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我是零+番外——秣缡

徐庶不做声，只是静静看着他。

“那天听你说起的，你心里的那个人，是烨子么？”高常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徐庶的心一下子不可抑制地疼了，他想起那个人漆黑的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

高常颓下了肩，语气里泄露出失落的情绪。“我大概猜到了，你看着烨子的眼神和看着其他人的不太一样。”

徐庶微微愣住，原来他的感情表现的这么明显。

可是，为什么那个人却一点儿都觉察不到呢？

“只是那时候，我不肯相信，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更何况，你一直有女朋友。

我想你可能只是和烨子比较要好而已。烨子离开以后，你渐渐憔悴，我猜你应该是喜欢他的，都准备慢慢准备放弃了。可是后来听说你那个时候和女朋友分手了，就又燃起希望，觉得你可能是因为和女朋友分手才那么难过。看来，我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高常自嘲地笑笑，”你喜欢烨子，有多久了？“

有多久了，已经，很久了啊！

徐庶微微眯了眼，像是陷入了回忆里。“从大二的新年晚会时开始。”

他跳完舞一下台，就看见涂烨拿着手机等在出口。

那个微小却贴心的举动，一下子就敲开了徐庶的心门。

听到徐庶的话之后，高常惊讶地睁大了眼，眼里的情绪越发地灰暗下去。“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怪不得呢！”

徐庶很想问问怪不得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

看着高常渐渐走出自己的视线，徐庶难免感伤起来。

这一别，大概有很久，他和高常都不会再有交集。

除非有一天，高常可以放下他。那么他们才有了交集的可能性。

剩下的假期，高常和徐庶之间再没联系过。

再次开学的时候，徐庶才见到高常，他瘦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

朋友们都说，他变得成熟了。

徐庶只是默默地看着，不发一语。

高常在他心里的位置，始终只是朋友，属于爱情的那个位置，很久以前就被别人进驻了。

即使徐庶明白那个人喜欢的不是自己，他也无法放弃。

哪怕每每想起他的时候，徐庶的心里就痛得要命，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把那个人从心里赶出去。

那个人，早已经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动一动，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时光总是很快的溜走，不知不觉间，很多岁月就已经流逝了。

到了大四下学期，那一群兄弟们都变得十分忙碌，徐庶也忙着找工作，几乎没见过高常。

偶尔听说涂烨的消息，据说他在国外过得不错。

也听说，涂烨毕业以后会回来工作。

但这些事情，徐庶只是听听而已。

他已经在家乡那边找了工作。

他的父母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徐庶不想离家太远。

更何况，S市也是个大城市，发展的机会也不少。

唯一不足的地方，只是少了可能再见到那个人的机会而已。

在工作合同上签字的时候，徐庶微微犹豫了一下，也只有那么微微的一下。

徐庶想，或许，他们就这样相忘于江湖也不错。

part23

毕业后不久，徐庶回学校取毕业证，一群朋友们又闹着要聚会。

在吃饭的时候，听他们说起涂烨还没有回国，徐庶也只是微微垂了眼。

其实他原本以为，可以见那个人最后一面的。

不过即使见了面，又如何呢，不过是徒增伤感而已。

一谈起毕业，一群人都不可避免的悲伤起来。

这些兄弟们互相搭着肩膀一起唱朋友干杯，唱的每个人都泪流满面。

唱完歌之后徐庶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高常等在门口。

KTV里的灯光明明灭灭的在他脸上闪烁，莫名地让徐庶感觉到难过。

这么快，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看见徐庶的时候，高常的表情是沉重的。

徐庶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高常正要和他说话，有几个兄弟正好从洗手间出来，把他们两个都拉进了包间。进门的那一刻，高常回头看了徐庶一眼，但他眼里的情绪被灯光遮盖住了，徐庶没有看清。

回到包间里，高常再没有和徐庶说过话。

到了散场的时候，高常已经喝的不醒人事了。

徐庶打了车送他回家，他一路上都靠在徐庶的肩膀上睡得香甜。

可是在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高常突然睁开了眼，眼神清明的很，一点儿也不像酒醉的样子。

看到那双眼，徐庶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有灰色的情绪缠绕上来。

和高常分别之后，徐庶打了车去火车站。可是在快要到火车站了，他却突然又让司机调转了方向，开向学校。

在学校的操场上跑了几圈，力气用尽了，徐庶才慢慢停下来，迎着阳光抬起头。

站在这个他待了三年的学校里，徐庶再也忍耐不住地掉下泪来。

高常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

“烨子他其实很喜欢你。第一次出国之后他一直不停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并且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那段时间，我还没有喜欢上你，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照顾你，就是不想让叶子担心。”

