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里子、面子找了回来。
刘凌云恭身送走了这群女人。心中忽然空虚的很。本来自尊心让他也不屑承认那个身份。但是没想到今日却不得不借
用那个身份。如今倒是更落人话柄了。
“林牧北啊,林牧北!”恨恨的想嚼碎了那人!
经历了那个小插曲。主屋的那些妇人们,稍微安静了一些。只是在偶尔侧身而过时,刘凌云还是能从她们的面容上瞧
出那明显的蔑视。只是又碍于他的身份,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恭敬。
心中也有些厌恶的刘凌云索性就沉醉在心醉的医学中,除非必要,也鲜少出现在她们面前。彼此都来个眼净。
二十一
年节即将来临时,伴随着隆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是林楠即将成亲的喜讯。
原来,偶尔会被刘凌云安排跑腿的林楠在往返赵家村的时候,结识了一个佃户的女儿。两人不断的“偶遇”成就了一
段恋情。靠年,大着胆子的林楠就跟父亲提了,让父亲前去提亲。
刚开始林大管家还很恼火,觉得一个佃户的女儿伤了自家的颜面。但人去那村里偷偷看了那姑娘,再听听别人对那家
姑娘的风平。反倒合了心意。遂向林大将军禀明。林将军爽快的应允了。还给了不少嫁娶。
先下聘礼,年后会选个好日子正式成亲。来通告自己好消息的是一脸腼腆的林楠和林大管家。看红光满面的林大管家
那样子应该是解开心结了。刘凌云真心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少夫人,您是我们的结缘人,所以一定请您做我们的主婚人!”林楠摸着脑袋羞涩的恳求道。
没料到儿子会有这一想的林大管家慌了、急了,却又不能说什么。
“我没有做什么,你们能喜结良缘。我自会真心祝福你们!主婚这事,应该请将军为你们做主。我不能越俎代庖的!
”这平日办事稳妥的林楠,偶尔的鲁莽也挺让他爹头痛的。
听刘凌云这几句话,林大管家才舒出一口气。真心的一失礼表示感激。
“我这也没什么合适的礼物,这个就送与新娘子,了表我的心意吧!”刘凌云随手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
递与林楠。
林楠本想要推辞,但又担心会驳了刘凌云的面子。毕竟他知道这位少夫人,人没话说,但好象并没有什么家什。
二人告辞离开。路上,林大管家好奇那位少夫人会给林楠什么礼物,就让他打开看看。林楠心里有些鄙视总是重财的
父亲。但还是听话的打开那个不大的盒子。
父亲瞬间凝重的呼吸,让林楠握着盒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以父亲在将军府多年浸淫宝物的眼光,能瞧上的东西还真
的不多。
林楠也低头看向那只不大,分量也算轻的玉镯子。滑润的玉体,透出翠绿,只梢细看,就会发现那翠绿好象是会流动
般。靠近仔细再看,原来那玉镯子的做工并不象简单的磨制出圆滑的表面就罢了。而是按照内里的翠绿走向蜿蜒雕割
。才有了那种婉若流动之感的视觉错位。这种雕工恐怕比玉价值的本身更是稀罕了!
“这位少夫人果然不简单啊!”林大管家边感叹,边让儿子仔细收了。摸着胡子感叹道。
“啊?”虽然看出做工的巧妙,但无法了解其价值的林楠好奇的瞧着做着深沉状的父亲。
“傻儿,看来少夫人还满看重你的。也算是你的福气。那东西可不比将军送你的物什差多少。”
“啊?”有些慌乱的林楠,忽然觉得手里的东西有些象烫手山芋了。
“我还是还给少夫人吧!少夫人大约是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值钱!”
拉住慌慌张张就要往回跑的儿子,林大管家哀叹,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笨蛋,如果少夫人不知道,又怎么会给你!看看那剩玉镯子的盒子就知道他是个识货的人。”他也是看那盒子才好
奇里面的事物的。
原来玉本身并不属于硬制的事物,经过那种加工工艺的玉镯子更是需要特殊的保养和防护,以免因为在玉体上妄加刻
画,形成干裂纹。那盒子其实内里有翻破费周折的技巧。即可以保护镯子,又可以维持它的温润环境。
跟儿子详细说了今后的保养办法。林楠有些怀疑的看着父亲。
“臭小子,你难道怀疑我。”一巴掌拍在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的脑壳上。
“爹,我都要成亲了。你还打我!”林楠抗议的抱头鼠穿。
眼看年关快过了,林牧北才现了身。先恭喜了林楠,从身后跟来的车上拿下五六包东西,直接塞给他,算是新婚的贺
礼。嘱咐了他如何再分配车上的东西。人就进了林府。
脚步没有停歇,直接就去了别院。刘凌云恰好正在院子里坐着看一本闲书。见林牧北有些晒黑了,但精神更显矍铄。
那春风得意的表情,倒让刘凌云不好泼他的凉水。虽然刘凌云此时最想做的就是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还是起身恭迎了。刘凌云表现出的礼貌和疏远。让林牧北本来还兴奋的要来献宝的情绪锐减。
‘不会是又发生什么了吧?”心中嘀咕。但依旧恬着脸,说自己出门掏到不少好东西,一会林楠会送来。就在刘凌云
不冷不淡的道谢中告辞了。本来他还想来蹭饭的!
