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好想你——倾少

……围着操场，一前一后两个人。慢慢的跑着，默默的跑着。原本舒适清新的晨风吸进肺里却感觉压抑浑沌。越跑下去脚步越发的沉重。

终于一个小时的锻炼坚持到了最后，两人汗如雨下。感觉比平时要疲惫的多。

肖默言习惯的买了两杯水想要递给祥宇，却才发现原来他自己带着水，正喝着。拿着水的手僵在半道。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陈祥宇发觉以后，淡淡一笑：“总要你请客不好，以后我会记得自己带的，谢谢。”

“……”肖默言开口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犹如一块巨石压在心里。

“……默言……你……今天生日打算怎么过？”陈祥宇低着头，轻轻的转着瓶盖。问的有点小心翼翼的。

“什么？我生日？！……对啊！我都忘了……”肖默言这才记起来。

孤儿院的孩子怎么会有生日呢？还不是院长想让他们和别的孩子一样，于是给他也找了一个日子权当生日。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当作大家开心的机会，和小朋友们闹闹，后来他上学出来了就被关家娴拽着过了几次生日。每年要不守家娴提醒他也就忘了。本来就喜欢安静，宁愿弹上一整夜的琴也好过灯红酒绿喧哗震天的，头疼。

“不知道，没打算过。”

“？……不打算和你女朋友过吗？！”陈祥宇很是惊讶。连生日都不过？

“她是喜欢热闹，可我宁愿弹钢琴，安安静静的……对了！如果今天她来找我，你就说我被教授找去了，今天都没空，要记得啊？！”

“这……不太好吧？”

“没事！”

“……那……我给你过吧？就我们两。”说完，陈祥宇低下头，看着瓶子里的水一晃一晃，心也跟着一荡一荡的。

“成啊！然后我们弹钢琴！一整晚！”

“真的？！”祥宇这次抬起的眼里充满欣喜！脸上重又绽放出让人惊艳的笑容！亮亮的……春回大地的感觉。

“嗯！我早想这么过了！”看着他笑，肖默言心里的石头突地落了地。踏实极了。

“太好了！”祥宇激动的跳了起来，“那说定了！我去定蛋糕！”话音尚未落地人就一溜烟的跑了。留下肖默言一个人在原地傻笑。

忽然，阳光明媚了起来，原本有些凉意的风也暖和了……

晚九点，肖默言如期回到宿舍，开了门还没迈腿就见陈祥宇闪身过来，“闭眼睛！”边说着还边关了灯，隐隐看见屋里有些微晃的光亮。一瞬间，肖默言明白了，他肯定是帮自己准备好了蛋糕还点了蜡烛……毕竟他在关家娴的逼迫下度过了N次“绚丽”的生日会。

只是这次，他的心里是感动的。真切的感动。

……

陈祥宇自背后扶着肖默言的肩膀，将他轻轻推进屋。

桌上很庆幸的没有他最怕的一堆饭菜，只有一个不算大的香草味蛋糕，上面果然插了一些蜡烛，但却松松的一圈，不像关家娴，非要认死理一丝不苟的按岁数插，等拔下来的时候，那种满目疮痍的感觉……

除此之外，还有一瓶红酒，两个酒杯。

除了感动还有满怀暖暖的东西在流淌，流泻到四肢百骸，灌遍全身。

“先开个小灯吧，免得等一会儿黑灯瞎火的再把酒给碰倒了。”肖默言坐下去之前及时的想起关月的叮嘱。

“嗯！”陈祥宇抿嘴点了点头，转回身开了一个小灯。寝室本就不算大，这么一来便足以让周遭亮堂起来。说实话，祥宇真的很怕黑，但这次为了给肖默言过生日，他豁出去了。如今听寿星佬的建议才放下一直拎着的心。

真不知道如果真的变黑了以后……会不会失态。

坐定，陈祥宇兴致盎然地冲桌子上的东西摊了下手：“怎么样？！”言语间有几分得意。

“不错！很贤惠嘛！有前途！”

“……”肖默言的一句玩笑让陈祥宇当即面红耳赤！还没来得及掩饰就见他要动手开吃，陈祥宇急忙喊停！

“……怎么了？不让吃啊？”肖默言有点糊涂了，这不是为他准备的？

“你还没许愿呢！”

“……又不是女生！”

“不行！”再次挡住伸向美食的魔爪，“要先许愿！我妈说很灵的！”

“……成！听你的！”肖默言妥协了，放下刀叉，双手合十置于下颚前，闭上眼。

……希望陈祥宇一直都这么开心，不要再皱眉头……不要再哭……

“好了！”

