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一边与镇西将军觥筹交错一边盘桓什么。
樊家珞端着夜光杯,慢慢品着酒。两年啊两年……慕容塨这小皇帝还真狠,早知道不让他知道自己如此贪心了。可是
……自己好歹也救过他,虽然没能救成,可自己的心意他还不知么。为何雷花邻就可以轻易得到他的信任和宠爱呢?
不懂啊不懂……
没一会儿慕容塨辞过众臣退了宴席,雷花邻身边的小太监回奏说常侍已经休息了。慕容塨点点头,又像身边的人问起
自己的皇弟,得知小弟弟也睡下了便一个人借着酒劲去了后花园。
宫廊走道,宫灯蜿蜒,微醺的慕容塨被宫人簇拥着朝母后寝宫走去。路过后花园时,他深深吸口气,一丝淡淡的菱花
香探了过来。慕容塨的酒意退去了不少,佯装疲倦放慢了脚步再次细嗅,岂料平地生风,暖香被冷雨寒风卷走了。这
时皇太后云箬身边的人过来告诉他,太后已经歇了,陛下也早早歇着吧。
皇城落雨,愈加显得庄严肃杀,方显镇守天下万民的气度。宫廊两侧立着远远近近垂头屈身的宫人,慕容塨想起了芰
菱曾玩笑道:“我当世人长个脑袋瓜子至少可以显得高挑,可皇权面前却也是那么挫。”
芰菱在自己面前从没个正样儿。
慕容塨说:“朕累了。”
安静的气氛被打破,众人又便没有停留,只是踏在整齐的黑石板路上疾步而行。在花园门口一个人高挑身影斜斜的倚
在那里,崭新的软甲沾了雨水越发的刺亮。
“你为何对小雷那样好?”樊家珞三两步跳过来,不理会旁边的宫人,一身寒气逼近慕容塨。慕容塨吩咐取来雨具给
他说:“念你不懂宫中规矩,是初犯。朕不再计较,否则下次别怪朕不顾君臣之义。”君臣之义?樊家珞笑了,结拜
君臣,他还真会利用。
樊家珞单手撑伞走在旁边没有离开的意思,出了花园,两旁便是高高的宫墙,此刻被雨水淋得斑驳。樊家珞想为什么
每次在这小皇帝身边,自己总是注意这些无聊的细节。不知慕容塨想到哪去了,他突然冷着脸道:“爱卿可要记住,
朕给你的才是你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不动,眼前的慕容塨哪里还有平日辅政大臣面前的温和有礼?!樊家珞也不是
看别人脸色的主,他说:“皇上要面子我便不要了,都给皇上。还望皇上记得臣的好处才是。”
“大胆!”慕容塨厉声道,身边的宫人纷纷跪下。平日已经给足了他的面子,岂料这货仗着与自己结拜过,仗着会那
什么夜柔吠陀术,就蹬鼻子上脸起来,屡次避人耳目直接入宫。那日冒犯自己不说,如今还敢来猜度自己的心思!慕
容塨从小跟着离火,是一个随性的人,如今被推到皇位上已经是忍了许多,且还要被一个不相干的人问东问西。
樊家珞将伞收了扔在慕容塨的脚边说:“哦,臣忘了,这伞也是皇上的,臣怎敢要。”慕容塨咬着牙对跪在一旁的小
太监说:“让成将军来宫里领人。”小太监听了哆哆嗦嗦的跑走了,其他人见慕容塨摆手也便退下远远的等着。
“樊家珞,这是朕最后一次容你胡闹。你刚才问了什么?”
