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伤!怎么会是烫伤!”陶梦几乎是喊了出来,激动的把手握成了拳头,“烫伤很难好的,皮肤会留疤!”
“我是男人,身上有疤痕也是正常的。”莫辞不清楚陶梦为什么会比他还激动,失笑解释着。
“怎么会正常!还有,你不是男人是……是……”陶梦突然打住嘴,将剩下的话憋回去,拍了拍胸口,在心里说了一
声好险,好险把小受两个脱口而出……
“那我是什么?”莫辞皱着眉头,看着一脸通红的陶梦,忍不住发问。
“你是我哥哥嘛!”陶梦立刻牵起段枫的手,将段枫推搡到莫辞面前,“段大哥是我的大哥,你和他是朋友,当然也
是我的哥哥咯!”陶梦为自己的机灵鼓掌,看着已经释然的莫辞,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
“你这个机灵鬼!”段枫挣开陶梦的手,把药膏塞到莫辞的口袋里,又嘱咐了一阵,拉开围在莫辞面前问东问西的陶
梦,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跨、上了自行车,向莫辞说再见,让陶梦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
“莫哥哥再见哦!”陶梦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向莫辞告别。
“再见!”莫辞放下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直到两个人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慢吞吞的走到街道那头等候已久的达嫂身
边。
“小少爷和朋友的感情真好。”达嫂脸上挂着纯朴的微笑,目光落在莫辞身上。
“车子就在前面,小少爷还要走上几百米。大少爷已经请来了家庭医生,正在家里等着小少爷回去包扎伤口。”
“嗯。”莫辞把口袋里的药膏放在手心里挤压着,点了点头,迈着幅度不大的步子走路。
街道的另一头,一辆黑色的车正慢慢接近莫辞和达嫂。车窗慢慢滑下,露出一个带着大大墨镜的人脸,车子距离人行
道上的两个人越来越近。
车窗被重新关上,车子突然加快了速度,掠过走得很慢的两个人,在合适的地方踩下了刹车。
停车的瞬间,车门被猛地打开,一只大手飞快的伸出来,拽上了莫辞的衣服。
车门里跳出几个带着同样墨镜的大汉,架起莫辞的手臂,往车里带。
莫辞一声痛哼,剧烈挣扎起来。顾不上衣服摩擦使得水泡继续破裂。一旁的达嫂见到这个仗势,立刻反应过来,挡在
了莫辞的身前,手臂张开,狠狠地捶向那几个抓着莫辞手臂的大汉。
“你们要干什么!放手!”达嫂的大喝并没有让那几个大汉停住手脚。四个大汉围着两个人,看不清表情,一个劲的
把莫辞往车里带。
“达嫂,不要!”莫辞惊呼,让达嫂离得远远地。
“小少爷你先走!”达嫂不知道从那里生出来的勇气,猛的挣脱扣住她手腕的大汉,奔到莫辞面前,再度张开双臂,
把受伤的莫辞护在身后,嘶哑着嗓子:“你们要干什么,大白天里……”
话音未落,一个离得最近的大汉粗壮的手腕一挥,将达嫂掀翻在地。
“混账!”见到达嫂摔倒在地的莫辞红了眼睛,心里冒着大团的怒火,狠下心来用身体去撞击把达嫂掀倒的大汉,让
大汉一个趔趄,放在达嫂后颈的拳头歪打在地上。
就在这个空隙,摔倒的达嫂从地上爬了起来,把身子挡在莫辞的前面,昂起脑袋,不让他们靠近。
但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终比不上这几个身形壮硕的大汉,靠近来的大汉面庞狰狞,一个碗口大的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
之势落在达嫂的后颈处。身子一软,达嫂笔直的倒了下去。
就是这个时候,一只手掌紧紧地捂住莫辞的口鼻,一阵刺鼻的味道钻入鼻孔,莫辞眼前一黑,来不及挣扎,头晕目眩
的垂下脑袋,身体的力气被瞬间抽干,顿时无力的软倒下来。紧接着一双手臂强硬的将莫辞架上了车里,塞到后座。
没有熄灭引擎的车在原地停伫了一会,从行人不多的街道上驶过,带动热滚滚的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没人发现,在那辆黑色小车的背后,还有一辆车子,保持着一定的车距,在慢慢的跟踪……
入耳一片嘈杂。
莫辞撑开眼皮,周围的一片漆黑提醒着他,这不是自己的家。
空气里弥漫着轮胎的焦味和汽油的味道,酒瓶撞击在一起的清脆声音伴着人声从远处传来。
这里是……汽车维修厂或者是……某个废旧的仓库?
