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慢语

但是真正让我震惊的不是相中人的灵动脱俗，也不是她的绝世容颜和绝代的风华，而是她那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唯一的不同只有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我的是银蓝色，她却是最纯粹的黑色。那黑色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柔顺丝滑，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她那双黑曜一般的双眸，当那双明眸就那么定定望着你的时候，虽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犹如全身赤裸般的被完全看透了，但是出奇的，你却不觉得自己被窥探，而是能从她的双瞳中读出那出自真心的真诚和浓浓的关心，让你觉得你是她非常重视的人。

当我好不容易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才有心情好好地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房中的摆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大床，一张书桌，一张椅子，一张看上去还蛮舒适的单人沙发，还有一个小型的吧台，吧台后的酒架上摆放着不少陈年好酒。

在这些简单的摆设中，只有那张书桌深深吸引着我的目光，因为书桌的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本厚厚的日记。耐不住好奇心，我向书桌走了过去，拿起了日记，慢慢地翻看了起来。

一页一页的翻看，随着越变越薄的日记，我越看越是心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老师对攸怀着强烈的恨意，原来是情敌啊！

我对于雩这个人很感兴趣，想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竟能同时赢得攸和老师的无尽爱意。看到房间那么多照片，全都是同一个主角，再结合日记里的内容，不难猜出照片里的人就是雩。如果雩张德这个样子的话，那他们对雩如此的痴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想这么一个美丽灵慧的女子怎能不惹人怜爱呢？

从字里行间中，可以轻易地看出老师对她的爱有多深，这多少有点让我羡慕，不知道我是否也能找到一个那么爱我的人……

当看到，老师发誓要向攸报复的时候，让我着实为攸担心不已，虽然知道他现在仍然是平安无事，但是从老师决绝的话语里，不难看出他对攸有着滔天的恨意，大有把攸杀之而后快的意思。

不过我却更担心雩的处境，从她的态度里不难看出她深爱着攸，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老师伤害攸的。可是老师想把攸除掉的决心是非常坚定的，所以雩和老师绝对会有冲突的，而且雩肯定不是老师的对手。虽然我知道老师不会伤害雩，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雩的处境。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雩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有着很熟悉的感觉，总觉得我们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翻过几张空白的日记，我继续看了下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部署，老师终于逼攸成为战地记者，而雩只能一个人在家担心着攸的安危。从老师轻松的笔调里，可以轻易地看出老师很满意他制造的结果。

攸的离开，老师就会有机会接近雩，何况他此去还将会是九死一生，这使得老师的追求计划将不会遇到阻碍。虽然很老套，但不失为一个有用的办法。在雩最伤心的时候，老师适时地出现，并且给于雩所需要的温暖，这很容易就能使雩会对老师敞开心胸。更何况雩就算不能把老师当成情侣，但也绝对不会排斥他，这对于老师能否成功虏获雩的芳心，提供了更多的保障。这让老师更加坚信，他一定能改变雩的想法，一定能让雩真正的爱上他！

28

当老师利用攸生死不明的机会，把雩给约出来，相信他心里一定非常高兴，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等了那么久，就是在等这个可以让雩接受他的机会。

可惜，老师估错了雩对攸的爱，他怎么也想不到雩会爱攸爱得那么深，甚至是致死不渝。他愤恨，他嫉妒，他完全疯狂了，他粗暴地拉扯着雩，不停地大声质问雩为什么不能爱他？为什么要这么惨酷地对待他？她难道不知道他爱她爱得有多深吗？爱她爱到已经放弃任何尊严，不顾廉耻的只是乞求她能爱自己，不求她爱自己有多深，只求她能爱他，爱杰克这么一个人，哪怕是一丝一毫也好。

但是雩不但不爱他，他还从雩的眼里读到了惧怕，这个是他完全不能忍受的事情，他要雩爱他，而不是怕他。难道他真地做错了吗？不，这不是他的错，一切的一切都怪攸！如果攸没有出现，雩就不会不爱他，就不会离开他！他恨攸，他一定要攸死无全尸！

当雩听到杰克要对攸不利，就拼命地求他不要对攸出手，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完全是她的错，不管攸的事。

杰克已经红了眼，他不能接受，想不到到这个时候雩还在为攸说话，为攸竟然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心抽痛不已，那仿佛整人被撕裂的痛楚，让杰克无法忍受，他双手胡乱地推搡着，想要减轻自己的痛苦。

