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你让我住的,我可不走了。”对着关上的门,池寒秋得意地笑。
喵~~~~~~
“哦?你也同意?”池寒秋对着站在脚跟处,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猫儿说。
喵~~~~~~
我们的小丑猫从头到尾都很淡定地,很有兴致地看着那两只。
没吃的,没喝的,只有白开水,池寒秋在段誉的斗室中晃悠了一圈,发现没有吃的,于是决定放弃。
翻出段誉的衣服穿上。然后,在抽屉里发现了现金。
“段誉,知道你存钱辛苦,爱财如命,奈何我池寒秋太饿了,只能花你一点小钱了。”池寒秋抽出一张一百元,看着
粉红色纸片上对着自己微笑的毛爷爷,自言自语。
“小家伙,肯德基你吃不?”池寒秋对着猫儿说道。
喵~~~~~~
于是,十分钟后,肯德基早餐送到。
再于是,早饭后的十分钟,池寒秋倒在段誉的床上呼呼大睡,旁边依偎着小丑猫。
段誉在下班前的十分钟收到了池寒秋的短信,“段师兄,我快饿死了,胃疼。”他方才想到,池寒秋那小子或许是怕
追债的人,所以都没有出过门,家里没有吃的,肯的饿坏了。反正晚上酒吧的打工也给那臭小子给搞黄了,今晚没有
什么打工,干脆给他弄点吃的回去算了。
破天荒的,段誉成了办公室里第一个下班的人。段誉走的时候,小林刚从厕所回来,“组长,你这是谈业务去?还是
……”
“下班。”段誉露出职业性微笑,然后一阵风似的踏进了电梯。
“太阳从北边出来了呀?!组长今天那么准时下班?”
“小林,你什么体质呀?难得组长不要求加班,你还不愿意了?”
“哈哈哈……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呀。”
同事们说笑着收拾包准备下班的时候,段誉已旋风般赶到了菜市场。那小子也流了不少血,就给他煮个猪血豆腐汤吃
吧。
猪血豆腐汤?段同学,你就等着遭殃吧!
第十一章
段誉推开门看到地上堆着的“残骸”就预感到自己会发飙的。果不其然,走进屋子看见小茶几上堆着的零钱和大开着
的抽屉,以及床上躺着的穿着他视若珍宝从来不舍得穿的睡衣的池寒秋和呼噜呼噜的黑猫,段誉发飙了!
“池寒秋!你给我起来!你居然偷我的钱拿去买肯德基吃,还大言不惭地说你饿?!”手里提着一袋子猪血,一袋子
豆腐,一袋子做菜的材料,段誉呐就快七窍生烟!
小丑猫被段誉这一嗓子吼得吓得惊跳起来,可,池寒秋依然斜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去,去,去,都收留你那么久了,你可以走了,肯德基你也吃了,快快走吧!”段誉走到床边欲赶小猫儿走,奈何
自己过敏体质,走得近了,就觉得鼻子痒,喉咙痒,眼泪也快要喷出来。
猫儿灵巧地跳进了池寒秋的颈窝,躲了起来,伸出个脑袋看着段誉,还喵喵地叫了两声。
“嘿!!!”段誉更火了,拿起横尸在地上的破毛巾就往池寒秋身上扔去,扯开嗓门说:“池寒秋!起来!”
经过这么大的动静,池寒秋总算是有点反应了。慢悠悠地翻转过身体,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对他怒目而视的段誉,说道
:“几点了?”随后,摸了摸怀里的小猫儿,又闭上眼睛开睡了。
“池寒秋!”段誉也不管不顾了,顺手拿起地上的一把鸡骨头就往床上扔将过去!
啪,啪,啪,鸡骨头打在池寒秋的身上。
“嘶……疼……”
喵~~猫儿倒是开心,叼了一块骨头就开始啃起来。
一听到池寒秋喊疼,段誉才想起来他身上还都是伤呢,气焰顿时下去了一半,“你,你,你好本事啊,居然把我的钱
都翻出来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对于从小就频繁搬家,深谙如何藏身的段誉来说,能找到他的人
,他是非常佩服外加害怕的。
池寒秋伸出软绵绵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气息微弱地说道:“段誉……我……好像有点发烧……”
“啊?什么?发烧?”段誉的气焰就快没了,“你等会儿,我看看。”说着先转身到厨房把东西都放下,顺便洗了洗
手。
小猫儿或许是饿了,跳到地上开始啃骨头,段誉也没功夫赶它走了,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摸上池寒秋的额头。
“是有点烫,或许是伤口有点感染吧。”段誉说着,开始翻抽屉,想找个体温计好好给池寒秋量一量。
“不去医院。”池寒秋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在床上翻自己的眼镜。
“知道你拍出去被债主逮到,总得先量个体温,看看情况再说吧。”段誉翻出了体温计,看池寒秋吃力的样子,便探
出身子,一只手撑在床上,几乎是以覆在池寒秋上身的姿势,在床的内侧摸到了池寒秋的眼镜。
“唔……还……雨滴……未登……”池寒秋的嘴里咬着个体温计,说话有些不清楚。
“量完体温再说话吧,我去弄点吃的。”段誉转身去了厨房。
在昏暗的屋子里,池寒秋笑嘴角咧开一道万分得意的笑,悄悄起身拿了热水瓶弄了点热水,然后将体温计轻轻往水里
一放……
等段誉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池寒秋已经躺在了床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我看看,多少度?”段誉把体温计从池寒秋的嘴里拿了出来。
“我刚看了,看不清。”池寒秋很老实地说。他的确是看不清,段誉屋子里的灯,都暗得跟煤油灯似的,要不要那么
节约?
