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
“嗯,好。”我神色稍缓,想了想叮嘱道:“这几日你去医馆也小心些,若连你都染了病,我唯有拿这条命赔给你师
父了!”我和二哥的命都是明安救的,还没来得及报恩就让他屡次身陷险境,即使明安不说,每每想起时我都羞愧难
当。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听着明安的安慰,我扯了扯嘴角,最终只露出一个苦笑,这病来得突兀又蹊跷,会不会染上谁说的清楚。
第二日便让林定青派了几个可靠的人出去,明安的师父行踪不定,只能去一些之前常去的城镇去找。
明安则接连几天都泡在医馆里,霜竹跟着去了一次,回来时脸色很不好看,只说那些病人发作起来很是吓人。
我非常担心,心里又总是徘徊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就算有心也使不上力,整日呆在府衙里无所事事很是憋闷。
过了四五日,明安终于给了我一个好消息,他找到一个药方可以延缓病症的发作,因为才刚刚用上,也不知道具体可
以延缓多长时间,但能延长病者的生命总归是好的,这也让我看到了些许希望,既然有药能暂缓病情,就必定有药可
医。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隔天早上服侍明安的小厮就连滚带爬地跑到我跟前,抖着嗓音说明公子发烧了。
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我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殿下?”
旁边的霜竹担忧地唤了一声,我猛然回过神,盯着小厮吩咐道:“把地窖里的冰取些放到明安房里,去医馆里叫个大
夫回来,另外找几个人在一旁守着,动作快些,不然你也不用呆在这儿了!”
说完我看向霜竹,“备纸墨,请林大人过来。”
“是,殿下!”
我写了两封信,都是给怀宇的,一封是告知其锦城如今的状况,稍后便令人加急送回宫里,另一封则暂时留存下来,
若我在锦城有什么不测,霜竹自会找可靠的人送到怀宇手上。
刚停笔,林定青就急匆匆地过来了,他也听说了明安染病的事,知道事态严峻。
“林大人,到附近的庆安城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回殿下,两日足够。”
我看了看他疑惑的神情,说道:“本王命你速去庆安,将城中的大夫都带过来,带上本王的令牌,若有不从者以抗旨
论处,愿意来的每户每人赏白银千两。”
林定青愣了一下,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而是面色凝重的应了下来。
“还有,再调些兵士过来,以防城中大乱。”
“是,殿下!下官定不辱使命!”
送走了林定青,我颓丧地坐到桌边,莫非我真是冥神缠身不成,身边的人都不得好。
“殿下。”霜竹走到我身后帮我揉了揉脑后的穴位,低声安慰道:“您放宽心,明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等明师父来了
肯定有办法的!”
我只觉得叹再多声心里也不会好过一些,“我最对不住的就是明安,他跟着我这么久,哪次出事不是我把他牵扯进去
的?他那样的人,本可以潇洒畅游山水之间,却被我连累的受了拘束……”
越说我越觉得自己欠明安良多,他待我如挚友,我虽也是真心待他,很多时候却还是迫于形势利用了他。现在明安因
我之故染了疫症,我真觉得无颜去见他。
“殿下……”
霜竹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了,“霜竹,若我也遭不测,你便奉我密旨……焚城吧。”我宁愿做出这种亏损阴德的事
背负千古骂名,也不能让区区一个疫症就乱了怀宇的根基。
“殿下!”霜竹大骇,直挺挺地跪倒在我面前,“殿下,万万不可!”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我闭了闭眼睛,掩住心中的痛楚,“你起来吧,我去看看明安。”
明安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疫症病人,就像他说的那样,最开始就是发热,全身烧的通红,床褥都湿了好几层,我只好命
人不停地用凉水为他插身,床褥也是半天更换一次,用过的就烧掉埋进撒了石灰的土坑里。
每天都会给明安吃延缓病症发作的药,也会定时给他喂些熬化的肉粥和水,可尽管这样,明安的情况还是越来越糟糕
,最开始只是昏睡,后来实在烧的不行,常常说些癔语,明显已经神志不清了,再这样下去,就算疫症好了人也会被
烧傻。
“派出去的人还是没有消息吗?”
