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能活著真好。」
「?!」陡然,从莫宇身旁插进来的一道沉稳、醇厚的男性低音,霎时吓得他身体猛地震摇起身,差点把桌面那一杯
拿铁给撞落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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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从莫宇身旁插进来的一道沉稳、醇厚的男性低音,霎时吓得他身体猛地震摇起身,差点把桌面那一杯
拿铁给撞落到地面上。
当他看到对方那张不想觉得熟悉,但是却不得不深刻烙印在脑子里的欠扁脸庞时,莫宇无可奈何地握紧了拳头,「碰
」地一声,力道非常猛劲地拍打在桌子上。
嘶——早知道别拍这麽用力了!疼啊……该死的浑球!莫宇故作镇定地哼笑,实际上缩回去的手背在身後疯狂地猛甩
,以为这样子痛痛就会飞走了——
会这样说的人脑子才坏了勒!
「黑睦……你这该死的白目冲!」他俊脸蒙上阴影地眯细了眼,只是短短的一句话,竟也能让他喊得如此咬牙切齿、
字字怨怼。
彷佛两人是上辈子的万世仇敌?
玛莉的隔壁哩(注:妈你个B勒)——王八蛋!竟敢胆大妄为的躲在一旁偷偷窃听本大爷的自言自语!
要说和他有什麽恩怨私仇,嗯,那倒是没有?
既然没有,那为什麽他又要对一个块头大了点、身分和寻常人比起来有点奇特的人反应过度呢?
哎哎,也许就像是国家地理频道常常会播出的鸟节目(喂)一样吧,那叫一个什麽世界不变的自然定律啊,猫咪见到
耗子会想咬、大狗撞到猫儿会想吠——
嗯哼,大爷举例的这两项原因可以说是完全相同的嘛!
欸?本义不太一样?那也差不了多少啊,反正青菜萝卜什麽都好,就是别让这只讨人厌的白目出现在他方圆一百里的
领地内!
只要拎北看到这种跩得二五八万的死家伙,就会忍不住心升一股念头,想要狠狠的在他头顶上踩一踩、挫挫一下他欠
扁的锐气啊,既然论实力是不可能赢不了他……
但偶尔打打嘴炮的白目功力,自己是输人不输阵啦!
啊哈?什麽叫本大爷不要五十步笑百步?龟笑鳖无尾、半斤八两拢同款(台语:都一样)?!
浑蛋!他莫宇莫大爷可是比那群人渣男人好太多了!瞧瞧,管家资历有三年呢,又会烧饭做菜、洗衣扫地,还能打打
杂工啊木工、铁匠,或是水电工什麽来著的,以上几点自己是样样略懂,处处不精啊……
可总比什麽也不懂的家伙来的好对吧?!
「可恶……」莫宇磨著牙,怒瞪眼前那与自己分明无怨无仇,却只能沦落为出气筒的男人。
「你——怎麽会出现在这?」
此时此刻,萦绕於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混杂於一股夹带滋滋电流的低气压里,阴沉诡谲地散发出紧绷、沉闷的凝重
感。
「这里是咖啡店,当然是喝咖啡罗。」
男人站的姿势有一点慵懒散漫,身材与其他人比起来显得高大且威猛的他,刀削笔挺的鼻端架了副墨镜,从脸型的轮
廓看来,依旧能评断出那是一张充满了狂野性格、嚣张狂狷的帅气脸庞。
黑睦冲微挑的唇角饶富兴味地勾了勾,抬起手,迳自脱去脸上那一副遮盖住真面目的墨镜,露出了底下神态十分……
不,是万分、兆亿倍气死人完全不用偿命的该死轻浮表情!
「好久不见了呢,莫宇。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吗?呵呵。」
他他他他——如此这般大剌剌地,宛如鹤立鸡群般矗立於他莫大爷的面前!到底是谁以为了啊?讲话最好给我小心点
!
莫宇眯起眼,嘴里嘟囔地碎碎念著。
没错,谅他再怎麽大胆,也不敢对眼前的那个人怒丢挑战书、外加搁下流氓般的狠话。因为「黑睦冲」的身分就像解
不开的谜题一样。
不,简单明了的说法,他在各亚洲、欧美的风评——凡是猎杀目标人头,根本不需要动根手指或是眨眨眼,猎物就会
马上死翘翘的暗黑死神、世纪魔头!
