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映无邪

“冯澄很久没来了。”

苏一鸣意外：“怎么忽然提到他？”

顾清看他一眼，冷淡的说：“JOO把你宠得太好了。”

苏一鸣冷笑：“不定谁宠谁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一鸣恶毒的想难怪顾清的男朋友要甩了他出国去了，就这破脾气谁受得了？

顾清的想法跟他差不多，难怪JOO这样的好男人他追不到，就这烂个性谁接手谁受罪。

朱彦琛端着一盘蛋炒饭出现在吧台时缱绻已经到了营业的时间，苏一鸣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叫：“把我的酒给我。”

朱彦琛一边帮顾清准备一边回过头顺手倒了杯开水给他：“好好吃饭。”

苏一鸣不满却也没有再多话，饭吃完，他觉得无聊起来。朱彦琛去招呼熟客了，他没兴趣跟来搭讪的人喝酒，也没兴趣去找人调戏，想了想拿了手机给冯澄打电话。之前顾清说冯澄很久没来了，他也觉得真是很久没见冯澄了，柳永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也是冯澄自己确实很久没来缱绻了。

接了苏一鸣电话到是很干脆说马上过来，果然三十分钟后冯澄就推开了缱绻的门走了进来，苏一鸣举起手招了招示意自己的位置。冯澄过来刚坐下，顾清就递了一杯调酒过来，蓝色液体悬浮着白色的丝状物，看起来挺漂亮的。

“新品，酒精度不会太高，适合不太能喝酒的人。”顾清朝冯澄点点头算是招呼。

冯澄笑着道谢，接过了酒杯。

苏一鸣端着杯子喝酒，视线从玻璃杯边沿去看着两人的互动，若有所思的看着回到自己位置继续忙碌的顾清。

“喂，冯澄，觉得阿清这人怎么样？”

冯澄喝一口酒：“虽然冷淡了点，但是人很好。”侧头去看他：“怎么问这个？”

苏一鸣耸肩：“随便问问，喝酒。”拿自己酒杯去跟冯澄碰杯。

第二天冯澄要上班，快一点的时候就打算回去了。

“等我一下。”苏一鸣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我今晚去你那儿借住一宿。”

冯澄还没说话，朱彦琛先开口了：“你不回去？”

“出差是到明天下午。”

“那你去我那儿住。”

苏一鸣从凳子上跳下来：“我说过要求了，你什么时候做到了我就什么时候去。”

“那你别开车，跟冯澄一起打车回去，最近查酒驾查得很严。”

在冯澄和顾清都以为苏一鸣肯定会捌扭着唱反调的时候苏一鸣却很老实的点头：“哦。”

顾清还好，冯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两人是发生了什么吧，一定是！

第十六章

朱彦琛被暗算了。

凌晨三点缱绻结束营业他关了门从后门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在即将到大路上的时候被人从后脑勺敲了一闷棒，陷入黑暗前的唯一知觉是被两人拉开的手臂和平稳而重重落在腹部的拳头。他醒过来已经是傍晚，睁开眼就看到了顾清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病床边写病历。

“谁送我来的？”朱彦琛一开口听着自己嘶哑的声音就皱了眉，接着就是一串抑制不了的咳嗽。

顾清放下手里的病历夹，把病床摇起来，拿起旁边的杯子倒了一点水然后递给他：“听说是有人打120然后救护车把你拖来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今天轮休，晚上值班，刚来一会儿。”

朱彦琛笑，却扯痛了伤口，痛得他脸刷的苍白下来：“难得你会说这么长的句子。”

“还有心情说笑话，看来是死不了了。”顾清面无表情，拿起病历念：“肋骨断了两根，后脑受到重创，有脑震荡现像，万幸颅内没有出血的情况，大面积软组织损伤。先住院两周。”念完把病历递给他：“签字。”

朱彦琛有些艰难的接过签字笔签完了递还给顾清：“没告诉一鸣吧？”

顾清啪的合上病历：“我没兴趣管闲事。”

“谢谢。”

顾清打开病房门转过头来：“我帮你请了看护，一会儿就过来，有什么事就叫他。”

朱彦琛又道谢，顾清背对着他随意的挥了挥手带上门出去了。

两个星期……朱彦琛闭上眼想现在只能祈祷苏一鸣这两个星期之内别去缱绻了。

只是有句话叫这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苏一鸣是没有去缱绻，只是跟柳永在倾心的时候却听说了一个消息，缱绻的老板JOO在十天前关店后被人砍翻在巷子口了。

流言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就传变形了，传到苏一鸣耳朵里的时候朱彦琛已经是被一板砖开了瓢身中数十砍刀血溅十里路还捡回来一条命的传奇人物了。

苏一鸣搁下手里的杯子起身就走，柳永一把抓住他：“苏哥。”

苏一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淡的开口：“放手。”

“不管你信不信，我那天晚上一直在这里，倾哥可以做证人。”

