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
“拿你姑妈威胁我这招没用了,谁叫你要把门反锁,不让我进来,是暮生惹火我在先,不能怪我。”
说着,原渝抬高他的双腿,上半身缓缓前倾。
原渝的脸在眼中放大,韦暮生甩着头,惊恐地大叫。
“不……不要!啊啊啊!”
……
猛地睁开双眼,他整个人被吓得不轻,差点弹起,额头、脖子、背部不停冒出冷汗,心跳急剧加速,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
四周黑漆漆一片,静悄悄的,一条腿忽地压了过来,这动静使得韦暮生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快被吓飞了魂魄。
好不容易定下心神,韦暮生呼出一口气,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原来只是个梦。
还好……
“暮生好好吃……”
耳边响起一句呓语,韦暮生眼皮跳了跳,大概能猜到原渝在做什么样的梦,随即联想到刚才梦中的情景,瞬间寒毛直竖
。
可恶,都怪原渝!
本来以为门反锁就安全了,没想到某日噩梦连连夜里惊醒,赫然发现原渝竟睡在他旁边,像只八爪鱼般缠绕着他,右腿
压上他的肚子,右手臂搁在他的胸前,让他呼吸喘气极不顺畅,难怪会做噩梦。
韦暮生立刻感觉了下,衣服裤子完整地贴着皮肤,和睡前没多大差别,除了胸口有点闷以外,其它地方也无刺痛感。
隔天早上原渝得意洋洋地指着阳台,“嘿嘿,幸亏爸爸身手矫健,从外面爬进来了。”
韦暮生瞪大了眼,感到不可思议,两个阳台间外沿也有段间距,万一不慎踩空或滑了下脚……他想象着那画面,不禁为
原渝捏了把汗。
“看来还是叫人装个铁窗吧,”原渝叹道。“昨晚爸轻而易举地溜进暮生房间,就觉得不安全。万一那些小偷也用这方
法潜入我们家,很危险呐。”
危险的是你!
韦暮生额爆青筋,气得嘴都抽了。“……下次我会记得连落地窗也一起锁上。”
“暮生,别那么无情啊。爸爸保证,以后不碰你了,跟爸爸一块睡吧……”
他是不相信原渝的保证的。自他和养父共同生活起,就清楚那些承诺、保证什么的,原渝转眼就抛之脑后。
不过最后韦暮生也放弃锁门,他担心原渝哪天不幸发生意外摔下了楼。
至少原渝就只是对他动手动脚,被警告下也会立即收敛,韦暮生也就不那么计较了,虽然老会做噩梦,但次数逐渐减少
。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暮生,暮生,有点事,出来说。”
叶振东张西望,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教室里闹翻了天他竟还把声音压得极低,跟做贼似的。
韦暮生狐疑地瞟了对方几眼,在叶振以眼神哀求外加拉扯之下,勉为其难跟了出去。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叶振二话不说,从外套内袋里掏出一封信,递上,粉红色信封。
韦暮生接过,抬眼看了看似乎很紧张的叶振,脑中浮现原渝色欲熏心的嘴脸,不免一阵恶寒。
“……里面是?”
“情书。”
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韦暮生皱起眉头。“你写的?”
“哪可能!?”叶振叫道,随即换上一张哭脸。“是小娟。”
韦暮生记得,苏小娟是叶振喜欢的女生。
“那我去拒绝她?”
“不行!”叶振拉住他,犹豫了半晌,吞吞吐吐。“你要是喜欢她就答应吧,别顾虑我。”
韦暮生心想,原渝最近又蠢蠢欲动,再加上好友叶振含泪说不介意,交女朋友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哦,那我就跟她交往吧。”
“暮生!”
叶振激动地喊了声,眼眶泛泪。
“怎么了?”
叶振扫过一记白眼,嘀咕了句‘明知故问’,脸上硬强装出笑容。“祝,祝你和小娟幸福。”
“好。不过,你先把眼泪擦下再进教室吧。”
“混蛋啊——”叶振仰天长啸。
初二上学期期中考结束后的第二周周末,原渝去参加了家长会。
以前念书时总害怕父母去开家长会,考不好怕被他们念,被原贞揪着耳朵唠叨。原渝不由得心生感触,暗暗发誓即使暮
生考了倒数几名他也不会用噪音来荼毒和打击自家儿子。
当他忐忑不安地展开韦暮生的成绩条一看,乐呵呵傻笑个没完,开心极了。
暮生不愧继承了他聪明的脑袋,厉害啊,班级第一年段第三。
喜滋滋的原渝开完会正打算回家之际,班主任叫住了他。
“……韦先生,能留一会儿吗,有件事想跟你说下。”
“我不姓韦,姓原。”
“啊?”班主任愣了愣,“你是,韦暮生的父亲吧?”
