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这干麻?快带路啊!」
黑睦冲漫不经心地睇了他的一眼,双手插著口袋,嘴角噙著一丝邪魅、诡谲的笑纹,「跟上来吧。」
语落,男人便真的迈开了脚步。莫宇万分警戒地站在原地瞪著他的背影,现在的他,懂得先静观其变一阵子,敌若不
动……那麽吾也不动!
停下脚、回过头,发现莫宇没有追上来的黑睦冲,不禁失笑地摇了摇头,说道:
「安心、安心。我可不像『某个家伙』,会耍些让人迷路的小把戏。」
「……你这是在嘲讽我吗。」莫宇额冒青筋地咬牙怒道。
「嗯——谁知道?」黑睦冲勾起嘴角,往回走至他的面前。男人轻笑地,在唇畔间盪漾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性感笑容
。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呢。」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浓墨黑眸,宛如森罗万象般隐藏了什麽
,牢牢地锁定莫宇的眼睛。
莫宇不解地板著脸,语气极度不屑:「哼,第一次见面?不就是你这个人渣随便在别人家里天花板挖了个大洞,然後
很嚣张的跳下来,还顺便威胁一下我吗?」
黑睦冲微笑,一言不发地盯视著他。
「干麻?」莫宇充满戒备地狠瞪回去。
「唔嗯……」男人摩娑著下颚,神秘地笑了笑,随口敷衍:「……这个、谁知道呢?」
敛起笑容,黑睦冲神情突地变得漠然,他旋过身、举起手臂挥了几下,表示两人之间的话题就此结束。
莫宇困惑地歪了头,旋即也跟著走在他後头,内心异样地重复回想著刚刚那一幕。
这个人讲话只讲一半的啊?真不痛快。
谁知道?谁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条线路搭错线了,或者纯粹只是财迷心窍的答应他这份危险指数S级的工作?
不悦地轻哼了一声,莫宇暗自忖道。
老子敢赚他的钱,当然也做好万全准备了!
看我不吸乾你的荷包,老子……老子走在路上踩狗屎!
一个空气清新无比的美好早晨。
他花了几天的时间,总算把格局全部分析完毕。
别看他以前不学无术、每科必当的烂成绩,惟独图学部分他是非常的拿手。毕竟自己曾经也是做过专业小偷的,画张
地图?小CASE啦!
「哼哼……」莫宇阴沉地哼了几声,一副搁置在笔挺鼻端上的无框眼镜,微微地反射出几道精光。
一身全副武装,如同门神般,抢眼地矗立在坪数宛若小型篮球场的厨房里。
紧皱著两条形状姣好的浓眉,莫宇仔细地端倪著,摆在眼前的精致厨具。他怒道:
「神经病啊……上面全都长了灰尘,敢情白目冲摆在厨房当做小孩子玩家家酒吗?」
「哇靠!这组厨具多贵啊?XXXX年XX公司出品的梦幻厨具组合!」
翻箱倒柜、东翻西找,莫宇像是发了狂似的,随手一翻也能翻出了一堆流卖到黑市上,肯定会大赚一笔的昂贵东西。
结果好好的厨房,反而被自己搞得更乱……莫宇不禁觉得脑子一阵无力。双手烦躁地抓乱了头发:
「该死的黑睦冲!真该赏他一记天诛——」是谁说只要靠著百分之一的天才,再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平凡人也
能变达人的?
那个家伙分明抢足了上帝赋予他的才能啊!