意外发生了，这个意外让杰克痛苦了一生，也悔恨了一生。也让攸寻求了一生，失望了一生。

杰克在失去理智的状态下，推了想要靠近他的雩一把。而雩在没有站稳的状况下，被这么一推，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雩尖利的叫声，让杰克恢复了一些神志，当他看到雩浑身染血地倒在了阶梯下。神志就完全清醒了，杰克飞快地跑到雩的身边，把她扶起来，让雩靠在自己的怀里。

但是这时雩已经气若游丝了。

“雩，你快醒醒！雩，雩！”杰克慌张地看着雩。

雩听到呼唤，缓缓地睁开眼，“杰克，我想我是不行了，”说着，雩就吐了一口鲜血。

“不，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杰克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着雩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但是血好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样，不管他怎么擦，血都不断地涌出。杰克完全慌乱了，他感到无比的悔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请……请你不要恨攸，是……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把你……当作我唯一……的亲人，不要哭，杰克。”说着，雩艰难地举起右手擦拭着杰克的眼泪。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推你的！我该死，我该死！”杰克悔恨地自责不已。

“这不是你的错，这……这只能怪……我们有缘无份。我希望你……不要伤害攸，这算是我……的请求。”雩定定得看着杰克，希望能得到他的保证，因为她知道，杰克一旦许下诺言，就绝对不会反悔。

杰克看着雩殷切的目光，心不由得一阵抽痛，虽然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攸，但是又敌不过雩恳求的目光，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雩看到杰克点头就知道他已经同意了，雩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一放松下来，雩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知道如果她就这么睡过去的话，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雩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因为她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还没有说完，“杰……杰克，我求你一件事，咳，咳，咳”，还没有说完，雩就一阵剧烈地咳嗽，苍白的脸上也因为咳嗽而浮现出异样的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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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赶忙轻抚雩的背部，帮她顺顺气，“不要心急，慢慢说，你的要求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他强忍着泪意，哽咽地说道。

“我……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你的情谊我……今生难以回报，来世……来世我一定用……我的一生来……来……偿还你的恩情。就请你……容许我……今世……最后一次的……任性吧！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过做到。拜托了……咳，咳，咳”雩断断续续地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一会儿，又开始急促喘息，每一次的喘息都显得那么痛苦，但她脸上却带着幸福而温柔的微笑。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救你的孩子的，无论用什么办法！”杰克坚定地说道，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承诺是多么的难以完成，但是他心里暗自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会让这个孩子好好地活着，就算是使用禁忌的技术也在所不惜！因为杰克很清楚，这个或许会是雩最后的一个愿望，虽然他绝对不会承认雩会永远离开她，但是事实并不给杰克任何奢望的机会。

雩听到杰克的保证，脸上笑得更加灿烂，因为她相信杰克一定会完成她的愿望，她在这个世上将不会再有什么担忧。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看着自己孩子出生，无法陪伴在他身边，给他母亲的关爱和温暖。对不起，我的孩子，请原谅妈妈无法陪在你的身边，但是请你相信妈妈有多么地爱你，妈妈会衷心地祈愿你的将来会很幸福！

在心里默默地诉说着自己的歉意和祝福，雩安心地渐渐地闭上了眼睛，脸上仍然挂着那朵幸福而温柔的微笑，安详的神情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杰克看着雩缓缓地闭上眼睛，激动地大声说道：“不，不要闭上眼睛，不要睡着，醒来，醒来啊！如果你睡着的话，我一定虐待你的孩子的，要是你不想这种事发生的话，就醒过来，好好地活着，保护你自己的孩子！”

但是无论杰克怎么威胁，雩一点反应也没有，仍然是一脸安详地躺在杰克的怀里。

“不，啊~~~~~~~~~~~~~~”杰克抱着雩的尸体，仰天狂啸，早已积蓄在眼底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

当杰克把雩送到医院的时候，雩已经完全昏迷了，苍白的脸上仍然挂着幸福的微笑，但是生机已经一点一点地从雩的身上消失了。看着雩被推进急诊室，杰克的心里一阵慌乱，悲伤和悔恨不断地鞭打着他的心，雩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那朵安详而幸福的微笑，就像是对他的无情讽刺！杰克不断地自问——我错了吗？我错了吗？难道我真地做错了吗？可惜，空荡的急诊室门外，根本无人能给他答案！

正在杰克快等不下去的时候，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众护士和医生鱼贯而出。他马上迎了上去，焦急地问道：“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缓缓地拿下口罩，脸色沉重地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实在是失血过多，再加上身体本就虚弱至极，所以……”

听到对不起的时候，杰克就感觉脑中“轰”的一声，完全呆住了，至于医生后面的话，全都没有听到。脑中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雩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