莫辞动了动身子,感觉到麻木的脊背顶着一面墙壁,身体呈一字状被放倒在地上,手腕被绑得很紧,肩膀挨着冷冰冰
的地面,被烫伤的部位和地面摩擦,生出一阵痛到极致的麻痒。
汗水大颗大颗的从额头上流下,莫辞空白的脑袋开始回忆起前因后果。
在接受道歉,却不能原谅的两个人后。自己和专程来送药膏的小姑娘陶梦嬉笑打闹了一阵。
然后向他们告别,同陪伴他的达嫂一
起回家。
半路上……莫辞还记得半路上突然冲出来的面包车,挡在他和达嫂的面前。
冲下车来的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一声不吭,就抓住了自己帮着纱布的手臂,往车上拽。达嫂一下子反应过来,张开双
臂窜到自己的面前,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昂起头,挡住那几个大汉,不让他们对自己动手。
接下来的动作像是电影里的动作片,自己急着摆脱,狠狠地振臂,用没有受伤的脚去踢那伙人。
打中背脊的达嫂被他们掀翻在地,动弹不得。满心的惶急和恼怒交织,使得自己狠下心来,用身体去撞击伤害达嫂的
大汉。
可惜势单力薄,自己又一心牵挂达嫂的安危,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导致最后被他们算计,无意识的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漆黑的环境,侧躺在地面上,莫辞移动着麻木了的身体,尽量将烫伤的部位远离冰冷粗糙的
地面。
那种从皮肤里层传来的痛处……他再也不能忍受了。
咬牙移开了手臂,莫辞也用尽了力气,躺在地上深深地喘气,将呼吸打在地面上。身边没有专门照看的人,莫辞奋力
的昂起脑袋,望向黑暗中莹莹的一抹明黄色。
牵着电线的简陋灯泡被竹竿撑起,充当照明之用。这使得暗处的莫辞更容易看清周围的环境。
积压着废旧轮胎的仓库里,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三面的墙壁被涂上了绿色的油漆,让人错认为这是某个企业的杂物
仓库。
但出口的那面墙上被凿出一个两米多高的出口,破坏了仓库的完整结构,很容易判断出这是私人的仓库,甚至是地下
室……莫辞灵敏的嗅到空气里的潮湿味道,再下判断。
昏黄灯光下的一伙人正拿着绿色的啤酒瓶,撞击着对方的瓶子,大声地讲着晕段子,笑的东倒西歪。
他们放松警惕了!
观察到这一点,被他们绑架的莫辞淡定的缩回脑袋,动了动身后的死结,尝试着打开绳索,寻找机会逃出去。
36.
“喂,强子你去看一下。”似乎听见了莫辞弄出来的声响,灯泡下的一伙人警惕起来,光着膀子的瘦个儿男人粗嘎着
嗓子,踢了踢身边酩酊大醉的手下。
“啊?!那细皮嫩肉的小子不是晕过去了吗?”抱着酒瓶的黄发小子支吾几声,哼哼几下不肯动身。
“你去不去!”瘦个人男人大声喊道,吓得黄发小子身子一抖,就这样从椅子上滑到,发出一阵惨号。
“哎哟!”