“我告诉烨子你交了女朋友后，他整整一个星期没再给我打电话，但是下一次打来的时候还是对我说，他只希望你好好的。”

“烨子说他之所以离开你去国外就是因为太胆怯，他不敢轻易地赔上你们两个人的未来。所以，他觉得如果你不走上那条歧路是再好不过的事。即使他很难过，也想笑着祝福你。”

“其实出国回来之后他没准备再走的，那边的学校提供的机会他已经推了。他说一个人在异国太寂寞，回来了好歹能看着你。”

“再次离开之前，我们去喝酒了。就是那次，我第一次见到烨子流泪。他说他太自私，回来的时候其实抱着想要抢走你的念头。他看得出，你对他并不是无动于衷。可是在你家见到你女朋友的时候他突然就想放弃了。如果你和他在一起，要走的路太艰辛。你是那么孝顺的人，一定不想让父母失望，他不舍得你伤心。”

“更何况，没有他的生活，你过得很好。”

“烨子很少和我说这样的话，这些话，他本来是要一直藏在心里的。可是他怕，藏得太深了有一天会突然爆炸。与其被别人不经意地听到这些话，倒不如让我知道。至少，我是他的好兄弟，我能帮他看着你。”

“扪心自问，我愧对烨子对我完全的信任。可是我却从不后悔喜欢你。我没有你和烨子想的那么多，我只想着喜欢就要在一起。只可惜，你并不喜欢我。”

“本来这些话我也不想说出来，烨子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放弃你了。这些话说出来，可能也只会让你伤心。而且我也有私心，我也喜欢你，所以不希望你和烨子在一起。可是我看得出来，你仍然喜欢烨子。所以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我没有那么大度，把你送去他的身边，可是我不舍得你这样难过。”

“你们不过只是隔着一片海，日本人坐一小木船都能漂洋过海，你怎么可能找不到烨子？”

高常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亮的惊人，是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解脱了，却唤醒了徐庶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痛。

高常他不会明白，在涂烨离开的时候，他和徐庶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徐庶其实也想着，要不然去看看涂烨，或许他还在等着自己。

可是一想起那天他打电话过去，那个女孩子的回话，他积攒起来的勇气就一下子被打散了。

涂烨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吧！

徐庶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拉扯着，好疼好疼。

午后的阳光那么温暖，可是他却在这暖哄哄的阳光里，慢慢地，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很多，却不知道在真的遇上的时候，那些痛苦轻易地就能将我们击倒。

徐庶好不容易把那些痛苦压抑隐藏，却又被高常一下子揪出来。

已经经过了这么久的时光，他甚至以为他可以平静地面对和涂烨有关的事情了。

可是高常的话却把他平静的面具一下子击碎。

和那个人有关的情感，像火山爆发一样的喷发出来，瞬间把他淹没。

痛得连呼吸都是负担。

所以，他只能，默默地，泪流满面。

part24

若能表达爱也好恨也好都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涂烨在整理书桌的时候，看到秦乐乐写在纸上的这句话。

心脏在那一瞬间被击中，那个人的脸慢慢地一点一点浮现在眼前，像一幅渲染的水墨画，以缓慢的速度和并不强势的姿态慢慢占据整个画面。

那个人的风格一直是这样，明明是清清淡淡的存在，却令人无法忽视。

记忆里那个人似乎，一直是这样波澜不惊的样子。

只有从他的眼神里才能看出他的情绪。

每一次不想被别人感知情绪的时候，他总喜欢低垂着眼。大概以为这样子可以把自己好好隐藏。

涂烨每每看到这样的徐庶，内心就会不由自主地软化，有心疼的情绪慢慢溢出来。

徐庶低垂着眼说“没事”时口是心非的样子，总会让涂烨产生抱抱他的冲动。

突然想起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徐庶的眼神复杂犹豫。

那一次是为数不多的徐庶把眼底的情绪真正袒露在涂烨面前的时候。

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又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忍心看着他为难，涂烨当时又有着逃避的心态，所以没有停留地从他面前走过。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涂烨其实有一点期待徐庶会拉住自己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知道这事儿不大可能发生。

徐庶原本就不是会主动的人。

他不动，自己也不动。

然后就只能看着时光慢慢的，慢慢的在两个人之间，划开了一道鸿沟。

涂烨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无法跨越的，才能称之为鸿沟。

“涂烨。”秦乐乐抱着肩站在书房门口叫他。

涂烨没有回头看秦乐乐，只是将手里的纸张放下。“没大没小的，叫我哥。”