“至于孩子，虽然孩子的母亲很坚强地把他生了出来，但是由于孩子不但早产了很久，而且也同样是长期缺乏营养，所以只降生了几分钟后也……”医生看到杰克的神情，很了解他的感受，毕竟这样悲痛欲绝的脸自己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次了，虽然很无奈，但话还是要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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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什么？孩子也死了！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连一个婴儿也救不了？”杰克听到连孩子也没有保住，就抓起医生的衣领，激动地吼道！

“先生，请你冷静一点，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事人力难为啊！”看到杰克激动的态度，周围的人都上前劝道，希望他能过冷静下来。

杰克吼出了心中积郁的一股闷气，头脑冷静了不少，他也是学医的，虽然领域不一样，但是他也知道医生并不是万能的。“我知道了，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不好意思。我想把他们的遗体都带走。”杰克稍稍整理了一下混乱的心情，在深呼吸了几次，终于把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不少，然后就平稳地开口道。

“这个不合规矩啊！”医生看到杰克已经冷静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看他那么激动，真怕他一激动就把自己给了结了，毕竟杰克的神情根本就是恨不得把自己给撕了。现在看到杰克不但放开了自己，还和自己道歉，暗自庆幸自己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但是一听他后面的要求，医生就一脸为难得看着他。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带我去见你们的院长，这件事我会亲自和他说的。”杰克完全理解医生的难处，知道这不是他可以做主的事情，也就不再难为他了。他准备亲自和院长讨论这件事情，就算动用家族的力量也要把雩和孩子的遗体带走。

“好的，请你跟我来。”说着，医生就在前面带路。

经过一段不算短的路程，两人终于来到了院长室的门口。

医生停在门前，转身对杰克说道：“这就是院长室，这个时候院长应该在里面。”他一边解释，一边举起手准备敲门。

“不用了，我自己会敲门找他的。你可以离开了，谢谢你的带路。”杰克出声阻止了医生的举动，点头向他致谢。待医生走后，他就敲门走了进去。

谁也不知道杰克和院长谈了什么，只知道最后，杰克不但顺利地带走了两人的遗体，而且院长对于这件事也没有任何表示，甚至异常恭敬地亲自为杰克办了手续，销毁了一切和这件事有关的资料和证据。杰克就这么带着雩和婴儿的尸体失踪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

看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很难过，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心里很悲伤，总觉得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就这么永远地离开了我。对于自己的哀伤，有点难以理解，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雩，为什么总觉得我们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呢？心中有个隐约的预感，但是我不敢深入探究，因为我怕，怕背后的答案会让我现在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惧怕使我不禁却步，但事实的真相就想罂粟一样，不断地诱惑着我继续探究。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能放任自己，毕竟自己的心希望得到答案。所以我决定继续看下去，无论是怎么样的结果，这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我迫切地想知道真相，就算代价再高也无所谓了，因为我已经拥有过幸福了！这样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毕竟我是一个不祥的人！虽然我已经不再计较，但是苦涩的感觉仍是充斥在我的心中久久不散……

继续翻看着日记，越看越心惊，我的手颤抖得越来越激烈，面无血色，双唇轻颤，连泪水在什么流下的不知道。事实果然是无比的残酷！没想到自己的预感竟然那么准，或许以后我可以靠预感去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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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残酷的事实，我已经无话可说，除了在刚知道真相的时候，心痛，震惊，不解，愤恨，各种情绪接踵而来，快把我压得无法呼吸，真想就这么死去，这样或许对我来说还能算个好结局吧！但是当我静下心的时候，感觉这一切好像都与我无关似的，再也没有任何感觉，心死了，果然是没有什么痛楚呢！

想不到，我连一个代替品也算不上，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上，完全是一个禁忌的存在！我的原型不但是从一个死婴身上的DNA中诞生，还被加入了不少“优秀”的DNA，甚至连老师都包括在内。我觉得自己像个玩物一样，就如那个疯狂博士所说的那样——我果然是个最完美的实验品呢！真不知道我是不是要摆出一副无上光荣的样子，这样才能配得上我现在的身份？

既然事实无法改变，我何必再自寻烦恼？心中已然有了决定，我静静地起身，合上日记，把它放回书桌上，留恋地看了一眼四周的照片，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如此反复几次，让窒闷的胸口，舒服了不少。我毅然地转过身，决定把这段真相永远的埋藏在心底。

“音，你真是不乖呢！都说不要打开这扇门了，但是你却不听话。不听话的小孩可是要接受惩罚的，你说我应该怎样来惩罚你呢？”杰克双手交叉在胸前，悠闲的半倚在门框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也出奇的温柔，就像是对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说教时那种既无奈又宠溺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