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若羞。”有点窘迫。
若羞笑笑倒是抬头问我:“百喜那事情,你到底打算怎么?”
我低头一沉吟,“还是要靠申弱水的。由我出面,却怎么都是牵强的。”
当下更衣,出门直奔申府大宅。
申却不在府中,管家林伯将我迎进了大院,好水好茶地款待说是马上就去通报给申。我一思量,左右是没有事情要做,当下就静静地等着申的回来。
上次到来申府不过是上个月月末的事情,如今不过短短的几天,申府的装饰却大不一样,不再一副的萧瑟的样子,反而有点欣欣向荣的意味。
已经是春天里,院子里面不知名的野花开的灿烂。若羞走过的时候盯着看了两眼,我疑惑问她为什么。
若羞道,“申府不是小气的,这个花园摆设得很唯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种的花却只是野花,照例,是不可能的。”我也低头打量这些小小的花,白白蓝蓝,开得倒是灿烂。
左右不明白,也没有多说,径自进屋。
24、赌石
次月,申却是广发请柬,说是商会。
据说是以申府百年的声誉和在江湖的地位做抵押,从云南进来一大批的赌石。又据说对方是云南最大的赌石场,一块石头,市价是一千两纹银。赌石场的老板是江湖上有名的鬼见愁,做人做事的手段残酷冷血,不过短短的十几年,就积聚了大量的财富,据说是富可敌国,在云南独自开辟了一个小王国和南朝皇帝对分天下。
“若羞,什么是赌石?”我问道,看着申府送来的烫金的请柬,有点不解。
“赌石在边境地方很盛产。”若羞解释道,“切开赌石,里面可能是上好的玉石料,也有可能是空白两边。所以……有一句老话叫做‘赌命别赌石’。大抵就是这个意思。”若羞说道,“怎么,申弱水是想做这个缺德的生意?”
“是……也不是。”我深思,“怕还是受我的托,要来帮我的忙了吧。去去,倒也是无妨的。”
话说当日在申府的时候,静静地等待着申弱水的回来,他倒是没有叫我好等,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风尘仆仆地回来。
“百晓生,你来了。”他说到,欣喜地看着我,只是一瞬,我怀疑是我的错觉,随机转变成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还是关于百喜的事情?”
“是。”我低头回答,“我这次来却是以具体的事情希望申公子帮忙的。”
片刻的小谈,他还是点头答应,虽说有点为难,但是并没有放在脸上。
“只要是先生拜托的事情,申某就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的。”他说到,我笑,心中却暗道,我欢颜是什么人?怎么可以受到这么大的礼遇?这世界当真荒唐,有了另一个身份,当真就是不一样了。
事情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来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申弱水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乏味到若羞甚至怀疑起他的诚意。
“莫急莫急。”我却怡然自得,安心地每日只是赏花逗鸟,申弱水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这般的动作不会将我们置之不理的,倒是恐怕另有打算。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月后,就收到了关于赌石的信函。
“赌石赌石……”我在口中默默地含着这两个字,心中有点了然,申弱水,你到底是要用一个荒唐的办法替我完成这么一件荒唐的要求么?
商会的那天是一个好天气,起了一个大早,然后出门赴约。
路上若羞不断地问我到底有什么计划,要把百喜送回到楼满月的身边,还是要费一些的功夫的,我但笑不语。计划一旦成功,就是成功了,一旦失败,连说出口的必要都没有。
申弱水的商会很是热闹,名人云集的地方,弄得跟英雄大会一样。若羞跟在我的身边一边不住地解释道,这位是同仁堂的掌柜,那位是杏花楼老字号的幕后……间或有人来打招呼,我都是风轻云淡。反正我是个江湖闲人,这些生意场上的来往,倒是学不来的。
申见到我很高兴,迎上寒暄,不住地有人过来打扰,倒是弄得他不甚烦恼。趁着他被人拖住的时候,若羞悄悄地说:“我看申弱水对我们好的有点过分,欢颜,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瞥了一眼他,笑道:“人家只不过是商人,在商言商,不做亏本的生意。想必以后我们见到他就是收钱也不能狠宰了吧。”又笑,只是笑容中略有不安心,申是我一直看不透的一个人。
人说关心则乱,人说不识真面,只缘身在其中。我在面对申的时候有一种在气场上的心理弱势,自己也不知道真么办。
赌石场的那边的人也很快出面,出现在申府大院的时候好像回到了异域的边境。不论男女都是轻纱覆面,更兼的一身的红绿奇装异服,倒是引得这些中土的名人们也唏嘘不已。
“欢颜,他们到和风月楼有的一拼。”若羞笑道,眼带笑意看着这一群十来个奇装异服的人,“要不私下咱们去结交结交,说不定就联手让风月楼也大富大贵起来了。”
我上下打量着这群人,却是心下暗惊,怕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众位,名欢一行此次前来是受申府公子的委托,随队带来的是十块赌石,明码标价一千两纹银起价,价高者得……大家出门不过是图个生意兴隆,名欢还是希望我们好聚好散大家发财的。”说话的是一个白衣男子,这一群的云南来的异族人都是花花绿绿却只有这个男子是一袭的白衣胜雪,轻纱覆面,站在众人中却丝毫没有被抢掉风头的意思,出众得很。
“若羞,这个人倒是奇特,怕是他们的头呢。”我轻道,对着身后的若羞,却没有得到回应,一转头,却见她愣愣地看着那个男子。
“若羞,若羞。”我叫道,伸手去拍她的肩膀。
“公子,是他!是他!”若羞叫道,回过神来,看我的时候却是一阵的欣喜若狂。
“公子,这个人,是他!”
