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son庄园+番外——果果lin

我坐不住了，便开口问他：“事情怎么样了？子爵夫人从哪里来的证据，有没有什么作假的可能？”

他沉默许久，没有给我回答。

“William，不管什么结果都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回伯爵大人那里，继续原来的生活。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们可以到别的地方去，湖区或者南边。”

他还是不给我回音，我有些急了。“William你到底怎么想的，告诉我不可以么？！”

“Eric，”他终于回答我了，“我不在意爵位家产，我在意的是我的母亲。我不相信她是骗子，特别是拿这件事骗人。”

“虽然没有见过她，我一直相信她是一位温柔高贵的贵妇。父亲曾经形容过她，那样美好。”

从他的表情上，我可以看到一种近乎于崇拜的神情，于是果断转变话题。“那位女仆可能有问题吗？你知道，她可能为了钱，或者别的什么……”

“不会。我见过她，小时候每年她都会来看我，我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人会变的。也可能她有什么难处。”

“或许吧。无论如何，我决定去一趟Manchester，我想要弄明白真相。”

“Manchester”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好啊，你和伯爵说了么？我去收拾行李，我们什么时候走？”

“Albert不去，我希望你也不要去。”他看着我，说得很慢。

“你什么意思？”我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伯爵大人为什么不去？我要去问问他。”说着就往门外走

“Eric，大人已经走了。”

“走了？他在这个时刻抛下了你？！”我真的想不到伯爵是这样的人。

“你跟着Darcy先生一起回去，他会把你送回去的。”

我转过身，看着William，一字一顿地说：“不管伯爵大人为什么要离开，我是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虽然他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我觉得，他眼里都是笑意。

第十一章：到Manchester 去（1）

这辈子我没去过Manchester，对这个地方的了解仅限于原先的某只著名球队，以及和绅士一点也搭不上边的球迷们。所以此行对我来说倒更像是集冒险和观光于一身的旅行，而不是心事重重的寻求真相。

18世纪末，正是英国工业革命如火如荼的时候，Manchester这个城市也是在这一个时期逐渐兴起并成为了英国第一大工业城市。

这个城市的历史并不太长。十三世纪兴起，十六世纪中叶发展成为一个繁荣的纺织工业城市，它出产的呢绒、毡帽和粗棉布甚至远销海外。自1780年后，得益于纺纱机的革命，这座城市成为原棉和棉纱的贸易中心。

我们沿着邮差马车留下的痕迹走，远远地看到低矮的房屋和高高的烟囱，从里面冒出滚滚烟雾。目前，Manchester的工业刚刚开始发展，真正称得上是工厂的地方屈指可数，多数还是家庭作坊的加工经营模式。

我们坐的马车是在驿站租的，只把我们送到城里旅店。于是一个准子爵带着一个仆人像律师行的伙计一样，只能用两条腿当交通工具。Manchester不是一个旅游城市，旅店不是很多，条件也不是太好，我和William看了两家，估计找不到更好的了，就决定住下。刚到楼下准备搬东西，就见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冲我们跑了过来。气还没喘匀，急急道：“是来自Derbyshire的Kent子爵么？”

“你是……”William放下手里的箱子。

“太好了。我今天有一点事来晚了。还好赶上……”

听到这话，旅店小伙计愣住了，直直的看着William，又看看我。我不明所以，看了一下手上的东西才明白，原来我拿的东西最少。

……我真的没有“William先生是贵族”的意识啊。

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来人是Mr. Darcy的朋友，受他之托来接我们到他家暂住。在他的帮忙下，我们很快的把东西装到Anthony先生的马车上。这回我抢着干活，不能把我们的贵族先生累到不是。

William先开始还要帮忙，我挥挥手把他赶到一边，没好气的说道：“大人，这活怎么能交给您干呢，您歇着去吧。”他还真的拉着Anthony先生跑到车上聊天，留我和车夫装行李。天知道我只是说一说，可没想你真的不干啊。

我忿忿地把行李扔到车上。然后不意外地听到了某人的笑声，看到了Anthony先生不明所以地看看我，又看看William，拿出手绢擦了一下光洁的脑门。William还算有良心（？），走的时候把我拉上了车。

一路上，我们和Anthony先生聊了Manchester的城市发展状况，顺便提到了Darcy先生。这一聊，我们对Darcy先生还真得多了份了解。比如说，Darcy先生的商业眼光，他和Anthony先生一起开了一家纺织厂。

自从1768年理发匠出身的阿克莱特制成一种水力纺纱机，并雇用了三百多名工人，在曼彻斯特的德温特河边建立了第一座水力纺纱厂。其后很多本地和外地士绅加入了开办工厂的行列，我们的朋友Darcy也是其中之一。