一提起自家儿子,原渝特别自豪。“嗯嗯。他跟他妈姓。”
“哦。你看起来好年轻啊,看不出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原渝咧嘴笑得开心,被夸得翘起了尾巴。
班主任转瞬切入主题,“对了,暮生最近和班上女生谈恋爱这事你有听说吗?”
原渝上扬的嘴角僵住了。
“啊?”
“正值青春期的孩子嘛,对恋爱也是懵懵懂懂的。学校虽然有明令禁止,但还是希望让我们和家长联合开导,不要用强
硬的手段逼迫他们分开……”
班主任后面讲了什么没听进去,原渝满脑子里就回荡着一个想法。
暮生出轨了,暮生搞外遇,暮生一脚踏两船……
“……那女的是谁?”原渝咬牙切齿恨恨问道。
“呃?哦,你是说苏小娟吗?就是刚刚分发成绩单的女孩子,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但自从恋爱后…
…”
苏小娟!?
那张脸他有印象。一次他到校门口接暮生,看见自家宝贝和一女生聊得挺起劲,两人有说有笑。当时他问起暮生还告诉
他只是同班同学,没想到,居然背着他跟别人交往,太可恨了。
“总之,也请韦先……哦,不,也请原先生帮忙。”
班主任抬起眼,前方早没了原渝的身影。
第九章:吵架
韦暮生傍晚回到家,走进客厅时吓了一跳。
夕阳快下上了,客厅里光线昏暗却没亮起灯,沙发上坐着个人,两只眼珠子里透射出血红血红的光,乍一看挺骇人的。
“原渝?”
韦暮生不确定地唤了声,按下开关,室内顿时一片明亮。
“暮……生……”
阴测测的声音回应他。
“又在演哪一出?这次是装神弄鬼?”
对疯疯癫癫又爱演戏的原渝的一系列古怪行为早已见怪不怪,韦暮生也没太在意。回头一瞧,那人正以犀利的目光直盯
盯看着他,脸色阴沉,结了层霜似的。
他终于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
至少平常的原渝扮鬼会粘上来,今天却一反常态,动也不动,身子像被钉住。
韦暮生想了下,是今早的家长会吗?他的成绩不至于让养父挂不住面子吧,而且,原渝似乎更希望他成为漫画家……
“暮生,马上和那女人分手。”
韦暮生一愣。
原渝知道了?是谁告诉他的?苏小娟,还是班主任?
他忽然觉得原渝的目光有点刺人,下意识别开视线。“……我不要。”
“什么!?”原渝迅即站起,一步步朝他逼近,第一次见到原渝发脾气,韦暮生有些无措。“你跟那女的交往多久了?
”
“……”
原渝严厉的模样,像一个父亲在教训做错事的孩子,让韦暮生一时接不上话,心情复杂地低着头,不吭声。
“说!”
“……半年。”
“半年!?”原渝提高音量的反问令他生出心虚。“下星期一就去跟苏小娟分手。”
“为什么?”
韦暮生猛地抬头看向原渝,心里不大舒服。
“还问为什么?学校明令禁止恋爱,爸也不同意你和别人交往。更过分的是,你竟然一脚踏两船,欺骗爸爸的感情,你
这负心汉,陈世美……”
到后面原渝对他的指控越来越无理取闹,说话的口气和表情也恢复了往常,韦暮生无言以对。
韦暮生也慢慢上了火气,硬强忍着没一下子爆发,打断养父的话纠正道。
“你是我爸。”
“兼情人。”
“……”
无法进行正常的交流。
韦暮生感到恼火。
以前认为原渝的想法很诡怪,没法理解,经过两年的相处下来,他大致上摸透了这个男人的性子。
原渝很懒惰,又任性,从来不管别人有什么想法,只管自己想要什么,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就像那时对他做出那样的
事来,也纯粹顺从自身的欲望。
原渝和他不同,他们生长的环境背景完全不一样。原渝有爱他的爸爸妈妈和姐姐,是被宠大的;而他在离异家庭长大,
又被母亲弃之不顾,尽管养父对他很好,他却时常会产生寄人屋檐下的卑微感,总担心会让原渝不高兴、再度被抛弃的
那一天的到来。
特别是他们两人的关系开始变得奇怪的那一晚过后,韦暮生越发没法把自己当做原家的一份子,某个问题从那时起就一
直被放在心上,很郁结。
“总之,爸爸要你俩分手。”
原渝的口吻就像命令,使得他再也忍受不住,一股脑地将情绪发泄出来。
“你当初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把我捡回来?既能帮你对奶奶他们隐瞒性取向,又能为你洗衣做饭,还能供你泄欲。凭什
么我就得事事顺你的意,听你的指挥?”
