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我是零+番外——秣缡

这期间，徐庶一直装睡。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涂烨。

涂烨给他盖上被子时，他猜测涂烨可能要走了，却没想到涂烨背对着他在床边坐下了。

涂烨似乎在思考什么事，一直不出声，静静地坐着。

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徐庶就觉得自己心里那些情绪快要抑制不住，迸发出来了。

明明喝了那么多酒，可是涂烨从高常手里接过他的时候，他就渐渐清醒了。

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装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庶才听见涂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然后，徐庶听见涂烨问：“阿庶，我们就这样错过了吗？”

徐庶仿佛看到他和涂烨之间的那条线“怦”地断了。

眼泪突然喷涌而出，在这寂静的夜里无声地落下。

part13

终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徐庶爬起来照照镜子，眼睛果然肿的像桃子，还好是周末，不用出门。

洗漱好之后去了厨房，准备给自己做点吃的。

刚把菜端出来，就听到手机在响。

“我亲爱的老公，你在哪里啊？”

“家里呢，怎么了？”

“有点事儿找你，我去你家吧！”

“怎么了？”

“去了再说。”

“好吧，来的时候给我带点茶叶。”

自己这幅形象，本来是不想见人的，可是听方婷的声音不太对劲，只好让她过来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就看见方婷那小妮子提着一盒茶叶。

“哇，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儿？”方婷一脸惊讶地盯着徐庶。

“没事儿，昨天喝醉了弄得。”

徐庶坐在椅子上，一边用茶叶水敷眼，一边问方婷：“你不是有事和我说吗？”

“恩。”方婷的声音低落下去，“我和阿敏吵架了，现在是离家出走。”

“啊，为什么啊？”徐庶不解，方婷和贾敏是圈子里感情十分稳固的一对儿，交往好几年了都没怎么闹过别扭。

“就是出柜的事啊，我想出柜，阿敏不同意，还打我。”方婷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里打着转转，可怜巴巴地。

“唉。”徐庶叹一口气，摸摸方婷的头，“这件事的确是你不对。你也知道阿敏从小没有父母，所以十分渴望家庭的温暖。你要出柜，除了伤害父母还能起到什么效果？”

“可是，就是因为阿敏渴望家庭我才想出柜，我想让我的父母给予支持，想让他们承认阿敏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徐庶忍不住叹气，方婷是个好姑娘，阳光可爱，只是有点小孩子气，很多事情，她都想得十分单纯。

“你怎么能肯定你的父母一定会接受阿敏呢？阿敏之所以不支持你，就是怕你出柜之后和父母闹僵了。我的前车之鉴还不够么？”

方婷的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对不起，徐庶，我不是故意的。”

徐庶把方婷拥入怀里“没关系，不过你要明白，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出了阿敏，还有你的父母。”

好不容易把方婷哄着去睡了，徐庶给贾敏打了个电话，通知她方婷在他这里。

方婷是徐庶名义上的女朋友，是个拉拉，和贾敏是情侣。

既然清楚自己的性向，徐庶不可能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所以才找上方婷。

徐庶甚至已经想好，如果以后家里希望他结婚的话，他就找一个愿意结婚的拉拉，然后领养一个孩子。

只要父母希望，他就愿意去做。

part14

用茶叶水敷过眼睛之后，徐庶的眼睛终于消肿了。

方婷还在睡着，晚上估计是要在他这里吃饭了，徐庶准备出门去买点吃的。

正在超市里闲逛的时候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她已经到T市了。

徐庶这才想起来，母亲说过这几天要来T市看望她年轻时候的好姐妹，顺便也来看看他。

这几天一直想着涂烨回来的事情，居然忘记了。

还好今天方婷在他家里，正好可以帮他演一场戏。

徐庶连忙打了车去火车站，顺便给方婷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他要带人回去，记得装作是他的女朋友。

接到母亲之后，徐庶准备带母亲去他租的房子，母亲却要求去外面走走。

徐庶只好带母亲去了一个公园。

“现在的公园建设的真好啊，想当年，我和你爸结婚那会儿，公园里的路都还是土路呢！”

“这都过去二十年了啊，想当年，我和你爸在一起的时候她们没一个赞同的，父母，朋友，都说你爸靠不住。”

徐庶惊讶，“我爸靠不住？”

母亲微笑，“是啊，年轻时候他就是一个混混，我们结了婚之后他才慢慢变好的。”

“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啊，我爸看起来那么忠厚老实的一个人。”实在无法想象，他当混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恩。”母亲看着前方，目光似乎落在了过去，“那会儿他可坏啦，不好好读书，也不好好找工作，就是每天在街上闲逛，抽烟喝酒样样都会。”

