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陌路——九弦花

“陈总管说他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想你去看看他。”江小六又说，随后却皱了眉，“白公子没有家人了么？不能自己回家么？”

睿王却仍是心不在焉，“哦。”

江小六很奇怪，凑过去盯着睿王，“今天出什么事了吗？我看你一直神情恍惚。”

睿王脱口答道，“不关你的事。”

江小六一愣，也是，睿王若真出什么事，自然与自己是不相关的，毕竟自己也帮不上忙，也许根本就不能过问呢。这么想着，悻悻的缩回座椅上坐好，“我只是有点闷，陈总管不许我出王府。”

大概是出王府三个字勾起了睿王的注意力，他终于回头看江小六，蹙眉道，“你要离开王府？”

江小六点头，“府里实在是闷。”

一个个的都想着离开自己，一个个都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么？睿王一听，心里便有些火了，怒道，“你想离开王府？那是不能的！你只能在本王身边待着。”

江小六吓一跳，“我只是出去走走而已，实在是闷着了。”

睿王这才听清楚江小六在说什么，极是疲惫的揉着眉心，“也是，过两日等本王稍微有空些，便带你出去走走……”说是这么说，可视线却没有在江小六身上停留。

江小六听见睿王这么说，终于开心起来。想他本来在建州是野惯了的，自从遇到睿王，才被圈养起来，自然总是觉得闷。这睿王府里景致虽然是好，看得久了也就没什么出奇，而且府里的人又都极是没趣，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几日，江小六不知想了几遍汪重和顾则昭，想起以前在建州里同他们胡闹的日子，想的开心就自己一个人傻笑，笑完又开始惆怅。

“那好，就等你先忙完。”江小六倒是很好打发，见睿王已经许诺，便不再纠缠，“那个，你用过膳没有，要不要吃点什么？”

睿王摇头，“不用，时间不早了，也该歇息了。”

“也是，你最近很忙吧，那早点睡。”江小六自顾自说完，便走向床铺径直睡到里面，拍拍身边，“今天就好好睡，别折腾了。”

睿王却是忽然起身，往门口走去。

江小六一愣，“你要去哪里？”

“本王今天不在这里睡。”睿王并不回头看看江小六，低声说道。

江小六心中奇怪，转了转心思忽然想到了什么，怒道，“你要去找那些别的公子？”说着，从床上跳起来光脚跑过去，一把抱住睿王，“不许去！你既然已经喜欢了我，便不能再找其他人！”

一句喜欢，一个拥抱，叫睿王心里的烦乱焦躁猛然升到了极点。他骤然伸手扯了江小六的手臂甩开，“本王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过问！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江小六呆了，搞清楚身份？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要搞清楚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

“你到底怎么了？”江小六发觉不对，睿王浑身都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叫他再不敢去抱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去抓睿王的袖子。

睿王回头瞪着他，两只眼睛都是红红，看着十分骇人，半晌，却没有说话，转头又往外走。

江小六不甘心，追出去拉他，“你要去哪里？”

睿王挣了两下，无奈江小六拉得极紧，根本挣脱不开，一时心中恼怒，冷笑道，“你非要本王留下来？”

江小六觉得一定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弄清楚不行，坚决回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倒是跟我说说清楚！”

睿王转身，猛然抱起江小六，疾步向房内走去。到得床边，便狠狠将江小六往床里一掼，自己也跟着上床宽衣。江小六看着不对劲的睿王，心里惴惴不安，而睿王粗鲁的动作，也吓坏了他，他何曾见过睿王这个样子。

睿王也不说话，几下除了自己的衣服，便开始扒江小六的裤子。江小六挣扎了几下，睿王便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巴掌，喘着粗气怒视着他。

江小六十分委屈，越发不肯顺从，挣扎着想从床上离开，睿王也不客气，一把扯下他的裤子，分开两条腿，也不见如何前戏，摆好阵势就猛的冲了进去，疼得江小六惨叫一声，眼前一白，几乎昏过去。

睿王自己也不好受，不过，却像是为了惩罚自己一般，仍旧咬着牙往里塞，江小六的那里已经流出血来，睿王却只当没看见，闭了眼开始律动。

江小六疼得已经发不出声音，只知道双手死死抓住睿王，盼他赶紧停下来。睿王却并未停下，相反还越来越快，粗重的气息不断拂过江小六的颈项，间或能听见“小远”的呼唤声，不过江小六根本已听不清了，也分不清睿王究竟是不是在叫他。

时间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撕裂般的痛楚似乎永远不会结束。慢慢的，身体上的痛楚逐渐转移到心上，他怎么舍得这样对待自己？从前把自己当个宝贝一样，现在怎么舍得这样对待自己？莫非从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不成？

江小六终于无声的哭了起来，不只是因为痛，而是因为这一刻，睿王只把自己当个发泄工具。

等睿王终于完事时，江小六早已疼得昏过去了，下身一片狼藉。睿王愣愣的看着倒在床上的江小六，似乎不相信自己所做的事。

刚才一时气愤，头脑发热便做下了这样的事，现在回头看去，自己都觉得心惊。睿王有些心疼受伤的江小六，可一想到他也就只是一个江小六，并不是江镇尧，心里的心疼便淡了下去。不过，因为认错人造成误会而无处发泄的恼怒，倒是由于这一番暴行而发泄了出来，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

