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界异闻录（第三部）——暗夜妖皇【有前部链接】

青鸾的眼睛像极了猫熊眼，他冷淡地开口问说：「我既没开口说话打扰其他病患休养，也没做些扰乱医疗所秩序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待在这？」

隐娘气到快疯掉了，想大声喊叫却又不能，只好在心里干谯他：『香蕉你个芭乐勒！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就能让这栋医疗所结成冰块了，你还敢问说你为什么不能待在这！？』

「你又不是大河的家人，没有必要在这里看顾他，这里有医疗人员会照顾他的。」她的意思就是要青鸾赶快闪人，让其他病患不再受冻。

「我是他的上司。再说，他也没有亲人在地府工作，所以我最适合照顾他。」青鸾摆明就是不要离开这里。

这家伙是非要气死我才甘愿吗！？

之七

空明从外面走进来正好阻止隐娘想爆发的怒气，「好了啦隐娘～你是赶不走他的，想要他离开，就等这个孩子张开眼睛醒过来才行。」

身上带着圣洁光晕的空明一出现就让隐娘的怒气大大地削减。空明是和掌管这个地府的阎帝有着同等地位的人，就算有再大的怒火也会在看到他的瞬间立刻熄灭，他就像一朵纯白的莲花一样给人洁净、清雅的感觉。

「空明～他最听你的话了，你把他带走啦～」隐娘用撒娇的口气拉着空明的衣袖要他帮这个忙。

空明只是笑了笑，用无奈的口吻回覆她：「我也没办法……青鸾这个人很固执，脑袋里装满了水泥，他想待在这里不肯走，你就是叫十部车子来拉他也没用。」

听空明这么说了，隐娘沮丧到一个不行。这尊大佛怎么骂、怎么好言相劝就是不肯走，真是气死人了！！

楚歌抱着一堆待批阅的文件进到病房内来。「青鸾大人，这是今天的部分。」

青鸾将自己手上的那一份连同旁边桌子上的文件全交给他，「这些看过了，照上面写的指示传下去。」

「是。」楚歌看着这一叠将近三十公分高的文件已经批阅好了就好苦恼，因为接下来他就要东奔西跑做这些累人的琐碎工作了。

「正人醒过来了吗？」青鸾问。

楚歌回答说：「是的，他人已清醒但还不能下床工作。」所以他的工作量整整多了三倍之多，比之前人手不够还凄惨，他将近四天没回家休息了。

「哼哼！我的医疗技术不错吧？」隐娘骄傲到鼻子挺得高高的。

楚歌点点头钦佩不已，他没想到一个被天雷电成半焦黑的人还可以残活下来，而且皮肤上没有任何灼伤的痕迹，只能说隐娘的医疗技术越来越高超了。

青鸾丢了一句气死人的话：「这是你该尽的职责。」

听到这句话又让隐娘起了掐死青鸾的念头。

「好了～别斗嘴了，接下来我要帮大河加强灵魂固定，你们通通先到外面去等吧。」

空明一声令下，所有人乖乖出去外面做自己该做的事。

楚歌抱着文件去跑各个单位，而隐娘继续走到隔壁病房巡视病患，青鸾则是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继续批阅文件。

第四章

之一

三天后——

早晨的顶楼，泉以陆和KURO一起沐浴在阳光下打坐，他将体内的灵气运行过一次后感觉到全身舒畅无比。

原本这打坐修行他是没有参予在其中的，但听到KURO说这可以增进自己的灵能力，所以他就和KURO每天早起面对着阳光打坐运气。

在和浪霜信一起盖棉被聊天过后，泉以陆就清楚知道白悠然的职业和本性是什么了——

白悠然，今年三十岁，是位接受人们的委托专门对付妖魔鬼怪的大师，听说他在年少时跟家里的人相处得不好因而离家出走。浪霜信感叹说白家在道上也是很有名望的一族，怎么会出个这么怪异的人呢？