徐庶瞪大眼睛，“没见过我爸抽烟啊！”酒也只是偶尔才喝一点儿。

“我怀上你以后，他就戒烟戒酒了。”

怪不得呢！

“我当时要嫁给你爸，你外婆外公都不同意，可是我还是嫁了。幸好你爸争气，我们结婚以后就安分了。”

“看爸现在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到他年轻时的样子。”徐庶还是难以接受父亲年轻时的形象。

母亲莞尔一笑，“谁都想不到呢！”

徐庶印象中的父亲一直是忠厚却很有威严的样子，实在无法把他和玩世不恭的混混联系起来。

“你当时对我们说你不喜欢女孩子的时候，我们还真是吓了一跳。”

徐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我也知道这种事儿，我们那会儿也有过那样的人。可是我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是那样的人。”

徐庶小声说：“妈，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母亲拍拍徐庶搀着她的手臂，“傻孩子，说什么呢！不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是我和你爸的孩子。”

“妈。”徐庶忍不住有些哽咽。

“你这孩子，从小就注意正，倔的厉害。你和你爸闹起来那会儿，我还真怕你会一走了之呢！”母亲的声音很柔和。

徐庶摇头，“怎么可能呢，那里是我的家，我怎么会离开！”

母亲慈祥地笑着，“你这孩子也孝顺。那一次你爸住院的时候，你回家来，你爸其实已经消气了，可是他拉不下那个脸来。”

“爸他也是倔强的人。”

“可不是么，”母亲说，“你和你爸都是牛一样的脾气。”

徐庶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爸住院那会儿，我就觉得你心里有人了。”母亲停下来看着徐庶，“去年夏天你说你有女朋友了，我和你爸很是震惊。一开始还以为你改邪归正了，可是后来仔细想想，喜不喜欢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改过来。”

“妈，我……”

“你听妈说完。”母亲继续说，“你有了女朋友，却不长打电话发短信的联系，而是常常坐着发呆，我就觉得不对。可是我总想着要是慢慢的，你真的喜欢女孩子了多好，所以即使觉得不对劲儿，也一直不说。冬天放暑假你回家的时候，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我和你爸看着心疼却帮不上忙。那个时候，我们就明白了，你大概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人，找女朋友为了让我们放心。”

徐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直以为这些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背负，却没想到父母早就发觉，并且承担了这么多。

“妈，我的确心里有人，方婷也只是我假的女朋友。”

母亲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徐庶，“傻孩子呀，其实我这一次来，就是想和你说，我和你爸也看开了。你喜欢男的就男的吧，只要你幸福了，爸妈也就放心了。现在也不兴传宗接代，我和你爸也不注重这个。等我们老了，想抱孙子了，就去抱一个，现在不是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小孩吗，我们就当做善事了。”

“妈。”徐庶完全没意料到母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知道父母其实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孩子，这番话想必已经考虑了很久。

他一直想着要让父母放心，却没想到父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反而更担心他。

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果然是你的父母。

part15

把母亲送去她的好姐妹家里后，徐庶才返回自己租的房子。

一路上，一直在想着母亲说过的话。

父母一定希望自己可以娶个好的女孩子，生个大胖儿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过这一生。

至少不必面对那些未知的却很可能遇到的磨难。

但是这样的生活却不会让徐庶觉得幸福。

所以父母才会妥协，为了孩子的幸福，他们愿意陪他一起迎接未来那坎坷的旅途。

徐庶一路步行回去，刚刚走进小区，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急冲冲地走出来。

徐庶仔细一看，认出来对方是涂烨，。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才刚刚听完母亲的一番话，徐庶正对自己和涂烨的事迷茫着呢，没想到就遇见他了。

不过看他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来找自己的。

徐庶于是开口叫了一声“涂烨”。

涂烨大概是听到了徐庶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却不走过来，只是盯着徐庶看，目光执着，仿佛充满了千万种感情。

徐庶正要再开口，涂烨已经迈开脚步了，一步一步靠近徐庶，然后又擦肩而过，一步一步远去。

转过头，徐庶不解地看着涂烨慢慢走远，心里疑惑不解。

他是怎么了，难道还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母亲的一番话对徐庶影响巨大，可是他还没有整理好心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涂烨。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所以徐庶虽然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却犹豫了一下，没有追上去。

回到家里，方婷正在玩手机，见他进来就问：“你看见刚刚出去的那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了么？”

徐庶猜想他说的是涂烨，就问：“恩，怎么了？”

“他刚才来过你家，”方婷说，“我说我是你女朋友，他就走了。”

