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半城v

墨宇辰放开顾希牧，呼吸不稳，却见那人眼神迷蒙。

顾希牧，你明明也放不下，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的离开我呢？

这世间当真有这样的一种感情，你诉不清，它却偏偏占据着你最重要的灵魂。

聪明如你们，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彼此藏在心里的话？

怎么会不懂彼此悄然的付出？

除了他，谁还可以信你至此？

除了他，谁还能为你这般牺牲？

真的会不懂吗？

却为何开口便是带了刺的伤害？

是爱，只是爱让你们这般抵死纠缠。

也是爱，让你们疯狂失去理智。

更是爱，让你们明明想要靠近却又不得不远远的离开。

顾希牧看着墨宇辰，眼神中有不舍，墨宇辰，难道顾希牧真的可以这样不管不顾的陪在你身边么，我又何尝不想，只是比起这个，我更害怕你会永远的离开我。

最起码现在还可以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我不想要看见你受伤害。

可是

顾希牧啊，你怎么就没有想过，比起别的，你的离开才是他最大的伤。

爱一个人的时候，我们总是以为我们在全心全意的给他最好的，往往到了最后才明白，你给的你认为的最好的也许对他来说并不是想要的。

“顾希牧，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我……”

“算了，你走吧。”终究还是败给了那个人的凄凉的神情，傻瓜，我又怎么舍得看你这般难为，你有你的苦衷，我也不会强求。

决然转身，既然决定放你走，就不能给自己留半点的余地，我害怕看着你就会失去放开你的勇气，就会不舍得放手。

巨大的痛苦袭上顾希牧的心。

墨宇辰，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让你这般的隐忍，也罢，今生得你如此真心，也是无憾了。张了张失色的唇，终于还是不能只言片语，凝视那个人的背影，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墨宇辰，如果你转身，你就会看到顾希牧眼里丝丝凉凉的疼痛，那么他也会发现你墨色眸子里闪着光芒的冰冷与悲伤，还有眼角不着痕迹的泪痕。

这一份爱何其辛苦。

……

第六十三章

顾希牧转身，撑着没有力气的身体，抬手捂上胸口，只感觉从身体某个地方一波一波溢出的疼痛，还有无力感，真的很痛，连手指的关节都在跟着痛，为什么，我明明痛到了极致，确实想要放肆的笑，自嘲？讽刺？那一个笑容，惨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仿佛累到了极端，再也没有办法支持，突然忆起过往的种种。

那个人的冷

那个人的笑

那个人偶尔的幼稚与单纯

那个人看自己时的认真

那个人对着自己生气发火

那个人用尽生命在包容，在爱着自己

那个人隐藏起所有的感情却还是不自觉地泄露了最真实的心意。

墨宇辰，如若不能相守，就算活着又有何意义，一直以来都是我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其实一切都很简单，如果你不在了，那我就随你去，我们生死同在，顾希牧蓦地停下来，心里升腾出莫名的力量

仿佛站在黑暗中的自己，突然看到了最耀眼的光芒，他卸下一切沉重的负担么，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曾明白的问题，他在此时此刻突然想象个孩子似得随心所欲的笑出来，那一个真心的笑容，燃尽了所有摆在眼前阻碍，那笑太美，美的不真实，犹如雾里的一朵雪莲，惊心动魄，绝艳夺人

墨宇辰

墨宇辰

在心里一遍遍唤着这个名字。

跌跌撞撞，这一次我想要奔回到你身边，而不是离开你。

墨宇辰在顾希牧走后，转身，早已没有那人的身影，可他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冲破身体，消失不见，好像自己不再是完整的自己，紧紧拽着胸前的衣服，这里还会痛吗？

死了的心，怎么还会有痛的感觉？

怎么还会痛到像有千军万马在践踏着一样？

怎么还会一抽一抽的失去所有的力气？

墨宇辰抬头，看着惨淡的月光，那人真的离开了吗？离开了自己。

如果不能相守，为什么还要让让我去爱，去拿自己的命在爱？

爱的那么辛苦？

可是即使是这样，也不曾后悔，希牧，如果不曾爱上你，就算仍然活着，也没有了意义，因为爱你，所以我才是最真实最完整的我，就算再给自己千万次的机会。去重新选择，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踏入爱你的漩涡，永世不醒，就算痛一辈子也是值得的。

顾希牧，我爱你，爱到我的血肉，至死不休

放你走，我会痛死

不放你走，我也会痛死

那么既然你要走，我就放手

顾希牧，你真是个混蛋，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走了，我就算留着命又有何用？

顾希牧，你这个笨蛋，怎么就让你在我的生命里为所欲为而我却无能为力？

顾希牧

顾希牧

希牧……

院子里的红枫，夜色中再也没有那么耀眼的红光，此刻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聆听着谁的痴念？