浪霜信，今年二十岁，现在一边念大学，一边跟着白悠然学习法术中，学费就从做家务抵销。他哀叹着自己怎么那么倒霉，有个色狼行径的师父……

白悠然这个人啊……根据他观察个三天就可以用几句话来形容：『出门可以像个绅士，在家却像个流浪汉，工作热忱高而且服务到家，有M的性格（某人殴他绝对不还手，至于其他人嘛……）。』

这么形容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白悠然只要他出家里的大门一定会整齐着装，他的衣柜里从高级服饰到一般平民衣服样样皆有，随便拿一件穿穿就可以很帅气的走出家门，至于头发的部分他都用水和手指随便抓个几下就有了造型。

但他只要从外面一回到家里就立刻变了个人，就像是开启了另一个开关一样，他在玄关处会变成脱衣舞男，立刻将身上的衣物脱到只剩一件内裤和汗衫。

听浪霜信说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家时，可是被全身脱得光溜溜的白悠然给吓傻了眼，害他差点打电话报警，叫警察来处置这个危害善良风俗的人。

后来跟白悠然住在一块儿后，浪霜信逐渐发现到他诸多的不良习惯，除了爱当脱衣舞男外，就是会随地乱丢东西，你一收拾好，他不到十分钟又可以将地上弄得一团脏乱。念过好几次白悠然还是不听劝，最后浪霜信也放弃劝说了。

『反正这是他家，他爱怎么丢就怎么丢，只要那坨马铃薯泥不要踏进他房间就好，他会真睁眼、闭只眼，假装没看到。

『不过，最近他这个师父好像很少碎碎念或是大声咆哮，开始有些异常动作或是过分的举动出现，像是要触碰他的底线似的，做些令人不想发飙也难的行为。』——以上纯属浪霜信阐述的言论。

至于说他像坨马铃薯泥……是真的很像并没有夸张。泉以陆亲眼见识到白悠然在哪里都可以睡觉的特异能力；客厅的沙发上、桌子上、玄关处，厨房的流理台上、冰箱旁边、走道的任何一处，甚至是浴室里的浴缸和马桶上到处都可见他的踪迹，真的要小心随时看地上有没有一坨爱睡懒觉的人，免得踩到还要被瞪，实在很冤枉……

之二

白悠然的工作室在下面楼层，他平时接一些消灭妖魔鬼怪的案子或是帮人看看风水，收价很贵但保密到家，不过服务的态度不错，所以有不少政商名流会过来寻求协助。

泉以陆有跟他出去工作过一次当个小助手，这个委托让他对白悠然的良好印象大幅的提升。

那是一位三十多岁独居女子的委托，她拜托白悠然帮她处理一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她老是在屋里看到一个白影，这栋屋子她才刚买不久，她不想搬家或是借住其他地方，所以才找上白悠然请求协助。

泉以陆在喝茶时有看到她说的那个白影，他没有恶意只是在角落待着，可能是因为这位女士和他的波长相近的原因，所以她才会看到吧？

白悠然当然也看到那个白色身影，他向女士解释：『她看到的白影，有可能是前几代屋主还未去投胎的灵魂。』问她真的是否要驱逐他。

那白影听到有人要他离开这间屋子时立刻大哭，他一直摇头晃脑地大喊不要离开这个家，他那瞬间掉泪的速度让泉以陆着实吓一大跳。他没想到一个长得相当老成的男人，哭起来就像个小孩在无理取闹时一模一样……

白悠然一听到鬼魂哭喊的声音，他的额上立刻爆青筋出现。

女子很犹豫，她再三向白悠然询问这只鬼会不会对她造成日常生活起居的影响，如果弊大于利还是把他驱赶走好了。

听到有机会可以留下，这位鬼魂先生立刻收起泪水，向他们这边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望着。

白悠然对着他们二人说：『不如先让他留下吧！如果他敢做怪，请你马上打电话给我，我会立刻赶过来替你袪除他。』最后那三个字他还特地加强语气，这让蹲在角落的鬼魂立刻举手发誓，他绝对不会干扰她的日常生活。