樊家珞搓搓手说:“你为何对小雷那样好?我连命都可以给你,也不见得你信我。”
慕容塨冷笑道:“你这样逼问朕便是对朕好么?”樊家珞被问的哑口无言,慕容塨继续说:“朕不妨告诉你。雷花邻
是他领到朕面前的,就算雷花邻要对朕如何,朕也认了。更何况……雷氏替朕守着龙脉,小雷更是待朕如同兄弟。朕
如何对他不好?!樊家珞,这天下说要对朕好的人多了去了。论曲意逢迎你说的差远了,论勾心斗角你也不是那块料
。若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靠自己的双手去挣!那日结拜君臣委实没有必要,朕没有那妇人之仁!”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慕容塨的声音不大,但句句都钻进了樊家珞的心里。他本来俊美的脸孔染上淡淡的愧意。这便是
皇帝啊,他自嘲的笑笑。只听旁边的小太监细声细语的试探着说:“陛下,成将军来了。”
宫灯昏明不定,因为雨水染了一层雾气,慕容塨不看樊家珞只是说:“爱卿醉了,朕让镇西大将军来领你回去。以后
在外莫要贪杯误事了。还有,两年之后,不许失败!”樊家珞定了定神,稍稍转开身,借着宫灯看一眼慕容塨那平淡
却威仪的神情,全然找不到那日在雷首城之外初次相见时的影子。
“陛下,臣知罪了。多谢陛下今日教诲。两年之后,我定当送上漠北一方安定。”樊家珞说着对着慕容塨行礼,这应
是自己对他行的第一个君臣之礼。慕容塨摆摆手,先行离开,樊家珞看着一行人簇拥之下渐行渐远的慕容塨,心道空
有一身本领和一腔热血还远远不够啊!
一觉醒来,雷花邻呼吸道清新的空气只觉得心情气爽,想起樊家珞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你就只愿做个常侍?与那些
宫人有何区别?小雷帮着兄弟合计合计增加点战力呗。”雷花邻发了几日呆,他最终决定研究起机关火器,有朝一日
让北朝将领在战场上能够先发制人,早定乾坤。
雷花邻将这想法告诉了父亲。雷舜回书只是说让他莫忘记了制造这些兵器初衷,莫要让这些兵器成了屠杀的利器。雷
花邻反复看了数遍,将信件好好收起,并暗暗起誓决不让自己制造的兵器被不义之人利用了。
一年之后,在樊家珞的编排之下,慕容塨有了第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名曰神机军。
之后没过几日慕容塨被皇太后叫去,那日王丞相也在。慕容塨坐在母后身边,听着王丞相话锋转了几转,最后落在自
己女儿身上。云箬面目含笑,似乎非常满意。于是几日之后,雷花邻得知慕容塨将在三个月后纳一后三夫人。皇后是
王丞相的女儿与慕容塨同岁,三夫人之首是寒习山的小妹妹寒绢比慕容塨大了三岁。
第29章
皇帝的第一次大婚,雷花邻反而比新郎本人更开心,他得知消息后立刻跑去道喜。却见慕容塨一脸平淡,两句话便将
话题转了,问起雷花邻那平时带着的玉坠儿怎么不见了。雷花邻愣了一下便说不知丢在哪里了。慕容塨摊开手,正是
雷花邻那晚丢弃的玉坠儿。
“这……陛下……”雷花邻神色复杂的接过玉坠儿,正要俯身行礼跪谢,却被慕容塨扶住了胳膊说:“你我之间不必
如此客气。离岛之时,你那样伤心,可见你师傅二人感情至深。这回可要收好了。还有宫中人多嘴杂,朕并非有意要
时时派人监视你。”雷花邻点点头说:“陛下的好意我自然知道。至于师傅,您又不是不知道,那日师傅得知我是雷
首城的雷花邻要杀我的,你看我这疤……”说着雷花邻拽了拽自己的衣领,在锁骨的位置果然还有一道细细的疤痕。
慕容塨仔细端详了片刻说:“若是东方要杀你,你绝不会活到现在。”心中却想原来这软剑的威力不比六皇兄慕容垿
曾经用过的薄剑小,不如自己也让人打造一把软剑藏在腰间。然后伸手摸了摸那道伤痕。雷花邻觉得痒,笑着缩了脖
子。慕容塨见他有些害羞的样子甚是可爱便有了点坏心眼儿,问道:“小雷,那日朕赐予你的两名教导宫女,都教你
什么了?”
