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潘郎是无情——潘郎

作者:潘郎  录入:09-25

“一枚吻。”

“便是吻就满足了?”潘郎的尾音,隐隐笑意。

狄泽栎撑起身子,借月光看同床的人,风光绝代的人,眼角眉梢都是孤傲,一个人独处着,决计不叫人占丝毫的便宜。他看着,谨盼岁月慢行。“满足。”

潘郎捂着眼,笑。“我不满足——”他压住他,瞧狐媚的脸,记忆里的孩童远去了,只得这个勾栏院里的小倌。“狄泽栎,你喜欢我什么?我的样子?还是其它?可我还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我喜欢你。你救了我的命,就算你不救我,我也是喜欢你的。”泽栎的泪,滑落。“潘郎,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不喜欢把命拴到别人身上的人。我记下了。我成全我自个儿,挣命到你身边,不把命给你,留着命陪你。”

“再加一句,我不喜男人哭。以后别再掉泪了。”潘郎吻掉了狄泽栎眼角的泪,将手解了泽栎的里衣,尚好的皮囊,俊白的肤配得欣长的肌理,纤细又迷人的男人。“我不停手,你可愿意?”潘郎掰开了狄泽栎含在嘴里的手指,指尖的牙印渗出了血。

“为何当初不要我?我不干净了。”泽栎低叹,忍下了眼泪。潘郎不喜欢,他便不要眼泪了。

“我不计较这个。你的初夜是你的生意,我不坏脂柳巷的规矩。”潘郎扣住泽栎的手,十指相缠。“只是你得明白,我跟嫖客不同。”

“我明白。”狄泽栎抬起头,吻住潘郎。“我自是明白,明白得很。”话推入唇齿,厮磨的都谓温情。泽栎喘息着,由潘郎摆布,渐生妄意。“进,进来——”

潘郎在泽栎臀间画圈,轻笑:“你受不住的——”

“我要你!”泽栎颤抖着,搂住潘郎。“进来!我不怕痛——”

“伤了你我如何跟玉娘婶婶交代?”

“我不管——啊——”泽栎的犟熬不过潘郎的指,沾着桂花油的手指侵入,叫人猝不及防。“潘,潘郎——”

“泽栎名器,紧得人发狂。”潘郎附到狄泽栎耳边,尾音情色。

“潘郎!”泽栎抖着声气,推倒潘郎,对着潘郎命根,狠心一坐,脸色霎时青白。

潘郎皱眉,无奈笑道:“泽栎好生心急。”

“我急啊,便是梦,我也做了半轮,成真了也不踏实——”

潘郎撑起腰,吻了泽栎。“成真了也不会踏实的。”

这话融在了春色里。初一,开春。

第34章

“公子还睡着呢!阿赟哥哥等等可好?”潘郎听得柳儿的急语,把头埋入被窝。“这茶都喝过两盏了!眼看晌午,便是玉皇大帝我也等他不起!小柳儿莫拦我!跟你悠语姐作一处去——”阿赟推门便入,被一股桂花香气闷得直憋气。“潘郎可是腻死在桂花香里了?这室的浓!若是不想活了,也不带这么折磨自个儿的——”阿赟使劲儿扒开了潘郎的裹被。“起来了!等你聊天呢——”话说着,眼睛扫了尽,阿赟仔细辨了辨,慢道:“潘郎昨儿个跟谁行了房?”

“阿赟长大了,把行房这话挂嘴边。”潘郎哑声笑道,慢吞吞的睁了眼。

“我都是成亲的人了!自然晓得!”阿赟正经驳道,架不住脸红,转头说:“倒是你,跟你这么久,没见过你这般风流,我当你清心寡欲呢——”

“清心也不寡欲,想睡便睡了。”潘郎翻出床边的里衣,披上。“阿赟,把炉火弄旺些,冷。”

“哦。”阿赟跳下床,使火钳拨旺了炉火。“你到底跟谁睡了?上官?是上官吗?”