临走前，他还特别嘱咐这位女士有空的时候就祭拜他一下，他会替她看着房子，不会让坏人、小偷有机可趁登堂入室。

回到车上，泉以陆不禁提出疑问：『这样好吗？让他离开升天不是比较好？』

白悠然露出苦笑回答他：『你认为送他走对他比较好，可是他本人不愿意啊。并不是投胎转世就可以让他摆脱死前的痛苦迈向新的幸福人生，他的前世所累积的罪孽或是福报会一直跟着他到每一世，除非他的灵魂消失于这世间上或是决定不再轮回了，要不然谁能保证他转世后的人生会一帆风顺、大富大贵呢？

『既然他还有意识选择自己留下，那就照他意思走啊，反正又不会违反到天道……等时间到了他自然就会离开，到时你想留也留不住。』

泉以陆努力消化白悠然所说的话，他有些听不太懂。

『听不懂没关系，等到你懂得那一天，或许你看世界的观点就会不一样了。我们生处在多样化的世界里，不能只用人的观点去看、去判断一切事物。

『各界有它们的律法，你不能用人类的律法去规束鬼魂的权益吧？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是件办不到的事情。

『人类所订定的法律只能用在人类身上，地府定的法规当然只能用在鬼魂身上，如果硬要跨越那条界线也要有能力去执行才行。

当然——要像我一样有「大师级」的称号才能办得到这些越界的事情！』

他前面讲得都很有哲理，后面补的那一句就彻底「掉漆」了！

总之，白悠然这个人在工作上是绝对不会马虎和摸鱼的，这点浪霜信敢拍胸脯挂保证。

之三

再来，最可怕的就是这个M的性格……他真的认为白悠然应该要去看精神科门诊了。泉以陆连续几天的早上都把浪霜信的大吼声当闹钟铃声起床，接着听到有人被踹到墙壁上，墙壁碎裂掉的声音——原因是白悠然会梦游到浪霜信的房间跟他一起睡觉。

不知道是白悠然的小偷潜入技术太好，还是浪霜信睡着之后就叫不醒的关系？就算门已锁上还用椅子、桌子挡住门也没用，第二天一大早浪霜信起床时还是会看到白悠然躺在床上跟他一起相拥入眠，而且自己头下的枕头不知何时全被他霸占走了，自己整个人窝在白悠然的怀里，头部枕在他的手臂上。

相当然尔，浪霜信一定会把他踢下床去，顺便破口大骂，而那个受虐人还一脸幸福样继续翻身睡在地上。

除此之外，他还常常被浪霜信用平底锅追打，也没看过他动过怒反而还笑呵呵的。老是出其不意的袭击浪霜信吃他豆腐，就算被殴、被踹、被揍、被巴还是继续对着他说着甜言蜜语、做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密行为。

泉以陆用两天的时间仔细观察他们之间的互动，或许他可以稍微了解到为什么白悠然老是要惹恼浪霜信的原因了。浪霜信嘴上老是抱怨白悠然有多差劲、懒惰、风流之类的但还是没离开他身边，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白悠然想要测试他可以忍受自己的无理取闹到什么程度吧？

毕竟，白悠然已经习惯独自一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如果浪霜信不能忍受他这样的任性生活方式，那还是趁早让他去找别的师父学习对他比较好。

可是浪霜信却待了下来，而且一待就是四年，这段时间浪霜信也改变了不少，他不再怕生和懦弱，也不会老是害羞地躲在别人背后接受保护，他变得坚强、勇敢，敢去面对任何事情，总是神采奕奕的度过每一天。

而白悠然也受了浪霜信的改变而渐渐产生了变化，风流成性的他晚上不再外面鬼混不回家；三餐不正常进食、吸烟、喝酒过量把自己的身体弄坏也被浪霜信每天叮咛进补、喝药恢复到年少时的健康活力。只剩下爱乱丢物品、喜欢当脱衣舞男、到处都能睡的坏习惯，这些恶习浪霜信都能睁只眼、闭只眼的纵容。

白悠然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改掉的坏习惯又全都回来了，那一定是浪霜信离开他的时候……到时他要如何再习惯独自一人生活呢？好难！

