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尚礼貌的点了一下头。“是啊,而且,殷先生似乎跟上次我看到的时候有了很大的改变呢。”齐尚适时的停顿了一下
,笑着看了看殷隶的脸。“好像变了一个一样,我记得上次看到殷先生,您还跟一群友人在一起,性格似乎也比现在更
温柔些。”
殷隶只是淡然的笑了。“我前段时间出了场车祸,失忆了。”脸上无法表现出一丝落寞的表情,殷隶也就干脆收起了所
有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喝了一口酒。
“真是抱歉。”齐尚微微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我前段时间也过世了一位朋友,他过世的很突然,以至于我
到现在都无法适应他的离去。”
听到齐尚的话殷隶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自己除了邵御之外,最重要的人应该就是齐尚了,现在听着当事人在自己面前
思忆这个灵魂曾经占据的躯体,竟然有种淡淡的哀思。“请节哀。”
“谢谢。”齐尚微微的颔首,端着酒杯的手轻轻的摇晃着,就看着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随着齐尚的动作轻轻的在酒杯里
摇晃着。“不过,也许我那位调皮的有人只不过坏心肠的占据了别人的躯体,还改头换面当了大少爷,偷偷的背着我活
在这个世界上,也说不定呢。”嘴角又露出了那种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容,齐尚淡淡的盯着酒杯里的酒,嘴角得
意的往上扬着。
这是齐尚捕捉到猎物的时候才会露出的表情,殷隶现在有一种自己被看透的感觉,现在的殷隶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站起
身来赶紧从齐尚这个妖怪身边逃走。
“齐先生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殷隶喝下一大口酒,险些被那浓烈的酒精给呛到。想找些东西能够润润喉咙,结果
顺手拿起齐尚的龙舌兰灌下了一大口。瞬间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似乎殷先生并不知道我叫什么,不。确切的来说应该是,这家店里并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名字,除了我那个早死又贪
玩的友人外。”齐尚温柔的递上了一杯凉水给殷隶,伸手轻轻的帮殷隶拍着后背,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身边的人背后出
了一层薄汗。
接过齐尚递过来的那杯水的手定定的停在了半空中,殷隶觉得空气中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正在压迫着自己的神经,这
个认识自己一辈子的好友,始终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殷隶颓废的垂下自己的手淡淡的说了一句。“果然什么都逃不
过你的眼睛,齐尚。这个秘密你要帮我一直放在心里。因为沈凊已经不是沈凊,即使现在我仍保有沈凊的灵魂,我也要
把殷隶这个身份活的完整。”
“我只不过是猜猜而已,没想到真的把实情逼出来了。”齐尚眼神闪烁了一下,瞬间暴露了自己在刚才的迟疑。“沈,
我都说过了你太没定力了。”难得的调皮神情出现在了齐尚的脸上,竟然看得殷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第九章
齐尚其实是一个不轻易吐露自己情绪的人,但是对着那个思绪跳脱又有些孩子气的沈凊就不自觉的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齐尚的童年其实过得并不快活,家道中落的压力让齐尚拥有了少爷的知书达礼和市井小明的看破世俗。家中的教育让齐
尚始终带着一个温和的面具,实际上内心的黑化情绪只有沈凊才了解的那么透彻。
殷隶抬头看了一眼齐尚那一脸淡然又高深的表情,默默的缩到了角落里,抱着酒杯一脸的落败样。“齐尚,这么多年了
,你装着这副一脸高深的样子,你不累么?”
“我们家老爷子说过,只有你一脸高深的时候才能欺骗到别人,这种人一般要做的很成功是很难的。”齐尚的嘴角骄傲
的上扬着,只有在这种时候齐尚才会把自己的张扬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知道你做的很成功,你们家老爷子也是个高深的人。”殷隶无奈的鼓了鼓腮帮子,一脸的抑郁,小时候总被齐尚家
的老爷子高傲的站在家门口一脸严肃的样子吓得半死,后来终于在齐尚那得知他家老爷子不过是因为郁郁寡欢站在门口
数车罢了。
“你也知道面具在自己脸上带久了就会取不下来的。”齐尚似乎在暗示什么,不过殷隶也不准备问,因为殷隶明白,齐
尚不愿明讲的事情就算他家老爷子从坟墓里爬出来,齐尚也不会透露半分。“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会。”齐尚突然站起身
朝站在一旁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没有看到我门口竖的告示牌?”齐尚微笑的看着坐在他们卡座旁边奇怪的男人。坐在光线这么昏
