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儿叼著烟蹲草原上欣赏落日。其实那画面挺美的,奈何赵昕一句:我怎麽感觉他等月亮伺机变狼人呢,闹得风景全无。
打牌期间,龙语惦记著一会儿观看民族歌舞表演,赵昕惦记著品尝风味手扒肉,以及,烤全羊。
篝火晚会很热闹,遇上了北京过来的另一拨儿人,大家谈笑风生。赵昕设计著明天一早出草原牧区途经革命老区──武川县参观,而後
沿归途观阴山山脉的主要支脉──大青山风光。就他还精神雀跃,其他人都面露疲惫之色。
长假结束了,又要回归到日常生活。龙语想想昨天应了狗子的几集爱情剧本,不免一个头两个大。
袁振和闫力跟他们交换了手机号码,说著以後再一起出来玩儿,没事儿还可以一起吃吃饭,龙语跟赵昕、伍岳不同,嘴上应著心里却想
:可别再见了,看见你就是看见我那一部屈辱史。
可这事儿由得了他吗?
难说。
17
龙语回京第一件事儿是去小区的宠物店给寄养的龙小猛接回来,去时候小猛刚被洗完,精神抖擞。
哥儿俩亲亲再亲亲,亲不够搂著亲。
回了家,喊了锺点工过来收拾屋子,他就一头扎进书房开了笔记本电脑码字。欠著人家的呢。
龙小猛有点儿不甘心,想拽著龙语玩儿扯布头,龙语不理它,它便只能去跟锺点工婶子扯抹布,为此被龙语揍了一顿,委屈。
一写就是入夜,一点多龙语眼睛有点儿酸疼,肚皮也饿了,就停下往冰箱去了。
冰箱里必然没什麽吃的,有也是坏的。扔了几样就空了。
龙语想想摸出手机给任伟去了个电话。
他饿了,饿的还不仅是那张嘴。
任伟半天才接电话,龙语听著背景音闹哄哄的。
“哪儿呢?”
“酒吧。”
“今儿有演出?”
“演完了,跟几个朋友喝呢。你回北京了?”
“对。”
“刚到?”
“没,埋头写东西来著,傍晚回来的。”
“哦……”
“过来吗?”
“行。就是还得等一会儿。”
“别喝啦,过来,我陪你喝。我饿了。你麻利儿的,咱一块儿吃点儿东西。”
“这点儿你吃什麽啊?自己煮包儿面算了。”
“簋街吧。你离著也不远,你跟前河沿儿呢对吧?”
“对。你接我啊?”
“行呗。那我这就出门。”
进门四点都多了,差不了几分锺破晓。两人一起洗了澡,而後就滚到了床上。
折腾完太阳都露脸儿了,龙语不困,穿了睡衣想去书房继续把那集剧本写完。任伟趴在床上,叼著烟,喊住了他:“诶,我下周去丹麦
。”
“丹麦?”龙语回头。
“嗯,演出。”
“是麽,不错,挺好的。”
“去一个月左右。”
“我知道了。”
“就这句?”
“那我该说哪句?”
任伟没说话,弹著烟灰。
“你睡吧。我写完手头上那点儿再睡。”
开门的瞬间,龙语听见任伟问:“你觉得咱俩算什麽啊?”
“算什麽?”龙语顿了顿,“伴儿呗。”
接下来几天龙语都没出门,吃饭去赵昕家,来回正好可以遛狗,类似於小闭关。成果也是显而易见的,礼拜一他就给那几集剧本交了。
交完接到大老千一电话,问他皮耗子的新电影首映他去不去看,要去一起。龙语想想倒也没别的事儿,就应了。
这一应……
龙语实在有点儿无奈,似乎遇上袁振就跟命里注定似的,比他写的那些电视剧桥段还他妈巧合!
他跟大老千坐的VIP席,散场後有个女明星缠上了大老千,龙语想著那他就先回吧。没走媒体通道,怕遇上对著他晃镜头的,於是便从普
通观众那边退场。
好,得,又寸了。
人挤人,他往前一靠,头了那人一回身……
“嘿……”龙语瞠目结舌。
袁振也挺惊讶,又遇上了!
“我不姓‘嘿’。”
“嗯你姓白。”
他笑了,他也笑了。
龙语没开车,本想著晚上跟大老千他们还不得喝?就打车来的。遇上袁振,两人说那这麽寸一起吃个饭吧,就上了袁振的车。问他那朋
友没跟他一起?袁振曰:托旅行延期了几天的福儿,小闫打回来还没离开过办公室。
吃饭也没去远地儿,就近找了家馆子。席间两人算是相谈甚欢,似乎对电影的共同兴趣令他们拉近了距离。龙语想点酒,袁振说可别,
严查那劲儿还没过去呢,一会儿靠边让他吹一个,就得吹出事儿来。龙语想想算了,自己喝也没意思,就愣是吃了一顿没有佳酿的饭。
中间龙语开手机,收到了迟来的手机报。报上有这麽一则新闻:北朝鲜一艘军舰在领海内为追寻一不明物体侵入了韩国单方划定的界限
,韩国率先开火,北朝鲜不懈反击,双方均有伤亡,都要求对方道歉。
龙语乐了,乐完给袁振念了一遍。
袁振曰:两家一个血统,都隔路。
龙语一愣:隔路?