“你以为何?”潘郎下地,穿上棉衣,没甚精神,懒在铺了皮草的藤椅里,连漱口的水都是阿赟端的,纵欲过度了,又觉得过得好。想起狄泽栎,那人不知何时离的,居然还走得动路,下回见着又是哪番光景?他真心睡他,真心,可除了睡又言不出更妥的好,许是糟了,多少有了牵扯。潘郎想不动了,便罢。

阿赟估摸了好一会儿:“不能啊,昨儿旁晚我还见他了,他要会你肯定在我跟前炫耀翻了,可他什么都没说——再者,他是在上之人,你这个景致,不像是被做的。那不是被做的——”

“为何就不想是哪家女子?”潘郎讪笑。

“喏,这话!我可是当仵作的!这一屋子桂花油熏人呢!被上褥里都有油迹,便是玩情趣,这油量也过了,断然是用男人身上了。再者,那一滩滩的干渍!我就不行你射得了这么多!还有啊,若是女子过夜,又是跟你过夜,少不了留下情寄,或逼你娶她又或暗许夜夜欢好,这屋干净的!仿是那人落荒而逃——”阿赟一拍脑袋:“啊!该不会是苏南渊吧!啧啧啧,不会是他吧!我可想不出他雌伏于你的样子!”

“阿赟真是好笑,怎地就言上苏南渊了。”潘郎打一呵欠,厌烦。

“他对你,从不避忌,我不想他才怪!”阿赟撇嘴道:“你赶紧束发,悠语等着呢,该吃午饭了吧!我打早儿就留了肚子吃柳儿做的菜呢!你别虐了我的五脏庙!”

潘郎梳好髻,随阿赟去了前厅,姚悠语对他又是一通好说,阿赟时不时的瞅他一眼,笑得深意。小哲子帮柳儿在前厅支上桌,又帮着盘菜。悠语打趣着要把小哲子和柳儿送做堆。柳儿郁色:“莫害小哲子,也莫害我。”

阿赟扯了姚悠语的手,从中周旋,缓了气氛,待到酒菜扫得七八分时,不经意道:“小柳儿,三十就你和潘郎?”不经意啊。

“还有泽栎相公。”柳儿忆着昨日的攀谈,心下疼狄泽栎,都是可怜人。

“原来如此。”阿赟意味深长的端起酒杯,抬向潘郎。“灯火阑珊不必寻。

第35章

不必寻,人在咫尺,潘郎要不要的处境罢了。回了阿赟的酒,潘郎厌仄呆到午宴结束,喝了柳儿泡的毛尖才找回了神。阿赟又摆下一盘棋:“下一局如何?”

“只是下棋?”潘郎挑眉,邪笑。

阿赟遣去了小哲子,悠悠道:“只是下棋,杀你十回八回的都不够意思,定是为别的,我想知你与泽栎相公——”

“天时地利人和,顺水推舟而已。”

“只是这样?”

“不然怎样?”

“若说他喜欢你,便是无趣,但言你喜欢他,又太过骇人。”阿赟落下一子,断了潘郎的后路。“不过,你是潘郎,心里藏了谁还真不好说。”

“不是不好说,是不说。”潘郎眼见自个儿的白子被吃光,回敬阿赟一围,各有斩获。“阿赟,我认得我做的事,你勿担心。”

“我自是担心,豺狼虎豹的,个个尖牙利嘴!若是泽栎相公也好,不如你替他赎身——”

“诶,你输了。”潘郎趁阿赟分心,直插中路,挑了阿赟的盘。“狄泽栎有本事就到我身边来,我不为他人打算。”

阿赟两指拾起玉石黑子,重新开局。“泽栎或是不同。”

“不同?”潘郎挨着阿赟落子,步步紧逼。

“不同。”阿赟轻笑。“这局我定然要赢,可上官跟苏南渊输了透,莫说其他人,这二位人中龙凤的都上不了你的心。”

