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在狠狠嘲笑你,嘲笑你的痛苦,你的无奈,你的生不如死。
那么蓝,和他的眼睛一样。
于是,我也咧嘴对他笑了。轻轻的掀开嘴唇,吐出一个字。
“好!”
第十四章:生死
话音刚落,我听见周辰沙哑干涩的开了口:“你……”
“羽哥”突然伸手啪的挥开我的脑袋,他速度那么快,闪电一般让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打得我差点一下子栽下去!
我被他挥的耳鸣目眩,满头金星。
他又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力把我往身后一扯,挡在我前面,一手飞速的伸出去,抓住了周辰拿枪的那只手。
一切都那么快,快得不可思议。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所有的动作已经尘埃落定。
周辰震惊的看着他,手颤抖的却硬是没扣下扳机。
“开枪啊!小鬼!你开啊!”他对着周辰大吼到。
周辰楞着,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嘴唇翻了翻,吐出一句话:“你……羽哥!你疯了!”
“你他妈才疯了!”他冷笑的看着周辰,手更大力的握紧了那只拿枪的手:“开枪啊……你不是喜欢玩吗?”
周辰不开枪,只是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见状,“羽哥”撇撇嘴,突然反手夺下那只枪,将枪抵上对准了周辰的脑门。
“玩够了没有?”他冷笑着撇撇唇,低声问。
周辰被枪抵住脑袋,却反而镇定了下来:“不,你不会杀我的,羽哥。”
“说不定呢……我心情一个不好……”
“不!我知道!”周辰打断他,对着他笑:“你不会杀我们的,永远不会,你答应过她……”他突然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浓浓的嫉妒和杀气,又对他说:“羽哥,放下枪,这只是一个婊子,你别闹了。”
“你才他妈别闹了!我够了,懒得再陪你玩了!你们……”羽哥顿了一顿,眼睛扫过周辰和周夕,嘴角咧开一个轻蔑的笑:“跟那个该死的周法成一个德性!”
周夕走了过来,手上拿得是一个类似遥控器的东西。
他似乎没有周辰那么笃定,有些紧张的看着羽哥,说:“羽哥,放下枪,别拿它抵辰的脑门。他可是你的弟弟。”
周辰一把夺过那个遥控器,对他说:“羽哥,杀了那个MB!你不想头和颈子分家吧?”
我诧异的看向挡在我身前的人,原来他脖子上的不是一般的项圈,是什么?炸弹吗?
“羽哥”见状,只是冷冷的笑了一笑:“我说——我懒得再陪你们玩了。”
他将枪移开,径自走开,在地上捡起我的那件浴袍,扔过来给我,说:“走。”
说罢,就向门外走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周辰浑身颤抖着,死死握紧了遥控器,盯着我们离开,目光中闪着怨毒。
走到楼下,周辰和周夕也没有追出来,他们似乎还有些不能接受事实……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底牌。
“羽哥”捡起了周辰和周夕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掏出一部手机,低笑着说:“嘿!真实好习惯!”转而又回头对我说:“发什么楞,走啊!”
“你就这样走了?你脖子上是炸弹吗?他们不会杀了你?”我有些沉不住气了,了冷冷的问他。
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走,赤身裸体的,却像自以为穿了新装的国王:“唔……是炸弹。”
我撇撇嘴,这人再玩什么把戏?
这三人是兄弟?
搞什么……乱伦?
禁俘?
他突然回头,对我笑了笑,伸长手臂勾上我的脖子。
“你答应要陪我一起死,是吧?”
我掀了掀眼皮,淡淡的说:“唔。”
“好,我们来打个赌——”他指指自己脖子上那可笑的项圈,说:“这个,一离开这个院子就会爆炸。我们打个赌……”他勾着我的脖子一直往院门走。
“赌什么?”我淡淡的问,心里却模糊的想着,那个东西会爆炸?那他还不停的走?
那他还……紧紧勾住我的脖子?
我突然反应过来,不由的怒极反笑:“你说要我陪你死搞半天是这个意思?”
“是啊……我不想陪他们玩了,趁着今天这个兄弟争气,我心情大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淫笑着指了指下身。
上面还残留着精液。
呸!
我感到脸不由得的一红,烧的热热的。
这个人是怎么……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大门近在眼前。
“我们赌……今天我是死,还是……”他搂着我一步一步的跨出了脚。
我不禁屏住了呼吸,整个身体紧绷了起来。
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在我的每个细胞里蠕动,像一团岩浆,又像一团浓雾,及沉重又模糊,轻慢的翻滚。
我不知到自己害不害怕。
我没有时间去想那些。
我现在只是想迫切的知道一个答案……
终于,那一步终于跨了出去。
“吁……”
他轻喘了一口气,我的浑身也凑然松了下来。冷汗在一瞬间垮下,淋湿了我身上的浴袍。
我开始大口呼吸,他也是。
“扑通!”
