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上,张渐天回头,看到楚镜站在自己身后,轻松随意地对华弦道,“这几个孩子怎么样?”
“没感觉,”华弦一脸呆相地摇摇头,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么说太不负责任,于是绞尽脑汁硬挤出几句评价,“这个,”他指向阮羽,“手很快啊,跟你差不多吧,但是人真的很傻嗳,我出阴蛇蛊了居然不跑,后来我献祭了他居然还不跑……”
“你!”阮羽愤怒,但他所言没有一句是假的,气得几乎爆血管。
华弦没有理他,指尖一转,指向肖图,“哦你啊,你乱隐身个什么劲儿啊,就算我加了很多敏捷,你也可以跑啊,你是刺客啊,懂不懂什么叫刺客?”
肖图吐血,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游戏,自认有问鼎刺圣的潜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不懂刺客。
“还有你,”华弦转向白小节,“一个神医,被我两下就诅咒死了,你多少血啊,小镜子怎么会培养出你这么脆皮的神医来?”
白小节默默转身蹲在墙角,头顶一圈乌云。
张渐天郁卒地看向楚镜,心想他把这么个东西整到队里来,其实是为了打击所有人自信心的吧,队长一定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一定是的!
“张!渐!天!”
“啊,是!”张渐天忙回过头来,做低眉顺眼状。
华弦严肃地说,“你看小镜子做什么?一点都不专心,哼。”
“对不起,前辈,我错了,”张渐天连声道歉。
华弦终于从被无视的悲愤中走出来,对他点评道,“你是全队最有前途的小孩,就是手慢了点,哎,小镜子,你有没有觉得他风格和蓝田有点像?”
楚镜点头,“渐天经常看蓝田的比赛视频,可能会受影响。”
明明被夸了,张渐天却丝毫没有喜悦的感觉,蓝田是前任剑圣,目前绝大多数游侠学习的对象,和他的风格类似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张渐天就是觉得心里莫名其妙有个疙瘩。
华弦拍着桌子叫道,“你别给我推三阻四,是男人就PK!躲个毛毛?”
楚镜无奈,只得上场,他自己的装备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明显比华弦要高级太多,他不肯胜之不武,找朋友要了一套蛊童的装备,交易给华弦。
蛊童比赛常用的姽婳套和一把精炼+10的武器——短笛翩跹,是正式比赛中蛊童玩家最常选择的一套装备。
华弦旧貌换新颜,兴奋得不得了,操作着角色不停做着各种表情动作,楚镜无语,点了开始比赛,“阿弦,别乱动,开始!”
第一局,楚镜略胜一筹,张渐天在旁边嘀咕:真是不能不承认差距啊,前辈这么强,一样被楚哥干到空血,看来还是楚哥更厉害。
“不能这么说,”在等待第二局开赛的间隙,楚镜抽空对众人解释,“阿弦刚刚穿上新装备,属性值还没弄明白,输是必然的,再来几局我就不一定能赢了。”
果然再来一局,楚镜就赢得比较吃力了,第三局果然一泻千里,输得屁呲狼烟。
华弦茫然地盯着屏幕中的角色看了半天,转过头,“小镜子,你不是谪仙么?怎么变成鬼道了?丑死了,赶紧上你的仙圣号来跟我打一局!”
楚镜一摊手,“仙圣号弃了。”
“靠!”华弦一脸想死的表情,“仙圣号你都弃了,真是欠虐。”
楚镜翻个白眼,“把五步断肠都卖掉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华弦果断闭了嘴,过了一会儿,他幽幽地转过头,“小镜子,我怎么没有看见老蓝?”
“他结婚,就退役了。”楚镜淡淡道。
“好可怜……”华弦发出一声悠长而有深远的叹息,一脸过来人的表情拍拍楚镜的头发,老气横秋地安慰道,“别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他眨巴眨巴眼睛,从人群中将张渐天拽了出来,放到楚镜面前,手指捏着他的肌肉,“我看,这小子就不错,可以养成。”
第17章:点破
华弦一言既出,少年们顿时沸腾,实在是贫瘠的生活太需要这样的八卦鸡血了,众人挂上猥琐的笑容望向楚镜和张渐天,“哦~~~”
“是吗?”楚镜挑起眼角,一双利眼含情带笑,慢慢扫过众人。
所有人默契地闭嘴,转身,奔回自己电脑前。
楚镜满意地收起笑容,“刚才陈词布置了五十次对战,不够,每人再添五十次……”
“靠!公报私仇!!!”整齐的怒吼响彻云霄,基地上空方圆百里千山鸟飞绝。
俱乐部提供的宿舍挺小,大多数人是两人一屋,比如张渐天和阮羽,白小节和管诚,只有陈词和楚镜这样的大佬可以独霸一间。
华弦虽然是前任蛊王,但现在只是一名小小的陪练,能安排宿舍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陈词思索片刻,“肖图,正好你舍友才退役,让华弦和你住去。”
肖图怨念地看一眼那个蹲在椅子上带个超大号耳麦看动画片的华弦,点头,“记得帮我买保险。”
陈词盘腿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头也不抬,“放心,到时会给你父母一大笔抚恤金的。”
肖图泪奔。
其实,华弦只是看着糟糕而已,晚上训练完回到宿舍,他还是很正常的,他不闹腾不别扭,不说梦话不磨牙,每晚睡觉前还坚持拍枕头,看着他撅着屁股卖力拍枕头的样子,肖图承认能和他睡在一屋,其实自己还是挺开心的。
虽然这个前任蛊王的加盟让龙骑全队都笼罩在了一种名为绝望的恐怖情绪之中,但是带来的好处也是看得见的,起码被几次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少年们开始冷静下来,重新思考自己奋斗的目标。
此时已经是八月下旬,暑假最后的夕阳,张渐天早上起来后,懒得去训练室,和队友们躺在松软的沙发上看大神们的比赛视频。
华弦夹着个纸袋从外面进来,嚷嚷,“小镜子,快出来吃栗子!”