“这么快？！你许的什么愿？”祥宇像一只好奇的猫，瞪着大大亮亮的眼睛望着对面的肖默言。

默言暗暗笑了一声：“说出来不就不灵了？！你妈没说？！”

“……对哦！我忘了……那吃吧！”

“好！我先给你倒上酒，不过只许喝一点！”

“知道了！就你婆妈！”

“没准上辈子我真是你妈呢！”

“切！”

“哈哈哈！”

……

第五章

刚刚结束了“宴席”，两个人正想结伴去琴房，寝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什么？现在？！……好！”肖默言挂了电话回头过来抱歉的说：“祥宇！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先休息吧！明天再练吧！今天晚了。”

“……好……可是一会儿要下雨了！要带伞！”陈祥宇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再转头回来，肖默言早已经没了人影。

……

闻着淡淡的香草味道，唇间依旧留恋着红酒的醇香，陈祥宇睡的很沉。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不再有轰隆隆的山雪崩塌，不再有无尽的黑暗，不再有死死将他保护在身下的父母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在梦中，肖默言对自己笑，还是一贯的温和，但眼神却不一样。他慢慢地慢慢地……走过来……低下头……接着……唇上一片温烫……

“啊！！”……天！……我……梦见什么了？！！居然会梦见肖默言亲我？！

当梦里的那一瞬间电光火石的不断闪烁，祥宇下意识转头看向肖默言的床铺！但……那里却还是没有人。被褥依旧整齐……

桌上的闹钟早已经指过了一点，又看了看窗外，依旧的漆黑，还隐约能听见雨声……

下雨了？！……他没带伞！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眼前闪现出肖默言变成落汤鸡的样子，祥宇便不假思索的下床，换了身衣服拿起伞就出了门。

陈祥宇完全没想过肖默言是去了哪？是不是还在学校？是去见了谁？……

他只是冒着雨凭着感觉去找。

过了国庆，北京的天就越发的冷，如果再淋了雨……他还怎么比赛……

陈祥宇很单纯，只一心想着不要让肖默言淋了雨，却没料到就在他即将到达的校门口正燃着一场无厘头的战火。

“不！我不回去！你也不许回去！今天你无论如何都的给我说清楚！”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只是不想再过那样热闹的生日，我只想安静的弹琴，如此而已。”肖默言心里很累，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生日就让关家娴大发雷霆。

“不！”偏执的女孩听不进任何的解释，“以前你都和我过的！你是不是变心了？！你说！”大雨可以淋湿衣衫，淋湿发丝，将对面的人变的模糊不清，但却无法浇熄心底的火。

“家娴！你不要再闹了！没有什么变不变心！请你相信我！”

“那你今天到底是和谁过的？！为什么要关机？！”

“……没有谁，我只是和祥宇一起过而已。家娴，即使是男女朋友之间也应该有空间，你明白吗？”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追你的女孩子那么多，喜欢陈祥宇的也那么多，他拍拖都来不及还有空和你过生日吗？！你骗谁？！有哪个男生会和另一个男生单独过生日的？！”

“家娴！够了！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时间很晚了，你回去吧……”

“我不！你不和我说实话我就不回去！”关家娴用力打掉肖默言伸过来的手，顺带推了一下，肖默言猝不及防，人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伞掉在地上，在瓢泼大雨中无奈的打着转……

“你够了没有？！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说的就是事实！够了家娴！”温和的肖默言感觉一直撑着的神经终于断了，心里压抑很久的火一下子都喷了出来！“你如果这么不满意这么委屈那就分手！”

“……哈！你终于说实话了？！”

“我说的是事实！”

“去你的事实！你要我相信你生日撇下女朋友和陈祥宇过吗？！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是同恋吗？是变态吗？！”

“……”祥宇愣愣地看着，眼前却一片漆黑。刚刚赶到的他感觉有人蒙头一棍敲在自己的头上。眼冒金星……

“你够……祥宇？！”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待在原地愣了一下，而后又好像是突然被惊醒了，扔掉手中的伞从呆住的两个人中间径自跑了过去。

那一抹雪白的身影就这样远离自己，一瞬间肖默言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恐惧：“祥宇！”

“默言！”关家娴对着心爱男孩撕声裂肺地喊着，却依旧换不回一个回眸，终于勉强维持着的冷傲瞬间崩塌。

雨中，女孩蹲下来抱着头痛哭……

明白自己的口不择言，明白自己的丧失理智，明白自己的胡搅蛮缠……但就是忍不住！只有牢牢的将肖默言绑在身边才能让她安心，唯有二十四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看见他，才能安心。

