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son庄园+番外——果果lin

我该为此而高兴么，他们还觉得值得？

几天之后，我们踏上了回Derbyshire的旅程，我和Darcy先生都不知道，自己前方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好准备，但是，我们必须回去了。

第十六章：被放逐的Eric

回到久违的Watson庄园，回到我一直称作家的地方，所有紧张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了。近乡情怯，我站在门口很久都没有迈步进门。

“干什么呢？”Tim站在门口喊。他应该是把Darcy先生带进伯爵大人的书房后折回来找我的。

“我就来”怕什么呢？我问自己，害怕有用么？你哪一次犯错之前害怕过，大概是相信一定会得到原谅。

在仆人们的休息室和大家聊了一会。他们不停地问子爵家的状况和Manchester的情形。

“我真不明白，那么辛苦，生活条件还那么差，怎么还会有人想到那种地方去。”有人说道。我正要解释工业是一个极具发展前景的产业，Tim走进来，看着我说：“大人让你到书房等他。”

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从跪着的椅子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外走。“Eric，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回头看Tim，他很谨慎地说：“大人看上去很生气。”

我走回去拍了拍自己多年的兄弟，又和大家挥挥手，慷慨赴义。

书房里没有人，大概伯爵大人和Darcy先生还没有谈完，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思考着自己是否需要先找个借口什么的。我只是关心你和Darcy先生的关系？借我几个胆我也不敢说啊。算了，我心里说，没什么借口好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本来在见到大人之前我还存有侥幸心理，等到大人进来，我看到了他脸上的神情，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被溺爱的孩子总算是把家长惹急了。

我站起身，伯爵大人在我对面坐下，他甚至都没有像往常一样让我坐回去，只仰着头看着我。

我只好低下头，避免视线接触。

“Eric，我和William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是一个聪明又懂事的孩子。你什么都学得很快，不会给我找麻烦，勤快又认真。所以我们都很喜欢你，尽可能的满足你的要求，希望你不要和我们一样，缺失一个快乐的童年。”

我听着伯爵大人说话，感到自己垂下的手慢慢变冷，指尖隐隐发麻。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教好你。你知道对错，知道轻重，但仍然对犯错肆无忌惮。是我们没有监管好，自小到大你受过什么惩罚？”

“大人”

伯爵大人抬起手，制止了我要说下去的话：“现在改正这个错误还来得及，Eric，我决定把你送到比较会教导孩子的人家去，他们会帮你改正你的毛病，明白该怎么做人、做事。”

“所以，大人是要抛弃我了么？”

“不要用这个词，Eric”大人尖锐地反驳。

我看了大人许久，最终低下了头。他的眼神告诉我，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您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就先告退了。”伯爵大人摆了摆手，我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退了出去。

Tim站在门口看着我，脸上满是担忧。我本来是想如往常一样开个玩笑，可是发现自己现在开不了口，只好尽力摆出一个笑脸，转身往自己房间走。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走回去抱紧了Tim。

我只花了不到半小时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我固执的认为不用多久我就可以回来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东西，各种各样的礼物，最后我带走了一把铲子。

说起来这把铲子还有个故事。我那时候抓了一只鸟养起来，可惜它两天就死了，我在花园里找地方想要埋了它，就拿一根树杈挖坑，边挖边哭。后来William把这个铲子递给我，告诉我，总是要经历分离的，小鸟去了对它更好的地方。

我们也总是要分离的，以所谓爱的名义，我小时候不懂，现在也一样。

到餐厅和大家告别的时候，所有人都瞬间停住，好多把勺子就这样悬在空中。Tim率先反应过来，“Eric，我听说……”

“是。”

“嗯……大人就是生气了，过两天就会把你接回来的。”

“恩。”

Sarah和Mr. Green 也站起来拥抱我。“去看看外面的景色也好。”Sarah说。Mr. Green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抱过我之后迅速走到厨房里去了。平常并没有这样的感觉，等我要走了才发现，我们真的是家人一样的关系，不论磕磕绊绊，心里还是牵挂着彼此的。

“我会给你们寄礼物的。”我说。

“不用寄，等你回来带给我们就好了。”Tim大声地说，好像说的声音够大就可以掩盖底气的不足。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再抱了他一下，出了餐厅。走在楼梯上的时候，我听到他说“你要快点回来，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会累死的。”

伯爵府里的工作很多，第二天早上来送行的只有Tim和Tony。伯爵昨天晚上差人来，说我可以不用那么着急走，等两天也没关系。我让他转告伯爵我明天就走，来人欲言又止，看了我一眼就回去了。

反正都是要走，早几天晚几天又有什么关系。何况我不确定再呆几天我会不会舍得离开，想着即将的离别，对谁都是一种折磨，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Tony一直嘱咐我注意别生病，什么不能多吃，跟别人要怎么说话，脾气要怎么改等等，事无巨细。而Tim只是一遍遍的栓紧我的行李，尽管只有两个箱子。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他一定比谁都难受。Tony也看出来了，拍拍我的手臂回去工作了。我把Tim的手从绑行李的绳子上拿下来，又强迫他看着我。他的眼眶是红的，有泪水在其中打转。

