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站在你身边。我会尽全力医治你父亲。”命中注定,他是我的偶像,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追
逐他的光芒。
他用力的搂住我,我们相顾无言。
红叶回来的时候,宋濂吩咐弟子将他抬出去,召集山庄所有的弟子,齐聚一堂。很明显,这是一场审批会。
红叶刚到门口,还来不及回房间,就被守门的弟子叫到我们所在的大堂。
宋夫人和宋谦,一左一右,做宋濂的支撑。他颤颤巍巍的举起右手,指向红叶,“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红叶低头不说话。
宋濂继续说:“你走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是我的儿子,你所做的一切,都代表了整个‘风雨山庄’。”停下来喘了
一口气,“你看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山庄,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吗?”宋濂有几次都差点倒下,
幸亏宋谦和宋夫人反应及时。
“对不起。”仍旧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既然你知错,就解散了‘千叶教’吧。”气发完了,宋濂全身放松下来,他看向身边的宋谦,“等会儿下来你把风雨
山庄的工作交接给你弟弟。”
宋濂没有做任何表示。
一直低着头的红叶突然抬头,看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也是他的生父。他有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不服软的倔强,“
对不起。”还是三个字,却代表了不同的意思。
“你说什么?”宋濂怒不可遏。
“我说,我不会解散‘千叶教’,对不起。”一字一句,吐词清晰。
“你……你这个孽子,我宋濂怎么会生下你这样儿子。”
“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生下我吧,我母亲的存在是你们家庭的污点,是破坏你们夫妻情感的第三者。我是不该存在的。
”原来,红叶是这样认为自己的身份,可是谁又能说不是呢?
宋濂气急攻心,晕倒在宋谦的身上。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宋濂送回房间,红叶立在大厅中接受众人眼神迸射出的谴责。
宋濂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我、宋谦,宋夫人,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直至他醒过来。
这期间,我抽空去看望了红叶,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足不出户。看着那个颓废的少年,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
坐在他的身边,静静的陪伴。
宋濂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红叶,他对他说:“要么离开‘风雨山庄’,要么离开‘千叶教’。”
红叶用沉默表达他的选择。
宋夫人坐在宋濂的身边,直叹气。
我对宋濂说:“义父,‘千叶教’是他一手建立的,他跟着它成长、壮大,自然有深厚的感情,您让他如何选择?‘千
叶教’和一般的门派不同,不使用非常的手段,只会引来更多的变故。这一次,您老人家就原谅他吧,我相信一定不会
有下次。”
红叶依旧不说话,房间里的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说出了什么大义不道的话。
红叶终究是离开了“风雨山庄”,就在宋濂去世的前一天。
第三十八章:宋濂之死
红叶走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道别,大家都在关注宋濂的病情,没有人注意一个人的走或留。我也是从宋濂那里知道的
这件事。
红叶说:“现在这个情况,‘风雨山庄’和‘千叶教’我只能择其一,我选择承载我全部心血的‘千叶教’。父亲和哥
哥,我也只能择其一,我选择一直我身边的哥哥。教主,你永远都是我最敬重的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即使我们没
有血缘关系,我也一样将你当成我的亲人。现在,我的存在,只会让宋家为难,让整个山庄为难,所以,我选择离开。
”最后,他关注宋谦:“请让般若尽全力医治父亲,哥哥。”
宋谦对我说:“这是红叶第一次叫我哥哥,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红叶是个好孩子,是我耽误了他,如果不是我,
他也许会成为一代大侠,是很多少女心中的翩翩公子,送受人仰慕。现在,他却要替我背负世俗的骂名,无法和亲生父
亲享受天伦之乐。”我第一次发现,那么意气风发的宋谦,变得好无力。
我只能这样安慰他:“这是他的选择,是他心甘情愿要承受这样的结果,相信他不会怨任何人。”就像我一样,我选择
留在你的身边,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
我多么想要牵着你的手,站在阳光下,高声对大家宣告:“这是我爱的人。”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我这样做的后果
是我所承受不起的。不是因为我害怕受到世人的唾弃,而是我不想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爱的人。
红叶,恐怕也是存着这相似的心思吧。
这时,小玉冒冒失失的从外面闯进来,看见宋谦在,她没有表现出讶异,对我们说:“庄主找你们过去。”
我回房的时候,宋濂还在昏睡,没有想到这快就清醒了,这应该是一个好兆头。
我们赶到的时候,宋濂宽敞的房间里已经挤满了人,他穿戴整齐,精神翼翼,宋夫人站在他的身边,画面十分和谐。
我要为他把脉,被他拒绝。
宋濂将下面的人扫视了一遍,然后微微皱眉,问我和宋谦:“红叶呢?”