好、暂停,冷静下来,台湾仅存剩下的最後一位绅士(?)。莫宇乾笑地抚额,指尖略微描绘了脸颊旁的汗痕,他叹
气。
「只好先从这里开始整理了……」
莫宇撩起袖腕,眼眸里燃起热血,动手将染了尘灰的厨具全洗乾净一次,甩乾水渍、再放进消毒槽里预备烘乾,再来
,摆放每一个厨具的位置也非常地讲究。
这边是碗盘,那边摆的则是汤瓢公筷。
随後一把抓起吸尘器的吹嘴,全力扫荡地板任何一处会囤积灰尘的地方。这时候的莫宇就不得不骂脏话了:「妈妈的
……怎麽好像在扫天母棒球场……」
他喘了口气,满头大汗地回头巡视著这片广大的室内。
这还只是客厅呢……
莫宇哀怨地继续吸著地板,完成这个步骤後,他拿起拖把,湿拖、乾拖各刷了两次,反反覆覆地花费了大概好几小的
时间。而外头的太阳也从温暖变为艳阳,然後是慢慢往西边沉落。
一脸疲累地在木板打完一层腊後,他经过一扇扇挑高的窗户面前,停下,深思了半晌。
最後决定还是将悬挂在上头、有些泛黄痕迹的窗帘全数拆下,一把丢进洗衣机里、按下洗涤开关,莫宇便又开始勤劳
地擦著窗户。
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接著是夜晚沉静的来临。莫宇鸡毛掸子拿起来左掸掸柜子、右挥挥电视机机壳周围累积的陈年灰
尘。
一天下来,他耗费了十几个小时,打扫得算是差不多了。
窗户和地板光滑得可以当镜子照,厨房整理的有条有理,整齐俐落。不过呢……这里可是有三层楼啊。
莫宇的客房与客厅是在一楼,而黑睦冲是位於三楼,二楼则是仓库用。虽然层楼并不高,但以它的面积来计算,金额
数目是绰绰有馀了。
二楼就免去扫除的时间了,反正没有人居住的地方晚点打扫也无所谓。莫宇叹气,调整好系在腰间的深蓝色围裙,抓
著一根鸡毛掸子,踏步走上二楼。
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像是在攻城?
兴奋的心情难以言喻啊。莫宇露出猫儿偷腥般的奸诈笑容,嘿嘿笑地甩了甩鸡毛掸子,恍若甩著猫尾巴。
而随著楼梯一步、一步的升高,他眼珠子也很灵巧地观察周身的风吹草动。
其实,三楼看起来整理得倒是挺乾净的,代表黑睦冲偶尔还是会回到这个家嘛。莫宇继续探索,楼梯的转角是一条长
长的走廊,通过之後是空旷的大厅。
大厅中央摆了一幅非常巨大的油画,彷佛中古世纪的遗迹那般古老,上面所画得景象是天使和恶魔死伤无数的残忍战
争。
不知道是出自谁手,感觉这个人的画风还蛮吸引人注目的。
莫宇不知不觉地走近那副油画,仰头凝望著每一道遒劲有力的笔触,勾织B>B刻画出让人叹为观止的神话故事。
看完油画後,他更是激昂地准备要往下一个目标探险下去,空旷的大厅除了油画以及一只与人同高的古董大花瓶,便
无其他的摆饰。
中央的左右两方,各放置了一个长方形的巨大水族箱。
浅蓝色幽深的冷光,往四周放射出美丽的蓝影,里面几十条不分大小、悠游群舞的七彩热带鱼,正愉悦地在水里摆动
尾鳍、四处游泳,伴随它们嘴巴所吐出的细碎气泡,以及绿青、红褚的水草随波逐流,缓缓摇晃著。
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左右一边各有两扇桧木制的厚重大门,代表著……「命运」与「机会」?
莫宇舔了舔乾涩的唇瓣,一双深黑的眼瞳里,盈满著高涨的兴奋情绪。这下子,他该怎麽选择,选择开启哪一道门呢
……真是刺激。
好!
拎北决定是你了!
连眨眼的时间都省下了,莫宇内心毫不犹豫地,指尖迅速朝向东边一指。
他绕过水族箱,吞咽了咽唾液,紧张兮兮地伸手试著扭转看看门把,结果……和自己所猜想的一样,被黑睦冲这家伙
给锁住了!
哼哼,本国第一的开锁专家就在这——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太天真了!