我几乎每隔几个时辰就会问霜竹一次,只是每次得到的都是否定回答和霜竹越来越忧心的神情。
怎么办?已经是第五天了!就算吃了延时的药那病症也随时都会发作,若还找不到明师父我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明
安死去,就算有了明师父的消息,明安又能等到明师父赶过来吗?我不敢去想这些后果,但又总是忍不住去想,每次
只要想到明安会死我便极难受。
在死亡面前,人显得是如此渺小,是皇子皇孙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和平民百姓一样举手无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降
临。
我终于还是去了医馆,因为明安的药方,里面的情况好了很多,可还是有些病人挨不住发作了,我第一次真正地看见
七窍流血的人,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怎么止都止不住,耳朵和鼻子也有血不断地流出,而最恐怖的莫过于双眼,
血像眼泪一样涌出来,看得人毛骨悚然。我忍不住苦笑,原来自己上辈子就是以这么恐怖的样子死去的么?
晚上回了府衙,第一件事就是从头到脚的梳洗一番,穿过的衣服都会拿去烧掉,然后喝一碗防发热的药。
处理完这些事情,我会在用膳之前去看望明安,林定青和霜竹阻止了好几次都被我挡了回去,明安和别的病患是不同
的,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儿,若我因为去看他而患病也只能说我是命该如此。
从明安住的院子里出来,我揉了揉额头就听见身后的霜竹道:“奴才见过靖王殿下!”
我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几步外的修长身影。
“二哥?!”
那个人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最后松了口气一般地笑道:“六弟近来还好吧?”
“嗯,身体已经不以前好多了。”我点点头,疑惑地看这样他,“二哥怎么来锦城了?”怀宇之前并没有说要派靖王
来,况且锦城现在是大险之地,朝堂上的那些人都唯恐皇上选中自己,哪还会巴巴地赶过来,这些难道二哥都不知道
?
“我听说锦城爆发疫情,很担心……所以向皇上请旨,过来助你一臂之力。”
二哥的话听上去很合情合理,但在我看来,却透着十足的古怪,他不安稳地呆在京城里算计桓王和怀宇,却不顾自己
的安危急急地赶到锦城来,如此危险又得力不讨好的事一向精明的他又怎么会去做,难不成锦城有什么和他有重大关
系的人或事?
“原来如此。”我再次点头,“二哥此次来真是雪中送炭,现下正是缺人的时候。”
两人寒暄了几句,又一起用了晚膳,我让林定青和姚原将锦城现在的状况说给二哥听,二哥的能力远远在我之上,处
理过的大事难事更是不在少数,他若有什么主意我自是听着。说起来,若他不是二哥,我定会让怀宇重用他。
明安生病的第七日,依旧没有明师父的消息,我已经坐立不安,在明安的床边守了一整天,连饭都没有吃,只巴望着
老天显灵,明安会突然好起来。
晚上,霜竹劝了好久我才回去,霜竹说要给准备晚膳我也觉得全无胃口,脑子里乱七八糟根本静不下心来,我知道,
自己已经乱了阵脚。
霜竹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埋头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听着他把食盒轻轻地放在桌上,我闷闷地说了一句,“先放着吧,我
还不想吃。”
“一整天没有进食,多少还是要吃点。”
低沉却透着温柔的熟悉声音分明不是霜竹的,我猛地抬起头,二哥正坐在对面,淡笑着看着我。
“还是吃点东西垫垫胃吧,不然晚上肯定难受。”说着二哥打开食盒,将饭菜摆在我面前,又拿了筷子递给我。
我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沉默地接过筷子,却没有吃。
“还在担心明公子?”
点点头,我放下筷子,低落地道:“已经第七天了,也不知道那药能缓多久,明安已经开始吐血了,若再找不到明师
父……”想到最糟的情况,我偏过头,眼睛涨涨的。
二哥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声,“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如此苛待自己,想必明公子知道了也会不乐意的。”
见我不说话,他又叹息一声,拿起另一双筷子夹了菜送到我面前的碗里,“尽量吃一些吧,都是你爱吃的。”
我怔愣地看了他一眼,二哥虽然一向待人温和,但也绝不会殷勤到这般地步。想着我还是拿起筷子慢慢地吃了起来。
因为心里太抑郁,白天又喝了太多的茶水,此时实在是没有胃口,吃了没几筷子我就放下了。
两人对坐无言,过了好一会儿,二哥突然开了口。
“就这么担心他?”
“啊?”我正神思不属,一时没反应过来,二哥顿了一下,又问了一遍。
我只觉得奇怪,看向他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明安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挚友,他出了事我肯定会担心。”
“这样么……”二哥笑了一下,那个笑容显得有些苦涩,“如果我患了病,你也会这般担心吗?”
“……”我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会又觉得二哥这句话着实诡异,本来想好的回答竟不知该不该说了。
“呵呵!”二哥的笑容越发的苦涩,看着我的眼里竟浮现出隐忍的痛苦,“你可知我为何会求着皇上准我来锦城?”