这样说似乎有点夸张了,但能够盖章确信的是,杀手!他是身价有著数亿元美金的恐怖杀手!
靠著调配一些啥奇怪的毒药?光是那种鬼东西,便足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秒杀!
人若要逆天,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但顺著天意让人死亡……对他来说是件非常轻松简单的事情!
莫宇赫然想起那一天——他们两人相遇的那幕,至此,男人好像都是穿一件看起来可以塞很多种毒药的大衣。
或许是因为天气已经慢慢走到了夏季的开始?
黑睦冲再怎麽样不畏惧台湾闷骚的炎热,那麽,待在台湾实习的过程阶段,他也应该会有点自觉了吧?
大家都欢乐的暑期七八月,是个即使众人不断默念著「心静自然凉」,也丝毫凉快不起来的鬼天气啊混蛋!
穿成那副德性,是打算继续当个特立独行、孤傲自负的骄傲男子汉吗?喔喔,那还真是令人敬佩的『难止汗』啊!我
呸!
修长的手指叩叩地敲击在桌面,莫宇挑高一眉,痞子流氓样的啐骂了声。
不再是那一成不变的迷彩大衣,黑睦冲打算想改走青春年轻七、八年级系列,让人感到轻松便利时,也同样不缺失自
然时尚的摩登七分袖T恤风格吗……喂?
慢、慢著,黑睦冲穿了些什麽关俺屁事啊?!
猛然一回神,莫宇有些惊慌地板起脸色,怒道:「……硍,你干麻?如果想要喝咖啡的话,请到柜台找美眉好吗!别
在我这里碍手碍脚的!看了碍眼!」
他嫌恶地皱眉,毫不客气的甩了甩手,一脸像是在驱走可恨野狗似的,想要把黑睦冲赶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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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得出我的名字……代表,还记得我是谁?」男人低沉地哼笑了几声。
黑睦冲,血统属纯种日裔,年约二十九岁,平日若是没接到CASE不必杀人时,他都会悠閒地开著自己心爱的跑车,在
各个城市四处閒逛、兜风,偶尔坐下来喝喝咖啡,除了看看小品散文外,更喜欢研究一些学问渊博的论文。
只是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扮演的角色是无数多种的,要当坏人?或是好人?全凭个人意志。
没有精彩烟火的历程,过得越久,越会让人感到乏味无趣,焦躁不安,隐藏於内的野兽逐渐茁壮、凶猛,无法预知它
何时才有可能爆发。
需要一点新鲜感,需要刺激的力量,人类——因为有无穷止尽的贪求渴望,腐败的七情六欲、爱恨嗔痴才会如此地泛
滥。
杀人,不过是一个媒介。
杀,与被杀,都是一种快感。
活在杀人的罪恶当中,寻求自我虐待的强烈痛楚,被一把死神镰刀瞄准动脉的瞬间,若能死里逃生,又是种痛快畅饮
的疯狂刺激。
对於黑睦冲来说,他和其他两位伙伴不同,没有所谓的羁绊,没有执著的事物,婉如一缕幽魂般飘盪在黑暗险恶的里
社会里,他所扮演的角色就是「神」。
神不会无聊到去制裁那些无知人类的性命。
神——只会创造出让人迷眩、令人著魔的美味禁果。
毒品,战争,性爱,混乱……
他是为了继续诱惑人类跌入无尽深渊里的毒蛇,美丽蛇身上所精致绘涂的,梦幻、绚丽……是透著一抹忧郁深蓝的妖
豔凤尾蝶。
莫宇抠了抠鼻尖,打哈欠地懒洋洋说道:「喔……你不就是那个没有『医生执照』,还老爱对外『乱吹嘘一通』,装
模作样、卑鄙无耻的超级白目高手——黑睦冲先生吗?」
他轻挑扬起一眉,乾笑地故意夸示自己的说法,脸皮僵硬的程度比一块摆到发臭的冷冻猪肉还要更加死硬。
「呵……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会记得我。」
「废话!才没几个礼拜前的事情,你以为我莫宇莫大爷忘得了你这张卑贱无耻的小人嘴脸吗?哼!」
黑睦冲噗嗤地笑了,他邪佞地眨著眼,说:「哇,真感动哪,原来莫宇你时时刻刻都在想我呀?」
男人充满虚情假意的灿烂笑容看得莫宇是一肚子胃酸翻滚、怒火翻腾!