潘郎抿着茶,苦后回甘,不再接阿赟的话,认真对垒,输得潇洒。阿赟这人,太老实,便是赢都要赢个几十子才做算,不留情面。

是晚,柳儿帮潘郎换了新的床寝,摆上一包木炭祛香,虽是奇怪也没说什么。潘郎盖着新浆过的被面,就淡了情愫。

初五,户部右侍郎迎娶丞相千金,大街小巷的热闹,都到侍郎府凑一眼皇家的派头。潘郎畏冷,差柳儿生了两个火盆才不情不愿的开了店。脂柳巷的一众妓子不逛庙会来逛潘家杂货,说是在这儿自在。柳儿端茶送水的,连带着招呼生意,一刻未停,关门那会儿已是抬不起手做饭了。潘郎结了帐,吁一口气:“今儿一天赶上三日的生意了。”

“馆子里的姐姐妹妹都说想您了,想看您,求我拉你来前店走一圈儿,走一圈儿便消我半柜子的货,好在公子屈驾,舍这些个女子一眼。”柳儿说笑,捶着自个儿的肩。“公子可允我去宣德斋买外食?我实在架不上火了。”

“买便是,我不挑。”潘郎扬眉一笑。“你好些日子不做白菜丸子汤我也没挑过——”

“喏,公子记恨我了!好好,明儿我就做白菜丸子汤,公子这餐只得将就了。小柳儿感激不尽呐!”柳儿少来俏皮,自有一番明媚。

潘郎关了店,考柜台里就火盆抽烟,待烟叶都尽了,柳儿才拎着食盒回了来。“呀呀,右侍郎成亲把宣德斋的大厨都叫了去!真不知这地排场!我幽幽的磨了掌柜好一阵才蹭得一些个留备。”

“柳儿辛苦了。”潘郎敲掉烟锅里的灰,看一眼墨色的天。一些事总是尘埃落定了,松气。

第36章

二月初二,风彻馆的大日子,养了三年的稚子要破壳。“潘郎瞧莲盛如何?样子虽是比不过泽栎,但性子可是比泽栎好了八倍十倍不止!”端玉娘抬起莲盛的脸,还有少年气。

“婶婶莫扰我上妆——”潘郎洗了眉笔,顿了顿:“他的脸相,淡而雅,不适九心莲,我为他贴额枚可好?”潘郎伸手,柳儿递上额枚。“红宝水滴额枚,内镶金叶,尚品。”

“随你。”端玉娘少了言语,看潘郎忙碌,文妃弦的把式,眼前人一样不少的捡了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莲盛瞧瞧,可喜欢这样子?”潘郎着手抹蜡于额枚,趁热沾上莲盛眉心。

“喜欢!”莲盛笑得纯真,真是不知风雨的样。

潘郎擦净了手,算是大功告成,柳儿麻利收尾。“一枚额枚配一人,稍后我让柳儿与婶婶算账——”

“潘郎就会算计我。”端玉娘说着,好气好笑的,又无奈。

“婶婶不会让我做亏本生意,我自然也不会让婶婶做亏本生意。”潘郎笑道,应酬半刻,去了泽栎屋。那人,自那日后不见他,坚持自己上妆见客,端老板似明白一些,不迫他。“你的妆浓了。”潘郎看着对镜描眼的狄泽栎,讪笑。泽栎手一抖,眉膏划了脸颊,一条黑痕,似泪,呕心得很。“你躲我?”潘郎取出罗盒里的茶油,去了泽栎颊上的污。

泽栎低下眼。“明知我躲你。”

“为何躲我?”潘郎似玩味的问,稀罕狄泽栎的窘迫。

“怕你悔了,我——”

“我不会悔我做过的事。”潘郎瞧狄泽栎,为何要悔呢,这个人怎生的让他快活,自是快活过的。“也罢,打扰泽栎相公了——”

“潘郎!”泽栎拉住潘郎的手。“你不悔你做过的事,可你明白你做的事吗?你明白自个儿的心么?我怕我想了,想多了,高兴了,却接了一场空——”

“何必想呢。”潘郎轻巧拂开狄泽栎的手。“非要如此,便是我明白我的,你想你的,两不相干。”

泽栎苦笑,目送潘郎离去。潘郎真狠,厌弃眼泪,现下,他真的哭不出了。

柳儿遮了自己的胎记瞧与潘郎。“公子您看,这下可成?阿赟哥叫我使白土黄泥调色,再上粉抹得自然——”