“没有!爸爸只是……”原渝反驳得很快,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越说越小声,最后都听不见了。
原来,真是这样。
原渝虽然懒惰,虽然任性,他却并不讨厌,他无所谓原渝对奶奶他们撒谎,也可以揽下所有的家务事,毕竟原渝很疼他
。然而,却不能忍受原渝以他的身体作为交换条件的目的。
韦暮生既心痛又愤怒,怒不可遏。“只是什么?说啊!”
“爸爸一开始是想……”
“够了,你不用再解释了。”韦暮生一拳砸在墙壁上。“我不想待在这里,谢谢你长久以来的照顾。”
话一说完,韦暮生旋即转身出了客厅。
“暮生,站住!”
原渝在身后叫道,他没理会,继续朝前走,没走几步就被拉住。原渝侧过身,挡在他面前,满脸怒气。
“暮生,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我要离开这里。”至于能去哪里,他也不清楚,或许可以先上叶振家待一阵子。“去我朋友那里住。”
“你朋友?”
原渝有些诧异,疑惑地盯着他,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沉下脸似乎相当生气。
“哪个朋友?是不是那个苏小娟,你准备去她那里对不对?”
韦暮生气到无可奈何又觉得好笑,原渝这句问话怎么听着像……电视剧里,夫妻吵完架后,老公要出外散心,老婆质问
对方是不是打算躲到外遇对象那儿的台词。
“不是。原渝,你别胡言乱语了,行不行?”
他皱起眉头,懒得再多说。可原渝仍不肯作罢,一副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不行。我问你,你是不是早想去她那了?你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你今天要是不答应和苏小娟分手,就不准走……”
一连串的发问搞得韦暮生越来越暴躁,像是在火上浇油,胸中的那团无名火越烧越旺。
原渝凭什么不许自己交女朋友,他以为他是谁,自己又不是他的所有物,任他命令做什么就必须得做什么,不过是养父
而已……况且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够了,烦不烦!”
韦暮生火大地甩开原渝对他手臂的钳制,力道过猛手肘不慎撞着某物体,等他意识到不对劲之时,原渝已痛得叫出声,
捂着肚子蹲坐到地上。
“原渝!”
见原渝痛苦地拧起眉头、额头边冒出密密的汗滴,韦暮生也忘了两人刚才的不愉快,担心地上前查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原渝摇摇头不说话,不一会儿红了眼眶,咬着牙轻推开他,缓缓站起。可能因为太痛,站不直身子。
韦暮生想过去搀扶,可是原渝弯着身后退一步,明显有拒绝的意思。
“……你不用走,我走!”
丢下这句话,原渝背过身,蹒跚地走出他的视线范围。
然后,韦暮生听见开门后关门的声响,门是被甩上的,‘砰’的很大一声。
他没有追上去。
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放不下,原渝临走前受伤的眼神映在脑中,不停回放,他的心隐隐抽痛。
……他伤害了原渝。
原渝在走廊上慢慢走着。
肚子疼,心也疼。
他的儿子,他的情人,居然为了一个女人顶撞自己,实在够没良心。
原渝一步三回头,盼了好久也没见到自家儿子出来追他,郁闷到了极点。
呜呜,暮生真是伤透了他的心……
原渝走到电梯口时,手机铃声恰巧响起,他兴奋地心想,一定是暮生,终于打电话来道歉了。
第十章:醉酒
徐尘很惊讶。
他本以为原渝又会和前几次一样,以‘要和暮生培养感情,闲杂人等勿扰’这个理由推托同学、朋友、家族等的聚会邀
请,难得见一次面也没聊上几句原渝便总是匆匆离席,往家里赶。
要不是从小贞那里听说侄子暮生的事,他恐怕真的相信原渝交了个小情人,瞧好友开口闭口离不开自家宝贝儿子暮生,
也不来他家或回岳母家蹭饭了,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原渝正在恋爱中。
不过,有很多事出乎徐尘的意料之外。
比如,他没想到原渝会和女的在一起并生了孩子,而且对对方用情至深到宁愿单身一辈子的地步,据他所知原渝只喜欢
男人;他也没想到原渝竟会那么疼孩子又顾家,但得知真相是勤劳的侄子在照顾他的小舅子兼好友后,徐尘忍不住朝原
渝的后脑勺呼了一巴掌,背后责问原渝怎么当爸的。
自那之后原渝就更不愿意与他碰面,再加上他长期在外出差,也很难找个空闲且合适的时间与原渝聚聚。
所以徐尘赶到饭馆时完全没料到,桌上会摆了好几大盘的菜,还有几瓶酒,而且全是原渝一人点的。
“等下还有谁要来?暮生吗?”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的侄子,徐尘虽然好奇更多的是关心。
一提到暮生,原渝又来了气,刚倒了半杯酒就将酒瓶往桌上大力一放,酒都溅出了些。
“暮生这混小子,翅膀硬了,成天想往外飞。刚跟他吵了一架,他居然喊着要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