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仨俩俩（第二卷）——蓝白条背心

一个人，也不能吃什么大餐，卓扬漫不经心的走在街上。饭口时间，餐馆里人都不少。卓扬走走停停，想进去，看见里面每桌都是两三个人，两三个人的，就不想进去。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家面馆门前，以前初中的时候，他们经常来这儿吃午饭。卓扬想了想，推门进去。面馆的环境不是太好，桌子上有擦不掉的油渍，但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卓扬觉得很亲切。

卓扬坐好，点了盘炒面，又点了个鸡蛋柿子汤，然后就耐心的等着。面馆里依然有不少学生，他们穿着校服，大声的讲话，嘻嘻哈哈的笑着。卓扬从筷笼里挑了双一次性筷子，掰开蹭了蹭上面的细刺儿。

在这里吃饭，总能碰上顾磊。他好像特别喜欢面食。后来也不知道是为了碰见他，还是自己也喜欢上面条，反正来吃面条的次数越来越多。

吱嘎，面馆的门轴好像还跟以前一样缺油，每次推门都伴着很大的噪音。室内外温差太大，门口起了一大团白气，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门口的客人似乎是跺了跺脚，把鞋底的积雪跺干净之后，才往里走。

等到卓扬看清楚来人的时候，立马就傻了。顾磊看见他，也愣住了，但也只是一会儿，回过神来就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你，你怎么在这儿？”卓扬结结巴巴的说。

“晚饭没着落，就想起这儿来了”，顾磊说着，然后转头跟服务生说，“来碗鸡丝面。”

卓扬低头看着筷子，想了半天说，“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就挺喜欢来这儿的。”

“你不是也挺喜欢这儿的么”，顾磊也挑了双筷子，“那时候来这儿总能看见你。”

“我……”卓扬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我是因为想碰见你才来的？

“你……不会是因为想碰见我才来的吧？”顾磊看着他问道。

“怎么可能”，卓扬嘴硬的说，“我，我本来就喜欢吃面条。”

“那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顾磊说完便不再做声，一会儿，卓扬的炒面就端了上来，不用吃，光闻就知道味道跟以前一样。卓扬夹了一筷子炒面塞进嘴里，却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撂下筷子，卓扬看着顾磊说，“其实……我就是想看见你。”

第九章

卓扬的手紧紧的攥着筷子，低下头也不敢看顾磊什么表情，炒面的味道很香，他却不知道怎么往嘴里送。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顾磊有些抱歉的说。

“本来就不关你的事，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儿。”卓扬笑笑说，“咱们能别说这个了么。”

顾磊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一顿饭吃得卓扬消化不良，草草吃了几口就跑了。可惜了那么好吃的炒面，卓扬皱着眉毛想。

刚到家，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的，末了来了一句，“理发也该学够了吧，我和你爸想让你出国呢。”

卓扬头疼的看了眼天花板，“没学够，挺有意思的，我还想学化妆呢！”

挂了电话，卓扬靠在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想着。

当时卓扬说要学美容美发这一行的时候，他爸妈没少反对。本来嘛，虽说卓扬学习不是特别好，对学习这事儿也不是很上心，但是一直念下去，考个大学还是不成问题的。再说，家里不说多显赫，但也算是富贵人家，儿子就算不考大学，以后也可以接手自家生意。怎么说，都犯不着去当剃头匠。可卓扬就铁了心了，非要去，怎么说怎么劝都没用。爸妈一想，还是算了，由着他去吧，学两年学腻歪了，自己就想着去谋点别的出路了。

卓扬自己也明白，最初死活要去学美发其实是因为顾磊，他自己本身对这一行其实并没什么兴趣。学了这么些日子，卓扬也必须得承认，自己不像顾磊那么有天分，甚至连哨子都比他学的明白。不过，卓扬还是打算学下去，不是因为顾磊，而是他开始觉得这一行也挺有意思的。

迟钧书发现，卓扬最近上课似乎特别认真。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终归是件好事。

“你们俩和好了？”迟钧书一脸三八的问。

顾磊鄙视的看了看他，“什么和好啊？”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啊”，迟钧书用手肘撞了撞顾磊，“你们俩前阵子肯定出了点什么事儿。”

顾磊摇摇头，拉好背包，快步走出去。

迟钧书撇了撇嘴，“嘁，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顾磊出门没走多远，就看见卓扬悠哉悠哉的在前面晃悠。顾磊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隔着十几米的跟在后面。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或者只是同路，或者只是想看看卓扬要干嘛。