“扑通!”
“扑通!”
两个人的剧烈的心跳声在这个郊外别墅的路上此起彼伏,更加衬得这夜色黑沉,人声冷寂。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突然脚下一软,坐到了地上……
嘿……
真他妈刺激。
该死……
我扬起脖子,一口一口的将空气吸进肺里,突然有些想笑。
“是裸奔!”他艰难的掀开双唇,声音嘶哑的对我说,完全不复几秒钟以前的清雅。
“什么……”我喘着气,抬头看他。
“哈哈……我赢了。”他弓着背,将双手撑在膝盖上。不断喘着气,汗液缓慢的从他的额迹滴落在地。
“你他妈的说什么?”我笑骂道。
“死还是裸奔……我们打赌,所以我赢了。”他站直起身来,像我展示他的裸体。
月光光鲜如洗,将他肌肉优美的身体照亮。他很高,我估摸着恐怕一米九都有了,我一米八的个子还要矮上他半个头。
那具身体皮肤白皙,月光朦胧在上面漫射着,简直像自己在发光一样。
恍惚了我的眼睛。
怪不得周辰要把他关起来搞……我眯了眯眼睛。
“哈哈!”他突然回头看向别墅,周辰站在窗口,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
想也不可能比碳更黑了……
“他解除了引爆装置……”我仰头看他,调笑着说:“他舍不得杀你。”
“呵呵,他跟他爸一样变态。谁知道每次想玩些什么把戏……捡回一条命的感觉真好。”他又开始无赖的笑。
“喂!”他唤我。
“嗯?”
“我说我赢了!”
“我又没跟你赌。”我淡淡的说。
“你……”他瞪大那双蓝色的眼睛看我,突然邪恶一笑,我莫名其妙的看他。
下一刻,他突然飞扑过来,将我一下子撞倒在地。
“嗯……”我闷哼一声。
“愿赌服输。”他将我死死压在身下,吐得气都喷在我的脸上。
我翻了个白眼:“你要什么?”
他顿了顿,眼睛巡视了一番我的脸。
我静静看着他望着我的眼睛,突然心率慢了半拍。
就在以为他会低下头来吻我的时候,他突然又翻身开去,坐了起来。
我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呼吸顿了顿。
心里有什么空空的,竟像是失望……
妈的……
操他娘的!
干!
我突然想破口大骂。
骂谁?
我不知道……
心里还是空空的。
“呃,以后再说。我想好了去找你要。”他轻声说。
“嗯。”我扇了扇睫毛,睁开了眼睛。
天上的星星真多。
一颗一颗的闪着,很漂亮,但是有些远。
远,够不着。
你伸出手去,它好像就乖乖的待在你的指缝里。
你握起来,他们连光都不见了……再张开手,什么也没有。
我听见他在打电话。
“是是……我没死。是……够了,别哭了。我立刻回公司……你现在立刻开车到xxx来,对,就是那里。”
“别哭……带一套衣服过来。我什么也没穿。是!快一点……行了,我不怪你。”他边说着,边将手在脖子上弄着,一会,那个东西竟被他解了下来。
“啪!”他挂了电话,随手将那个项圈扔出老远。
“现在不会爆炸了吗?”
“嗯,离开那就安全了,这东西我熟得很……”他突然顿住了,不再说下去。
我也懒得说话了。
我们就一起坐在地上,看着夜空。
“喂,我叫白潵羽,你叫什么?”
风徐徐的吹了过来,冷而甘冽,不待一丝人间烟火,很是抒情。
月亮很美,静静的拂照下来,不需要太多形容,用不了太多粉饰。
只是很美。
“我叫陈缘。”
第十五章:梦尽曙色
车很快就来了,上面坐了一个涕泪横飞的男人,带着眼镜,一副秘书的模样。
原来他是“耀行”的总裁。
失踪了一个月,外面整个世界都为他闹翻天了,那个秘书哭诉着,好不可怜。
谁知道,原来这个总裁居然是被他的弟弟们监禁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活活的关了一个月。
我没听他跟秘书提起这个事,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让秘书去警局销案。
我懒得管这里面的恩怨纠葛,只是兀自的将脸看向窗外。
其实窗外什么也看不见,车里的灯光微弱的照着,在沉黑的玻璃上映出我自己的脸。
我就看着这张脸看了一路。
百无聊赖。
我突然觉得今晚的一切就像一个梦。
遇见。
凝视。
亲吻。
交合。
生死。
竟像在一瞬间就过了一辈子。
这个对象还是个漂亮的奇异的男人。
怪!