徐庶一下子愣住了，怪不得涂烨就那样走了，原来是看到方婷生气了。

会因为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吃醋，是因为他同自己的心情一样么？徐庶有些怀疑地想。

可是自己在去机场的路上接到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当时喜欢那个人，现在喜欢自己？

徐庶被自己脑子里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弄得心烦不已。

于是干脆什么都不想。

语气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倒不如去找涂烨，和他面对面地好好谈一谈。

恩，徐庶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涂烨谈谈。

part16

过完周末去学校的时候，徐庶听到同宿舍的几个人说，涂烨又要出国了。

听说涂烨身为交换生的课程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是那边的学校因为他表现出色，愿意提供给他机会让他继续在那边读书。

听到这个消息，徐庶在第一时刻就给涂烨打了电话，可是他的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徐庶连忙又打给高常，对方手机关机了。

又去涂烨上课的教室找，却只得知今天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来上课的消息。

徐庶忍不住有些慌乱，为什么呢，他刚刚回来就要走。

是不是完全因为自己徐庶不敢肯定，但是肯定也和自己有点关系。

是因为方婷的事情吗？

徐庶忍不住觉得后悔起来。

如果，如果酒醉的那天晚上，自己不装睡就好了。

如果前天在小区里见到他离开的时候，拉、追上去就好了。

如果不装睡，是不是就能和那个人好好谈谈。

可是酒醉的那个时候徐庶的母亲并没有表明他们的态度，即使和有和涂烨好好谈话的机会，徐庶也知道自己一定会逃避。

他不舍得用和父母之间的亲情做赌注，去交换爱情。

在小区里见到涂烨的时候，徐庶也还刚刚知道父母改变态度的消息，还没有完全消化，即使真的追上去了，也不知道要和涂烨说什么。

为什么呢，涂烨，你连一个让我说明白的机会都不给我？

徐庶的脑海里，各种各样的念头不停地飞过，乱糟糟一片。

他忽然开始害怕，如果他找不到涂烨，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从涂烨的导师那里找来涂烨家里的地址，徐庶连忙赶过去，可是去了才发现，涂烨家里空无一人，那栋房子似乎已经空了很久的样子。

又找去高常家里，他的父母说他去了朋友家，却不知道是哪位朋友。

徐庶找了几个平时和涂烨高常走得比较近的人，但他们都说不知道消息。

高常的手机依旧是关机，涂烨的手机也依旧是停机的状态。

他们两个人，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徐庶茫然无助，怎么办呢？

他突然觉得，似乎身边空无一人，寂寞的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之前徐庶为了和涂烨保持距离，一直都抗拒有关他的消息。

现在想找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徐庶明白，涂烨是故意要躲自己的。

大概，这一次他是真的要离开了。

想起酒醉的那天晚上，涂烨问自己“我们就这样错过了吗？”

突然就心痛地不可抑制。

涂烨，涂烨，我们真的就这样错过了吗？

【孤单心事】

part17

高常再次出现在徐庶面前的时候，徐庶就明白，涂烨一定已经离开了。

一直高高吊着的那颗心，轰然落下，跌的粉碎。

涂烨离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徐庶一直不能安睡。

一旦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一天涂烨停在自己面前时，那双充满了复杂感情的眼睛。

为什么那个时候他没有发觉，那双眼睛里的绝望与希冀？

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就梦见自己站在那里，看着涂烨一步一步地远去。

想要让他停下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然后就被惊醒，再也睡不着，一整夜看着天花板。

这个梦做得多了，徐庶甚至慢慢开始习惯。

梦里的他，从一开始的挣扎呼喊，逐渐到现在的不发一语。

就像那天一样，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涂烨不断远离。

心裂开一样地狠狠地疼。

睡觉对于徐庶而言变成了一种折磨，于是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做习题。

累极了，就没时间去思念那个人。

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故事。

说一个寡妇在丈夫死了以后，每夜在房间里撒一把铜钱。

然后再摸着黑一枚一枚地找。

找完了也就天亮了。

这样就不必再黑暗里不停地思念那个已经离去的人。

原来，思念一个人的感觉，是这么难以忍受的寂寞。

一直休息不好，徐庶的精神自然不怎么样，人也迅速地消瘦下去。

他害怕回家了会被父母发觉，于是放假的时候找了工作。

涂烨走了之后，高常偶尔还会出现在徐庶面前，气氛却沉默地让人压抑。

看着徐庶逐渐憔悴的样子，高常的眼神里渐渐多了一些徐庶看的懂的微妙情绪。

然后徐庶就开始疏远高常，远远见到就躲开了。

连高常生日时的聚会他也没有去。

那之后两个人就慢慢断了联系，徐庶远远地见过高常几面，他似乎变得内敛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