“别这样，我不过是换了一个环境。而且我不用再伺候人了，你该为我高兴不是？”

“如果没有你，和那些孩子一样，我早就饿死了。”

“你要是不带着我我也没胆量去偷面包啊！好了，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的。”

“我以为我们可以的。”他终于哭了出来。我抱着他，看着比我高了不少的他缩在我的怀里，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他，如何安慰自己。

我最后看了一眼住了十几年的房子，登上了马车。尽管没有看到，但是我觉得伯爵是站在二楼窗口目送我离开的。

伯爵把我送到了他的一位朋友的家里。这一家人虽然不是贵族，但是是大地主，家有良田，牧场，雇了农民和奴隶，总之，大富大贵的人家。我被安排在了他家原来为家庭教师准备的房间。房子在顶楼，面积不小，家具不少，看样子是安排过的。

他们家的人也不错，除了女主人有些吝啬，男主人有些喜欢夸夸其谈，孩子们缺乏活力，管家死板的不行。嗯，大概伯爵认为正常的人家应该是这样的。至少他们家的孩子绝对听话，矫正我的行为这个目的是有可能达到了。

在和这家人一起生活了一个月之后，才渐渐开始明白，我大概是没有机会回去了。不知道我的房间怎么样了，那些收藏的东西都是有纪念意义的，Tim应该会帮我收起来吧。我没有收到过任何人的来信，就像我没有遵守诺言给他们寄礼物一样。

在考虑了两个晚上之后，在晚餐前的时间，我和这家的主人提出想离开，到Manchester去。

“为什么？”我觉得尽管他的声音里都是不耐烦的情绪，但是隐隐的还有一丝期待，我在他们家里住的这段时间看来是添了不少麻烦。

“我觉得我长大了，可以独立到外面去生活了。”

“伯爵大人把你交给我们，我们就要对你负责，你离开这里，我们没法对大人交代。”

“我会去问伯爵的意见的。我会说服他同意的。”我坚定的说。

“好吧，如果伯爵大人没意见，我们也没有。”我看到男主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女主人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而经过我的孩子们眼中充满了羡慕，女管家看到，严肃的提醒他们快走，并瞪了我一眼，好像我带坏了孩子们。不过我在的这段时间孩子们倒是活跃了很多。

伯爵大人的来信很快送到，他在信中同意了我的请求，让我到Anthony先生家去住，并说自己这段时间比较忙，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去看我。我匆匆回了信，大概写了些感谢大人关心之类的话。这时候我并不知道，伯爵大人、William和Darcy先生这一个月真的很忙，很多人的命运在这短短的三十天里向着不同的方向变化。

我再一次收拾好了行囊，踏上了前景未知的道路。当然这一次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到Manchester的时候我没有去找Anthony先生，而是差一位码头上的孩子给他送了封信，说明我不想麻烦他，另外要对伯爵大人保密。

来之前我就想好了，我要自力更生。曾经想过去London，但是我拿不出一份好的reference，找到非体力劳动工作的几率很小。从小到大，我在伯爵府几乎不用花钱，所以攒下了近两百镑的存款。靠利息和存款我可以活一段时间，但是不能做吃山空，计划中我希望的职业是货运公司的出纳之类的。

目前英国人的计算水平有限，在货运公司工作的员工，复杂一点的乘法几乎没有人会，只能用多次加减法代替。而我作为曾经的现代人，还是颇有优势的。如我所料，当我轻松解决了法国、西班牙和英国的货币之间的换算问题后，我被录用了。

自此，独立的生活开始了。

第十七章：小E的新生活

Manchester其实更像是分销中心和中转站，拥有众多的仓库，来自英国内陆的纺织品和英国火药从此分配到各个港口，送到里窝那或者科西嘉沿岸。从那不勒斯、马赛来的靛青和洋红以及一些违禁的酒和忘记盖章的烟草从东面的港口运来，再分销到各地。尽管这座城市不是如这个年代多数的城市一样因为港口而兴盛，但也确实是由于船运而更加富足。

从早上开始，上百名装卸工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货物，按照顺序送到仓库，再从仓库里把替代品装上。这时候你通常会看到一个小个子的年轻人站在他们中间，点数着来往的货物。他有一个小本，把每种货物分开来记录，所以尽管每天早上他们要处理几十宗不同的货物，到现在为止，仍然没出现过大的错误。

他熟识乘法表，且精于计算，不论投机商人设计什么样的诡计圈套，都难不倒他。他有着幸福年轻人的圆圆的，坦诚的，微笑的脸，饱满的额头，和闪着智慧光芒的眼睛。刚来的时候他身材瘦小，几个月之后虽然没有变得颀长，但身体强壮了。户外作业使他的皮肤不再白皙细嫩，但是更有韧性。他的嗓音，也脱去了孩子的清丽，变得温柔恳切，听来非常动人。