“奸诈小人”Anthony先生气愤地说，“谁不知道阿克莱特是剽窃了木匠海斯的发明！”

“剽窃不剽窃，这不好说。但是毋庸置疑，他真正把工厂开了起来。有多少人有这个魄力，投入这么大去开发新的设备。”

“那根本不是他的东西，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赚到了好多钱。”

“问题是，他是第一个看到商机的人，你们没有”

“Eric”William出声打断了我，并捏了一下我的手。

我只能收声，但是脑子里还是暗暗批评Anthony。要不是我们还指望着他收留，我肯定不会继续和他坐在一辆车上。只看到了别人成功的光鲜，却没有看到他们付出的努力，和承担的风险，Anthony先生想要把生意做大怕是有些难度的。

Anthony先生的家在靠近艾维尔河（River Irwell）的地方，离工厂就几步路远，他把我们接到家里就去工厂了。“这些懒汉们要是没有人看着就不会好好干活。”他走的时候是这样说的。看来这位先生也相当的刻薄呢。

“真不知道Darcy先生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合作。”我边收拾箱子边和William说。

“需要帮忙么？”他走过来问我。

“你会吗？”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反正已经做习惯了，很快就好，你来帮忙反而是添乱”。

“也不知道是谁，看我不帮忙，脸拉得好长。”

“那是”我放下手里的衣服，说，“我让不让你帮是我的事，可是你要显示出你有想帮忙的意愿啊！”

“好，我下次先问问你。”他笑着帮我把衣服放进柜子里。

我也就由着他帮忙，一边又问：“你准备怎么办呢？我光想着一定要跟你来，连到底来干什么都没有问。”

“我要是准备卖了你怎么办？”

“你有那么坏吗？”我摆出了自认为很痞气的姿态

“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他不为所动，笑得温良谦和。

“我认了还不行么？这人生地不熟的，我想回去也没有办法。你要是把我卖到Anthony先生的工厂去，我就只能住在小黑屋里，没日没夜的工作，睡不好，穿不暖，吃不饱。”为了增加效果，我还假意的抹了抹眼睛。

William开怀大笑，边摇手“你还真是……”渐渐收住笑意，他说“我真的放不了手了，怎么办？”

哎~什么意思？我再追问，他也不说。只好转换了话题，回到我们来的目的上。“你已经想好怎么办了么？去找你妈妈原来的女仆？”

“目前有两个办法”，他在靠背椅上坐下，又推了推旁边的一张安乐椅，示意我随意。看到我坐下，他接着说“可以去找那个女仆，也可以去找给我接生的牧师。”

“牧师？不是医生？”

“好像他也是医生，我不是很清楚。Emma，就是那个女仆，告诉过我，母亲准备自己生下我，后来难产，她们不想声张，又没有认识的，可靠的朋友，只能向教堂求救。来了一位牧师和几位修女帮忙。我想找他们核实也是可以的。”

“那就先去教堂吧。我不太相信那个女仆呢。”我说

“她是很好的人，你见过就会知道。”William大概还没从关于身世的回忆中抽身回来，声音也是哑哑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作者：英文里有这句么？）

“你又看懂了什么”William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嘴角噙着笑，问我。

“反正就是有些人，外表看上去很好，心里面坏着呢！”

“那你觉得我呢？”

“你？”我装作诧异地问，“你是最坏的那个！”

William一手扶着椅子一手遮着嘴，半晌才停下。很认真地看着我说，“谢谢你陪我来Manchester。”

被他这么一看，我倒是不自在了。“没什么啊，倒是伯爵大人，你们不是朋友吗？他竟然不帮你。”

“他有他的苦衷，你以后就会了解。”

“我是大人了！”我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不是年龄的问题，越大的家族形式就越复杂，顾虑也越多。”

这个理由我倒是可以理解，不过情绪上多少还是不太能接受，毕竟这是William最困难的时候。

敲门声响起，女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是Darcy先生。看到他，我和William都有些意外。我注意到，他的裤脚沾了一点泥巴，丝绸衬衫也没完全捋平整，看样子也是匆匆赶来的。

“你这是？”William开口问道。

“我怕你们不认识地方，Anthony人很好，但是做事不够认真，怕他有想不周到的地方。Manchester这地方我也熟悉，不如我带着你们找。也不麻烦他了。”

他把帽子和外衣递给女仆，“只是，我在这里的房子好久没有人住过了，也不经常打扫，你们还需要在Anthony这里住几天。”