「想你妈的头!」他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愤怒吼骂,立即惹来附近人的不爽。
来到优雅凉爽的咖啡店,正想要安静地坐下来品茗、谈公事时,却不料被两个看似要干起架来的男人给打了岔。
莫宇粗俗的叫骂可说是完全破坏了此地的完美气氛,那群受不了吵闹,早已开始发怒的文雅人士们,一个接著一个非
常不客气的大白眼,像是迸射出来的高速子弹般,痛击莫宇的背脊。
「唔……」知道自己造成别人的困扰,莫宇丢脸地单手捂住半边脸。他码的!都是那个王八蛋害的!
「唉,看来你是需要冷静一下?要不要我再替你点一杯冰凉的白开水?」黑睦冲从容地勾了唇角,漆黑眼眸里挟带了
几丝戏谑佞光,莫宇不得不佩服他这招装乖的北烂招数。
「很好,很好,算你狠!」他嘴角抽搐地喃喃自语。
你妈的,既然要请客——也不会请高档一点的啊?至少点一杯价格贵到可以吃一份我家牛排的咖啡给他吧浑蛋!
看著莫宇青笋笋、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饿鬼脸,黑睦冲笑笑地划开长腿,走到他面前,双手叉在牛仔裤口袋里,无
奈地轻皱了眉头:
「呐,你别这样的表情啊,莫宇。算起来……我们也是萍水相逢?既是有缘相逢,那麽何不敞开我们彼此的心胸、接
纳彼此,何乐而不为呢?」他笑吟吟地望向莫宇,微微张开的手臂一副自己是耶稣降临世上,信徒必须向他朝拜的圣
洁模样。
哇靠,头好痛,痛死了!莫宇铁青著脸,听了他的话不禁想要吐一口鲜血,他冰凉的手指使劲地搓揉著抽疼不已的可
怜太阳穴,隐含怒气地呵呵低笑:「我说啊……」
「你少在那里文诌诌的念一堆不合你身分逻辑的鬼东西了!」他控制好音量地小声谩骂,伸手一把擒住黑睦冲的衣领
,将左眼瞠得如铜币般大地死瞪著他。
由於两人之间的身高相差了五公分有,所以若是想要平稳的直视……确实是有那麽一点困难。
莫宇用力拉下他的脖颈,磨著牙的模样恍若肚子饿的凶恶野犬,狰狞的神情完全呈现了八零年代暴走青年小混混的嘴
脸。
「如果是个日本人,那就给我乖乖的念你的『公妹那赛』和『思哩马谢』啊!要说『雅咩爹』我也不会阻止啦!话说
回来,老子到目前为止都没听你说过呢?!口胡!(注:念法为户,港漫人物生气时的感叹用词语)你这个伪善的腐
败日本人!」
「最好马上跪下来向俺道歉,否则我可是会代替柜台的美眉惩罚你这扰乱秩序的王八蛋喔?啊?!」莫宇边威胁地说
著,边将脑袋顶向男人闻风不动的脸庞。
但依照世俗人们的角度看来,会被警察以妨碍他人自由为嫌疑带去警局喝茶的人,似乎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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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睦冲被人抓著衣襟威胁,丝毫不动怒的与莫宇近距离的互相对视,他语气感叹地说道:「莫宇……看来你打击真的
挺大的,病得不轻呢。」
「靠!拎北是被你气的!」
噗地,又一条清晰的怒火青筋横批在隐约抽疼的额际旁,莫宇一脸太保流氓样地来回拉扯著他的衣服。
「喔……原来是这样啊。」
黑睦冲没有反抗,还不断让对方对自己持续放肆,唇边扬起了一抹浪荡不羁的笑靥,他笑笑地说:「那我是不是更应
该要对你负责了?」
负责?当他是哪家的黄家大闺女啊?!「不必了!你滚得越远越好!」莫宇嫌恶地撇了撇嘴,蓦然松开自己的手。
「唉唷,唉唷——对不起啊,竟然对『大少爷您』动手动脚,你可千万要对小的手下留情啊~~」他边毫无悔意的说
著,边故意夸大地轻甩自己的手腕,像是怕沾到了什麽令人讨厌的东西似地。
莫宇随意抹了抹裤子,挑眉地哼道:「更何况啊,那件事情都还没和你算帐呢。哼,哼哼……」他眯眼,盯视著对方
,眼神挟带了无言的抨击。
若是以为这样子,那个人内心就会有一点点自责感,恐怕是比天下红雨还难!