卓扬先在砂锅店门口站了一会儿，看了两眼，又走了，路过快餐店，又看了看，又走了。最后在快餐店门前停了下来，拉开门，快步走进去，过了一会儿提着袋子走了出来。

原来是没人陪他吃晚饭，顾磊默默想着，然后转身回去。

卓扬这几天过得很诡异，他总是能在吃饭的地方遇见顾磊，不管是快餐店，还是川菜馆。本来一个人吃饭这种事情就挺郁闷的，这么郁闷的事情还总被一个人看见。

老实说，跟顾磊一起吃饭，其实跟自己一个人吃饭没什么区别。他不怎么说话，吃东西也没什么声音。

“顾磊，你怎么这两天总一个人吃饭啊？”卓扬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顾磊看着卓扬辣的满脸通红的样子，觉得挺好玩的。

“我爸妈出差了”，顾磊说。

“啊？你爸妈是干什么的啊，怎么还一起出差”，卓扬问。

顾磊犹豫了一下说，“石油勘探。”

卓扬震惊了，一脸痴呆的看着顾磊。

“怎么了？”顾磊问。

“呃，没怎么”，卓扬咬了咬筷子，“就是没想到，对了，既然你爸妈都是做石油勘探的，那你怎么想起来学美发了？”

顾磊想了想说，“小时候去迟老师家剪头发，看他爸给那么多人理发，觉得这行挺有意思的。”

原来是因为他啊，卓扬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以后，一起吃饭吧”，顾磊说，“一个人吃饭，挺没意思的。”

“啊？”卓扬又痴呆了。

“不好么？”顾磊问。

“没，没有”，卓扬结结巴巴的说着。

一晃两个来月，看铺子的事儿还是没有着落。迟钧书慢吞吞的拿起存折，看着上面六位数的存款，要付租金，要装修，确实有些紧，不过也没办法。这年头伸手一借钱，多深的情分也变淡了。迟钧书不愿意这样，钱少也有钱少的办法。

手机响了起来，迟钧书看了一眼，不太熟悉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也亏得接了起来，来电话的居然是以前看过的一家店面的业主。原来那个店面一直到现在也没租出去，业主又急着出远门，只好减些租金。

迟钧书一听就乐了，立马高高兴兴的跟业主商量好时间地点，准备去签合同。这边挂了电话，那边又给白恒拨了过去，兴高采烈的说，“我找着店面了。”

“哦？”白恒似乎还在店里，“在哪儿啊？”

“就是上次你在我家看见的那个”，迟钧书兴奋的说，“那个店面什么都好，就是租金有点贵，现在好了。”

“嗯”，白恒应着，“那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好啊，叫上赵晓乐他们”，迟钧书念叨着，“告诉他，我也要有自己的店了！”

白恒那边沉默了一下，“就咱们俩庆祝，不好么？”

迟钧书愣了愣，“好啊，你想吃什么？”

“我最近学了几道菜”，白恒说，“你过来，我做给你吃。”

“啊？”迟钧书吓了一跳，“你学做菜？”

“嗯”，白恒笑笑，“怎么，不敢吃啊？”

“怎么会呢？”迟钧书说，“就是觉得挺惊讶的，你以前基本上连厨房都不进的。”

“最近觉得做饭也挺好玩的”，白恒说，“总在外面吃，不健康。”

“呵”，迟钧书乐了，“好啊，那就去你那儿吃吧，需要什么菜，我顺路买了？”

“不用，你人来了就行了”，白恒笑着说，“我挂电话了，晚上见吧。”

“嗯，晚上见”，迟钧书美滋滋的挂断电话。

“谁啊”，张云逸一脸玩味的问。

“我对象”，白恒一脸坦然的说。

张云逸挑了挑眉毛，“这么黏糊，别耽误干活啊。”

“不会的”，白恒说，“你放心吧。”

“那就好。”

“但是，我今天想早走一会儿。”

“……”

早退的白恒去菜市场买菜，下班时间，买菜的多是些主妇，白恒跟她们学挑菜，买齐了之后，回家七手八脚的开始准备。

以前在广东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迟钧书在做饭，他只是负责吃。所以说，做饭这方面，他真的是不在行。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不说做的多好吃，但至少已经不难吃了。

迟钧书一进门就奔着厨房去了，一边走一边说，“我得看着你，你别再把厨房点着了。”

白恒翻炒着锅里的鸡丁，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锅里蒸的是什么啊？”迟钧书问。

“豆豉排骨”，白恒看看表，“再蒸十分钟就好了。”

“这么高难度的你都会了？”迟钧书吐吐舌头，“什么时候练的啊？”

“其实我一直都会啊”，白恒笑笑说，“我就是不愿意做。”

“靠，真的假的”，迟钧书郁闷的看着他，“那在广东的时候……”

“反正你会做饭嘛”，白恒说，“你会做你就做呗。”

迟钧书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你也太懒了，明明会做饭，一顿都没见你做过，就知道使唤我。”

白恒抚弄几下迟钧书的头发，“自己先去客厅玩啊。”