宋谦答:“他走了,他让我跟你老人你家说对不起,请您好好保重身体。”
宋濂长叹一声:“罢了,随他去吧。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告诉他,这里永远都是他的家。”
“我会的。”宋谦眉目下垂,显示对父亲的尊敬。
宋濂转向众人:“今天趁我精神好,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你们。”
众人认真的听着,没人发出一个声音。
“其实呢,老夫也已经很久没有过问山庄的事情了,一直是谦儿在处理,他的能力大家很看得到,希望大家以后继续支
持他的工作。现在,他当了盟主,时间可能没有以前多,你们都是师兄弟,要多帮他担待点。”
“是。”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以后,若是我不在了,你们一定要团结,将山庄发扬光大。”
“师傅,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下面的弟子异口同声的说。
宋夫人也埋怨道:“你现在刚好点,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宋濂笑着说:“人总有一死,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拉起夫人的手,“夫人,我一直想对你说,我对不起你。”
“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以后我们两夫妻要好好相处。人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我很惜福
。”宋夫人将丈夫的手紧紧握住。
宋濂让宋谦走到他的身边,慈爱的看着他:“谦儿,辛苦你了,自我生病后,山庄的内外事务都是你在打理,以后,你
的工作会更加繁重。我不担心你不能妥善的处理一切事务,你一直是我最大的骄傲。为父只想对你说,凡事不要太亏待
自己,要对自己好一点。记住,将来你的妻子要是你真心所爱之人,不必为其他因素让自己委屈。”说完笑着补充:“
我在说什么,雪儿和你青梅竹马,是个好女孩,将来你们成亲有一定会幸福美满的。”
宋谦抬头看着他的父亲,他一直尊敬的父亲,眼中充满了哀伤:“父亲,我会幸福的。”
宋濂示意他下去,然后对众人说:“我要说的基本上就是这样了,大家散了吧。”
虽然不怎么愿意相信,但怎么看,他都是在交代遗言。
众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宋夫人也被他叫回去休息,最后,他叫住将要走出房门的我:“般若,你留下来。”宋谦关心的
看了我一眼,跟着大家出去。
我在宋夫人黯然的眼神中,走到宋濂身边。大家都出去了,只留下我们两个人。闻着满屋子的药味,我有些紧张,不在
知道他留下我要干什么。
他坐到床沿上,并用眼神示意我也坐下。我坐在离他一尺远的地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最后,我开口:“义父,让我为你把把脉吧。”
他挥手,“不用了,我很好。我今天就是想听你说说般离的事。”
我被他的话刺激了一下,他怎么突然想起般离了?在他期望的眼神中,我娓娓道来:“般离每天起得很早,她最喜欢初
生的太阳,她说,那是太阳最有朝气的时候。她有时候会对着玉佩发呆,什么都不敢,这时候她是安详的。她不太注重
打扮,可是依然很美丽。她……”
我说了很多,都是一些生活琐事,这期间,他一次都没有打断过我,嘴角噙着笑容,跟随我一起,体验般离的生活。
等我说完的时候,他还没有从右般离的世界走出来,他痴迷的对我说:“能遇到你真好,可以和我分享她的事情。我这
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如果来生还能相遇,我一定不会做这样的选择。”我看见,他的眼睛渐渐湿润,原来,这样
铁血的人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般离,你听到了吗?他终于承认对你的感情,是责任和道义将他束缚,使他不能好好爱你。
当我还陷在感伤之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宋濂对我说:“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轻松。
我却很沉重的离开。
当晚,我辗转难眠,所以,当第二天噩耗传来的时候,我可以马上翻身起床。
宋濂走得很安详,毫无痛苦,我甚至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般离,你们可以团聚了。
第三十九章:欲加之罪
宋濂之死让很多人惋惜,一代大侠,就这样去了。
众多武林人士纷纷前来吊唁,刚刚走到半路的红叶闻讯反回,欧阳家一家三口也匆匆赶来。
宋谦、红叶、我、还有未过门欧阳初雪在灵堂守灵三天,第四天开始接受外人的吊唁,第八天下葬。
宋夫人看见宋濂没了呼吸的那一刻,晕倒在宋濂的床前前,这几天都卧床不起。红叶和欧阳初雪是第二天赶过来的,所
以,第一天,只有我和宋谦两个人。