秦乐乐撇撇嘴，没有答话。

“你来我这里也有几天，耽误的功课也有不少了吧，再不回去，爸妈那边就瞒不住了。”涂烨把书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那张让他陷入回忆里的纸张被压在书下面，看不见了。

秦乐乐一听到回去这两个字，就忙着摇头。“我不想回去。”

“出来这么多天了，你应该也想通了吧！总是逃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问题是只有面对才能解决的。”

秦乐乐愣愣地看着涂烨，“哥，你现在这样子还真像他啊！”

涂烨笑了笑，“那是因为你想念他，所以总在别人的身上找寻他的影子。”

秦乐乐默默地看着涂烨，不说话。

涂烨说的真准啊，她的确是想念那个人了。

每天晚上在梦里她都能看见那个人，他总是微微笑着，温润地像块暖玉。

“哥，你说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呢？”秦乐乐惆怅的说。

涂烨在心里微微抽了抽，突然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他还真不太适应。“用一句俗话说，就是缘分到了，由不得你。”

“我才不信缘分呢！我的一切都要用我的双手去创造，即使没有缘分，我也能让它变成有缘分。”秦乐乐目光灼灼，信誓旦旦地说道。

涂烨温和地笑，“那是，我的妹妹是小超人嘛！”

“哥，你别不信嘛！”秦乐乐娇嗔着拉住涂烨的胳膊。

“我没有不信。”

涂烨真的相信。乐乐是个勇敢的姑娘，她一定能获得幸福的。

“那，哥，这么说你是支持我的咯！”秦乐乐眉眼弯弯地看着涂烨。

涂烨点点头。乐乐已经长大了，有足够的能力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并且承担起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

她需要的，只是他的支持而已。

part25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为什么要躲到我这里来呢？”涂烨突然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秦乐乐的眼光一下子变得闪烁不定，“啊，我去喝杯水。”

话一说完秦乐乐转身就逃，涂烨连忙伸出手拉住她，“说实话，要不然我就把你逃了好几天的课的事告诉爸妈。”

秦乐乐是为肩膀一下子垮下来她转过身楚楚可怜的看着涂烨，拉长了声调喊：“哥～”

一个“哥”字拉了十万八千里，激起了涂烨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越发用力地抓住秦乐乐。

这家伙向来没大没小的，很少叫他“哥”，这么谄媚肯定是犯了错。

把秦乐乐拉到沙发上，涂烨坐在她的对面，抱着肩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不要这么凶神恶煞嘛，怪吓人的。”秦乐乐小声抗议。

涂烨不说话，严肃地盯着她，秦乐乐只好妥协，“哥，这事儿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你要保证爸妈不会知道。”

涂烨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你先说是什么事。”

“你得先保证！”秦乐乐也不松口。

涂烨皱起眉来，“我不能保证，但我会尽量保密。”

秦乐乐想了一会儿，才说：“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是我的老师。”

涂烨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如果是你的老师，那他已经年纪不小了吧！”说不定比他的岁数还大。

“哪有，”秦乐乐否认，“他今年才二十六岁。”

二十六岁还是“才”？“可是你今年才十七岁。”

“大九岁也不算什么啊，现在老少恋都不稀奇了。”秦乐乐振振有词地反驳。

“他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涂烨又问。

秦乐乐摇头，“没有。”

“他应该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了吧？”

“也不算啦，”秦乐乐的音调降低了些，“不过是在一起几年了而已。”

涂烨想了想，对秦乐乐说：“乐乐，首先，他是你的老师。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对你们俩的前途都会有很大的影响。其次，他已经有了相处了几年的对象。他这个年龄，也该是成家的时候了。”

秦乐乐年纪不小了，很多事情她自己能够判断，所以涂烨只是给她列出了比较重要的两点，让她自己思考。

“结了婚也有离婚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没结婚，他也不会结婚。”秦乐乐底气不足的回答。

涂烨有些生气了，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结婚呢？而且你还是个高三的备考生，你不要前途了么？”

秦乐乐低了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一向坚强乐观的妹妹在自己面前眼泪汪汪，露出这样脆弱的姿态来，涂烨不由得心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拥住秦乐乐的肩。

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修成正果，很多时候，我们都会被很多因素束缚，影响。

所以，总是有很多人，曾经靠近，最终却擦肩而过。

就像，他和徐庶。

“乐乐，如果你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就努力学习吧！等你考上了大学，他就不是你的老师了。那个时候，你才能以平等而骄傲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我曾经错过的，或许你可以得到。

part26

把秦乐乐送去学校时，涂烨见到了妹妹喜欢的那个老师，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