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烨微微点头,只是形状没这么好看。
山鹰很高兴,把花竖起来,说:“裙子倒过来……”昊烨微微有些明白。
山鹰咧嘴一笑,把花冠往四周一压,说:“花,就开了!”
夜,灯火摇曳,照着某个孤单的影,在书案上怔怔出神。
“花,就开了!”
山鹰把花冠往四周一压,笑得那张脸真是令人羡慕啊……
昊烨看着手中的压开的花,绽放的花瓣,袒露着花心,分外艳丽。
很美……
想着,两眼望着床上那条大红的裙子,昊烨禁不住拿手裹上,然后倒过来,裙摆五彩金线的花边一层层绽放开来,扎
眼——
唯独少了那浅麦色的“花蕊”……
昊烨摩挲着裙子,气血翻涌,躺在床上忍不住琢磨……
正入迷,忽听门上的敲门声,昊烨忙起身沉脸问:“谁?”
门上一个声音怯怯地说:“是我,小猫!”
昊烨心神一荡,当即捡起那条红裙子就往床下一仍,立刻端坐在书桌前,佯装伏案沉思……
在说小猫为什么会突然来看昊烨呢?
当然不是来投怀送抱!
且说,入夜后,四下无人,小猫又抱出他的空瓦罐发了半日呆,两年了,他决定给山雀儿写封信,离开两年,他在外
面不知道死活,也不知道山雀儿是不是嫁人了!
于是,小猫趴在床上给小山雀写信。
所谓信就是,画一只四不像的猫(山雀懂),扛把锄头,挥汗如雨,然后小猫头上是一个写意的鸟窝!
意思是:小猫我,在为建立我们的家辛勤劳作!
但光是信,还不行,还要有个凭证,小猫两眼顿时瞄向那边梳妆台上的首饰,满满的都是银饰,那怕一根银簪子也够
他和山雀儿过一年多好日子了!
小猫慢慢挪移过去,在那一堆银饰里面试图挑挑拣拣,想挑出一件不起眼的,但拿起一只耳环,就听门响了,差点丢
了东西,就要翻窗逃跑。
这时门口问:“大小姐,睡了吗?”
小猫松口气,藏好瓦罐,悄悄打开门,只见新来的侍女香草哆嗦着,一脸苦相站在门边。
小猫吞吞口水——
一个大姑娘要进他的屋?他小猫对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居然还是没想法!
但真要能做什么尝试……更难!
“大小姐?”香草一脸祈求,趴在门边,就怕小猫合上门。
小猫放开门,心里哀叹:都不当我是男人!天黑单独进我的屋……两年了,一次也没有过,我尽然也没想法?我真的
已经快不行了?
香草挤进屋很高兴,丝毫没注意小猫闪烁不定的眼睛在黯然。
她拿了数支烛堆在小猫的屋里,迟疑地说:“大小姐,我不敢进头人的屋!”
这个头人肯定是他“丈夫”,而不是他“阿爸”——阿帕头人最喜欢鲜活的小美人……
小猫一听“丈夫”,站在桌边努力营造的旖旎思想一扫而净,彻底无能了。
“头人说无事深夜不许进他屋,尤其是女子,说什么人言可畏、小儿无赖……奴婢不懂,但他的侍卫不在,又说要烛
火,大小姐……”
香草满是无措。
小猫歪头,想起了某夜据说被扔出昊烨房间的某侍妇,一直觉得很香艳,不过那小子不懂风情,不怪他,小孩子嘛,
满脑子什么礼仪道德邪思想。
如果是他……借他十个胆子……只怕如今也不行了,小猫的心满是悔恨的泪在荡漾。
“大小姐!”香草两眼巴巴地看着小猫要哭出来,小猫瑟缩,他也怕那小子,但更怕女人这样看着他泫然欲滴的模样
。
于是,许久在被香草注视之后,他于心不忍说“我帮你,你去吧!”
香草连忙谢恩,磕头,喜滋滋地出去。那速度让小猫羡慕!
结果小猫揽了差事,自己犯了愁。
托着腮,小猫的脸皱成一团:
不让女人进去?
他虽然是男人,但在昊烨眼睛里也是个女的!
去找侍卫?
不好,上次半夜喊侍卫,还是悄悄地、轻轻地喊,被昊烨一脚踹开门闯进来,指着他接连说了数十个:“妇道、妇道
……你不知妇道也该知廉耻!”
吼得小猫木傻傻的。
可怜的侍卫还被拖出来揍了,如果不是昊烨随身带来的侍卫,只怕已经被送出大寨,罪名很奇怪,不忠无德?
而且小猫也不知道这妇道、廉耻是什么东西!
他不过是觉得外面好像有人,觉得可能是贼而已。
那个昊烨却瞪着他,分明硬是扭曲成他小猫春心荡漾,不安分来!