整个山庄,布置成一片白色,山庄里的每个人带着孝布,大家的眼中除了哀伤还是哀伤。
宋谦瞬间憔悴了很多,不复往日的神采,他对我说:“般若,都是我,害了父亲。若不是我太急于控制黑白两道,设计
了这一系列的事件,从你的遇袭,到武林大会的变故,甚至是此次我教的内乱,一步一步,打垮父亲的身体,以至于今
日的结果。我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儿子,竟然设计自己的父亲,让他英年早逝。”他靠在我的身上,脆弱得像个孩子一样
。
我没有办法安慰他,他说的是事实。我能做的,就是守在他的身边,等着他的负疚感一点点减少。
如同般离离我而去的时候,是宋谦给我温暖,我也希望能成为他心中的依靠。
红叶和欧阳初雪一前一后到达,受到的待遇却截然相反。
众人对欧阳初雪的到来反应热烈,夸她有心,虽然还没有过门,就把宋濂当成自己的父亲。
红叶受到的待遇是人们的白眼和冷言冷语,他们认为若不是他一意孤行,毫无人性,就不会害得宋濂旧病复发,甚至阔
别人世。
红叶对这些视而不见,无悲无喜,静静的在灵堂前送父亲最后一程。
欧阳初雪来了之后,我便被排挤到一边,她扑到宋谦的怀里大哭,“谦哥哥,你说,宋伯伯怎么就去了?上次见到他的
时候还好好的,他怎么就去了呢?”泪珠如细线般从她的脸庞滑落,仿佛死的的她的亲生父亲。
宋谦轻抚她的背:“雪儿,不要哭,父亲看到会难过的。”
欧阳初雪用手抹掉眼泪,点头:“嗯,我不哭,以后山庄据就要靠我们了,我们不能让伯父担心。”眼中含泪,对放着
宋濂遗体的棺木说:“宋伯伯,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伯母和谦哥哥的。”
宋谦怜爱的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孩,“雪儿,现在父亲仙逝,我不能娶你了,最快也要三年以后,你……你找个好人
家嫁了吧。”欲语还休,分明就是以退为进。
欧阳初雪马上坚定的说:“谦哥哥,我,我会等你的,不管是三年还是十年,我都等你。”
“哎,傻女孩。”叹气的不光是宋谦,还有我。
不想看他们上演卿卿我我的戏码,我靠近红叶的身边:“不要自责,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谢谢你,我知道。”默默的盯着棺木,显然是不想和我多说。
红叶,应该很难过吧,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正是因为没有好好相处,才更觉得遗憾和愧疚。
第四天,灵堂的人流络绎不绝,宋夫人身体好了许多,能够下床接受众人的安慰。他们说的最多的话是:“节哀顺变,
死者已矣。”
宋谦、宋夫人、欧阳初雪站在一边,我和红叶站在另一边,我们只是外人。
这几天,一些流言慢慢扩散,我们无暇得知。
第八天,一大早,在一阵哀乐中,众弟子准备抬宋濂的棺木去下葬。出发前,每个人一一最后一次瞻仰他的容颜,然后
盖棺,钉死。
这时,一个弟子站出来,是很久以前绑架过我的宋平。他对大家说:“师傅的离开对山庄来说是一大损失,对我们来说
也是一大打击。在我们心中如神明一样存在的师傅,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
听完他的话,众弟子纷纷抹眼泪,宋濂的至交好友不断哀声叹气。
“所以,我怀疑这次师傅的离开,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宋平语出惊人,底下炸开了锅。
“师弟,不要胡言乱语,父亲的离去我们都很难过,可是也不能因此冤枉他人。让父亲平静的走吧。”宋谦颇有气势的
说。
“师兄,您太善良,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正值,可是,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
“是啊,大师兄。”下面的人也附和,灵堂一时间热闹非凡。宋夫人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宋平示意大家安静,他继续说:“本来山庄的一切都是好好的,师傅虽然昏睡不醒,可我们相信武功高强的师傅根本就
不会有事,醒过来是早晚的事情。可自从那个人来了以后,山庄就不平静了。他竟然自称是师傅流落在外面的儿子。然
后就是一连串的事件,有人袭击他,使得师傅决意选新盟主;欧阳姑娘中毒;红叶大闹武林大会,以认亲结束;大师兄
成亲的时候欧阳姑娘突然晕倒,不得不取消婚礼,回去后却安然无恙;现在,师傅突然去世,当晚,只有他在师傅的身
边。”
很明显,他说的那个人是我,他认为这一切的阴谋、事故,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我何德何能,在他的心中竟然有这样的
能耐?
大家都看着我,义愤填膺。
“他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意图不轨,果然是这样。”弟子甲。
“我看根本就是他和’千叶教主’一起策划,红叶最喜欢和他混在一起。他们的目的是搞垮山庄,甚至是整个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