“擦!叫个鬼!你个懒小子,还不去去看,要是他跑了,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瘦个儿男人十分不耐烦的摆摆手
,狠狠地瞪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黄发小子。
“是,百哥。”黄发小子揉了揉摔疼了的脊梁骨,一张脸扭成了麻花,慢吞吞的扶着简陋的桌子站起来,将怀里没被
摔坏的酒瓶放在桌上,慢慢的向莫辞这边靠近。
一深一浅的虚浮脚步声传入莫辞贴在地面上的耳朵里。浓浓的酒气慢慢的飘过来,沉重的呼吸声响起,莫辞不由得绷
紧了神经,将挣脱开来的双手缩回了伸缩里,做出一个还被绑着的假象。
但愿不要发现。
莫辞的心里拼命地叫喊着,屏住呼吸,莫辞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百哥,这小子还没醒过来,担心个啥。”黄发小子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蹲了下来,细细打量着还
在昏迷的莫辞。
“强子你再看看!”瘦个人男人皱了皱稀疏的眉毛,冲暗处的黄发小子喊到。
“哦。”黄发小子发出一个鼻音,伸出了手掌,在莫辞紧闭的眼皮上来回晃了晃。白皙的肤色在昏黄灯管的映衬下像
是擦了一层油脂,看上去分外柔和。黄发小子忍不住用两根沾着酒液的手指掐了掐,感觉到手下的滑腻,一声嗤笑,
在左边的脸颊上又使劲掐了掐。
“百哥,这小子的皮肤真滑!擦,富家的少爷都是这样细皮嫩肉的?”黄发小子发出不屑的声音,回复给自家的老大
。
“管他勒,我们收我们的钱,其他的事别招惹上。我们干完这一票就收手!”瘦个儿男人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
,夹在手里,从兜里拿出一个磨损了的金属打火机,噌的一声点着了烟,狠狠地抽了一把。
“干这行不是挺好的么,百哥你干嘛说要收手!”黄发小子猛的起来,不满的咧咧嘴唇。
“干我们这行的都是风口浪尖上以命相搏,稍有不慎就会被条子抓住,上个月的那条新闻你看过没?”叫做百哥的瘦
个儿男人将打火机重新塞回兜里,抓着烟头又是一阵猛抽,接着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那是他们太背了!”黄发小子呸了一声,不屑的甩了甩头。
“不是运气背,是他们招惹上不改动的人,绑架了C市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你说能不被捉住嘛!”
“那……那这个小子是什么来头,百哥你知道么?”黄发小子收回了刚才的不屑,缩了缩脖子,迟疑问道。
“这个……托我们办事的雇主没说,不过雇主再三保证,这户人家是个软柿子,可拿可捏,不会惹上条子。”百哥将
烟头放在陈旧的桌子上抖了抖,弹了弹烟灰,慢慢的说道。
“软柿子?”黄发小子还想说什么,却被百哥不耐烦的打断。
摇了摇手,瘦个儿男人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狠狠的踩熄,“好了,去叫阿宽和庆荣来,是时候打电话通知肉票的
家人了。”
“哦,好!”黄发小子不迭的点点头,抬去虚浮的步子,从墙壁的那个大洞钻出去,将铁制的栅门推得哐当作响。
黑暗中的莫辞稍稍松了口气,将双手从松散的绳结里抽出来,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身子。
刚才的对话被他听的七七八八,身处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被人捏住脸的时候,莫辞的心脏
卡到了嗓子眼,差掉就跳了出来。
所幸这个查看他反应的人并没有感觉到他僵硬的面部,随便看看就离开了,不然醒来了,这伙人肯定不会当着他的面
说这些机密的话。
一段简简单单的对话,得出来的消息却很多。刚刚睁眼,来到陌生环境,双手被绑,绑架是毫无悬念的。
关键是那个叫“百哥”的男人说的几句话。雇主,然后是后面的两个陌生的人名。他们肯定不是自发的绑架自己,绑
架他的人也不止四个人。
莫辞眉心拧在一起,在脑袋里细细的理清思路。在街道上突然被袭,五六个戴着墨镜的大汉,没有任何特征的黑色小
车,废弃的仓库。
这样有预谋的绑架,再合适的地方实施。这些消息,都是那个“雇主”提供的吧。
零碎的意象被串连在一起,莫辞越发的躁动,恐怕这伙人不是第一次实施绑架……听他们的口气,更像是绑架勒索的
专业集团。
这样一来……依靠自己逃跑的可能性连百分之十都不到!