“不吃。”楚镜睡意困顿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吃吧吃吧,”华弦拍他的房门,开心道,“可好吃了,本以为来龙骑后会吃不到,没想到他居然搬到龙骑门口来卖栗子了,好巧啊。”
“因为他就是个窝囊废!”楚镜臭着一张脸打开门,头发乱糟糟地一看就是刚从被窝爬起来,心情郁卒地用力抓乱华弦的头发,飘去卫生间,一会儿,洗漱的声音响起来。
“什么人啊,”华弦郁闷,将头发抓整齐,抱着纸袋坐到张渐天他们旁边,“喏,你们尝尝,我最喜欢吃的糖炒栗子。”
张渐天看看纸袋里浑圆可爱的栗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来到窗边,往下看去,果然看到龙骑娱乐城的正门口,多出来一个小摊子,从十七楼望去,看不清摊主的相貌。
“看什么?”楚镜火气十足地把张渐天挤到一边去,抄起窗边的废花盆,连盆带土地砸了下去,他准头不行,花盆落在摊子五米开外的花园里,砰地一声引起了摊主的注意,在对方抬头张望的时候,挺胸站在落地窗前,狠狠对他竖起一根中指。
张渐天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怒气是哪里来的,拉拉他的手,“走走,剥栗子吃去。”
阮羽盯着他们俩握在一起的手指,脸色铁青。
“小羽,”华弦戳戳他的腮帮子,“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内分泌失调?”
“你才内分泌失调!你激素失调!你性别失调!”阮羽反唇相讥,将他剥好的栗子一把塞进了嘴里。
华弦错愕地盯着他的嘴,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跳起来大叫,“你怎么把我剥好的栗子给吃了?我废了好大劲儿才剥了六个……”
“吵死了!”肖图烦躁地将电视声音调到最大,都盖不住他们吵闹的声音,郁卒地一把扯下跳脚的华弦,另一只手接连敲着他的脑门,“你闹够了没?烦死了,不就是几个栗子嘛,老子给你剥!”
华弦被打得很老实,乖乖坐在肖图旁边等着吃栗子。
肖图卖力地剥了一个又一个,一边往华弦嘴里塞一边唠叨,“老子还没给媳妇剥过栗子呢,这开门生意就给你做了,你看你多大面子,待会儿必须再教我几个绝招……”
“一群神经病!”楚镜咬牙低声咒骂,他昨晚练习到很晚,一大早被华弦给闹起来,起床气严重,板着一张棺材脸仰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
张渐天轻笑,将剥好的栗子塞进他嘴里,“楚哥,尝尝,这家栗子挺好吃。”
楚镜闭着眼睛张嘴,突然一愣,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将栗子含进嘴里,舌头情不自禁地在他指尖上轻舔一圈。
张渐天呼吸倏地粗重,用力看他,想要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喘着粗气,“楚哥,我……”
楚镜松开他的指尖,别过头去,含糊道,“这栗子确实不错……”
张渐天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不禁低头,笑了。
“嘭——”地一声,阮羽踢开凳子,脸色铁青地站起来。
“哎,小羽,你干嘛?”张渐天抬头,笑着问。
他性格温吞,笑容和煦,让人一看就觉得舒服,低头看着这样微笑着的好友,阮羽发不出脾气来,扫一圈沙发上横七竖八的队友们,按捺下内心汹涌的愤怒,淡淡道,“我去练习。”
“我也去!”
“还有我!还有我!”
少年们勾肩搭背地去了训练室,阮羽打开电脑,看到在屋子里乱转悠的华弦,“大仙,去给我拿瓶冰水。”
“哦,”华弦转身往外走。
“站住!”肖图喝到,拿下耳麦转过身来,不悦地看向华弦,“你是猪啊,他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你是我们战队的保姆吗?”