第三章
不安分?他小猫才不会喊侍卫,他会喊山茶——
寨子里最风骚的女人,没事就爱在阿帕的窗子边转悠,他小猫瞧见不止一次了,那风情,那腰肢扭的、那眉眼抛的…
…
小猫初来时日日看着,每夜就趴在窗子边了望,魂都飞了……
“可怜”的阿帕头人中年丧妻,每天还要被人诱惑,最近又遇上这么一个把“妇道”挂嘴边的女婿,不知道在屋子里
怎么“煎熬”的……
而他小猫两年了,不——
是两年多了,守着一大票美人,在他的眼前晃啊晃的,更可恨得她们说私密话都不会避开他,听得他心猿意马,春心
荡漾,只能咬牙忍着,傻笑——
还有那个可恨的苗三娘,没事在他身上瞎摸,他是男人,男人,不是“酱肉”——
摸得的他快不行了……却只能泡冷水澡,而今,再大的刺激也不用泡冷水澡……他就要不是男人了!
不能想、不能想——
想了就浑身不自在。
小猫拿扇子对自己猛扇风,降下心火与愤怒,忽然往镜子里一瞟,真漂亮,但讽刺的是,那是变成妖人的自己!
拘一把同情泪给自己……
终于竹窗的风吹进几许凉爽,舒服——居然觉得冷!
小猫深呼吸一口,继续看着桌子上的蜡烛,瞪成豆豆眼。
门边倒是听见了侍卫的声音,可是他一开门和侍卫说话就违背所谓的礼仪了。
昊烨说,身为福晋说话,无人陪伴时,与男子说话,必须让人传话,没人传话就不许说话,更不许盯着人看。
当然与男子直接说话,即使同等地位的,除自己丈夫和父亲外,出嫁后一律要有四人以上在场……
小猫抱头苦恼!
终于,小猫鼓起勇气,私了一根羊油更蜡,裹上给山雀儿的信放进空瓦罐。然后披上衣服,磨磨蹭蹭挨到门边,去敲
门。
“谁?”门里传来昊烨的声音。
“巫冥!”小猫趴在门边,他想好了,站在门边就不算进屋了!
侍从开门行礼,然后出去在外面站着,自上次的事件后,男人们对他这个不知“检点”的大小姐,一直保持着相当远
的距离。
小猫不敢进去,要是昊烨又骂自己妇德怎么办。但两只眼没闲着,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昊烨的书房——
真是壮观,除了那张垂着山水画的纱帐外,其余都是书架,排满了余下墙壁,有的地方还摆放着许多见都没见过的玩
器,有的像一盘刚剥皮的岭南荔枝,有的像大白菜,大白菜上还有一只蚱蜢,有奇怪的船帆……里面是淡淡的墨香味
,的确是个极好的地方,难怪要睡这里——宝贝多啊,不守着怎么睡得着。
“进来!”昊烨半日不见小猫进去,着急,却只是微微的抬头表示不解。
小猫回神,站在门槛后,拿着蜡烛伸出手臂,远远的递着,但是还是够不到书桌,只得傻笑说:“送蜡烛给你,不进
去了!”
昊烨脸色一僵,抿唇不动,侍卫不敢上前接。
“我让你进来!”昊烨脸色一凛。
小猫立刻迈步走到书桌前,把蜡烛一放,心想,这可是你喊我进来的,你再喊我妇德,我就不客气了。
“坐!”昊烨转身看小猫,若有所思。
侍卫已经把椅子放在小猫身后。
小猫不解,本想放了蜡烛就走,不知道坐下来干什么?但是喊坐就坐,这小孩子阴晴不定的很,上一刻笑,下一刻就
要杀人头的。
小猫坐在椅子上,满是不安,两眼瞅着昊烨,两只眼写着不解。
“有什么话问吗?”昊烨眼睛亮亮的问。
小猫瞪大眼,摇头,说:“我就是来送蜡烛的!”说哈?他们俩有话说吗?
“只是来送蜡烛的?”昊烨笑容有点僵。
小猫点头,然后看着昊烨,近似哀求的说:“我要回去了!”
昊烨的脸色一下子就失了温柔,撇开脸问:“回去干什么?”
干什么?
小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回去自然就是睡觉啊!但嘴里说的时候还是底气不足,试探似的说:“天黑了,睡
觉啊……”
昊烨撇开眼,不耐烦:“你在这里晚上就忙着睡觉?”
小猫点头,头人家有宝贝睡不着,可他小老百姓,家徒四壁,不睡觉还防贼?
昊烨转回身去,冷笑道:“寻常人家也都这样?就只都忙着睡觉,什么也不做?”
小猫觉得这种说法是不对的,天黑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于是他替自己人说话:“我们这里家里又没灯,好容易一斤油
也是舍不得用的,到了晚上自然就是睡觉,生孩子啊!不然黑灯瞎火干什么?”
“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昊烨转过头,眼神闪烁。
“我说……说什么了?”小猫寻思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除了睡觉,还干什么?”昊烨追问。
“生……孩子……”小猫小心翼翼地答出三个字,心想没错吧,正常人都这样,他今后娶山雀儿后也是这样啊,没错
啊?总不能不让人生吧!