出了别院不久,就看到拿着大大小小包裹送来的林楠。林牧北直接拽住他,冷声问道,
“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什么事?”林楠一下被问住了。
看林楠那表情,想来他也不知道什么。只好吩咐他把东西送去了,快去快回。人就信步向母亲的主宅走去。
这次自己会出去这么久,也是林牧北被母亲逼急了。从那次他帮刘凌云跟母亲讨要了个小厮开始,他的母亲就开始热
心起,帮他寻觅合适的侧室。他是不介意相相亲,找个合意的女子,生儿育女。但那不表示他会同意,他的母亲把他
当成种马似的,随便找一堆女子塞给他暖床。
好不容易从童年的噩梦中醒来,他本来还想好好戏耍他几年。不用那么早就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但母亲看来一点也
不理解他,这让他郁闷的只好借口和油罐他们出去游玩,躲个清闲。
才走近母亲的主屋,就听道女人的抱怨声。
“那只不知廉耻的公狐狸精,上次小姐就不该手软,直接打他一顿扳子,看他还敢勾引牧北不!今天,牧北没有第一
时间来给您请安,明天,还指不定又要怎么勾搭牧北呢。小姐,您可不能再这么放任他了——”
“夫人,秋哥那边传过信了,说少夫人房间里,倒有许多新奇、值钱的物件。好象少爷那张紫檀木卧榻就放在少夫人
的卧房里。”红珠话里有着不善的意味。她是恼恨的,那日她奉夫人的命令去“服侍”少爷,本以为今后可以飞上支
头,没想到却被少爷拒绝了。她如此年轻貌美难道连个佃户的女儿都不如?越想越嫉妒,对那位少夫人就越发的怀恨
了。
“真,真的是反了他了!小姐,你一定要给那个恬不知耻的人一个教训!”
“什么教训?”几乎踢掉了篓花木门的林牧北面目狰狞的走了进来。他知道母亲有些过分,但那也是为了他,他只有
体谅,从没想到事态会越来越过分。
“少,少爷!”刚才还在嚼舌根的红珠吓的直接跪倒在地上。
将军夫人淡淡的抬头看着满目通红的林牧北。他的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归来的味道。但丝毫影响不到他的气势。厚重
的黑色貂皮外罩,穿在他的身上不但不显的臃肿,反倒衬托的他越发的挺拔英伟,贵气迫人。
看着如此优秀的儿子,想着那个荒唐的错位。难道这是天意?将军夫人轻叹了口气。
“没规矩的!”轻声叱责了他。
“娘!”林牧北有些悲愤的看着他一向敬重的母亲大人。
“少爷,小姐也是为你好!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那人有多嚣张。他竟然花了五百多两去珍绣坊定做了一堆的衣物
——”
“那是我送他的,二娘有意见?”林牧北气的快要杀人了。
“啊?你送的?那,那紫檀木卧榻?”不会也是你送的吧?二夫人要无语了,自家少爷不会真的铁了心要和个男人在
一起吧?那张紫檀木卧榻可是老将军在世的时候,老皇帝赏给老将军的战利品。林牧北从婴儿时就睡在这张卧榻上。
以至于很长时间他都很认这张床,连将军到重庆府上任,还特意费了不少人力和功夫将它也给带来了。
“你认为他能自己拿到他的房间吗?”林牧北冷冷的反问道,那姿态倒让人想起这林府内,能搬动那么大物件,非常
人可为吧?当年可是出动了不少好手,才将它移到少爷的房间。如今能不惊动一人做成这件事的,府里恐怕只有林牧
北一人吧。
“小姐?”二夫人是痛苦的、伤心的。虽然她的肚子不争气,没有帮将军生下儿子,但她疼惜牧北却是千真万确的。
林牧北知道她们误会了,但也懒得解释。
将军夫人没有理会兀自呛天呼地的二夫人,轻垂着眼帘,素净的手扶着白瓷茶杯,神态安然。其实她也已经开始怀疑
那衣物的来处。如今,儿子坦然承认。倒可以理解,那日,那小子的不辩解。倒对那孩子生出几分激赏来!
“娘,凌云是皇上御赐的我的夫人,无论怎样,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请娘亲不要再难为他了。他并不是你想的那
样。”
“少爷啊!”二夫人哭的更凶了。
“二娘,我不管你安排了什么人在凌云身边,今后我不想再看到。以后我会让林楠伺候他,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对
母亲躬身行礼,就转身告辞了。
“小姐,这可怎么好啊!”二夫人的眼泪快流成河了。
轻舒了口气,将军夫人起身,神态轻松的查看起,一早林楠就送来的,这次林牧北在外给她带回来的礼物。
拿起一个雕功卓绝的笼状物。正好可以放在两掌间的物件,其实是一个暖手炉,细心的木雕维护住可以放置木炭的铁
胆。不但可以保暖还能避免可能的过热,烧坏手掌。
“这孩子!”自己也就年头提过一回,这孩子就记住了。
看终于有了笑颜色的将军夫人,二夫人担忧的道,
“小姐!”
