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沦为他的保姆,但是自身安全也是很重要的,而且我想那是我的专长吧。
“岳麓,我帮你跟公司请过假了,你今天休息,正好有时间看看我的企划书,知道做一个艺人该做什么。”不知道为
什么高泽凯一跟我讲话就格外罗嗦。
“哇,居然还可以请假,我一直以为不到死是不可以休息的呢。”
“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之前不是有个前辈拍戏时骨折都没送医院,等到去医院时骨头都长歪了。我是应该说这位前辈敬业呢还
是该说地阳没人性呢?”我不无讽刺地说,还带着挑衅,后来我想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幼稚。
“岳麓,”高泽凯立即严肃起来,左手的中指习惯性地推了推他的平光镜,“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既然你
和公司签了约,你就是地阳的艺人,维护公司的形象是你的职业和本分,如果被媒体抓住把柄后果你承担不起。别以
为有才华就不可一世,有才华的人我见得多了,恃才傲物没有好结局。以后最好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否则别怪
我不客气。”
这算什么?威胁?教育?不客气?你以前也没见得对我客气过。我懒得跟他争,懒懒地答道:“知道了,高老师。”
然后不再理他,埋头看手里的企划书。
这份企划让我不得不承认高泽凯的能力,金牌经纪人也不是浪得虚名。他写的每一条,从我的个人能力、性格、优势
劣势到市场需求、大众反响都分析的好透彻,像是经过电子计算机计算过一样,难怪万雪冬一个选秀歌手会红透天朝
,听说最近她还接了部电影,搭戏的全是大腕,主题曲也是由她演唱。可是对于这种委曲求全似地路线我没法接受,
高泽凯的企划书中明明确确地写了一点,从来都是艺人适应市场而不是市场适应艺人,他还说我最好以更快地速度曝
光在公众面前,甚至打算帮我接一部偶像剧,靠!爷是做音乐的又不是卖笑的!我心里暗骂着,却想起他临出门时的
那句话“恃才傲物是没有好结局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所指,但是不由自主想起了Red Ghost,他们算不算是典型
的代表呢?
我看得正入神,却忽然闻到一阵刺鼻的中药味儿,我推门出去,走进厨房,原来是高泽凯,他正把一只白色的砂锅从
炉子上端下来,然后把黑乎乎的中药汤倒进白瓷碗中,黑与白强烈的反差竟然有些让人心痛的感觉
“高老师,你……”
“哦,我有胃炎,有时候会熬药的。”
“胃炎?那你早晨还喝咖啡?”我想起他早餐时的黑咖啡。
“习惯了。”
“你这样吃中药没用的。”
“你又不是医生。”
“是老猫说的,肯定不会错。他说那是幽门什么菌的感染,得吃抗生素和奥美拉唑。”
“老猫?那是谁?”
“我们乐队的键盘手,别小看他啊,他可是我们学校医学院的呢。”
第二天我和高泽凯一起出门,早晨的牛奶土司煎蛋让人反胃,我暗下决心不能在让这个家伙进厨房了。我坐在副驾驶
,突然意识到这样一来我且不是完完全全在他的视线之内了?天!我的自由之身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我卖给你高泽
凯了吗?!
今天的通告结束得比较早,就是前天的那个广告再补了几个镜头,回到公司商量了明天要去录制的娱乐节目就结束了
。我抽空打电话给老猫,问他胃炎吃些什么药,他发了短信给我,写了具体的药名、剂量、疗程和注意事项。回去路
上我叫高泽凯停了车,我拐进一家药店去买药,然后想了想又去了趟超市。
“拿去吧,按照说明吃。”我把药递过去,高泽凯露出惊讶的神情。
“不用谢了。”哎,我真是太善良了。高泽凯没回答,默默的开着车,他那个平光镜又把一切情绪都隐藏起来了。
我终于吃到像样的晚饭了,因为高泽凯被我禁止进入厨房。我煮了小米粥,这个养胃的,又炒了芥蓝和腰果虾仁,招
呼高泽凯吃饭。
“高老师,怎么样?”我的神情不无得意。高泽凯默默吃了几口,他的姿势很优雅,然后幽幽地开口:
“岳麓,”
“怎么?不合你胃口?小米粥是养胃的。”
“不是,我是觉得你真的很特别。”
“这是在夸我吗?第一次呢,谢谢!”我想我一定笑得很欠扁。
“对了,你大学读得什么专业?”
“食品工程与营养。”
“啊?”
“啊什么?这个专业最容易过,我才能有时间去组乐队啊,要不就得像老猫那样挂科了,我爸会抽死我的。你知道吗
,每到期末的时候老猫都熬通宵,学医的真不是人,还有……”
“岳麓啊,”
“什么?”