“哄小狗呢你！”迟钧书抓着白恒的手咬了一口，没使多大劲儿，但是还是留了个小牙印。

白恒的皮肤就是这样，特别容易出印子，一磕一碰就青一大片。迟钧书咬完白恒，又心疼的揉了揉，靠在墙上安静的看白恒做饭。

白恒做了四个菜，手艺其实一般，不过迟钧书就是觉得好吃，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

“装修的钱，你够不够啊？”白恒问。

“够了”，迟钧书啃着排骨说，“再说也没必要花那么多钱装，咱们开的是小店，装修得太好，人家该不敢进了。”

“也是”，白恒点点头，“那，光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想好请谁了么？”

迟钧书说，“我琢磨了一下，我有两个学生手艺还不错，我想让他们先在我那儿待着，等成手了，他们想跳槽呢，我也不拦着。”

白恒怔了怔，“我以为你会直接请成手呢。”

“那可不好请啊”，迟钧书感叹，“成手都有着落了，想请就得挖墙脚。”

白恒想了想，没说话。他想说，只要你开口，我就去帮你。但是，迟钧书似乎连想都没有想过

第十章

卓扬和顾磊彻底成了伙伴，搭伙吃饭的伴。卓扬一开始还有点磨不开，后来也想开了。说破天不就是上过床么，除去这点好歹也同学好几年，一起吃个饭的交情还是有的吧。

两人隔三差五的一起吃个饭，几个月的时间基本上吃遍X城各个角落，顾磊没事儿就去大众点评网上巡视，好在俩人家里都不差钱，不然这么个吃法早吃穷了。

“顾磊，你结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啊？”卓扬眼巴巴的问。

“嗯”，顾磊想了想说，“迟老师说他自己准备开个店，让我毕业之后先去他那儿。”

“哦”，卓扬点点头，“我看你们俩关系还不错，所有学生里，他好像最喜欢你。”

“他那人很好”，顾磊说，“总借我书看，哪儿不明白问他，他也挺耐心的。”

卓扬撇撇嘴，心说是啊是啊，他什么都好。

“你呢？”顾磊问。

“我还没有想好”，卓扬低头扒拉着米饭，“可能以后不干这行呢。”

“那你想做什么？”顾磊接着问。

“还想学学美容化妆”，卓扬顿了顿，“想往造型师那方面发展。”

“那也不错”，顾磊由衷的说，“不过那样的话，还要学很多东西。”

“无所谓”，卓扬笑笑说，“反正咱们还年轻。”

不是顾磊未雨绸缪，美发学校的课程已经过半，课越来越少，不少同学都在考虑以后的去处。迟钧书私下联系过顾磊，顾磊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就当实习了。

卓扬变得很忙，美发学校也有些美容化妆的课程，他经常去旁听，认真的记笔记，找不到人实验，就拿自己试验。不知道是手艺见长还是怎么着，反正人越来越精神。

迟钧书这会儿倒是挺看好卓扬的，临近结业，能安下心来学习的孩子不多，但是卓扬做到了。不仅能用心学美发，还能去学其他科目。他也跟卓扬聊过，觉得这小孩还是挺有想法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对这一行没什么兴趣，可是学着学着，渐渐就喜欢上了，喜欢上以后，就比谁都上心了。

天热了起来，卓扬闲来无事到夜市乱晃，晃来晃去，人渐渐少了，巷子里灯光闪烁，全是酒吧。卓扬长这么大，其实一次酒吧都没逛过。总听哨子说些酒吧里的事情，有时候觉得好奇，有时候又觉得有些畏惧。

卓扬磨磨蹭蹭的朝巷子最深处走去，一路上经过很多酒吧，卓扬都没敢往里进，直到走到巷子的尽头，单行道三个字跃进了他的视野。

卓扬愣了愣，他想起哨子说过，这是个同性恋酒吧。同性恋，卓扬低下头，如今自己也算是了吧。

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了些许暧昧的声音。卓扬好奇的往里瞅了两眼，一辆车停在单行道门口，车灯把角落照的通透。

两个男人正吻得难解难分，灯光一晃，其中一个转过头来，卓扬怔住，这人看起来怎么有几分眼熟？目光落在那人吊着的眼梢上时，卓扬突然想起来，这人是云逸的老板。

张云逸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打断很是不爽，轻轻拍了拍小男生的脸说，“下回吧，没兴致了。”

再次回过头，眯起眼睛看着正在发呆的卓扬，“你有兴趣？”

卓扬回过神死命的摇了摇头，张云逸让他的反应给逗乐了，心说哪儿来的小傻子，这么好玩。招了招手，卓扬慢吞吞的走了过来，张云逸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咱俩，是不是以前见过？”

卓扬老实的点点头，“我们去你的店里参观过。”

“哦”，张云逸点了点头，“你就是那不着调的赵晓乐办的美发学校的学生？”

“呃”，卓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只是尴尬的笑笑说，“我们校长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