我对视着二哥的眼睛,有些害怕却怎么也移不开,无意识地回道:“为何?”
二哥默默地看了我好一会儿,苦笑着慢慢说道:“若不是因为你,我又何苦冒这么大的风险上赶着来这个瘟疫之城?
”
第三十九章
我定定地看着二哥,他的眼里有决绝又有解脱,甚至还带着些许请求,这种复杂的感情多么熟悉啊,那时我第一次向
君瑞表白心意,不也是带着这样的心情么。
二哥,你现在用这种神情说着这种话,又是为了什么呢?想告诉我我们俩兄弟情深,你见不得我身陷险境——这岂不
是很可笑?还是想告诉我你对我就像父皇对我的亲父那样,抱有悖德的不伦情感——这岂不是更可笑?!
还是说你不顾瘟疫千里迢迢跑到锦城来装成这个样子骗我,就是为了迷惑我相信你、感激你,然后不再戒备你,等到
我放松警惕的时候再来个当头一棍?那你也太让我失望了些,城府如你,竟使出这么不入流的手段。
是的,我忍不住在心底冷笑,聪明人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早就决定不再信任这个人,无论他说什么做什
么!
“你不相信?”二哥微微眯起眼,刚才外露的情绪已经被隐藏起来,脸上的神情喜怒莫辨。
我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轻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相信?”
见我微笑着望着他,二哥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我,“你……”
他似乎在竭力地克制着什么,只说出一个字就止住了,深黑的双眼锁住我的视线,半晌,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又重新坐
下,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低沉的声音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他伤你太重,但是你不能把他做过的事套到我身上。
”
我整个人突然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二哥,他刚才说了什么?
“我和他再相似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二哥叹了口气,苦笑道:“他做了那些事,我比你还恨他!所以我绝对不
会向他那样对你,我是真的……”
“住口!”我猛地呵斥了一声,“不要再说了!”
“怀远,你……”
“我说闭嘴!”一挥手,桌子上的碗碟全部掉了下去,摔得粉碎。
我深深地喘息着,脑子里乱成一片,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只是不想再听他说那些……那些该永远被埋葬甚至
抹消的让我生不如死的往事。
“不……不要告诉我那些!”我抬起手捂住自己狼狈不堪的脸,“不要告诉我你不是他……不要告诉我那么多的恨已
经失去了意义……求你……”
泪水来的太汹涌,顺着指缝滑到胳膊上,被浸湿的那些地方,那么烫,那么凉。
我不想哭,更不想在别人的面前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一声声地抽泣让我觉得狼狈又羞愧。
原来是我高估了自己,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就算放不下也可以看淡了,可今天有个人告诉我,对我而言曾经那么重
要后来又那么怨恨的人,我早已不可能再见到他。那些被背叛的痛苦,已经无法让他得知;那些不甘心的疑问,也再
也得不到解答。
一切就好像我活着,他却已经死去。
二哥不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我的哭泣声,听得我伤心又委屈。
等到我终于慢慢恢复平静,二哥才柔声说道:“对不起,我……”
“启禀殿下!”
二哥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突然传来霜竹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焦急。
我担心是明安那边出了事,赶紧收敛心神,因为顾不上太多就只用袖子随意地抹了抹脸,“进来。”
“殿下……”霜竹一进来就看见桌上桌下一片狼藉,而我又红肿着眼睛明显哭过的样子,不禁怔愣了一会儿,直到我
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什么事?”刚才霜竹刚进门的时候神情虽然焦急却并不像有坏事的样子,我便稍稍放了心。
听见我沙哑的嗓音,霜竹十分担忧,但还是先说起了正事。
“殿下!有个自称是明公子师父的人要进城!”
“真的?!”这是我目前最需要的好消息,猛地站起身,刚才的事已经完全抛到了脑后。
“是的,殿下!”霜竹肯定地回道:“奴才已经安排了人去迎接,估计半柱香的时间就会回来。”
“嗯。”我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打些热水来。”刚才哭的那般凄惨,不整理下怕是会让人看笑话。
等霜竹出去了我转头看向二哥,他已经恢复成了平日温和可亲的样子,只是被他看到了那么狼狈的模样,我总觉得很
不自在。
“二哥……”我尴尬地清咳了一声,“要事当前,我们还是改日再谈吧。”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有些话
要问他。
他隐约轻叹一声,浅浅的笑容里夹杂着些许无奈,“如此也好。”
来的果然是明师父,他并没有收到明安的信,可是一见我就唠叨道:“老头我早些时日就算到安小子今年犯太岁,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