袁振点头:隔路。
龙语问:什麽意思?
袁振答:用你们北京话说,各色。
龙语“哦”著点头,曰:还是……不是特别能理解。
袁振曰:那我换个方向给你解释,造句吧。你就挺‘隔路’。
……
吃完饭出来,袁振听龙语说就住东边儿这块,就说给他捎带回去。龙语说不用了,你一会儿就给我扔前头桥底下就成,我散个步就到家
。
结果……
遇上他就是背。袁振不信也信了。
龙语刚下车走人,前头就窜出来一警察,一招手,他只得靠边儿停车。
“查酒驾?”袁振放下了车玻璃,很坦然。他怕什麽,他又没喝。
“你刚跟哪儿停车了?”
“呃。”袁振一哆嗦。是,三环上不让停车……
警察一脸笑意的瞧著袁振,袁振知道罚单怕是躲不过去了──人赃俱获。
“我没想停车……其实真没想。”
“那怎麽就停了?”
袁振一看,龙语正顺著台阶上桥,“他让我停的……”
“他让你死你死麽?”
寡!
警察开好罚单美滋滋的走了,袁振起步上路,越想越气。这不是飞来横祸嘛!
不能甘心,於是拿了手机出来,调出上次存的龙语的手机号儿,拨了过去。
“喂?”
“您到家了?”
“没,刚走到小区门口儿。我落东西跟你车上了?”因为没想到袁振会给他打电话,龙语狐疑的问。之前他就没存袁振号码,要不是他
问‘到家’,龙语反应不过来致电的是袁振。
“你只把恶果落我车上了。”
“啊?”
“你刚走我就被警察按了,违章停车!”
“好家夥……够背啊你!罚款了吗?你没跟他理论?”
“理论了,他问我为什麽停车,我说指著你说,他让我停的。他反问他让你死你死吗。”
“哈哈哈哈哈……”
“你还乐。”
“你傻。你那叫哪门子辩解。哈哈哈哈……”
“……”
“得,慰问一下您老。兄弟我媳妇儿跟家等著呢,就不折回去当面慰问你了,言语安慰一把。你辛苦了,司机师傅!为人民服务!给你
颁发勋章!”
袁振一声冷笑,“明年315打假,得打到床上去。”
“我操你大爷!”龙语暴骂。
袁振愉悦的挂了电话。
之前跟龙语聊天,龙语说到他BF的时候袁振就想送他这句,没好意思送出去。谢谢他给这台阶。
到家时间还早,袁振洗了个澡逗了会儿狗,想象著龙语气急败坏的模样,乐出了声儿。
其实他还挺好玩儿的。遇上他背点儿就背点儿吧。反正他也看出来了──躲不开。
袁振喜欢结交朋友,虽然跟龙语是那麽个开场,但对方也不是个矫情人,说话也算对路投机,怎麽也还是能划进朋友的范畴里去。
那开场……
袁振这麽一想,发现自己也不是总吃亏。
自我安慰了。
18
“出来喝点儿?”
袁振傍晚接到一个电话,因为手上正签文件,没看就接了,这会儿不大知道是谁打的。听声音肯定不是小闫就对了。拿开看看也不怎麽
来得及,通话状态下没有来电显示。
“说话啊!我不是打错了吧?是袁振吗?”
“我是。你是?”
“我靠!上次交警罚你罚傻了?我龙语!”
“噢噢噢,我说谁呢上来就喝点儿。”
“哈哈。没打错就好,我翻了半天通话记录分析这电话可能是你的。一会儿我存上。”
“闹半天您没存过?”
“不说这个了。你忙麽?出来喝点儿如何?”
“你怎麽想起来找我喝酒?”袁振放下了钢笔。
怎麽想起来找你?你以为我爱找你啊?龙语郁闷。这月也见了活鬼了,是人就找不见,好像这事儿也有挫堆儿──全忙起来了,一个比
一个忙。赵昕管饭不管酒。要不我找你干嘛?
当然,这话龙语肯定不会说出来。
再说了,找你喝是看得起你,觉得你还有两笔刷子是个对饮不倒的。
“唉咳,这不是闲下来了麽,想著上次害你挨警察叔叔训,过意不去啊。”
“警察叔叔?你什麽年纪了还管警察叫叔叔?”
“我乐意!我就爱老黄瓜刷绿漆,碍著你了?”