……这样的爱也是错的吗？

……这样的我错了吗？

陈祥宇一个劲的跑着，最后到了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累到实在跑不动了才站在那里，淋着雨……

“啊！！……”对着空旷的天地，嘶喊！胸中的郁气已然结结实实地堵在心口。不论他怎样的努力却还是重重的一团。

……

我喜欢上了肖默言？！我喜欢上了肖默言！我是变态？！是一个变态！

“……我不是！不是……我不是！！！”对着远处的空旷大声的辩白，却越发的印证了心底的答案！

这样一个答案突然的划破长空直直刺进陈祥宇的心里，刺的他毛骨悚然！鲜血淋漓！！

这样的话……一切那些奇怪的感受就都有了再合理不过的解释。

为什么能和肖默言走的那么近？为什么处处听他的话？为什么看见他有女朋友会难受？为什么希望他生日能和自己而不是女朋友过……为什么……会梦见肖默言的吻还暗自窃喜……为什么见他和女朋友一起心就被碾碎的痛……

现在，一切都可以解释了。那就是我是个变态……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一个破坏朋友恋情的居心叵测的变态！

“啊！！”陈祥宇禁不住一波一波激荡的心潮，那种冲刷的力量让他害怕，让他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恐惧再次加深。

为了逃避，陈祥宇选择奔跑。

期望雨水能冲刷掉自己一身的卑鄙，龌龊……

许久之后终于跑不动了，就慢慢走着。只是不要回去就好，不要回去伤害肖默言，不要伤害到他的女朋友就好……

……

大桥旁的维修员收拾好工具，捋了下雨衣边缘渗进的雨水，淋了大半夜的雨却仍然闷热的让人烦躁。

“总算好了！这鬼天气！偏偏这坏了！哎！”

“咱这行的可不就的风吹日晒？！赶紧收收回家咯！”一旁的工友加紧收拾着残余的工具。雨中要听清楚别人的话都不容易。

“好！你老婆要生了吧？”

“啊？什么？！啊！快了！还有一个月……哎？那边有人？”工友说着话就看见了雨中失神走着的陈祥宇。

“啊？！不会吧！这会还有人？”

“真的！你看啊！没打伞！”

工友们顺着他的手势看去，正发觉陈祥宇的身体于雨中微微轻晃了几下，便一头栽在地上！

“呦！出事了！”

“快！”

……

肖默言在雨中疯狂的喊着陈祥宇的名字！视线仔细的看过每一寸能看见的地方。心里尽量让自己冷静，脚下的步子却越发的凌乱。

他到哪去了？！这么大的雨这么冷的天就穿着衬衫……

“陈祥宇！”

……

又跑了一段依旧没有找到少年的身影，肖默言开始有点发抖。雨水浸湿了全身，衣服裤子湿湿地贴在皮肤上，伴着冷风持续不断地吞噬着身体里仅余的不多的热量。

肖默言无奈且疲惫的弯下腰，双手撑住颤抖的双膝，雨水裹着汗不断流淌……

水泥地被大雨冲刷的亮堂堂的，一圈一圈的涟漪带着肖默言回到之前陈祥宇的那个表情……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神情？……关家娴的玩笑伤到他了？！一定是的！以祥宇的格会觉得关家娴在说他吧？！……糟了！他一定很生气！……会去哪呢？……

又跑了一条街，还是找不到，双腿像灌了铅，连迈步都困难了。肖默言还是仔细地看着马路两边，生怕错过一个角落。

这时，远处隐约响起救护车的声音，陡然升起的无名惊恐，让疲惫刹那间消散！肖默言拔腿奔去却连影子也没看见。他不知道其实此刻的他已经站在了刚才陈祥宇晕倒的地方，只是大雨的冲刷下，原本陪着陈祥宇的浓浓的绝望和无助早已殆尽，仿佛这里就是一个从没人来过的陌生的地方。

“祥宇！！……”

……

第六章

次日凌晨，肖默言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学校，刚刚迈上宿舍的台阶就听见管理员阿姨的大嗓门：“默言啊！你怎么才回来啊？！和你一个房间的陈祥宇住院了！”

“你说什么？！”

“昨天他在校外晕倒了，有人看见就送他去医院了！”

“那家医院？！”

“第一医院……哎？！嗨！怎么跑这么快？！哎呦！我的手哦！这么大劲！”女人使劲地揉着被肖默言抓的生疼的手腕，“现在的孩子啊！就知道在外面玩儿……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