“生孩子?”昊烨重复,脸上微笑,倾身似是无意地抚过小猫的腿。
小猫立刻如遭电击,浑身直拉警铃。
他点头,心虚,瑟缩,昊烨问的题目总是太难回答,永远不知道什么结果才让他满意。于是小猫僵着腿,感觉腿上的
挪移,小猫不自主的把身体挪移到椅子距离昊烨最远的一角,准备起身就跑。
“你……”昊烨正要继续靠近问下一个问题,就见小猫“嚯——”的站起来,红着脸,一副困意甚浓的样子说:“我
……该走了,爷也早睡!”
昊烨话未出口,小猫就夺门而出、仓皇逃窜——和昊烨说话,太伤小猫自尊!曾经他自诩聪明……而与昊烨对峙,才
发现自己只有落逃的份。
小猫一边跑进屋拴门,一边郁闷:小小年纪懂那么多干什么,他这只老猫在他面前每次都相形见拙,什么嘛!讨厌聪
明的小孩!
最糟糕的是,他小猫被那么一摸,居然有反应!
难道真变女人了?
昊烨的脸瞬间扭曲,门边的侍卫撇开脸要笑不笑。
昊烨一脚踹开小猫的凳子,胆小鬼,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你早晚是我的!
然后昊烨趴在书桌上扭动,他已经睡了两年多书房了——
娶什么媳妇嘛,当时他不过是一句孩子话,她腻得狠心,真把他丢书房不搭理,给他个台阶下下也不行。难不成他真
要睡书房睡到小猫人老珠黄?
而最磨人的不是小猫人老珠黄,而是他昊烨这一年看着吃不着,心焦啊!
两年了。
叹气——再看灯下,永铭从京城捎来信舒展在桌面:
“……烨兄弟,你难道是当今柳下惠在世?守那么一个鲜亮的大美人,你却睡书房?
你怕食言,让人笑话,但你要清楚,巫冥年长你十岁,十岁……“花开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
你心里掂量着办吧,你要知道,美人啊,你不惦记她,自有人帮你惦记……”
第四章
次日。
当山边某阿姐的歌声回荡山涧之时,清晨的阳光已经穿过薄雾,暖暖地抚向大地,一片平地上石城笼罩在隐隐的绿意
之中,似梦如幻。
山下石城在数日的雨后,终于迎来入夏的第一个晴日,漆黑的夜此刻已经换了新颜,满眼明丽。
昊烨惯于黎明而起,穿着家常的衣物,在院子里舞枪弄棒,即使离开了栖息的家,武艺不仅不能丢,而且还要更强,
所以他来岭西时,甚至还带着腿脚师傅,盼着精益求精。
呼呼喝喝,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武得那是拳脚生风,刀光剑影,咄咄逼人,众人都大喝精彩。
而那边楼上惯于睡到日上三竿的小猫,还在梦中回味他当年横行山野的猴儿般生活,在梦里从这边树枝荡到那边枝头
。
饥食野果,渴饮雨露,一片大蕉叶顶在头上,就可以翻过三座大山去看人唱情歌,运气好打上一只山鸡烤着,咬在嘴
里,那油滋滋地在嘴里冒……小猫挠挠脸,在枕头上嘴,吧唧吧唧了老半天,嚼得特别有滋味,然后翻身继续睡!
忽一只手猛得拍在小猫的肩上,小猫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捂住耳朵就喊:“山雀儿,我错了——”
“谁是山雀儿?”头顶上一个声音问。
小猫抱住耳朵,抬眼惊恐不已的看着苗三娘的脸。
才明白,他如今不再是山里的小猫了,放下手,讪讪的笑了一阵,还以为自己吃烤鸡又被泼辣的山雀揪住,要被拧耳
朵了呢!
小猫下床不语。
苗三娘对外面喊了一声:“大小姐起了!”
于是门开了,门一开,几个侍女鱼贯而进,端水的、拿帕子的、还有抱着衣服的,苗三娘最后关门,人全进门就拴上
了门拴。
另一人合上了那边的竹窗。
这边小猫已经衣裳褪尽,开始晨浴——梳妆,然后一天就在半是闲适,半是忙碌的节拍中开始了。
那边说“爷还没洗呢,早餐可能要晚点上!”
小猫只能捧着肚子百无聊赖的坐到窗子边,细细地咬着脆梨充饥,恨恨地瞪着下面虎虎生威的昊烨,心里真不是滋味
,人家是越来越像个男人,自己是越来越女人。
清晨的光透过竹窗,洒下一片绿意,小猫啃着梨子越吃越觉得酸,浑身酸……
小猫咬着梨核,靠在竹窗上,余光中的膝上是扎手的刺绣,皱眉。
两年了,他叹气——
何时回家?山雀还等他娶她呢。
小猫看着梨核,已经不能再啃了,两年了,他没哪天、哪顿真正吃饱过——
只因为老头领说“吃饱的鹰不拿兔,吃饱的‘小猫’要跑路!”
他小猫通共就跑过一次,饿了他三天不算,还让他半饥半饱了两年!
叹气——
小猫转过脸倚窗而望,只见窗下的昊烨还在练习腿脚,似乎习惯了山里男人们打赤膊的习惯,昊烨也赤着上身与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