“我说什么了你至于这么急着解释？”苏一鸣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腕，再不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柳永朝他背影吼：“苏一鸣！你现在敢要去找他我真不保证我能做出什么来！！！！”

苏一鸣停了脚步，回过头看了柳永一眼平静的开口：“随便你。”

柳永看着他再次转头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你会后悔的。”

苏一鸣从倾心出来就给成佳打了电话，开门见山的问：“朱彦琛在哪里？”

成佳打哈哈：“不在缱绻吗？”

“朱彦琛在哪里！！！！！！”苏一鸣忽然厉声吼了起来。

成佳吓一跳，咕噜了两句这才清了清嗓子：“在三医院，病房是A103，其实已经……”

苏一鸣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打开车门，一踩油门直奔三医院。他从倾心出来就已经是凌晨刚过十五分，午夜路上车少，银灰色的本田在略显空旷的公路上呼啸而过，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硬是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原本总是人来人往的医院在这个时间段也静谧下来，苏一鸣在住院大楼下停好车，拉开玻璃门，按下电梯开关，跨进去，按下十楼，往后退几步，靠在了电梯里的扶手上。他想运转一下自己的思绪，却觉得整个脑袋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十楼很快就到了，叮的一声后电梯门打开，他跨出去拐个弯映入眼帘的就是护士站，有值班的护士听到声响抬起头朝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又非快的低了头下去，然后是带着点笑意的窃窃私语。

苏一鸣自然没精力去注意这些，他只是抬着头看了看护士站两边病房门上的号码，然后选择朝右走去。快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找到了A103的病房，真站在这儿了，他反而没有马上就推门进去。可是真要说他在想什么也不是，脑袋跟之前在电梯里时一样，空得要命，什么都没有，像是如果拿个什么棒槌类的东西来敲打的话肯定会传出空心的嗵嗵声。

苏一鸣半低下头，终于还是伸手推开门，推不动…… 他这才想起现在早过了探视时间段了，病房也从里面上了锁，只有护士在半夜查房的时候拿钥匙才能把门打开。他把脑袋抵在了门上，慢慢的呼出一口气。

“先生，请问你是？”刚才在护士站的其中一位拿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

苏一鸣站直身体：“我来看朋友。”

“但是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而且病人这个时候已经休息了。”

苏一鸣看了看她一手钥匙串一手提着的小筐里无数的体温计：“量体温也会把人吵醒，这是今天晚上的最后一次查房？”

护士姑娘点头：“那麻烦你让一下，我开门你进去吧。”

苏一鸣朝她微笑：“谢谢。”

护士姑娘微红了脸摇头说：“不用。”

苏一鸣跟在护士姑娘身后进了屋，并没有马上站到病床前去，而是站到一边靠在墙上躲进了阴影里，护士姑娘在进来的时候就只开了那盏离病床最远的灯。

朱彦琛在听到病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在医院想睡个舒服觉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总是很容易就被各种各样的声音惊醒了。

“打扰一下，需要查体温。”护士姑娘把体温计递给他。

朱彦琛接过来：“请问现在几点了？”

护士姑娘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零点四十，对了朱先生，你有访客。”她侧了一下身露出了在她身后的苏一鸣。

并不需要多明亮的光线，朱彦琛已经认出了那个人影：“一鸣。”

护士姑娘看他们真是认得的，于是就转身出去，替他们带上了门：“我一会儿过来收体温计。”

苏一鸣这才走到病床前，在椅子上坐下来。他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这个病房，单人间，沙发，液晶电视，网络接口，进门左手边是放置换洗衣物的储物柜，阳台那儿有卫生间。对了，还有一张折叠式的陪护床，这会儿原本躺在上面的人正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的问：“朱先生？需要什么？”

“没事小古，你睡你的。”

“哦，有事你叫我。”那人就又倒下去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平缓的呼吸声。

“看护？”苏一鸣问。

“嗯，阿清帮忙请的。”朱彦琛指了指床尾：“帮我摇起来一点吧。”

苏一鸣蹲去床尾摇床，吱嘎声又把陪护吵醒了坐起来迷糊的叫：“朱先生？”

“小古你不用管我，我有朋友来了。”

于是叫小古的陪护又倒下去睡着了，虽然够警醒，但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太靠谱。苏一鸣暗想。

摇到一定高度，苏一鸣固定好，正想去扶朱彦琛坐起来，却没想他已经自己半坐起来靠上了。

“伤口怎么样？”

“好多了，一些比较小的移动我已经可以自己来了。”朱彦琛指了指自己现在靠在床头的姿势，然后去床头边的柜子上把眼镜拿过来戴上，这才仔细的去看苏一鸣：“怎么这个时间跑来了？”

苏一鸣正看着他正对着的窗户玻璃上映出的他模糊的影子，漫不经心的说：“在倾心听说了，然后就过来了。”