“我去楼道里看。”段誉很淡定地拿了体温计出门了。
池寒秋很难想象,段誉过得是这样的生活,节约到令人觉得他活在旧社会里。大学期间,段誉就拼命地到处打工赚钱
,却不见他花什么钱,池寒秋记得,他真正对段誉产生那么点意思,就是在看到段誉一日三餐的时候。
早餐吃馒头,中午吃米饭加青菜,晚餐吃早餐剩下的馒头,这就是段誉大学期间的一日三餐。他是真的很穷很穷,池
寒秋第一次产生恻隐之心,就是在那个时候。
直到段誉辍学前,池寒秋才弄明白,段誉那么拼命赚钱存钱,是为了他的父亲,可就在可以进一步了解的时候,段誉
失踪了,无影无踪。
茫茫人海,再次相遇,他却依然这样,为钱到处奔波,还是为了他的父亲。
门被推开,段誉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烧得很厉害啊,都快四十度了,我看你还是去医院吧?”
“我胃疼。”池寒秋继续装可怜。
“那……先吃点东西,然后去医院?”段誉拿了床头柜子上的被子替池寒秋倒了杯水,“先喝点水吧,不然身子难受
。”
池寒秋乖乖地把水喝下,抬眼看段誉的时候,怦然心动。
“呵呵,大学里我也这么照顾过你,记得吗?”段誉看着咕咚咕咚喝水的池寒秋,轻轻笑道。
嗯,记得。池寒秋点了点头。
那是池寒秋人生中唯一的一次软弱,全部被段誉看光光了。
“诶……说起来,那会儿你才烧到39度,就昏迷不醒了,这会儿40度怎么还活着?”段誉一阵狐疑。
“天气热,这屋子闷。”面不改色心不跳,池寒秋放下杯子,虚弱状躺在床上。
“哦。”段誉转身进了厕所,不一会儿拿了条湿毛巾出来,敷在池寒秋的额头上,说道:“没药,先这么着吧,等会
去医院跟大夫拿药。”
“不去医院。”池寒秋坚持。
“你!不想要命了?热度太高会肺炎的,你知不知道?再说了,你身上的伤口那么多,不去医院处理一下,恶化了怎
么办?……”段誉还想继续唠叨。
“吃点东西就好。”
“呀!我给忘了。”段誉从床上跳起来,冲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里飘出来一股浓郁的香味,池寒秋闻了真想扑上前去大吃特吃,可惜……得装病。
“来,吃点东西。下了班去市场买的,补身体。”段誉端着热乎乎的猪血豆腐汤从厨房里出来了。
“有点烫,你当心点。”段誉斜坐在床边,“能坐起来吃吗?”
“可以。”池寒秋吃力地撑起身体,颤颤悠悠接过汤碗。唉……装病,其实挺有难度的。
喝了一口,入口即溶,回味无穷,池寒秋接着又喝了一口,“唔,这什么?真好喝。”
“猪血豆腐汤,补血……的……”
噗~~~~~~~池寒秋嘴里的汤沫喷了老远老远,床上,柜子上,墙上全给喷到了。而热乎乎的汤,也给池寒秋顺势甩在
地上。
“池寒秋!你干嘛!你不知道我只有这一条被单啊!”段誉被池寒秋这么一咋呼,跳得三丈高,他生平最讨厌浪费食
物的人!
“猪血?……我晕血……”
“有你这么晕血的吗?都煮熟了的东西,你晕什么呀?”段誉又生气了。
池寒秋看不得血,更吃不得血。悲剧,人生唯一的弱点,被段誉看到了。
“你,毛病还真多!”段誉气急败坏地收拾起屋子,可对着个生病的人,也拿他没办法。猫儿很开心,发现又可以吃
到美味的东西,立马扑到地上舔着吃。段誉想想,这样也算不是浪费很大,就由着猫儿替他收拾地上的残渣了。
收拾完屋子,收拾完床铺,段誉又拿来一碗汤,“喝吧,我把血都挑了,只有豆腐。喝完去医院,然后你就回家吧。
”
回家?没门!池寒秋边喝汤边贼笑。
“无家可归了。”
“啊?”