怪极了!
就像在一张白纸上猛然泼上一盆浓重的色彩,红紫混杂,蓝绿相交,从那死一般的苍白里突然跳了出来,刀一样刺穿你的眼睛。你不知道它美不美,你只知道它够离奇,够怪诞。
我不敢想像,就在刚才,我与死亡居然只有一步之隔。
笑着,打个赌,像玩了个无伤大雅的游戏,还格外的娱乐,格外的刺激。
白潵羽和秘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又转头问我去哪。
我淡淡的吐出一个地名,他噢了一声。
还有这个和我一起经历了这一切的人,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刚刚知道名字的陌生人罢了。
梦里同生共死,梦外擦肩而逝。
陌生人还是陌生人。
我看着外面慢慢退色的黑夜,惊讶的发现居然快到早晨了。
“喂,几点了?”我问。
他低头看了看表,说:“五点半了,到市区还要半个小时。”
“哦。”我撇撇嘴。
“你不像MB。”他突然看着我说。
我头都懒得转,只觉得在刚刚那个过于生动的梦里,自己浑身的鲜血都在一瞬间被逼出了心脏,灼灼的燃烧过了,沸腾过了,然后就冷却了,凝滞了。
没有力气。
甚至在他扑倒在我身上时我居然还有一种别样的期待……真傻!
我冷了太久,给我一点火光,我就啪啪的燃了起来。却又在一瞬间发现,其实那火或许很炙热,很温暖,其实还是离得很远。
只在梦里。
“很可惜,我就是。”我回头,戏谑的一笑:“怎么?你嫌脏?”
他看着我,却答非所问:“你的肌肉很漂亮,爆发力应该很强。应该是受过专门的锻炼。”
“嗯,我以前打过一段时间的拳。”
“你打过拳?怪不得……”他突然沉默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
突然,他又转过头来对我说:“陈缘,我叫你缘吧。”说着,唇角勾着一抹慵懒的笑,长长的手臂伸了过来,勾上我的肩膀。
“陈缘太生疏,我喜欢你,还是叫缘比较舒心。你就叫我羽,好不好?”
“唔。”我淡淡的应到。
他察觉到我的冷淡,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环着我的肩膀。
满温暖的,我想。突然有些想睡。
今晚太累了,耗尽了体力,半个身体还酸软的痛着。特别是后面,似乎有些撕裂,精ye黏黏呼呼的粘在大腿上,很不舒服……
突然,“枕头”移动了一下,我恍惚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真的睡着了。
“到了,缘。”他低低的唤醒我。
我转头看他,嗯了一声。
原来他的手臂任由我枕了一路。见我直起身来,一脸平静的将手收了回去。
我翻身下车,抬头看了看街对面是怪物一样被人改得面目全飞的房子,又转过头来看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我抬起手推了推僵硬的脖子,骨头发出咯咯的脆响。撇了撇嘴,说:“再见……我走了。”然后也不等他说什么,转身便走。
突然,我听见身后一阵窸窣的衣料摩擦声,然后听见他喊:“缘!”
我回头。
他靠在门边,用那双蓝色眼睛静静的看着我。
眉毛又细又长,斜斜的挑进鬓里,像把刀子。
他对我咧嘴一笑:“我以后能来找你吗?”
我看着他,不说话。
我突然惊讶了……他耳朵是不是红了?错觉吧?
“好啊!随你!”我也笑了笑,满是轻浮:“来年锦找我吧,我在那上班。”
他楞了楞。
我转头,慢慢向街对面踱步而去。
几秒钟后我听见车子启动开走的声音。
现在只是早上六点左右。
路上已经出现了稀稀朗朗的人群。有清洁工,有学生,有走票的上半族,还有推着小车出来买早点的小贩。这个类似贫民区的地方,向来很热闹。
我在这种喧嚣的热闹和那辆开走的房车扬起的尾气中,触摸到一种相隔甚远的距离。人和人可以在一瞬间贴的很近,也可以在一瞬间就形同陌路。
撇撇嘴,我继续像个街头混混一样来回活动着我僵硬的脖子,身上的浴衣在一片正装出行的人群里显得格外的滑稽和可笑。
我一步一步的走着,像爬一样,穿过楚河汉界,穿过深夜的灯光,穿过黎明的曙色,湮没在了漂浮的烟尘和众生的喧嚣里。
我走路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以及风中的背影,我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