“啊?”华弦有点转不过来弯,木讷地指指角落的冰箱,“反正又不远,我没事可做……”
“没事做就过来陪我练习!”肖图伸长手臂开了华弦的电脑。
华弦站在原地抓抓头发,不知道该听谁的,正好看到楚镜从外面进来,连忙扑上去求助,“小镜子,帮帮我……”
楚镜茫然,“怎么了?”
阮羽倏地站起来,用力踢开椅子,走过去拿出冰水,倚着冰箱门冷笑,“果真是指使狗不如自己走,什么东西!”
肖图用力一拍键盘站起来,指向阮羽,“你骂谁是狗?”
“我又没骂你,你急什么?”阮羽挑衅地嘲笑,拧开冰水,仰脸灌进口中。
“我警告你,少给我阴阳怪气!”肖图指着阮羽咬牙怒骂,“华弦脾气好你就这么欺负他?他年龄比你大操作比你好,凭什么为你服务?全队就属你刺头,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楚镜皱起眉头,沉声道,“两人都给我少说几句,肖图转身看你的电脑,你已经被对手踢出房间了,阮羽喝完水回去练习!”
阮羽将喝到一半的冰水放回冰箱,重重阖上冰箱门,“当我愿意被他服务?哼,恶心的同性恋,我还怕他脏了我……”
他话音未落,肖图已经冲了上来,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肖图热爱运动,身体健硕,一拳下去,让阮羽踉跄着后退两步,抵住墙壁才没有摔倒。
张渐天冲上去挡在两人之间,“你们冷静!”转头去扶住阮羽,“小羽,你有没有受伤?”
阮羽被打得剧烈咳嗽,却神经质地扶着他的肩膀狂笑,半天才止住笑,用力吐出一口血水,看向肖图,“你激动什么?我骂他同性恋你激动什么?难道你也是?”
“阮羽,闭嘴!”楚镜声音阴冷,面无表情地看着斗鸡一样对峙的肖图和阮羽,“你们都是龙骑的队员,知道队规第一条就是禁止内讧,想要受处分就接着骂,我保证你们这辈子都无法转正!”
阮羽猛地瞪向他,“你想赶我走?”
楚镜平静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呵呵,”阮羽低头惨笑,“我差点忘了,你们是一类人,当然……”
“什么一类人!”楚镜提高声音,“阮羽你说话要过脑子!”
阮羽甩开张渐天,指向楚镜的鼻子,尖声,“你敢说你跟他们不是一类人?你敢说你没有对某人有非分之想?”
楚镜看他一眼,淡淡道,“与你无关。”
“无关……呵……无关……对,与我无关,”阮羽低声诡笑,他的声线阴柔低哑,这样诡异的笑声不禁令人毛骨悚然,他幽然道,“你喜欢他吧?我都看出来了,可是……你确定自己没病?蓝田不要你了,你就来勾引他?你他妈拿他当什么了?”
张渐天倏然变色,“小羽你胡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懂,”阮羽疲倦地看他一眼,甩开手,大步走出训练室。
第18章:自我抚慰(补全)
白天的事情让整个战队都笼罩在一股恐怖的低气压之下,肖图疯狂地拉着华弦练习,被虐得一次又一次,却越挫越勇了,搅得华弦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捶着键盘悲愤大哭。
张渐天追着阮羽跑出去,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楚镜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将对战平台上高胜率的玩家逐一挑战了一遍,天刚黑就平静地关电脑回到宿舍。
陈词穿戴整齐刚要出门,两人在门口遇到,惊讶,“今天居然没熬夜,咋了?”
“困了,”楚镜打个哈欠,“你要出去?”
“去顶楼开会,操,大晚上的开会,有毛病!”
楚镜挥挥手,“去吧。”
陈词嗯了一声就急匆匆地出门,过了不到三十秒又刷地蹿回来,捏起楚镜的下巴,上下左右仔细端详他的脸,眼中闪着执着的八卦之光,“这个困了真的只是生理上的想困觉?你确定不是为情所困?”
楚镜无语,一把将他推出大门,“滚!”说完用力合上大门。
陈词在外不甘心地踹一脚防盗门,嚷嚷,“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和好基友分享的嘛,瞧你这小心眼儿样,不仗义!”
楚镜没有理他,从冰箱拎一瓶啤酒,疲倦地走回房间,换了睡衣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喝着。
白天发生的事情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中回放,阮羽的刻薄,张渐天的茫然,无一不提醒着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们都是正常的男人,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蓝田不要你了,就来勾引他……
楚镜仰脸闭上眼睛,其实阮羽说错了,蓝田不是不要他了,而是根本就没有要过他,自己只是一个变态,身为男人,却渴望被男人压在身底,狠狠贯穿……
空酒瓶从手中滑落,残留的液体从瓶口慢慢流出,弄脏地毯。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放在了胸口,抚摸着翘起的肉粒,微闭起眼睛仔细回忆当初被张渐天摸过的感觉,张渐天的手指修长有力,隔着衣服划过,如同有魔法一样带来触电般的快感,让他差点喘息着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