“你真不是一般的话痨啊。”
高泽凯已经一头黑线了。原来他的弱点在这儿啊,哦吼吼吼~~
第七章:砸场
一开始我就说过,像潭州这样的历史古城最发达的产业却似是娱乐业,这一点真的是天朝的一大奇迹。其实其他地方
台也不是没想法,可是鉴于TCAV的打压一只无所作为,所以香蕉台真的很特别,抗压能力超强。而香蕉台的《欢乐基
地》就是它的招牌节目,每个周六的收视率高居天朝各家电视台榜首。
对于这档节目我这个年纪的人再熟悉不过,十几年来几乎是看着它成长的,当然这并不包括我,关于它的一切几乎都
是周一早上听班级里的女生们讨论附带为哪个明星的到来而尖叫。至于它的主持团队也算是风云变幻,而唯独一人从
一开始就是支柱至今,那就是贺零。其实最早知道他大概是我五六岁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外国语学院的学生,在
TCAV主持一档儿童节目,穿得五颜六色的衣服,一脸纯真无邪的样子,今天却早已是香蕉台的一哥了,出专辑,拍电
影,脸还是那张千年不变的妖孽似地脸,可眼神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穿着动物服装的贺零哥哥了。
贺零的女搭档自然就是苏拉,她似乎是天生主持综艺节目的,不论什么样的嘉宾多冷酷多寡言都能被她带动,甚至这
个舞台只要有她在就会笑料不断,但是我不明白一个女生每天的工作就是在舞台上耍宝是什么感觉,也许她就是那种
天生嘻嘻哈哈的性格,也许她觉得那是她的价值所在,但是我想至少我做不到。录节目时看着她和木木暧昧的眼神和
动作,我知道比赛时的那些传闻不仅仅是流言蜚语或是香蕉台为了收视率的炒作了。我自然无意去八卦别人的事,但
是还是不由得想起苏拉那段曾经几乎周周上头条的恋情。她的前男友本来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演员,后来拍了部同志
电影,不知道是演技好还是肯牺牲,总之是拿了影帝,尽管那部片子没在国内上映,但是之后却是越来越红。他和苏
拉在一起七年,最后还是没结果,后来和一个外国女人结婚,惹得所有人大骂他负心薄幸,而苏拉依旧在每周六的晚
上逗得观众捧腹,可是她究竟有没有那么乐观谁都不知道,也没人想知道,观众要的是娱乐,电视台要的是收视率,
报纸杂志要的销量,而至于你艺人的感受谁在乎呢。
《欢乐基地》套路说实话并不见得多新颖,至于它为什么这么红,我只能说天朝太缺少娱乐。但是上了这个节目就等
于打开市场的第一步,许多成名不成明想成名的艺人以及新影视剧的宣传都争着抢着上,而作为香蕉台旗下的地阳娱
乐自然得天独厚,也难怪说它是造星工厂了,而对于选秀出来的我们来说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可是看电视是一
会事儿,演电视给别人看却是另外一回事儿,观众在下面尖叫大笑,可是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这种不用唱歌不用弹
琴只要在舞台上连蹦带跳就可以的节目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好吧我忍,为了能出道,为了能给我的音乐创造市场,
忍吧,还能怎样。
可是忍耐这种东西真的是有限度的,节目的最后一个环节之前我们在后台补妆,造型师抱了一堆假发和裙子过来,这
是导演的意思,让我们三个人扮女装,也就是时下最流行伪娘装,棒子国和倭人都很流行呢。MD!又是棒子和倭人!
他们就不会教点好!堂堂男子汉穿着裙子满街跑究竟有什么好看!脑残的人造就脑残的时代,连审美都跟着脑残!男
人女人化,女人野人化,真是精辟!
Jacky和阿菲已经在催促木木和小熊换衣服了,我看得出他们的犹豫,可是又能怎样?木木已经开始带假发了,而一
向嘻嘻哈哈的小熊则一声不吭地脱下牛仔裤。我看向高泽凯,他不置可否,没有像其他两个经纪人那样罗嗦,可是凌
厉的眼神告诉我我没得选。我闭上眼睛不看他,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我是艺人没错,但是我没有娱乐大众的义务。”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我不理会愣在原地的一群人,转身走出了化妆间,把那个虚无的
世界抛在脑后。
接近十二月了,潭州这里还是温暖的,而我的老家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潭州的空气很潮湿,我想那是八百里的湖泊
千万年蒸腾了氤氲的水汽,而我的老家除了夏天几乎风中都带着沙砾。快午夜十二点了,可是我依旧看不清这城市的
星星,自从去了国度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星空了。小时候老爸常常给我指这是北斗星那是猎户座,可是我已经很久没见
过老爸了,甚至他都不肯接我电话。我这样从台里跑出来,绝对违背了老爸从小教我的做人要有责任心的准则,可是
老爸还说过尊严是活着的底线。是,我是让他失望,但是他讲过的话我都记得。
我拐了一家酒吧,这个时间只有这种地方最热闹了。我点了杯苦味马丁尼,靠着吧台坐下,不远处的舞台上也是一个
摇滚乐队在唱歌,说实话唱的并不怎么样,但是我想至少他们还是自由的,而我……老猫他们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