希望那一天可以永远不要到来……

之四

晚上，申维、KURO和白悠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东西，而泉以陆和浪霜信坐在地板上修炼结界法术。

「啊～～又失败了！」浪霜信气得大叫，但他不气馁再接再厉。

看到浪霜信努力的模样让泉以陆不敢打扰他，他自己躲在一旁偷偷地练习。

现在他们修练的是结界法术里的基础中的基础，白悠然要他们多加练习，最好能够运用自如。

结界的存在目的：一是保护被结界包围的人事物、二是捕捉、三是封印或是延续此目的。用途很广，但要完全精通很难，大部分能学到中阶就已经很受用了。

白悠然说：『他们这些降妖除魔的能力者也都只学到中阶程度而已，高阶的结界术大概只有神明可以使出来吧。』

浪霜信之前都在念书没空修炼法术，所以这结界课程就一延再延，就延到现在才开始学。白悠然说他不是当除魔者料，上场时攻击咒文老是会忘得干净溜溜、又没有结界术可以保护自己，只有召唤式神的力量比较强而已，每次都要靠式神来救他也未免太没用了！

当白悠然的助手还可以，所以一些较琐碎的杂事就交给浪霜信独自完成；至于遇到妖怪时，浪霜信就只能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能保护好自己就该偷笑了。

他们拿塑胶杯子当作练习工具，首先要建立一个立体方格将塑胶杯子包围起来。

泉以陆全神贯注的使用灵力，马上就能将塑胶杯子给包围起来。他好奇地用指尖戳着结界的四周，却意外发现到它相当坚固，用手指弹它还会发出『锵～』的轻脆声响。

哇！真是太神奇了～～

泉以陆拿出许多物品，慢慢的为它们的外围制造出一层结界出来。

白悠然开口说：「我要茶。」他吃着浪霜信买回来的零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申维站起来问：「要甜得还是不甜的？」

「不甜的。」白悠然回答。

「我也要。」KURO也开口要一杯茶。

申维听到他们的要求，立即转身去厨房泡茶。

申维，这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孩就是前几天在楼下给泉以陆摆臭脸的小孩，听说是浪霜信的护卫（！？），现在和他们住在一块儿。

这个孩子看起来很冷漠但乖巧听话，第一次见面就给泉以陆难看的原因是因为担心他的主人的身体状况，所以才会对来者表露出那种态度。

那天，浪霜信他们午夜才刚结束工作回到家，还没休息够本就又有人上门按电铃，申维以为他们是来委托的客人，因此给人难看的脸色是希望他们可以赶快走人。

后来知道他们不是客人，他也跟泉以陆道过歉了，这几天他们也相处蛮融洽的，泉以陆的心里也就没有疙瘩了。

至于KURO可以开口讲话是因为它马上就被发现不是一只普通宠物猫的关系，反正这个家里的人都知道它的种族，所以也就没强力限制它不能开口说话。

之五

申维倒了五杯茶出来，先给自己的主人和泉以陆一杯。

「谢谢。」泉以陆接过之后道谢。

浪霜信还在努力地架起结界，他到现在还不能将塑胶杯子完全包围起来。

白悠然自己伸手从托盘里拿茶来喝，KURO用前肢接过之后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坐在沙发上的人们专心的盯着电视节目里的新闻报导，漂亮的女主播详细的说明车祸肇事逃逸案的发生经过。电视萤幕里正在播放被汽车撞到的机车骑士躺在地上，救护人员在为他做紧急抢救的过程，不到五分钟男子断气在现场。

白悠然的眼睛盯着萤幕上的角落处看，他知道那里有不是人类的生物存在，那名男子应该可以被救护人员救活的，但灵魂却不明脱离身躯而导致死亡。

虽然他有怀疑是恶鬼干的，但现在是鬼月，恶鬼很清楚这个月内不要轻举妄动才是明智之举，为了自保不被执行人找到，他们宁可躲起来等这个月过了之后再出来乱晃吸取灵魂增加自身能力，所以……应该不是「他们」做的。

竟敢冒着可能会被拍摄到的危险吸取魂魄，可见有强大的背后靠山在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