“不碍,我就是替油漆店不值,多少人装修急等著用漆,你倒好,拎走刷黄瓜去了。黄瓜现在也不便宜啊,三块一斤了。”
“甭贫,咱俩不是一级别的,你属轻量级,都我玩儿剩下的,喝不喝?”
“不是狐狸请兔子喝酒吧?”袁振点了颗烟,碍於办公室是透明玻璃墙,外头员工还都没下班,不便露出笑,就抽根儿烟组织面部肌肉
。
“嘿!你这人还有点儿意思嘛?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倒是念念不忘。是惦记让我给你办了啊?你别为难哥们儿啊,你瞅你,肩宽胸厚
,往橱窗里头一搁,能冒充塑料模特的,你真不是我路子。当然你要是非强人所难……”
“行了,你也别长篇大论了。”
“你出来?”
“我不出去。要喝你就过来找我。刚罚了三分,你让我驾照过去这年吧。”
“这点儿胆识。真不是我说你,实在没魄力。”
“我这是珍惜生命。”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你录音呢吗?”
“录音?”
“我以为你为情景喜剧收集素材呢。”
“你大爷!”
“我大爷怎麽了?”
“对你大爷有意见!痛快点儿,出来喝两杯。你看这天寒地冻了眼看,舒筋活血。”
“要喝你过来,我买上酒就是了。”
“过去,我过哪儿去啊,我知道你跟哪儿啊!”
“上次你白跟我店门口吐了啊。”
“都他妈吐了能认识嘛!”
袁振没绷住,还是乐出来了。
龙语遛了龙小猛才出门,一是为了错过下班高峰,二是想著万一回来太晚,也不至於憋著它。这已经落下赵昕口舌了,说他虐待动物,
该请求组织上处理,不行就没收监护权。小样儿的,甭惦记!当初要买哈士奇就你拦著,说什麽撒手没吧,说什麽太闹腾毁东西吧,赶上小
猛这麽通人性善解人意你想霸占?哪儿凉快哪儿待著去。
路过超市龙语想了一下,不好空手上门,干脆买两瓶酒得了。
到袁振跟他说的地儿,七点半不到,华灯初上,霓虹招牌也都亮了,这时候龙语才头一次看见──橘色成人保健旗舰店。
噗……
龙语乐了,带得方向盘差点儿抖起来。敢情他开了一成人用品店。
嘿。五大三粗的你还真有买卖!
一边儿乐龙语一边儿给袁振打电话。
袁振刚到家没十分锺,才把买来的食材放进厨房,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龙语。
“迷路了?”
“还没喝呐,迷个蛋!开门,我开车过来的,进不去。”
“喝酒还开车?什麽人啊!侧门门口呢对吧?”袁振往外走。
“那不是废话嘛,走正门进去我来一打避孕套?”
“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我谢谢你了,家里多的是。”
“唉,你看我,还白送人情了。”
“诶你怎麽开这麽个店啊?上次吐时候我还真没瞧见。”
“怎麽了?用您话说,碍著您了?”
“没,那倒没有,就是有点儿出乎意料。”
龙语正说著,看见铁门开了,遂挂了电话往里开。
“你慢著点儿,别轧著我狗。”袁振站一旁喊。
“狗?”龙语放慢了速度,瞅清楚了,两条京巴。有狗不说,还满地的猫。“你这儿还兼著动物收容所?”
“是啊,要不怎麽连你都收容了。”
“你大爷……”
“别对我大爷有意见了,他老人家前年过世的。我还给他摔盆当的孝子。”
龙语停好车,上下瞅了瞅袁振的小院儿,真不小。还是典型四合院儿呢,前头个小三层,後头也有一套,归归整整。院儿里也还是土地
,种著好麽高的树。树上还趴著一只猫,这儿正机警的瞪著他。
北二环边儿上这麽一套,租子肯定少不了。你看人隔壁──浙江会所。
“你这店,暴利吧?”
两人往楼上走,龙语问。
“您何出此言?”
“得赚多少钱才能把地租赚回来啊?”
“门面嘛,不好看些,人凭什麽加盟你,你凭什麽说服人家能赚钱?”
“是这麽个理儿。”回廊古香古色布置的很有情调,龙语看看,想著下回谁剧组找不著地儿,可以介绍这儿取景儿来。
袁振回头看看龙语,他说话这个劲儿很衬这四合院,就是这打扮吧……太差意思了。
进了屋儿,龙语晕了一下,好家夥,这麽大一层,愣是没隔断,也太敞亮了。敞亮的接近病态。更病态的是,知道这儿住著一普通市民
,不知道还得以为住著一导演呐──谁家这麽多DVD啊!多的不像话。
“随便坐。”袁振脱了外套。
“好家夥……”龙语没坐,一点儿不客气的溜达上了。都是好片子、数量可观不说,更令他吃惊的是,许多电影杂志都是编年体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