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农民企业家 下——九月一

端着饭碗瞅着那略显消瘦的背景上了楼，雨曦离开之前那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齐天也咽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好好反省了一番，可是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帮朋友并没有什么大错啊！

“雨阳哥？”

推开卧室的房门，苗雨阳淹没在一片天空蓝的竹棉床上用品中，只露了一颗脑袋用后脑勺对着他。

“那个……杨哥对我有意思，我真不知道，但我对他绝对没什么，而且我们最后没做。”

“你做了。”大概被子盖到了嘴上面，苗雨阳的声音有点闷，像他现在的心情。

“真没有！要不我发誓？”

“最好别发。”齐天大喜，以为苗雨阳信他，谁料顿了一下，对方才说：“小心应验了。”

被噎得一楞，好半天齐天才接上话：“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啊？要不打电话找他对质？”转到床的另一侧，齐天趴床上凑过去询问。

抬了一点眼皮，状似慵懒，但其实眼神清明，不过苗雨阳只是扫了他一眼又闭上了。齐天就看那两对浓密的长睫毛跟小刷子一样，撩得心痒痒的。怎么长得这么招人稀罕呢，这俩人也正是同居一个礼拜了，可每晚齐天都跟那个茶室的午后第一次触碰苗雨阳一样，新鲜和爱慕丝毫未见褪色。

苗雨阳生气的表现从来都不是大吵大闹，相反，他是太安静了，不吵不闹地打冷战，弄得人心里发毛。

刚才打电话的提议见苗雨阳没反对，齐天硬着头皮真把手机掏出来了。他不是怕对质，关键是这样的对质不好开口，难不成要直接问“杨哥咱俩没滚成床单是吧”？

“那我打了。”偷眼瞅瞅，苗雨阳没动，齐天一咬牙：“那我真打了？”

“我是说你做了，又没说人家做了，打去骚扰别人干嘛？”

这话让齐天听不懂了。

看他那模样，苗雨阳暗自摇头，这个脑袋缺根弦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么。

“我问你，如果杨悦晨不停下来，你们会怎样？”

搔了挠脑袋，齐天觉得有点难以启齿，若是杨悦晨继续的话，那必定就是滚床单了，至少当时他是准备“牺牲”到底了。

“我明白了。”所以苗雨阳才会说，他已经做了。这么一看，他果然是做了，反倒是杨悦晨喊了停。顿了一下，齐天反省似地点了点头：“雨阳哥，我有苦衷的。”

“我体谅你的苦衷。”这点苗雨阳回答得倒是很干脆：“但我不能原谅你的行为。”

“体谅怎么还不能原谅？我又不是出去乱搞，又不是出去偷人，真要那什么了，我也算是受害者吧？”虽然牺牲的是色相，但怎么说都是牺牲吧？

“我承认你勉强也算受害者，但就是这样，所以更不能原谅！”

苗雨阳这总是肯定一半否定一半一半的说话方式真让齐天抓狂：“凭什么受害者还不能原谅啊？”这不成心找茬儿么？

“因为你自私。”

“靠！我还自私？雨阳哥你出去打听打听，认识我的哪个不说我仗义，我还自私？”这话真让齐天觉得火大，他自问生来一副侠义心肠，从来没做过半点不仗义的事，竟然还能说他自私？这不滑天下之大稽么！

“我不用出去打听，这个自私是只有我才有资格说你的。”坐起身来，让自己用舒服的姿势靠好了，苗雨阳姿态优雅，神情高贵，传递出一种他的指责绝对理直气壮的讯息。

“嘿我这暴脾气。”掀起被子一角，齐天屁股一歪坐在那，不服不忿地看过来：“那你给我说说清楚，我到底怎么自私了？”

“那就做个假设吧，如果我跟别人上床，你会怎么想？”

苗雨阳丢过来这个问题很直接，齐天当即往大伟的事件中带入，立刻掉到了圈套里：“那要看什么事了，如果是救人的事，我会谅解的。”

“那好，我明天就联系叶梓枫，答应跟他上床。”相当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得齐天腾地一下就炸毛了！

“凭什么！这不是一码事好不好？”