睿王披衣坐起来，也不再去看江小六，只呆呆的坐在床边，思绪乱如一团麻。对了，江小六该怎么处置，若他根本不是江镇尧，就没有留下他的必要了，他该怎么处置江小六？

第十七章

等到江小六醒来，天色早已经大亮，身边自然是没有半个人，自己仍旧以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躺在床上。江小六一时气恼，一时又觉得伤心至极，不知是该哭还是该骂。微微一动，身上便疼得受不了，更叫他根本不敢起身。

“不知道发什么疯，真是讨厌至极！”江小六喃喃咒骂道，骂着骂着，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丢人，可是那睿王也不知道帮自己一把，现在身上这么疼，可又这么不堪，倒叫他怎么好意思唤人进来伺候。江小六气得眼圈泛红，只想着等到身上好一些，便将睿王给狠狠收拾一顿，然后，干脆又离家出走。

江小六躺在床上许久，才想到扯过锦被将自己裹起来。身上疼，那处更是疼得钻心，一动便要龇牙咧嘴。江小六又狠狠咒骂了睿王几回，门才忽然被推开了。

江小六吓一跳，赶紧将脑袋也埋进被子里，酝酿着准备好好发作一番，可惜进来的人却不是睿王，陈总管埋着头进来，看也不看床上，低声问，“江公子可睡醒了，要洗漱么？”

江小六心里失望，又有些丢人，只道，“打点水来我洗。”可看见床上一片狼藉，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陈总管也没问，很快便吩咐人抬了水桶进来。江小六等他们都退下去了，这才从床上起来，跌跌撞撞的泡进热水里。

热水一泡，身上才舒服了些。江小六这才有空去想睿王的事。昨天睿王忽然发作，似乎是因为自己不许他去其他人那里，可是，说什么喜欢自己的人不是睿王么？为什么他喜欢自己，还能够去跟别人寻欢作乐的？江小六怎样也想不通，一个人的心能有多大，怎么可能分给其他人？怎么能够同时爱上好几个人？

只要最喜欢的人在身边不就已经够了么？怎么还会需要其他人？睿王未免也太不知足了，或许，自己其实并不是他最喜欢的那个人？

这么一想，心里便添堵。江小六一直认定睿王肯定是爱着自己的，否则怎么肯为自己花那么多心思。可现在转念一想，难道睿王对每一个人，其实都是这样？听白公子的语气，睿王从前待他似乎也是极好的，后来是因为有了江小六这个新人，睿王新鲜劲过去了，所以才不要他。

又似乎是因为睿王一直喜欢着某人，所以看见有相似的人都要上前去追上一追。

江小六越想越不是滋味，起身对着满床的狼藉开始发愣。睿王若是真心疼江小六，怎么会这样残酷的对待他？

江小六这边心情低落，睿王那边情况也不好。

他烦乱了一夜，几乎没怎么睡好，天刚亮，便不想再对着江小六，急急忙忙赶去见江镇尧。可惜，这回是他独自前去，没有皇帝陪同，他便很自然的吃了闭门羹。

江镇尧自然是不会见他的，睿王便站在门外，一直徘徊着不愿意离开。江镇尧对着他，从来就没有个好脸色，见他赖着不走，便差人去赶。不过，到底没人真敢得罪睿王，只说江镇尧不想见他，睿王在外面站上再久也是没用，不如请回。

睿王盯着门那头的院子，皱紧了眉。

侍女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说，“王爷就看在公子曾经为您拼命，挨过一箭的份上，放过公子吧？”睿王闻言，浑身一震。

当初江镇尧拼着性命挨上一箭，也不过为了离开睿王，希望睿王看在江镇尧于他有救命之恩的份上，从此放手，让他过回自己的生活。可睿王当然不愿意，那时正是情浓，认为江镇尧为了自己连命都敢豁出去，肯定心中也是对自己存着情分，而之所以说那些话，不过是碍着满朝官员的眼睛，不过是因了皇兄的愤怒。

所以，睿王当时没有放手，而那之后，终于为江镇尧惹来了杀身之祸。

睿王在院外站了许久，江镇尧统统回以不见，睿王没有办法，只得下山。

不过心情却始终没有平静下来，始终考虑着关于江小六的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当初认错了人，弄出这一串事情，现在已经知道了江镇尧在哪里，还要扣下江小六就是自己过分了，这个江小六，的确没有留下的必要，不如就打发他回去。

这么一想，睿王心里忽然一紧，有些舍不得。可再想到江镇尧那日的癫狂之态，只觉得愧对江镇尧良多，既是自己惹出的事，自己当然要负起责任来，不能撒手不管。

无论如何，每日对着一个长得酷似江镇尧的人，难过的还是自个儿。睿王决定回去便送江小六回建州，至于补偿，只要江小六开口，他便统统都给。

回到睿王府，陈总管就急急冲到睿王面前，“王爷，今日皇上来找过王爷，见王爷没在便回了，王爷看是不是去皇帝那里走一趟？”