靠在宽厚的树干，漠颜桑提着那碧玉酒，可是无论怎么喝还是痛的清醒，无助，什么时候也沦落至此，扯出嘴角的嘲讽，猛的摔碎了酒瓶，顾希牧，我想要见你，疯了似地想要见你。

“墨宇辰……”

站在自己眼前的那个人是他吗？是他的希牧吗？他在对着自己笑，笑的痴醉，如果可以这样沉溺在你的笑容里也好，他再一次出声唤他，这一次他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是他的顾希牧，伸手狠狠地将那人揽进自己的怀里，抱紧他，害怕下一刻，他又会不见。

“希牧”

他唤他。

“是我”

他答。

同样伸手抱住她，墨宇辰，这一次，我们都不要再放手了。

不管面对什么

我们都要一起

世上最美的，莫过于从泪水中挣脱出来的那个微笑。

第六十四章

墨宇辰和顾希牧留在了轩城。

“为什么不问？”

墨宇辰看他，笑了。

“为什么什么都不问？”顾希牧执意问他。

“从我醒来那一刻我便知道真相，或者更早之前。”

顾希牧一怔，随即也淡淡的笑了，终是不枉。

“希牧，当你选择全心全意去相信某个人的时候，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对不起。”他艰涩开口。

墨宇辰走至他身边，拥他入怀。下巴抵着他的额头，却是最亲密的姿势。顾希牧弯弯嘴角，顺势将头抵在他胸前，阖眼，也罢，生死难料，就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在一起吧。

“你去找过苏简了？”

顾希牧微楞，转即便明白过来，他不可能三年的时间还不知道苏简和江洛尘的事情，那也难怪，他会知道自己去找过苏简。

“希牧，我不希望你卷进这些事情来。”

希牧，你本就是不该属于这纷扰之中，何苦去沾染自己不喜欢的那一方世界。

墨宇辰心下郁结，每每叫嚣着要给予保护的人，却最终因为自己而一步步走进一个纷繁复杂的境地，终究是我累你。

“即使我们没办法相守，墨宇辰，至少我可以尽力的去为你做些事情，走到这一步，何必再说如此。”他的眼神是冷的，不似最初的淡然疏离，而是真正的寒意，那寒意闪着光，尽然如此明媚。

看着这样的顾希牧，墨宇辰的心不是单纯的一个痛字就能表达，痛心，怜惜，懊恼，不由得微垂了眼眸，失神，我不要你为我改变你自己。不舍得，不甘心，这样的你让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似是看穿了他，顾希牧冷笑：“看来，现在这个样子的我，是让你很失望。”冷言讥诮，却没有发现自己苦涩的情绪还有握的越来越紧的拳头。起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自始自终，墨宇辰一直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吱

走出这扇门，他们还回得去吗？

“希牧”

顾希牧浑身一怔，竟是再也迈不出那一步。

这一唤很轻，几乎听不到，也很重，砸在顾希牧的心上，胸腔的某些东西开始不安的剧烈碰撞。

这一唤，顾希牧蓦地听出了他的痛，他的惜，他的恨，他的悔，心一点点的陷下去。

“希牧。不要走。”

……

“希牧，你不该卷入这样的生活，你本该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为了我，一次次的受到伤害，我却没有办法很好的保护你。”

“顾希牧从来就不需要保护。”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不需要保护

“我也不曾后悔。”言至此，他为你如此，便是再也无需多言了。

“我知道，可是我却痛恨自己，即使你不需要保护，也不要因为我而与你的世界颠沛流离。”

“我们之间还需说这些吗。”他闭了眼，轻叹。除却你，还有谁可以伤到我？

“希牧……”

你怎么明白我的痛？

傻瓜，我又怎会不懂你。

终是不忍迈出这一步，关了门，转身。

这一次，胸腔里的那些东西终于叫嚣着汹涌而出。

墨宇辰此时将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臂弯里，蜷缩着，脆弱的像个孩子。

顾希牧走过去，抱住他，将头抵在他的头上方。

“那就让我以这样的姿势留在你身边，我们一起走下去，不管未来多艰辛。”

墨宇辰回抱着顾希牧。

“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一个绵长的拥抱，用最温暖的姿势，与你至死方休。

第六十五章

墨离来找顾希牧的时候，眼前那人还是那人，她早在苏家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三年前本该已经死去的人，却原来还好好的活着。

她想过，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顾希牧会瞒着她，明明她心心念念的人就没有死，而她忠心跟随着的人却生生瞒了她三年，只字未提。

奇怪她却并没有任何过激的情绪，也许，这一切自是有它命定的缘。

就算自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道可以站在那个人的身边，难道可以改变什么吗？

罢了罢了。

至少我曾经与你这般接近，用我的名字，墨离，与你不离不弃。

但是当墨离再次看到墨宇辰的时候，还是突兀兀的心痛了，那个人还是那个自己曾经爱着的模样，永远鲜有表情的脸，微微轻佻的眼角。他旁边仍然站着那个谪仙似的人，而自己永远只能站在他们之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顾希牧却皱眉，原来爱真的如此自私，他曾经对寒景语说过，除了爱，还有什么可以让你这样的女子如此。