黑睦冲抬手整理一下皱巴巴的衣襟,傲气不凡地低沉笑了几声。
「既然是那件事,你才要好好的来感谢我才对吧?」
闻言,莫宇理智啪出了小裂缝,「淦!谁要谢你了?那是你本来就应该要做的事!」
他牙抵著牙,自我厌恶地迳自饮恨含泪地忖道:硍啊、妈啊老佛爷啊!因为这个王八蛋,拎北已经许久没说过的一些
脏话,竟然疯狂的全飙出来了?可见黑睦冲的RP有多麽烂到令人发指!
男人嗯地沉吟了一会儿,修长手指敲击在笔挺的鼻尖,悠悠地说:「我好像只答应过你不伤害他……可没有答应说要
『救』他唷。」
黑睦冲露出狂狷阴险的笑脸,墨黑眼眸里闪过的一丝寒光让莫宇不小心打了个哆嗦。
「你、你!小鼻子小眼睛——该死的黑睦冲!」莫宇愤怒地咬牙切齿,很没礼貌地竖起食指抵著他的脑门猛戳猛骂。
「难道说,只要没有利益的关系,你就不打算救司徒了吗!」
真想不到那时候的自己,胆子是去跟谁借的啊?那个人,那个「黑睦冲」可是世界闻名的用毒型杀手耶!
「你这麽说就不对了喔,莫宇。」抓住莫宇太过放肆的手指,黑睦冲神情冷静地盯著他那张气得面红耳赤的脸庞。
深沉阒黑的诡谲眸光缓慢地盪漾,他轻轻地笑著:「……原本的计画里,我确实是没有必要救他呀。」
不过,正因为多加了一个『莫宇』,让他的计画必须要重新改写了。
「这并不是什麽利益不利益的事情,是人的『本性』。」黑睦冲神态悠哉,耸了耸肩膀,语气颇无奈地续道:「好吧
,我想多少也和迂腐的贪婪欲望扯得上关系吧。」
莫宇瞪著他,吸气再吸气,「你会遭到天谴的!」
为什麽动不动就要提到该死的利益,虽然他知道这是人活在社会里不得不去深透了解的事情,但……对於人宝贵的一
条性命来说,未免太过残酷了!
雷·拉法西尔,他的前任老板,似乎也是这麽踏著罪恶的路程走过来的,有时候看到他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就听到他
像是做了恐怖噩梦似的轻吟呓语。
支离破碎的悔恨道歉,以及抓不住的机会让男人难以承受。
莫宇假装不知道,假装没听到,所以「管家」的工作才会做得如此长久。在他还是个以偷窃维生的宵小时,早就把人
类恶质的一面看清了。
但是……凡事都有一体两面,有坏的,自然有美好的——过去那位好友所牺牲掉的那条性命,就是个很好的见证。
还有他,司徒敬——,即使不是个非常完美的杀手,却能拥有一种让人望尘莫及、最美丽、且坚强的情感。
风吹雨打也不会轻易断裂的韧性,一分一秒的萌芽、茁壮,微弱不堪的情苗,在他们彼此心底深处,渐渐地成长为一
棵强壮的大树。
真让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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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睦冲向他摊了摊手掌心,感同身受似的哀声叹道:
「哎,俗话说啊,祸害可是会永留千年的,你没有听说过吗?祸、害、遗、千、年。」他一字一句地重复说道,神情
狂傲地勾起嘴角,漾开一抹嚣张至极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