“他?”我暗忖,起码在我的印象中没有这个男人丝毫的信息。
上下打量他,偏头看向若羞,没有丝毫地说话。
“这个人……就是我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公子!”若羞说道,却将我的记忆带回从前。
是了,买回百喜的那次的集市上,若羞是在寻找谁来着,那段时间她总是穿着极艳丽的衣裳,像个花蝴蝶到处乱穿……原来这个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素衣公子。
我暗叹,这个世界,着实是小的,不然不过短短的数月,怎么又这么奇迹地相遇了呢?
只是恐怕这次,若羞也是动了真心了吧。否则这么蒙面刻意装扮过的人,一面之缘怎么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认出?
我是一只相信直觉和命运这种东西的,只有真正的命运,才会将两个不相干的人的生命,羁绊在一起。
那我的呢?和申的,楼的,还有现在的百喜,现在我们的命运是不是也羁绊在一起了呢?
谁知道?恐怕盖棺定论前,始终无人而知。
25、交锋
“这个男人却是不简单,若羞。”我道,轻轻在心中叹息,我可怜的若羞,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被子楚过分保护的小女孩,真正能够面对这么强势的男人么?
我看人,其实是很主观的。一看相貌,相貌这种东西虽然说是身外之物,不过是父母之处得到的恩赐。但是在人群中混多了,渐渐就生出了这个角“人相”的东西。相貌其实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的。
二是凭感觉,就像子楚和若羞相信我有很强的第六感一样,我也愈发相信自己是拥有强势的第六感的。大抵是受的折磨多了,渐渐连别人身上的一点点的杀气也能感觉到了吧。
对这个自称是名欢的男人,我有很强的敌意。总觉得他的气场似乎比我大很多,让人捉摸不定。我讨厌能对我造成压力的人们。
只是若羞,我回头,不知道说什么。
名欢却依旧在继续,亮出的石头虽然一块块都有假山湖石那么大,但到底在我眼中是普通到极点的石头,没有丝毫的异常。
客人们却都擦亮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些许的石块,似乎想从中窥见宝贝。
当天成交了三块赌石,一块四千两,一块六千七百两,第三块一下子涨到了一万三千两。我暗自乍舌,想百晓生一个问题,三百两,当时的我只道已经是天价,没有想到,现在和这石头一比,倒是一文不值起来。
“公子,你怎么不竞价?”若羞问道,看到我对这石头很是兴趣,她也愈发活泼起来。想来也有是见到心上人左右坐不住的时候。
“我不懂啊,怎么竞价。”我笑道,“不过这个楼,到似乎是老手呢!”斜眼看向楼,只见他兀自怡然自得地饮茶看戏。申在院子的东角搭了戏台,不想参与赌石买卖的人们,竟可以到东边自由活动。
我看了一会的赌石买卖,自己觉得无趣,也走到了东边。
“百晓生,能在这里见到你,真的很特别。”楼走上前对我说道。
“是么,楼公子,我却不这么认为。”我笑道,打发若羞自己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她喜欢名欢,就让她一下子看个够去吧。反正,我对他们之间的事情,并不乐观着。
自从在风月楼和楼满月接触过,我就对他是冷处理。楼也是聪明人,三下两下就明白我是不愿意再接他的生意,倒也没有过多地纠缠什么。
现在在申的府邸里面见到了,我有些刻意,他有些尴尬,对我寒暄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楼公子怎么不去买石头。现在的情形,这石头是价值大好。有资格能进申府的人本就少,这看似普通的石头一共就只有这么十块。怎么楼公子不先下手为强?”我笑道。
“百晓生,这一块石头的价格就是大半个楼宅啊!”楼苦笑道,“都说进得申府的诸位已经是非富即贵了,但是要狠心买这么块石头,还是要有点勇气的。人说赌石,不过是赌命。百晓生,要是能三百两一个问题问你就知道那块是好石头。就好了。”楼说道,笑容有点苦涩,“只是这个终究是你不会接的生意吧。”他道,自嘲的意味。
“是么?”我笑着反问,“那么你就三百两问问百晓生吧,说的不准可以不收你的钱哦!”我笑道,倒是把楼吓了一跳。
“先生说笑吧?”他拿捏不定,看我的眼神似乎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想买的石头怕是昨天那块一万三千两的赌石吧,只是不一定就是划算的买卖哦。”我笑道,昨天晚上小乌传来的消息,说是楼晚上在屋内唏嘘不已。他中意这块石头,奈何价格实在太贵,足足抵押上他的楼宅所有的茶庄都还有点勉强。
我暗笑,这石头,高价出去,却不一定收得回本。买它的是吴越酒庄的吴掌柜,据说准备在这里就地找了精巧的石匠马上就割开。
“楼公子若是不相信我的话,不妨等等。不消几天,大抵吴老板那边就有消息了吧!”我道,很是笃定,赌石赌命,就看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先生……却是从何得知?”楼一脸的疑惑,看着我的时候有一点的不信任。“难道江湖百晓生还是赌石的高手?”