背叛者,没自由没尊严也都是自作自受。
我不想再看那个乐队了,把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付过钱就向问口走去,等很暗,我不小心和一个人撞个满怀,刚要
道歉,却发现那人是高泽凯,和他一起的还有贺零、苏拉、导演以及小熊和木木。
什么是冤家路窄我算是明白个彻底了。
第八章:老师与哥的区别
他们看到我也很意外,但是没人讲什么,毕竟被看做是指导者的经纪人高泽凯在场,谁的人谁教训天经地义的。高泽
凯送他们进了包间,态度恭敬却又不失尊严,这就是高泽凯,不论处于什么境地都不会仰望和折腰的,以前是现在也
是。
接着他掏出手机打电话说了句“好了,我找到他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大概是打给公司的保全或是其他工作人员,他
口中的他自然是我,看来我的出走到底还是激起了风波。眼看着贺零他们进了包间我却杵在原地不知所措,高泽凯一
个眼神丢过来,平光镜后的双眼微微眯了下,目光摄得我一阵发寒,他的眼睛不大,内双偏长,所以眼神格外有震慑
力,加上他那个用左手中指推眼睛的动作我知道我又惹到他了,逃无可逃,退无可退,只能跟着他进了包间。
其余几个人已经坐下了,虽然这种地方不是很分得清尊卑,但是每个人的身份地位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我正不知道该
坐哪高泽凯拉拉我的衣袖我只能跟他坐下,虽然浑身散发着的气场告诉我他的愤怒可以堪比苏门答腊岛的火山,但是
在这个屋子里只有他身边才有我的位置。
服务生敲门进来,送了酒和零食躬身出去。高泽凯端起酒杯道:
“今天的事真是对不起各位,阿凯敬各位一杯当是赔罪。”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忽然想起什么,着急地在他耳边低声道:
“高老师,你的胃……”
“你闭嘴!”虽然声音只有我两能听见却满是严厉。我不再开口,忽然特别理解芒刺在背这句成语的含义。
喝了这杯酒倒是没人指责什么,毕竟以高泽凯的地位怎么带艺人没人有资格指手画脚。贺零好脾气地当和事老:
“好了,阿凯,你也别气,小孩子慢慢教就好了。”
“是,以后岳麓还要多靠你贺老师提拔。岳麓……”
我听到他叫我,终于硬着头皮站起来,端起杯子道:
“今天是我不懂事,请各位前辈原谅。”然后威士忌像刀子一样划破喉咙。
“算了,”是苏拉的声音,“自己知道就好,不过说实话我还从没见过阿凯带的人敢叫板的,岳麓你是第一个。”
我循声望过去,想好的回答全部卡在喉咙里。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苏拉,舞台下的苏拉。她画着很浓的烟熏妆,穿着一
身黑色的皮衣,黑色的长靴,身上除了黑色就没有其他颜色,面前的鸡尾酒是一杯很烈的Long Island,这真的是在
舞台上嬉笑的苏拉?真的是拦着小朋友做虾条广告的苏拉?也许这才是真是的苏拉。
“拉拉,岳麓是真的很有才华的。”是坐在苏拉旁边的木木,这哥们还真是厚道,只是没想到他对苏拉的称呼已经这
么亲密了。
“是啊,要不阿凯怎么能这么宠着他?你说是不是啊,岳麓?”苏拉揶揄。
“我,高老师他……”
我说完这三个字,所有人(除了木木和小熊)脸色变了一变,高泽凯倒是依旧一脸坦然,继续斟酒,其他人也就不便
说什么了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我自己坐在那,看着高泽凯一杯杯地喝着那些威士忌白
兰地,想起他今早出门时还揉着胃,心里涌过一种,莫名的感觉,心痛吗?我不知道,只是回忆着刚刚高泽凯说过的
每一句话,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当着这些人的面斥责过我一句或是要我低头道歉,这,算是在回护我吗?高泽凯你真的
是个怪人。
中间我去了次洗手间,出来时刚好遇到贺零,我礼貌性地叫了声“贺老师”就准备回去,可是他竟然拉住我,我有些
疑惑,虽然比赛时已经算是认识,可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应该和我没什么共同语言的。
“贺老师,有什么事吗?”
“岳麓,你到现在还在叫阿凯老师吗?”
“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知道阿凯最不喜欢后辈叫他老师的。”
贺零这话倒是让我想起高泽凯从前的艺人都是叫他泽凯哥的,那么我,有这个资格吗?
从小到大我都讨厌安静或是沉默,认识我的人都觉得那是爱玩爱闹的乐观活跃,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一种对孤独
与不安地深深地恐惧,就像现在,出了酒吧到上车到回到高泽凯的家他没跟我讲过一句话,这种沉默让我害怕,可是
我却不能没脸没皮的做讲冷笑话之类的事,因为他不一样,他不是我老妈,不是老猫蚊子这样的哥们,不是我以前的
女朋友,生气时只要我嬉皮笑脸就立即搞定,面对高泽凯我做不出来,因为他是高泽凯。
回到公寓,他径直走回自己房间,留下我在原地发呆。想起他今天几乎没吃东西又喝了那么多的酒,我走进厨房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