“呜”一声,雷花邻的脸红了,自己整了整衣冠说:“陛下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慕容塨笑笑伸手用力捏着他
的脸道:“你还真敢说,要不是芰菱领着你来见我……”雷花邻挣脱龙爪手,揉着脸正要解释,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
辅政大臣觐见。雷花邻只得道说:“我做了些小玩具。等陛下有时间可来看看。”慕容塨点点头,让他退下了。
雷花邻是慕容塨娈宠这件事情渐渐在宫里传开了,暗卫将此事禀奏慕。慕容塨听闻二话不说将身旁的宫女和太监通通
换掉。本以为这下省心了,却让慕容塨反而不知道该用何人。
偌大的北朝竟无人可用?慕容塨无奈,他自小跟离火长大,并没有得力的宫人,加上长大后在外数年,内宫更是无亲
近之人。暗卫、诏命使各司其职,哪能当宫人来使唤呢!慕容塨一阵发呆,此刻无比还念芰菱。何止是内帏,放眼北
朝,又有几人是他可用的!
“陛下,离火大哥曾用过的那几个人还在宫中呢。何不调过来?”雷花邻提醒,慕容塨立刻派人去暗卫去办理。慕容
塨想雷花邻性子不适合久居宫中,不如放他出去,除了当差之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于是慕容塨给他在宫外置
办了一处房产,将自己两名暗卫派给他用。雷花邻却因自己有兔妖在身边照顾自己为由拒绝了暗卫,只是希望给那院
落中建一处独立的院落,供他做机关之用。
这时在祥麟宫的几人带到,见到这五人慕容塨心中一阵温暖,心情也好了一些。大太监叫张常,人称常公公,三十岁
左右。其余四名宫女也都二十五上下,分别叫玉清、玉苑、芳容、芳华。宫变那晚雷花邻也与这五人见过,慕容塨便
芳容、芳华送给了他。几人跪下谢恩各自置办。
雷花邻见慕容塨神色倦倦似乎有些提不起精神,与朝堂之上判若两人,便问了原因。慕容塨只是露出欣慰的笑,只说
大婚将尽,有些忙过头了。雷花邻正要说什么,芳容和芳华各自挎着一个小包袱进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边。于是
雷花邻行了礼退出来,玉清立刻打了帘子,俨然已经立刻找到位置。雷花邻低声谢过,瞥了一眼神色清寂的慕容塨小
声说:“以后就劳姐姐多费心了。”玉清温柔的一笑道:“奴婢谨记小公子吩咐。”雷花邻又谢过,与芳容芳华前往
宫门。
兔妖阿月正牵着马车一脸期翼的等在那里,他早已盼望出宫许久,如今终于实现了。今后自己就可以与小主子无忧无
虑的在一起了。
“小主子……”兔妖腻腻歪歪的挂在雷花邻身上,却听一声清脆的声音说:“呵,哪来这么不懂规矩的奴才!”
说话的是芳容,兔妖立刻吓得躲在小主子身后。雷花邻笑着说:“两位姐姐,这是我的小厮阿月。”然后对着其中一
个削瘦但是眉目清丽的女子说:“阿月,这是芳容姑娘。”又对着稍稍矮了一点但是长相甚为可爱的女子说:“阿月
,这是芳华姑娘。”
阿月这才搓搓鼻子从雷花邻身后出来,努力认清二位姑娘的样貌,毕恭毕敬的说:“芳容姑娘、芳华姑娘,阿月给二
位姑娘行礼。”
芳容立刻说:“不必多礼。我们姐妹二人是来服侍小公子的。小公子,你且叫我二人的名字便可。”芳华在一旁也是
点头。雷花邻与这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前往府邸,
距离宫城也就一盏茶的路程,一座新建的院落,不怎么大但是规规整整的,相当讲究,单说这主屋大大小小竟然有七
间,便是极高的待遇了。芳容芳华见了便知道皇上是何等宠爱这位雷小公子了。
雷花邻对此浑然不知,他终日将自己锁在一处独立的房屋里,直到慕容塨大婚前日才难得的收拾一番,次日有模有样
与文武百官前去殿前候着。