暗的酒吧里,他竟然还带着一顶鸭舌帽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
“告示?什么告示?”没有想到齐尚会突然过来和自己搭话,鸭舌帽先生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把藏在袖子里的东西又
往里塞了一点。
“相貌不端正或狗,不能入内。”齐尚说话的声音并不重,但是却能让对面的人听的很清楚。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的相貌很端正啊。”大概平复了心情,鸭舌帽先生拿掉头顶上的帽子,露出一张可以称得上是斯
文的脸。
“你的脸确实称得上的相貌端正,不过你应该属于后面一种禁止入内的物种,先生。”一如既往的微笑,放在齐尚的脸
上就会展现出非同一般的阴冷。殷隶只觉得坐在自己背后的那位先生已经快要冻结成冰了。
“这就是你们店里的待客之道?”鸭舌帽先生冷下了脸静静的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齐尚,语气里透露着明显的不快。
“先生,不要以为我是瞎子,看不见你袖子里藏的东西,在我对你的行为付诸武力之前,我想请你把要归还的东西拿出
来。”齐尚收起了最后一丝笑容,淡淡的语气让流转在两人之间的空气更冷淡了些。
殷隶还以为鸭舌帽先生是拿了店里的什么东西,被齐尚看见了,刚准备开口去拦齐尚,结果一回头看见了鸭舌帽先生一
脸不爽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录音器和一个便携式照相机。霎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齐尚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请您报上这两样东西的价位,我会请店员等会送到你手上。”齐尚伸手拿走了鸭舌帽先生
刚刚上缴的东西回到座位上。“看来你得到了一个非常惹人注意的身份,以后来店里注意点。你不是沈凊了,你是殷隶
,殷家的大少爷来我店里很难不上头条的。”
“我没在意。”殷隶无奈的耸了耸肩。“我以为他只是穿着奇怪了一点而已。”端着酒杯的手在缓缓的摇晃着,音乐的
节奏也愈发的强烈,慢慢的殷隶闭上了眼睛开始沉浸在鼓噪着耳膜的音乐里。齐尚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一杯接一杯
的喝着酒,然后看着店里来来往往嬉笑怒骂的人群。
曾经的沈凊就喜欢这么跟齐尚坐在一起喝酒,一整夜一整夜,心情好的时候或者是不好的时候。现在的他们仍然坐在一
起喝酒,只不过沈凊换了一副皮囊,可是依旧不阻碍他和齐尚这么坐在一起浪费着光阴。只不过齐尚让殷隶以后来店里
直接去楼上那个单独的卡座,那里不会被打扰,也不容易被狗仔尾随,殷隶也就默默的接受了这个提议。
殷隶已经很久没有来店里了,最近自己花尽心思好不容易让殷家那群所谓的股东们认同了自己的存在把他弄得有些心力
交瘁。今天是沈凊的祭日,殷隶也索性放下了所有的工作驱车赶到齐尚的店里,顺便蹭两杯酒喝。
“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齐尚还是那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淡淡的看着窗外的风景。“自己来庆祝自己的祭日是不是很
有意思?”语气里竟然多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齐尚最近的恶趣味越来越严重了,殷隶暗暗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的确很有意思,而且最近遇故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殷隶脸色有些惨淡的笑了笑。“齐尚,你今天也准备庆祝下沈
凊的祭日么?”
“遇故人有些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沈。”齐尚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看着门口停了一辆眼熟的红色跑车后起身拉起了窗
帘,招呼着殷隶一起走到了酒吧的二楼。
“这么早就有这么多人了?”殷隶看了看时间,刚刚8点半,酒吧里面已经满了快一大半了,站在二楼卡座里看着已经开
始人来人往的楼下,暗暗的感叹了一下。
“因为今天如果来晚了就没有座了。”齐尚冷冷的笑了一声,某人的祭日那位故人记得还真是清楚呢。力度不轻不重的
拍打着殷隶的肩膀。
“故人?”殷隶搜寻着楼下来往的人群里面哪里有故人的影子却找不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齐尚,你说的是哪位故人啊
?”
“看吧台。”齐尚淡淡的瞟了一眼楼下,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有些故人不得不见,不过还是不见为妙。”
殷隶看到在吧台边自己总坐着独自一人喝酒的地方有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小御。”殷隶全神贯注的看着坐在
楼下的人,没有听见齐尚说的话。“齐尚,能不能把小御请上来?”