“不是我是高手,只不过是你们被金钱蒙蔽了眼睛……百晓生一来不缺钱,二来对金钱没有欲望。”我笑道,“反正名欢说了,昨天第一天开三块石头,接下来步骤放缓,整个买卖赌石的商会,怕是半个月十来天还是完成不了的。那么,我们慢慢等等看看好了。反正钱在自己的口袋里面,安心的很。”
我边说边走向院子的中心,若羞在那里等我,风月楼这几天因为这个赌石的盛会,清闲了许多。不知道是终究是好是坏。
回到风月楼的时候若羞问我到底是有把握么。我笑道,心中其实是没有确实的把握的,一切不过是凭主观的喜好。只是……未必我就是不得神灵眷顾的人。百喜这一招,压在我虚无缥缈但似乎又是我最灵通的第六感上。
三天后,吴老板赌石的情况爆出来,一刀开虽不能说两边白,但是情况着实不好。青悠悠的玉石只有狭狭的一露。吴老板看来是亏大了,不知道吴越酒庄三五年的收益能不能弥补这个空缺。
一时间整座城市都在议论这样的事情。有人说名欢一行根本就是拿着废石料滥竽充数的,有的说着赌石真的邪门的很,这吴老板算得上是做生意精明能干是出名的,还有老马失蹄的时候。
总是一番的风风雨雨,次日来到申府的时候倒是冷清了许多。
“申公子,生意不好呢!”我笑道,斜眼就看见了楼。心中的把握不由地更甚。
“百晓生。”楼叫住我,在申略带异样的眼神中,我转身面对楼,“怎么,楼公子还是选择相信百晓生?”
说话间可以避开申。虽说是承蒙他的关照开了这么一个商会让我名正言顺地接近楼,但是他也趁这个机会大赚了一笔,不能算是亏本的买卖。至于以后的事情,越少人知道,当然是越好的。
同楼走到偏僻的角落,冷眼看一干痴狂的众人。
“百晓生,究竟哪一块是真正的灵石?”他略有焦急,看我的眼神也是不对的。
我缓缓一笑,却是不明白为什么楼这么在心这赌石的事情,莫不是人人都与贪财的心?
“你且等等。”我笑道,“这几日的石头,都普通的很呐。”说罢也不理会楼,走向名欢,却向他讨教起来南国的香料的事宜。
赌石这样的生意不适合风月楼,太危险太市侩,不过着凝脂香粉什么的,到时候很可人。
“先生若是想做这个买卖,西域来的商队倒是很多的,不妨去问问……”名欢的话,飘散在风中,我回头,却见一脸凝重的楼和申,不知道各自烦恼着什么。
26、事端
整整一场的商会,持续了月余的时间。楼终究还是买了赌石。已经是最后的一场交易,十块石头中八块已经都找到了买家。除了吴老板的那一块在三天后就证实里面什么也没有……另七块的时候,人们都没有勇气这么快就打开它。
花了一万八千两竞到石头的玉器行的宝少爷据说回去后就给他老爹骂了一整个晚上,说什么百年的玉器一条街就要在这个儿子手里面败掉了。
总之一片惨淡的氛围,还有几位就打算原石卖掉,转手做一笔生意,不图赚多只求赚个稳当。
楼满月却在最后一天还是竞买了赌石。那块石头不大,人形大小,市价一万两整。楼满月却是压上了自己的身价半数来买卖的。
“公子,楼满月倒是买了石头。”若羞笑着问我,到底葫芦里打着什么算盘。我淡笑不语,回去的时候却邀楼满月到风月楼小聚。
厨娘烧的饭菜都是家常小吃,登不上台面,好在楼满月知道我是不喜欢同人接触的人,能够开口相邀他已经是开心,哪里顾得上饭菜什么的。
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欢乐。
“若羞,把百喜叫出来,既然是楼公子的旧识,也不便一直住在风月楼。”我淡淡地吩咐,若羞虽然不解,但是没有过多地询问。
楼却是脸色一变。
“楼公子,百喜可是能帮你的忙的。”我淡笑,“莫要只当他是一个卑劣的生命……恐怕楼公子想要做的事情,还是少不了百喜的。”说话间百喜已经走到台前。
看到我和楼这么并肩坐着相安无事,倒是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