“既是遮了怯,再化个妆来看。”潘郎把玩烟杆,烦恼清凉油的方子。

柳儿踌躇。“我把自个儿画美了就不是我了,我宁愿这样子,丑得安心——”

“展人漂亮有何不安心的,真切喜欢你的人便不会被你的脸迷惑。”潘郎说得随意,意有所指。“再者,你要是变美了,便是潘家杂货的活招牌,想想你的银子,值得的。”

柳儿被说得没脾气,银子是她的命,潘家杂货是她安生立命的地方,于情于理的妥协。一炷香后,柳儿还来内堂。“请公子过眼。”

潘郎黙了一响,笑了。柳儿啊,这个小姑娘也有清秀可人的一天。“行了,就这个样子吧,风彻馆的活计匀你一半儿。”

“这行吗?”柳儿将信将疑。

“有甚不行,把你摆那些个花魁眼前就行了。”潘郎打开火折子,熏烟。后继有人啊,了无遗憾。

第37章

因为柳儿改了脸面,潘家杂货的生意即刻涨了两成。上官嵘晔闲得一逛,惊心道:“脂粉害人!害我等有眼无珠之人!”这是褒奖,此后传开,找柳儿梳妆买物的人多了,潘郎倒成无事之徒,偶尔露脸而已。

旁晚,柳儿眼见夕阳落山:“公子,您关店我做饭啊——”

“柳儿饶是没规矩了。”潘郎抽着烟,看今日的进账。

“您想吃白菜丸子汤还就得依我一回!”柳儿巧道,挽袖便进了内院。

潘郎被捉了软肋,只得随她去了,放下烟杆,认命去搬木扇门。“哥哥好。”潘苑璟突然而至,出阁前的披发盘成妇人髻,金钗绢花的,好个富贵。

潘郎一愣,恭谦道:“侍郎夫人好。”

“何必如此见外。”潘苑璟笑着,抹不去眉间的愁。“上次的话唐突了,还请哥哥原谅——”

“并无唐突,何来原谅。”潘郎手不停,一页一页的门卡上,最后一扇了。

“哥哥可否请我去店里一坐?”潘苑璟把住木门,这问似令的。

潘郎看了看远处等候的马车,微叹:“进来吧。”

潘苑璟进得店内,才松下神情:“我一直等着你关店。”

“等多久了?”潘郎放下横杠,卡死了门,光便稀疏了,地上都是菱纹,隔窗的影子。

“两个时辰。”

“作甚要等?”

“作甚要等,作甚。”潘苑璟思量着,苦笑:“找不见说话的人,只想得起你。若是你,便能明了我——”

“侍郎夫人太高估我了。”潘郎坐回柜台,执起烟杆,痞性之极。

“你总要把我推远,只因为我是潘陵澜之女?”

“男女有别,与它无关。”

“但愿吧。”潘苑璟寻一椅坐下,即是疲倦,也端得大家闺秀的仪态。“小时不知有你,我以为我就是我爹的掌上明珠,等到知晓了你,我爹待我如常,可我也学会了分辨虚情假意。我爹喜我只因我是他的女儿,比起他的官爵,我才是那锦上添花的一笔。他娶我娘为此,露骨露肉的攀附,可我娘却信他真心相付。为何不信啊,最初的十年,他待我娘是顶好,等得他混出一方天地,顷刻把我娘冷落一侧。我爹可恶,可苏南渊比我爹更恶。我们成亲月余,他不进我房,圆房之日,他睡在书房。”潘苑璟说事实,仿是不管自己的事,那神情淡得,再多一分就超脱成仙了。“你瞧,他是喜欢你的,糟蹋尽了我的心。可我不恨,他比我爹有种,连个委曲求全的戏都懒得演。我稀罕了一个爷们儿,可这爷们儿稀罕爷们儿,可巧,怎么就稀罕了你,我的亲哥哥。”

推书 20234-09-26 :试爱 上——我爱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