“好。”齐尚淡淡的点了一下头,起身端着酒杯走下楼。“沈,你就在楼上等着吧。”齐尚的语气从来都是淡淡的,这
一次却让殷隶觉得他有些事情没有告诉自己。不过殷隶早就习惯了齐尚有事也不明说的性格,也就没有仔细去研究齐尚
话里的意思。
齐尚走到邵御的身边伸手指了指楼上,站在二楼的殷隶看着邵御的视线顺着齐尚指的方向看到了二楼,不由的有些紧张
。转身走回卡座里坐下,在这个角度上,坐在一楼的人是看不见在二楼的人在做什么的。看着跟在齐尚身后一起出现在
二楼的邵御,殷隶不由的苦笑了下,最近看见小御的次数到是越来越多了。还真是不习惯从前那个调皮又喜欢撒娇的小
坏蛋现在这么一脸正经的样子呢。
“殷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邵御的脸上带着很公式化的笑容,淡淡的看着坐在卡座里的殷隶,朝他礼貌性的伸出了自
己的手。
“是啊,或许是我们有缘吧。”殷隶不想用那程式化的笑容对着邵御,干脆选择面无表情的说话。“没想到你也会到这
家酒吧来玩,我实在是很惊讶。”
“我曾经有过一个同性的恋人,殷先生不知道么?这应该是商界公开的秘密吧。”邵御仿佛不忌讳提起自己的曾经,淡
淡的回话。
“噢?我记得我跟邵先生提过,我出过车祸失忆了这件事吧。”殷隶的心小小的颤抖了一下,但是表面上依旧平静如水
,对于沈凊跟邵御的过去,作为曾经是当事人的他怎么可能,又怎么舍得忘记,但是此刻却不得不选择装傻。
齐尚端着一杯长岛冰茶和一瓶龙舌兰回到了楼上,放到卡座的桌子上。“这个是本店今日招待,两位请慢用。”齐尚没
有跟往常一样坐在殷隶的身边而是直接转身下楼坐到了自己经常蜷缩的小角落里一个人静静的喝着酒。
邵御看着桌上放着的长岛冰茶脸上的沈凊变得有些古怪,连伸手拿龙舌兰的动作也变得有些僵硬。
“邵御?你怎么了?不舒服么?”看着邵御一脸古怪的表情,殷隶也记得那些客套话了,伸手探了探邵御的额头。
“我没事。殷隶,你喜欢喝长岛冰茶么?”邵御扯起嘴角艰难的笑了笑,连带着倒酒的动作也变得有些迟钝,酒杯边撒
了一圈被倒出去的酒。
“嗯,我喜欢它混杂烈酒香气的味道,这个应该是我寻求刺激的唯一方式吧。”殷隶温和的笑了笑,这是沈凊的习惯,
只不过被殷隶延续了而已。
但是作为听众的邵御却感到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殷隶,你真的和他很像,连这个习惯都那么的相似。”邵御露出一
个有些惨淡的笑容,颤抖的端起那杯好不容易才倒满的酒一口喝光。
“不好意思,不知道邵御你说的那个他是谁?”这种情况之下,殷隶实在不知道自己除了装傻还能做什么,索性就一直
装傻到底好了。
“那个人,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同性恋人,他在4年前死在我怀里,就在今天。”邵御陷在了自己的回忆里,说话的
声音也越来越像是在呓语一般。
第十章
酒还在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夜也依旧黑的那么深沉,殷隶坐在沙发里,看着刚被自己扛回家的邵御不由的一阵头痛。这
个死小孩喝了酒之后就开始疯狂的暴露本性。
“今天怎么这么热,我要脱衣服。”邵御一边要脱自己衣服还一边拖着殷隶的手要去舞池跳舞。“走吧,这歌我喜欢!
我们……我们去跳舞!”
“你不能喝了,把酒杯给我,乖!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容易抢下他手中的酒杯,下一秒钟就不知道又去哪里拿了一杯
喝得昏天黑地。
“沈凊……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小恶魔。”殷隶今天也喝了不少酒,拍了拍愈发昏沉的额头,不禁看着躺在床上跟小孩
一样蹭自己枕头的邵御一阵无奈。
殷隶其实并不准备把邵御带回家,可是等到他们已经从酒吧出来了,齐尚帮着殷隶把邵御扶上了车,还贴心的叫来了代
驾司机帮殷隶开车。等到殷隶想叫醒邵御问要把他送到哪里去的时候,邵御已经早就没有了反应。
这个时候沈凊的情绪化开始作怪了,因为沈凊知道如果把这样一滩烂泥的邵御送回邵家,估计明天能不能看到完整成型
的邵御都会是个问号了。于是殷隶就鬼使神差的把邵御带回了自己居住的公寓,反正也没有人跟自己同住让邵御住一晚
也没什么问题吧。
翌日的清晨,殷隶被一阵惊呼声吵醒,睁开惺忪的睡眼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了一眼,只见一脸触电表情的夏渊祺站在卧室
门口,手里还抱着一打文件。而映入夏渊祺眼帘的刚好是邵御跟八爪鱼一样趴在殷隶身上缠的殷隶动都不能动的情景。
“你怎么会来我家?”殷隶伸手拿开邵御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从床上做了起来,走进洗漱间整理好了,走到房间门口
看着夏渊祺一脸的无奈。“夏渊祺,你这属于私闯民宅。快点回答我,你是怎么进来我家的。”
“我……你出车祸之前给过我你家的备份钥匙。”夏渊祺晃了晃脑袋终于回过神来,准备转身走会客厅的时候还是忍不
住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卧室里睡的安稳的邵御。“他不是邵氏的公子么?怎么会在你的房间?”
“他昨天在我朋友的店里喝醉了,就带他回来睡的。”殷隶看了一眼夏渊祺,脑子里却在想着那天夏渊祺在殷隶房间里
的那副冷漠到了极致的表情。就冲着夏渊祺有殷隶这套房子的钥匙这一点看来,夏渊祺跟殷隶的关系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不过殷隶还是决定继续装傻。“吃早饭了么?我去煮面。”
“我吃过了,你只用做你们的份就好。”夏渊祺自从那天之后就很少出现在殷隶的面前,今天突然造访应该是有什么事
情要跟殷隶说,结果却被撞见邵御跟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殷隶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一嘴巴。实在是太大意了,昨天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