“谢谢。”虽然只有一个词，但是我觉得William想表达的意思，Darcy先生都懂了。

Darcy先生又看了看我们的房间，叮嘱几句，然后向女仆要了自己的衣服。“那我就先走了”他说。

“唉？Darcy先生，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不了，Anthony这里没有那么多房间。”他很腼腆的笑了笑，好像欠了我们很多似地，“我住在旅馆里，就在你们的旁边，有什么事可以叫旅店老板通知我。你们先这样住两天，等我家收拾好了，搬过去就能住的好一点了。”

目送他出门，我心想，Darcy先生你人怎么这么好呢？！明明我们欠了你很多。

第十二章到Manchester去（2）

没一会，Anthony夫人带了一个厨娘回来。她看上去比她的先生要腼腆许多，尤其是和William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他。不管William怎么和言细语，她一直都哆哆嗦嗦地喊大人。

“抱歉，大人。我们家里没有接待过贵族大人，平常做饭都是我自己准备。”她又把身后的女人往前推了推，“今天临时找来的厨娘，也不知道合不合大人的口味。”

“没关系的，不用特意为我们准备。”

“怎么可以。我们买了湖里的鲜鱼，这就去准备，您等一会就好。”说完，Anthony夫人弯着腰，拉着厨娘快步走了。

我看着她的身影，总觉得好像逃开似的。于是把William拉到身前，仔细观瞧，“你长的很帅的，一点也不可怕啊！”

“是吗？你觉得帅就好。”又来了，那种蛊惑人心的笑容。

其实，作为一个不止活了一世的人，我自然明白William明示暗示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对我来说，他更像是父亲、兄长，陪我长大。大概最伤人的就是：我不是不爱你，只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爱。

而对我来说，William也不是可以随便放得下的。就像一个吃海鲜过敏的人，鱼翅鲍鱼放在面前，虽然不能吃，但是也不想分给别人。William于我，或许也是这样的关系，我无法接受他的感情，但是也不希望有一个人代替我在他心中的位置。

我知道，是我太贪心，我也知道，这样对他同样是种伤害，可是，我该怎么做？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么？

晚饭的时候，Anthony先生回来了。在餐桌上，他大谈工人们如何如何不好，又说工厂的产品如何如何的受欢迎。话题一直围绕着纺纱织布，William也一直耐心的应和，不过作为熟悉他的人，我很清楚，这位先生已经不耐烦了。也是Anthony先生不会看时机，William正为母亲的事情着急，你这时候还不选一点轻松的话题。

我自然是不能上餐桌的，而且由于Anthony先生家只有两个帮助扫洒的女仆和一个厨房帮佣，上菜这件事理所当然地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有回到了“别人吃着我看着”的生活中，几天不做，还有一点不习惯了。

我端着餐盘走到Anthony夫人身边的时候，她被吓到了一样。大概是没有被这样服侍过，她有一点惶恐地想从我手上把盘子接过去。“我端着，你盛到自己的盘子里就可以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出丑了，Anthony夫人红着脸，手足无措的拿叉子盛了一口就不再动了。我倒是觉得自己过分了，其实并不是故意要这么说，习惯而已。以前家里的客人会带来小孩子，有时就会遇到不太懂餐桌上规矩的情况。我颇有些歉意地看向Anthony夫人，又去看Anthony先生，他看着自己的夫人一笑，没有责备的意思，又朝我一笑。我点头示意，继续自己的工作。

Anthony先生人还是不错的，至少对自己的夫人很好，太健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你看，Darcy选朋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吃过晚饭，我们各自去休息了。我和William刚到这里，一路车马劳顿，也确实提不起精神。Anthony先生很殷勤地又嘱咐了我们有什么事一定不要觉得麻烦而不告诉他，他愿意随时为我们效劳，林林总总说了许多。

送走了主人，我们两个客人终于可以真正休息了。William没有马上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到了我的屋子，巡查了一圈，看神情还是挺满意的。Anthony先生大概也看出我和平常的仆人是不同的，特意把我的房间安排在了William的旁边，面积还不小，反正不是仆人们住的标准。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和William外出，又因为某些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现在这样独处一室反而有一点不自在。

“在想什么？”他问。

我其实脑袋已经放空，只好敷衍道：“在想我什么时候也能在晚饭的时候在桌自上吃”

“很快的。”

“William，如果我”

他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截住了我的话。“你也累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吧。”然后没有所作停留，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不敢抬头看他，怕在他身上看到孤单落寞。只能安慰自己，William母亲的事情是第一位的，其他的等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作考虑。

第二天一早，Darcy先生就登门了。本来还在考虑到底是放弃去工厂监工，陪我们出去，还是给我们指了路让我们自己去的Anthony先生，长长地出了口气，一边赔礼说是自己本应该一直陪同，一边穿上外衣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