莫宇神情阴险地勾起一抹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不起眼的铁丝,只要有了这个,除非是专门设计的门锁纹路,才有可
能解不开。
所以说……
老子是稳赢的啦!莫宇嘴角弧度咧得大开,拿起铁丝,眉开眼笑地在锁缝间努力动著手脚,而目的只是为了把黑睦冲
的颜面狠狠踩在脚底下。
「你在干麻?」
背後贸然出现一道男人的低沉嗓音。
喀嚓一声,门锁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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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几乎是零点零一秒之差。
莫宇脸色陡然变色,瞬间抽离孔内的铁丝、丢往一旁地面,旋即,反应极快地转过身、背脊抵於门板上。
在看见来人的容貌後,莫宇的心跳声不禁加快,表情显得有些怯弱地,畏缩著肩膀,乾笑了一声。
我的妈妈妈咪……!
「你、你你……不是出门了?!」靠北!差点吓出他一裤子的尿!
黑睦冲一头削短的黑发,湿淋淋地贴附在脸颊,洗完澡的清爽感在他的身上完美地呈现出来。
他穿著一套质料高级的黑短衬衫,意外还戴了一副和他狂傲野性风格极为不搭的黑塑胶框眼镜,俊毅成熟的脸孔上是
一片平静无波。
然而,那一双宛如子夜的黑瞳里,却藏满了丝丝森冷的杀意……
「是谁跟你说……我出门了呢?」男人盯著频频发颤的莫宇,不自觉地冷冷轻笑。
莫宇目光左右游移著,结巴地辩解:「我……我是顺便帮你看看三楼的环境脏不脏,呃、就顺便修……修一下你房间
的门锁……」他支支吾吾地,越说越小声。
「你说这里吗?」黑睦冲一眼就看穿他的谎言,仅是冷漠地掀了唇,道:「这里不用麻烦了。」
「带著你的鸡毛下楼去。」
如天皇老子赦罪般,莫宇心中的那颗大石平稳地卸下,不过对方的语气还是让他十分不爽。
难道全都是我的错吗!也不想想是哪位大爷在他刚来的时候,什麽狗屁话都没有交代就跑去房间睡他的大头觉!
莫宇咬牙切齿,捡起掉在地上的鸡毛掸子,故作高傲的扬高了鼻尖,一脸装腔作势地说道:
「はい(是)、はい(是)——拎北我好心被雷亲、狗咬吕洞宾……」他碎碎念地哼著。
对於黑睦冲这种大老板忽冷忽热的性格,明明前一秒跟你好像很熟,可是到了下一秒又翻脸不认人的死态度,莫宇是
有一点不爽,但也没办法吧?
只能说拿人钱财的,半点怨言都不能说!
黑睦冲看著莫宇自讨没趣地抓了抓脸,嘴里咕哝著经过自己身旁。旋即,他蓦然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啊,还是说—
—」
「?」莫宇疑惑地回头,觑了一眼不知道又要说出什麽鬼话的男人。
黑睦冲环抱起手臂,恢复平日桀敖不驯、轻浮不正经的浪荡笑脸:「莫宇其实是想要搬到三楼……然後,跟我来个『
近水楼台先得月』?」
闻言,莫宇先是一愣,眨了眨眼,眼瞳错愕地瞪著他,在男人忍俊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他才猛然回神。
靠,那家伙是在共三小(说什麽)?!