上面就是不熟悉Eric的人对他的评价，熟识他的人会说，这些被迫的改变带给他多少痛苦挣扎，多少彷徨无助。没有人觉得他能坚持，正如他每次和投机商人或者他自己的老板吵架之后都会说“我明天就离开”，但是第二天，他仍然站在那，解决金路易（法国货币之一）、毕阿士特（埃及、西班牙等国的货币）和镑之间的纠纷。

好吧，跳出上帝视角，来看看Eric自己的看法。

“Eric，给这位先生结货款。”远处另一位出纳叫道。尽管参加工作最晚，我却被允许收支货款，要知道，原来这是只有资格最老的出纳才可以的。找人替代自己的工作，我跑去结款。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老板。

“Eric，从Liverpool 来的货物装卸完了吗？”

“是的，先生。”

“货款结了吗？”

“刚刚结过，一共是七千镑，先生。”

“很好。记得先付给要运去Cardiff 的货，叫他们尽快装好。那有一艘船准备起航。”

“是的，先生。”

“公事说完了，你来看看这个。”边说着那位仁慈的先生边递给我一张纸，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寻人：Eric，16岁左右的男孩子，身高5英尺3英寸左右，深褐色头发，蓝眼睛，受过教育，可以读书写字，会算数，曾经从事过仆从之类的工作。”在下面是联系地址，Darcy先生家的，Anthony先生家的，还有一个是不认识的。

“还有这个。”老板又拿出一张。

这张要精细一些，附带不知道是出于谁笔下的素描一张，甚至还写了悬赏金……

“我觉得和你挺像的。”

“先生，您缺这笔悬赏金么？”我把两张纸团起来

“我有一个十三岁的女儿”他说，“如果我的孩子离家出走了，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办，回家吧。虽然我真的很需要你。”

“您怎么就知道是家呢？”

“不是家里人谁会愿意付大笔的赏金呢？”他往我手里塞了40英镑的金币，“这是你的工钱，把Cardiff那艘船处理好了就回家吧。”边说边走回办公室。

我看着老板的背影，忽然觉得他人真好，我的运气也是难得的好，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坏人，狄更斯的世界离我如此遥远，当然选择远离london也许是个正确的决定。

我想了一下，决定去Anthony先生家，估计我擅自离开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回家前应该先去道歉。当然我心里也有小算盘，要是他愿意收留我，在他家的厂里做出纳或者监工也可以，工钱不用多，养活的了自己就行。那我是不是要在附近租一间小房子呢？以我现在住的地方来看，我一个人占了三间房子，挺贵的，把客厅退掉应该能便宜不少。嗯，Anthony先生家的工厂这边的房子应该不太贵，这样每月1镑就可以。吃饭的话，不知道先生家管不管午饭，不过2镑足够了，应该还可以包括一些日用品。我要4镑薪水的话，不算多吧。突然觉得在伯爵家只有收入不用支出的生活太好了。

门房是一位不认识的人，从我过来就开始打量我，不过看了两眼就不理我了。

“我找Anthony先生”我边说边掏出被揉成团的纸，展评，“我就是上面说的那个孩子。”

那个人看了我一眼，不说话，也没有让我进去。

“先生，我相信你带我进去，会得到一个金币的赏钱的。”

“嘿，你知道，我要是你，我会用白灰把自己弄白点再来的。人家要找的是小少爷，不是叫花子。”

“先生，我真的是他”

他掏了掏耳朵说，“你知道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十次了。是小M告诉你们的吗，说什么就算是错的也有一个金币拿，真是的，有钱人就这样糟蹋钱。还有，你以后没确定之前别买那么好的衣服。”

我来之前换了原来在伯爵家时候做的衣服。做工精致，面料讲究，来Manchester之后，我一直没有穿过，现在穿在身上倒是不伦不类。摸摸皮肤，有那么粗糙么？

“赶紧走，赶紧走。”门房开始赶人了，我无奈，想着要给他们留下点信息，“我留个纸条给你，你交给他们可以吗？”

“我和大人们说不上话，你快走吧，别让我拿棍子打你的屁股。”说着，他作势要打我，我一边跑一边撤下身上的纽扣，塞给他，说“把这个给他们看就行。”这件衣服上的扣子是我自己选的，当初整套衣服送来的时候带的不是这个扣子，我看着不好，特意求伯爵大人送我一粒漂亮的。我估计看到这个扣子，他们大概就会明白了。

走了老远我才想到，刚才忘了告诉他们到哪里找我了，看样子明天还要走来一趟。

恢复上帝视角，让我们来看看焦急的家长们如何了。在又一天无功而返之后，几个人回到了Darcy先生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