“就按牧北说的做吧!”
“是,小姐!”
对林牧北性格最了解的当然还是他娘,以林牧北今天的表现来看,恐怕如果她们再擅加干涉,恐怕只会起到反效果。
精明如明镜的将军夫人脸上露出绕眼的笑容。
二夫人看到,便安心的不再摸眼泪了。记得她家小姐上次这么笑的时候,老爷正抗争着要娶个妓女,还恬不知耻的要
小姐同意。如今再看看那女人的下场!她家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养在大院里的小姐,那可是个人精啊!少爷想和小姐斗
,就如同孙猴子想逃出如来佛的五指山。放心了的二夫人自然的附和着小姐的点评。
二十二
春节,象很多人家一样,将军府一向都搞的热热闹闹的。不但摆了戏台,入夜还会大放焰火。
林家的老老少少也会在这一天团聚在一起吃顿年夜饭。这几乎是约定俗成的。
所以当被丫鬟请来的刘凌云入座时。林牧北是开心的,他觉得母亲终于承认了这个人的存在。
但很快林牧北就察觉出不对劲了。被安排在女眷中的刘凌云是隐忍的。那些女人的眼神则是难掩的轻蔑。而大多数人
则是在看热闹的,那种期待着某人出丑的嘲讽表情,让林牧北坐不住了。
“别喝了!”走过去,直接压住刘凌云又抬起的酒杯。明明就心和明镜似的,还要硬逼着自己露出淡淡的笑容,别人
不怀好意的劝酒也来者不拒。林牧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刘凌云放开酒杯,抬头瞥了眼林牧北,他的脸依旧有着笑容。但林牧北知道那笑绝对都没掠过眼底。他绝对是在生气
的。
“跟我走!”林牧北强硬的拉住刘凌云的胳膊,将他拽出了座位。
“放开我!”刘凌云的声音不大,但已经显出有些恼火了。让他参加,本来就是不怀好意的,如今又半途离开,岂不
是正好趁了一些人的心意。
没理会刘凌云的抗议,林牧北不理会已经开始集中的视线。强势的甩了眼那些瞧热闹的人,吓的那些人忙别过眼睛。
直拉着刘凌云向厅门走去。
刘凌云的力气又怎么抗衡林牧北,为了不让自己太狼狈。刘凌云只好跟上。出了厅口,离开那些视线。刘凌云才甩了
甩林牧北还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你可以放开了。我不会回去了。”
林牧北没有理会他的言辞,连头也没回,就那么在前面闷头走着。他手臂传来的力道证明他也在生气。
刘凌云苦笑了下,心道,该生气的是他不是吗?他又生的什么气啊!
从主屋到别院,距离不短,俩人就那么一前一后的走着。彼此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安静的仿佛连划破夜空的焰火都听
的扎耳。
到了别院的门口,刘凌云心情也平静了许多,语气放缓和道,
“你回去吧!”
但林牧北依旧没有理会他,直到进了屋子,才放开了手。刘凌云看着从进来后就站在那面壁的林牧北。心里倒有些不
忍了。说起来这人还真没对不住自己,迁怒他的自己看来也不够成熟啊!
缓缓叹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林牧北的话给先截住了。
“我想过了。那些人的作为的确有些过分。但也请你体谅,那个人是我的母亲。”
本来还想原谅他的刘凌云听林牧北话中的强硬无礼。尖酸的话就冲口而出。
“哈——你不是说不会承认我是你夫人吗?为什么又要我体谅!”
“是,难道你甘心做个男人的妻子吗?”林牧北有力的反驳道。
“我有的选吗?”
“那她们又何尝有的选择?”
当眼神交汇在空中,互不相让的瞪视后,彼此脸上都露出一个难堪的苦笑。
“我们还在纠结什么啊!”心里同时生出这样的感叹。
“她们是我的亲人,不管她们态度如何,今后也是你的亲人了!”林牧北笑笑的有些皮赖的道。
“你还真会赶鸭子上架啊!”刘凌云无力的坐进一边的椅子,如今他真的疲累的顾不得形象了。他果然不适合发脾气
。好累!
“别和女人们一般计较了。再说。我听说你也没吃亏吗!”林牧北大大咧咧的坐进另一张椅子,伸张开他修长的四肢
,动作有些粗狂,但他作来倒不难看。
“哼,你消息倒灵通。”看来自己院子里的人撤走,也是他的手笔了。
“好像,是某人多事硬把我拉出来。我一直可是表现的谦恭的很吧!”调侃他道
“啊——”林牧北一拍脑门,“失策!”
看林牧北耍宝的样子,刘凌云也笑了。这次,他没有任何的掩饰,一切都发生的轻松自然。
“你该多笑笑。”被林牧北瞧到了,他好心的建议道。
“你本来长相就普通,还酸腐的可以。性格也不讨喜——还总是装作一副谦虚有礼的样子,你不累吗?”
收敛笑容的刘凌云狠狠的甩了个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