朱彦琛苦笑：“肯定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苏一鸣转回视线看他：“怎么不告诉我？”

朱彦琛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暂时还不能肯定是谁做的，你别急着下定论。”

“怎么不告诉我？”苏一鸣还是那个问题，他的声音平平的没有起伏，却有执着的意味。

“一鸣……”

“如果不是住几天院就能解决的，如果你死了呢？我还是在十天以后才知道？”苏一鸣有些出神的说着这句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是在问朱彦琛还是在问自己。

他错了，他不该在柳永这件事上一味的拖延，他以为总能找到一个最佳的时机来解决这个问题，却没想过如果在他找到这个最佳时机之前朱彦琛出了事该怎么办。这说不上也不是是不是保护的问题，朱彦琛是一个男人不需要他来保护，但是这件事必竟是因他而起，因他的随意随性滥情不尊重他人感情而起，他得为这件事负责。

朱彦琛伸了伸手想去够苏一鸣的手，他的手却放在腿上，够不着，于是只得出声唤眼神已经明显失焦的苏一鸣：“一鸣。”

苏一鸣视线重新聚焦在朱彦琛身上，于是就看到了朝他伸过来的手掌，下意识的，他就把自己的左手递了上去，然后被握住了。

“你答应我别管这事。”

苏一鸣看着握在一起的手忽然觉得碍眼，于是挣开来，再强行分开了朱彦琛的五指，十指终于扣在了一起，语气到没这般激烈，甚至有些懒洋洋的：“答应你可以，我的事你也别管。”

朱彦琛笑笑，苏一鸣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神态说话了，陷在困局里的苏一鸣像一个无头的苍蝇，虽然并不明显，也虽然只有朱彦琛一个人看出来他情绪上的低落。但是无论什么困局都有找到突破口的时候，当苏一鸣一旦下定什么决心，这个困局，也就再也困不住他了。

第十七章

早上七点，苏一鸣从医院回了家，准备换一身衣服然后去公司，朱彦琛那里还是继续由看护护理，苏少爷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长大，难道还能指望他照顾人不成？

柳永就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推门进来，然后把他当空气般直接进了卧室，换了衣服后又出来到玄关换鞋准备出去。

柳永起身过去，靠在墙上看他换鞋：“分手？”

苏一鸣换好鞋，站起来踢了踢鞋尖：“我以为昨晚我的意思很明确了。”

“怎么？你们两人心意互通了？不捌扭不尴尬不想些有的没的了？”柳永脸上扬着嘲讽的笑意。

苏一鸣双手抄进西装裤的口袋里平静的看着他：“对，说起来还得要谢谢你。”说完也不等他还有什么要说的，转身开了门出去，想了想又在门外站定回过身来说：“这房子你爱住多久住多久，你如果要，送给你也行。”

柳永冷笑：“你所有情人里，我这算是最昂贵的分手费了吧。”

这次苏一鸣是真没有话再说，手轻轻一推，防盗门关了回去，隔断两人的视线，也算是为两人之间划下一个句点。

苏一鸣到公司安排了一下一天的行程安排，其实就是把事情都集中在上午，然后到中午就离开了，告诉了办公室的那个后勤让她有事打他手机就开车去了医院。途中还因为一晚没睡的原因在一个拐弯差点恍惚着开到人行道上去，好在离三医院也不远了。

朱彦琛正在吃医院准备的病号餐，左手还挂着液体，餐盘搁在病床上支起来的小餐桌上，右手拿勺子慢慢的往嘴里送。虽然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只有一只手能自由活动还是挺吃力的。

“看护呢？”苏一鸣推门进来先去拿朱彦琛的水杯接了水喝一边问。

“这组液体才刚挂上，也没别的事我让他吃饭去了。”朱彦琛放下手里的勺子：“怎么过来了？一晚上没睡不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苏一鸣接过勺子舀了饭菜示意朱彦琛张嘴：“没事，一会儿在沙发上趴一下就成。”

朱彦琛也不再多话：“吃饭了吗？”

“不想吃。”

朱彦琛微皱眉：“那也得吃。”

“你先吃完，我一会儿去吃。”苏一鸣手上动作没停。

朱彦琛吃完饭，苏一鸣收拾了一下，然后出了病房，一会儿转回来，手上一桶方便面。

“怎么吃这个？”

“是真不想吃东西。”苏一鸣撕开盒盖，把调料放好，倒水，掩好，两手轻轻的压在上面，盯着自己的手发愣。

“一鸣？”

“嗯？”

“你跟柳永……”

“分了。对了把你家钥匙给我，我过去住。”苏一鸣朝他伸手过去。

“在顾清那里，他去帮我带洗漱用品来医院后钥匙我就放他那里了。”

苏一鸣点头：“我一会儿去找他。”他掀开盖子开始吃面，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你之前查柳永查出些什么来了。”

“你答应我不管这事的。”

“我没要管，只是想知道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