睿王微微皱眉，皇帝来找他所为何事，其实他心中清楚得很，无非还是要逼着他尽快去娶苏子灿。睿王不悦，顿住了脚步，可想了想，却抬步向东厢走去。

陈总管这才想起东厢仍旧在闹别扭的江小六，想起那满床狼藉，欲言又止，终是停住了脚步，没敢继续跟去。

睿王推开东厢的门，便见江小六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盯着不知道什么出神，是以睿王进了屋，江小六也没有发现。

睿王轻咳一声，慢慢朝他走去。江小六听见声响，回头看见睿王，顿时一怒，可又觉得委屈，便那么愣愣的盯着睿王，只皱着眉不说话。

睿王垂了眼不敢看他，良久才问，“你，身上没事吧？”

江小六的眼泪刷的夺眶而出，怒道，“没事，没死，反正对你来说左右不过是个玩物！”

睿王一听便知道江小六仍在生气，可听他这么轻贱自己，心头微怒，“谁说你是玩物？”

江小六别过头不去看他，“是与不是，王爷心里面最是清楚。这么大的王府里面，有多少玩物，也不多我一个！”

江小六倒是从来没有称过他王爷，现在忽然这么一叫，倒叫睿王不知道怎么回话。只是坐在他身边，默默抓了江小六的手。江小六挣了两下，却没有挣开，气冲冲的瞪着睿王，便也算了，由他抓着。

睿王叹了口气，终于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小远，你若是想回建州，我绝不拦着。”

睿王这么一说，倒叫江小六傻了眼，心里极是委屈，“你要赶我回去？我是哪里做错了？你要赶我回去？”

“你没哪里做错了，都是我的错。”

江小六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当初你要招惹我，现在又要把我赶回去？还说我不是个玩物？”

睿王垂头不语，江小六却是越说越生气，“那你从前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在骗我？从前待我那样好，难道只是一时兴起？从前说喜欢我，难道——”

“够了！”睿王忽然出声打断他，“江霆远，本王要成亲了！从前那些话，不过说着哄你开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第十八章

睿王说什么？他要成亲？江小六呆了。他怎么忽然就要成亲了呢？

睿王刚才被逼得急，只能拿这个做借口说出来，可真一说出来，心头反而安定下来，抬眼去看江小六。见江小六一时不能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心里有些恼，“难道你认为堂堂一国睿王，却是要永远同一群男子鬼混的么？”

鬼混两个字，如同一柄大锤直直敲中了江小六的心窝，他猛然捂着心口，疼得说不出话来。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汪重大发雷霆，对他说，跟睿王在一起，他就是个娈宠，而同睿王这样的人，他江小六根本玩不起。

江小六疼到极致便说不出话，只会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呆呆看着睿王，眼里都是不敢置信。

睿王不敢看江小六的眼睛，便移开视线，“我亏欠了你，你要什么只管说，我都给你。”

江小六忽然哈哈大笑，“你都给？我怕你是给不起！”说着，猛然盯紧了睿王的眼睛，“你真的只是哄我玩玩？”

睿王狠下心，点了点头，“我以为你玩得起。”

江小六想着从前把他当个宝贝一样的睿王，又看看现在这个若无其事伤害他的睿王，始终不能把他们两人联想到一起，“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跟我说实话，我都能明白。”

睿王心中微震，却不开口。

“还是我让你丢人了？那我不住王府里，我住哪里都成，别赶我走。”江小六想起当初被赶出东厢的白子笑，“要不，我去住北厢也可以，让白公子回来住。”

“不关他的事！”睿王低吼一声打断江小六，“不只是你，他们也都全部要离开。”毕竟是要娶定远将军的女儿，皇帝怎么可能还允许他留下那些人，肯定是要都撵走的。

江小六于是没了声儿，呆呆的坐在床上不说话了。睿王静了片刻，轻轻揽住他，“身上还疼么？”

江小六没回话，疼与不疼，都是在自己身上，不会疼到睿王心上。江小六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青砖，半晌才问，“我要什么时候走？”

睿王一愣，原本江小六终于接受了他的说辞肯离开，心里应当松一口气才是，不过却没有预想的轻松，反而有种淡淡的失落，睿王深吸一口气，甩开这些想法，“再等等吧，过段时间有朋友去建州，托他照顾你。”

江小六点头，“这段时间我住哪里？”

睿王倒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急于一时，你还是先在这里住着吧。”

接下来的日子，睿王便开始忙碌起来。初时他跪在皇帝面前苦苦求了三天，皇帝才答应让御医去替江镇尧治病，而睿王的代价是婚事不能拖了，必须尽快办妥。

睿王为了医治江镇尧，一咬牙答应了，王府里便开始准备着婚礼用的东西，皇帝那边也急急的下了聘礼。

江小六仍旧住在睿王府的东厢，于是王府里的动静他都知道。就在睿王同他摊开了说没几天，白子笑就找到了东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