“小公子原来这等的好看啊。”芳华与阿月咬耳朵,阿月点点头,但是心中不明白那好看就是怎么看出来的。芳容端
着一小碟水果凑过来加入到谈话中,无非是想从阿月那里知道点主子的喜好,日后好悉心照顾。结果没几句话,阿月
就被套出许许多多的事情。连小主子锁骨那道疤痕也都说了。
芳容与芳华面面相觑,这阿月与主子在一起怕是得主子照顾他吧。阿月心里称奇,这两位知道自己是兔妖竟然一点也
不害怕,真是厉害。
芳容芳华跟着离火近十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但偏偏没见过阿月这么单纯的妖。就算芰菱也都能够编出些谎话骗
骗当年的八皇子……唉……芳华叹口气,怎料短短两年年,人去楼空,八皇子如今成了当朝皇帝,物是人非啊。芳容
捅了捅她,芳华立刻收敛神色,又是那副可爱的样子。
婚礼大典之后,皇帝宴请朝臣,举国欢庆。雷花邻那晚因为高兴痛饮数杯,想起自己准备的礼物,便端着酒樽朝慕容
塨那走去,刚刚走到台阶之下便被常公公拦住。只见慕容塨高高在上含笑对着自己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雷花邻心中
闷闷的也只得喝了酒。
玉清悄悄来到雷花邻身侧道:“主子说,宫中的酒后劲儿大,雷常侍莫要喝伤了。”雷花邻点头,拿出一个手掌般大
小的精致木匣交与她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劳烦玉清送给陛下,我……咯,喝多了,这就先回了。”
玉清见主子正给自己使眼色便忙让阿月搀着雷花邻出了大殿,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
雷花邻倚在车里,阿月不喜欢他身上的酒气便坐在车外。来到宫门口时,雷花邻听到一声马嘶。他久居漠北,知道烈
马宝驹的叫声才是如此,便忙让停了车,掀了门帘。果然!一匹灰色高头大马正被几个侍卫左右拦着。那匹马喷着鼻
息,一双乌亮亮的眼睛挑衅的看着周围一圈侍卫。
雷花邻下车,掏出身上的一个小木盒晃了晃,从中便发出一阵奇异的香。他将木盒递到马的鼻子前,很快那匹烈马就
平静下来。
雷花邻问道:“这是哪来的良驹?”
其中一个狼狈不堪的侍卫回答:“回禀雷常侍。适才一个男子骑着来的,说是给陛下的大婚礼物。”
“那人呢?”
“我见那人不肯说出身份……衣着污浊、举止粗俗,怕冲了陛下的喜……”
“知道了。你定要将此马呈给陛下,莫要误事!”
说罢,雷花邻便回到马车上。只见阿月因为也闻到那股异香变得有些懒散起来。雷花邻笑了,这是他自神仙岛带出来
的。桃煞怕道行低的弟子在收妖时被伤,便命人做了这敛魂香,可让妖物安定片刻,让弟子有个逃命的时间。圆拙、
邦誉等弟子都是用此香熏衣,雷花邻对收妖没兴趣但是磨不过师傅百般叮咛便取了一小块封在腊中。需要时将腊弄碎
即可。
雷花邻将木盒收进袖中,拽着阿月的耳朵摇了摇说:“阿月,以后你若与常人相处还需得有个常人的名字。可有喜欢
的名字?”
阿月听了一下子精神起来,抱着雷花邻胳膊说:“名字?名字!主子,您给阿月起个名字吧!”
雷花邻躺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伸手打了小窗帘,空中只有一轮残月,他说:“阿月是师傅给你起的,你便姓月,名
满。”
“月满?月满?谢谢主子!”阿月抱着雷花邻的胳膊开心的蹭啊蹭。
次日还要祭祖祭天,雷花邻回来没休息一会儿又穿好朝服跑去宫里,赶在天明时分祭祖祭天。
终于闲下来后,芳容体贴的端来清淡的甜粥让主子喝下去去疲倦。雷花邻谢过,慢慢喝着,阿月在一旁问起大婚之礼
的庆幸。雷花邻便讲了一遍,引得阿月不住的赞叹最后说“主子何时也娶妻?阿月我想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