“追债的满世界找我,父母那儿我是铁定不能回的,朋友那儿要是去了,不是害朋友吗?”池寒秋放下汤碗,美美地
躺下,继续躺在床上装可怜。
“池寒秋,你住我这儿就不怕害我了?”
“你这儿不好找。”
“你!对了,你怎么找到我这儿的?”
一直极力回避的问题,这下回避不了了。池寒秋小声道:“跟着猫来的。”
“啥?”
“段誉,我困了,难受。”
“难受?那去医院?”段誉上前摸了摸池寒秋的额头,的确有点热。
不给段誉任何的机会,池寒秋干脆装睡了。
见池寒秋就这么睡过去了,段誉还以为他跟上次一样烧迷糊了,只得拧了湿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在旁边照顾着。
池寒秋的心里,那叫一个美呀。
装着装着,池寒秋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他身上的确带了点烧,毕竟十几道血口子呢,也没有经过专业的消毒护理。
只觉得口干舌燥,池寒秋醒了过来。发现段誉对着笨重的台式机在打字。
“干什么呢?”
“咦?怎么醒了?”段誉回过头看了一眼池寒秋,继续忙活起来,“那会儿我看你烧好像退了,睡得挺安慰的。帮人
写论文。”
永远没个消停,池寒秋看着荧荧亮光中的段誉,心疼起来,若是不忙工作,段誉会不会活不下去?
“想喝水。”心里虽然心疼段誉,池寒秋却仍旧很无赖地差遣起他。
“嗯,你等会儿。”段誉在屏幕上点了一下,随后起身给池寒秋倒水。
把水端给池寒秋后,段誉坐在床边,贼兮兮地对池寒秋说:“池寒秋,你刚才那会儿睡着了,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池寒秋看着段誉,觉得他有点……不怀好意。
“大学里你生病那次,你记得你发烧的时候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池寒秋记得不是很清楚。
“你抱着我喊妈妈,哈哈哈哈……”段誉就快笑翻过去。
噗~~~~~~一大口水喷将出来,咳咳咳咳,池寒秋差点没被呛死。
“池寒秋!你喷个没完了?!”
第十二章
“十二点了,睡觉吧,昨天一宿没睡,我困了,四点还要起床上工呢。”说罢,段誉关了电脑。屋子里顿时很黑,谁
也看不见谁。
池寒秋的身体有些僵硬,“睡觉?”睡哪?床那么小,不会是要把自己赶地上去吧?
“对呀!就这么挤挤算了,你是伤患,我体谅你,你不用挪地儿了,我爬进去。”说着,段誉已经爬到床上。
“睡一块儿?”池寒秋求之不得,又……心有戚戚。感觉到段誉从自己身上爬过往床里面去,一阵电流在身上窜过。
唉……看不到,也不能摸,只能忍着了。为了将来……只能忍着了。
“是有点挤,但我看你睡相还行,将就将就吧。”
于是,两人就这么背靠背躺下了。
池寒秋是必然睡不着觉的,身边的段誉却在三秒钟内发出绵长的呼吸。轻轻悲叹一声,池寒秋倍感煎熬,因为他连“
辗转反侧”都不能实施。
这是段誉和池寒秋第二次睡在一张床上,池寒秋记得,段誉却不知道。那会儿是在大学,那一晚,池寒秋几乎是搂着
段誉入睡的,那张床比现在这张还要小,那是学生宿舍的床。段誉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池寒秋因为家境的关系,读大学的时候一个人住在研究生公寓里,一间独立的屋子,内有独立的卫生间。那天,他成
功地“抢”走了段誉的打工机会,非常得意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也未曾明白过,为何他就喜欢“欺负”段誉。
晚间的时候,有人来敲门。池寒秋打开宿舍门的时候,惊异地发现,居然是段誉。‘你怎么会来?’这样的话都没有
开口,就被段誉抢走了所有的台词。
“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抢走我的兼职?你知道我找个兼职有多难吗?你知道我有多需要钱吗?你家境好,你住单人宿
舍,你有钱,那你干嘛还来跟我抢那些兼职?王八蛋,富人不知穷人苦,王八蛋,你干嘛跟我抢?……”段誉劈头盖
脸一顿大骂。
“我……”
“你家里有没有一个重病的爸爸需要照顾?有没有一个只有靠你积攒的那些微薄的钱才能活下去的亲人?有没有一个
对你来说无比重要,却又随时会离你而去的亲人?”
“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
池寒秋发现,一向不善辞令的段誉,当日尤其犀利,而一贯无人敢对其大声说话的池寒秋,竟如温顺的兔子,任由段
誉发泄。
“你想打工,你想积累人生经验,那是你的事,但请不要针对我。对我来说,任何一次赚钱的机会都很可贵,我要用
那些钱去救我爸爸。如果人可以不用吃,可以不用睡,我就可以不吃不睡,把所有的时间用来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