而如今，这句话放在自己身上，同样符合。

他偏偏就忘记了原本还有一个寒景语，这个女子爱着墨宇辰，三年里陪在自己身边，用她的年华。而自己又到底为了什么，瞒了她三年的真相，又是为什么再次见到墨宇辰的时候，他半分也不曾记得起这个痴情的女子。

顾希牧一时分不清心里的感触，原来自己也终究在这份爱里变得面目全非了，心里泛起酸涩，对不起，我或者只能赐你一个名字，别无他法。

原来在爱里，我真的也只是一个自私的人罢了。

“墨离。”

“在。”

“她是谁？”墨宇辰却是黑着脸，语气里也满是防备。

这错失的三年里，希牧，我们究竟错过了多少。你的身边又有着怎样的人陪伴，我突然觉得好不甘心。突然……

我多想念，你多遥远。

却偏偏能有人离你如此之近。

墨离（我凌乱了，不知道该叫她寒景语，还是墨离。）看着他脸上明显的寒意，和眼泪丝丝缕缕的不甘，就那么突兀的明白了他心里所想，胸口憋闷，却是想笑。原来，这样为你，在你眼里也不过是霸占了顾希牧三年的之人。

顾希牧自然也是明白他的意思，心下苦闷，我要告诉你，这个女子为你痴情那般。

“公子，江洛尘已经决定今日联合朝廷里的一些有异心之人攻城。”

墨宇辰嘴角一勾，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消息可准确？”

“恩。”

“那你可知那些人的名字？”

寒景语不说话，递上白布，顾希牧也不急着看，只看着手里的东西，沉思。

“你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吧。”半响，顾希牧转向墨宇辰。

“知道，但是名单却并未全部知晓。”他还是那样，一脸笑意的看着顾希牧。

直叫顾希牧觉得别扭，扭过头不看他，沉声道：“墨离，你先去吧。”

墨离一言不发，调头就走。

顾希牧将手中的名单交给墨宇辰。后者则还是满眼的戏谑看他。

“发什么神经。”顾希牧愠怒。

“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盯着他：“她是谁。”不依不饶。

“这个你不要管。”

“恩？不要管？”

扣在肩膀上的力气又大了些许，顾希牧稍稍皱眉。却是不说话了。

墨宇辰张嘴就冲着顾希牧的肩膀咬了下去，顾希牧闷哼一声，也不躲开。

他咬完了放开他，顺势揽过他。

“希牧。”低低唤他。

顾希牧其实并没有生气，但就是沉默着，也不说话，也不动。

“希牧。”他仍那样唤他。

“恩。”他压着嗓子哼出了一个字。

“疼么。”

顾希牧翻了个白眼，换我咬你一口试试，嘴上却说着没事。

他怎么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伸手缓缓用力的抱了他一下，突然恶作剧狠命的揪了一把墨宇辰的头发，然后一把推开他，走人。

“希牧，你……”墨宇辰摸着脑袋泪眼汪汪，这下手也太狠了。

“疼么。”顾希牧慢悠悠。

墨宇辰一脸黑线，感情你还记仇呢，那也现世报的太快了点。

（众人别拍我，某半城一脸花痴的看着傲娇的两人）

第六十六章

“浅飏。”

“恩？”

墨宇辰将手中的白布交给他。

风浅飏打开一看，不明所以。

“去趟皇宫，将这个名单交给皇上，这是与江洛尘勾结的朝廷官员的名单，想必他们现在已经在计划着攻城了。”

“主子，我……”

“浅飏，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一直与皇上有联系。”墨宇辰低低的笑，顾希牧别过脸看他，又不动声色的低头喝茶。

“主子，风浅飏对你绝对是忠心的，只是我们自幼相识，我其实不想你如此与你皇上决裂，况且他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这些年，我留你在身边，却从未觉得你会害我。”墨宇辰的眼睛亮闪闪，风浅飏眼窝一热，不自觉的便掉下泪来，原来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三年前，你出事的时候，皇上大发雷霆，要彻查是何人害你至此，那个时候，顾公子曾嘱咐我，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你其实并未死，可是皇上如果执意要查，只能坏了他的计划，所以我去找过他，我并没有把所有的实情告诉他，只是说你并未死，他相信了，也真的没有再追问此事，可是，你知道么，当时，他那个样子，是真的伤心到了极致，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你已经死了，他看见我，冲过来死死的掐着我的胳膊，让我告诉他你还好好的活着，尽管你不认他，主子，他是真的关心你，我不说话，他完全不顾自己皇上的身份，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我心里又怎么不难受，为你也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