活自己,现今这个社会就算当个洗盘子的,别人也会要求高中毕业。
听到夏凌不负责任的任性话语,龙渊日握紧了拳头又想揍他一顿,可是对上夏凌有些受伤的眼眸后,他突然意识到自
己那样的说法,很可能会让敏感的少年认为自己视他为负担,虽然他并没有这样想过,但是这种强势的做法可能真的
会给凌儿造成错觉。
一时之间龙渊日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额角,他不禁想该怎么才能跟这小子沟通起来没有障碍,人家说三岁一个代沟
,那他们中间是不是隔了三个代沟?
但念头一转,他又为自己对这少年有太多的情绪而不悦,已经有很多事脱离他的掌控了,这种感觉他不喜欢,夏凌最
好乖乖听话,不要试着玩离家出走的把戏,不然他真的会将这小子捆起来,锁在屋子里面让他哪里也去不成。
看着夏凌仍是犯倔的咬着下唇,死命的瞪着自己不说话,龙渊日叹了一口气,终是不能狠下心对这个刚丧母的孩子,
想到他以后只有自己可以当成亲人,再一看到那张酷似夏姐的漂亮脸蛋,龙渊日终是放缓了语气,难得温柔的与他分
析起读书的必要性。
“如果你不读书,又能干什么呢?想想你妈妈,一直教你识字学习,还不都是为了你有个更好的未来,你跟我犯倔没
有关系,对我并没有影响不是吗?我也是为你好,怎么说以后你也是我家人了,不管你叫不叫我,我都算是你半个父
亲,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去学校是当务之急,我就不信你没渴望过学校的生活,现在有这个条件可以供你念书,不管是高中还是今后上大学,
你要有本事能考上硕士博士,甚至出国留学,我都可以提供你没有后顾之忧的环境和条件……
你不愿意留在这里我知道,但是现在不行,我话说得极明白不过了,最少六年,你读完高中和大学,那时我自会放你
离开,甚至不用你要求,但这六年是必须的,我得对夏姐有个交待……”
龙渊日一口气讲了很多,道理一条一条分析给夏凌听,他算了一下时间,也就是六年,如果两看生厌的话,怎么也得
忍过这六年,培养夏凌成人念完大学,那时他的责任就算完成了,到时夏凌愿意怎么发展怎么生活,那都是他自己的
人生了。
苦口婆心说了很多,龙渊日从没讲过这么多的道理,就是当时白手起家开拓市场时,也没这么费劲过,可是对着眼前
这个倔强的少年,他知道不能拿对付客户那一套来应付,纤细敏感却又倔强勇敢,复杂的组合潜藏在夏凌的体内,一
个措辞不小心,可能就会让他在心里有了阴影。
不由自主的又揉了揉额角,龙渊日嗅到手上的药酒味时,才发现最近两天,自己这个动作增多了,以前只有在工作繁
忙没好好休息时,才会感到三叉神经抽痛,而自从夏姐过世后,这个动作仿佛已经成了为习惯,这个少年真是让他一
个头比两个还大。
第六章:菜鸟之梦
所谓的劝说商量,其实还是龙渊日主导了整个谈话内容,也做出了不能变更的决定,到最后夏凌还是去了学校,从今
开始,不管他愿意与否,都得混完高中和大学,拿到毕业证才算达到要求。
夏凌对此极为不满,却也无法反驳龙渊日的话,他知道自己应该到学校学习,从小也是极为渴望跟同龄人一起背着书
包上下学,他排斥只是一种矛盾的心理在作怪,因为所有的事都是龙渊日安排的。
在他还没自己真正的想法前,很多抵触情绪就会自动跳出来,先行一步与龙渊日交锋,就算明知他说的是事实,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