「谁想跟你近水楼台了!」
莫宇恼羞成怒地向笑到弯腰的黑睦冲比了一根中指,骂道:「你……你只要记得把今天的薪水算一算,汇到我帐户里
就好了!别想骗我啊!老子可是会去仔细检查的!」
「新,新台币四万二!」很好,他给自己找了个好台阶。莫宇胀红著一张薄薄的脸皮,立马往楼下快速奔逃。
望著那名说完话就夹著尾巴狼狈逃走的男子背影,黑睦冲嘴角抿起一弯新月,在只剩下张嘴吐气的热带鱼与自己的三
楼空间里,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他擦去眼角的泪水,转开那扇被莫宇成功撬开锁头的门,走了进去。
只差那麽一点时间,莫宇——也许就已经突破这里了。
真是不能对他掉以轻心啊。
莫宇……
黑睦冲神情蓦地深沉,墨瞳隐讳地,流动著一道诡异的色彩。
门扉的後面,是装潢得如欧洲世纪般的美丽书房。
室内以柔和的暖黄为基调,仿作名画的油画,奇妙图腾的地毯铺成,一口许久没使用的孤寂壁炉;稍稍地放眼望去,
这里除了大片挑高的窗户,一排排比人还要高耸的书柜,剩下的,就是摆满一堆书籍资料的桧木桌椅。
才刚走到桌角处,黑睦冲洗澡前放置在桌面的手机,十分不凑巧地响了起来。
他沉默地凝望著不断发光震动的机身,然後伸出手将它拿起,翻面一看,萤幕上闪烁著一个字母——「S」。
是谢莉欧的来电。
黑睦冲叹气,按下通话键:「……说话。」
(沙沙……是黑睦吗?我是来传话的。)
话筒传来一道磁性得很有独特风格的女人嗓音,「喔?扎金……有什麽事吗?」他顺手抓起摆在一旁的饰品。
一个塑造成东京铁塔的木雕饰品,被男人蜷握在掌心里,指尖反覆地把玩著。
(主人说……『编号NS08·禁药』,处理好了吗?)
呵,果然是来询问这件事。黑睦冲笑了笑:「还没呢,从你们发现的无人岛屿上所采集的制药草叶,要分批运送到我
这里,以时间上来说,对我有些冲突啊。」
「不过大致上呢,实验品算是挺成功的。所谓好东西……总需要长久的时间研磨,才能变成昂贵的金块吧?」
(是吗,实验成功了……)彼方的磁性女声淡漠地喃喃自语,(其实,扎金先生他……已经等不了这麽久了。)
太过急性,可是会坏大事呀。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去做。」黑睦冲微笑,放下那块木雕饰品,继而往一叠厚重纸张堆起的资料摸去。
「至於你前几天送来的几万吨毒品——」他大概翻阅了几张A4纸大小的页面,「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过几天会叫人
送去研究室,OK吗?」
(当然OK。)
(黑睦在运送『跩根』的效率……还是像以往一样非常迅速,这一点我是给予肯定的。)
跩根,是一种暗号。
「呵,你这是夸奖吗?」黑睦冲失笑,说得好像他一出生下来,就是专门做这种肮脏事的人。
有一半是被她说对了。因为,制作这种令人上瘾的『毒』……是他最擅长的龌龊手段。
不为人知的一面,人们只知道他「黑丧蝶」,是个会用毒杀人的人,却孰不知人类在死与不死的挣扎当中,继续苟延
残喘、乾枯地渴望著,那遥不可及的水源,才是最令人痛不欲生的火炼地狱。
「那麽,就请伟大的谢莉欧长官……自己去评断,这次任务要给我打几颗星星吧。最好呢、是给我六颗满星。」
(……我会静候佳音。)
两人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便立即切断电话通讯。
虽然在这间已装置了预防窃听器、监视器……等等扰乱电波的房子里,他可以不必这麽小心翼翼,但是……
恶贯满盈,居心叵测的人们,会黑吃黑、狗咬狗一嘴毛的,又有几个呢?
黑睦冲拿开手机,嘴角微扬,冷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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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警察也开始著手调查这件事,一个黑手党组织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小小的国境里,即使通过了海关,依旧是个
受人注目的「眼中钉、肉中刺」,难以忽视的危险存在。
表面上看不出什麽所以然,可有句话是这麽说的吧?「暴风雨前的宁静」,悄悄地在黑暗角落,掀起一股由腥浓恶臭
渲染开来的风波。
毒品……是一种危害到人体健康幸福,并且扰乱了经济秩序、国际外交、国家政治等等的恶性肿瘤。
吸食毒品後,人的脑意识、体质状态会毫无自觉地成了瘾。
随时间流逝,身体也渐渐削瘦,神智开始变得不清楚,整天胡言乱语,甚至还会看到一些幻觉,无法正常专注於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