拼命压制住内心的惶急,莫辞趁着他们放松的空隙再次打量了这个密闭的仓库。
磨损的轮胎圈,零碎的汽车维修零件,乱七八糟的油漆桶,斑驳的墙壁,水泥地面……
小幅度的抬起头,莫辞昂着脑袋机警的扫视,所有的摆设看似杂乱随意,却是有规则的摆放好。只要稍稍没留意,就
会踩上地面上的易拉罐,弄出声响,引来他们的警觉!
莫辞将嘴唇抿的紧紧地,手臂上的烫伤因为摩擦挣扎,让水泡破裂,药膏失效。现在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像是从皮肤里
层袭来,又辣又麻。
难道真的只有束手就擒?
莫辞颇为懊恼的睁着眼睛。竖起耳朵听栅门外的异样的声响。
“喂,你是这细皮嫩肉小子的大哥?嗯,那好,现在立刻给我们准备一百万,我们就把他所在的位置告诉你。”
“什么?!你要确认身份?那就要再加五十万了,不要想着报警,你弟弟就在我手上,要是来晚了或是报警,我们难
保他还能再见到家人!”
“废话什么,把钱放在那里!要快……”
打电话威胁的人就是刚才有捏有骂的黄发小子,一伙人从栅门外走进来,提着半旧不新的收音机,播放着早已录好,
经过处理的威胁台词的磁带。
“好,确认,你等等,我待会还会打来!”磁带根据电话那头的回应,翻面快进,伴着嘈杂的音乐放给那头的人听。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莫辞一惊,迅速将双手伸进绳结里,用原来的姿势侧躺在地上。
“喂,你,醒醒!”感觉到有人慢慢接近自己,莫辞努力装成四肢无力的模样,尽量放松全身紧绷的肌肉。
“醒醒!”这次不是粗嘎声音的叫喊,莫辞被人粗暴的用脚踢着。
“你大哥说要听听你的声音,快点起来!”又是重重的一脚,莫辞忍者腹部的生痛,装作恍惚的睁开眼睛。
“你来说!”电话被强行贴在莫辞的耳朵上,那旁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阿辞?是阿辞吗?”
“大哥……”莫辞被一个长相威猛的大汉压在地面上,动弹不得,听到熟悉的声音,动了动嘴唇,疼痛夹杂着一声轻
唤,也从嘴唇里溢了出来。
“阿辞,你怎么了?”莫言平日没有波动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惊慌的语调。
“大哥,没事……这次绑架是有……你马上送钱来……”莫辞狠狠地晃动了一下身子,踢响了身边的油漆桶,哐当的
巨响,惹来一记重拳。
“啊!”莫辞一声痛哼,背脊处传来的痛觉比起烫伤的麻痒,来得更猛烈。手机从莫辞的耳边拿开,黄发小子又重重
地踢了莫辞一下,恶狠狠地瞪视一眼:“你小子别耍什么花招!”
“听见了?马上送钱来,地点在XX街XX路的那个垃圾桶里,要快,不然等你过来,这小子就永远不能动弹了!”拿着
收音机的黄发小子关掉了收音机的开关,将手机移到莫辞身边,让那头清晰的听见莫辞的痛哼,随即果断的挂掉。
“听见没有,这段时间你最好乖乖的待在这里,等着家人来交赎金,想逃是不可能的!”瘦个人男人将双手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