“不是救人的事就可以么？”斜睨了齐天一眼，苗雨阳做无奈状开口：“他说没有我了无生趣，不抱我一次就想死啊，我也是为了救人没办法嘛！”

“那让他去死吧！”呼得把被子一掀，齐天连拖带拽地就把人拉自己怀里死死抱住了，真跟马上就要有人抢走一样：“雨阳哥，我知道你生气才故意这么说来气我的，但你举这例子跟实际情况真的不一样嘛！”

“哪里不一样了？至少我同他上床跟你同杨悦晨上床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为了救人嘛！‘救人’是高尚的行为所以就可以无底线了，就可以完全不顾及另一半的感受了不是么？这不就是你的逻辑么？或者我还应该及时赶到，擦拭着杨悦晨留在你身上的痕迹满怀钦佩地赞叹你真是太伟大了，太有牺牲精神了，对不对？”

“那个，雨阳哥，别说那么仔细了，什么痕迹不痕迹的，一想就怪恶心的。”

哼了一声，大有你还知道的意思。

“杨悦晨临时改主意喊了cut可能是珍惜你们的关系，但他答应那个人的条件绝不会是单纯为了你或大伟。在商言商，想要赚大钱必要的小钱怎么都得出的。你啊……”叹息一样，苗雨阳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枕在了齐天大腿上，抬手把恋人的脖子勾低了一些：“虽然我们不可能像大伟他们那样领证结婚，但我们也同样有对彼此的责任知道么？即使是你的身体，那也不仅仅是属于你一个人的，那同样是我的，你有责任为我更珍惜自己，懂么？”

“雨阳哥，你这样说教还真像老师。”

“马上开学就是了。”就着勾住齐天脖子的姿势微微欠身，苗雨阳在齐天嘴上啄了一下：“我说得话听进去了么？”

被轻啄这一下的温度立刻在体内蔓延，齐天把人放回枕头上就压了过去：“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苗雨阳觉得自己这一口没亲好，把说教的成分给亲淡了。

果然，齐天痞子兮兮地带着坏笑就开始动手解他的睡衣纽扣：“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58、用一个家，给你一个承诺

回来这些日子齐天一直没有闲着，看着X市的旅游经济越来越火，满大街外地牌照的车越来越多，他对很早以前就构想过的农家乐饭庄就更有信心了。民以食为天，到什么时候，吃，永远都是老百姓的头等大事。

很快行动起来，齐天选的地儿在离他老爸第二处葡萄种植园不远的地方，那再往山上走不到五公里就是一处三国遗迹的知名旅游景点，旺季旅游公司的大巴和私家车恨不能一口气堵到门口，绝对不愁客源。

说句开店容易，当初在杨悦晨那办理各种证照的事根本用不着他操心，等自己凡事都得亲力亲为后，才知道这事有多繁琐。齐天不准备搞小作坊式规模太小的，起码差不多按乡村酒店的规模来，结果这种吃喝、娱乐、住宿为一体的综合性餐饮要跑的各种证照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搞定的，工商、物价、卫生、税务、公安、消防、环保、旅游等等一系列，就差没跑断了腿。

头天拿到了《特种经营许可证》，齐天当打算稍微歇一天喘口气，结果突然听说朋友搭线认识的旅游局的一位副局长母亲大寿，又忙不迭地去送了红包贺寿。

现如今办点什么事都不大容易，跑完装修跑证照，得亏齐天年轻身体底子好，但这几个月跑下来也是一圈一圈的眼瞅着见瘦。

进家把钥匙往鞋柜上随手一扔，齐天先喝了杯水才想起没换鞋，赶忙蹑手蹑脚地回去鞋柜那里换了拖鞋。这要让苗雨阳看到，又该唠叨他了。

习惯性的就要喊雨阳哥，不过转念想到今天自己难得回来得早，苗老师还没下课回来呢！

虽然不擅长做饭，但偶尔也要表现一下，齐天挽起袖子就进了厨房，打算给恋人一个惊喜。不过齐天自己也知道就他那手艺估计是有惊无喜，上次苗雨阳炸茄盒忙着拌肉馅弄不过来，他不过是帮着切了下茄子，结果中间本应该相连的一刀让他全给切断了，被苗雨阳当即给轰出了厨房。

刚把米洗好放进锅里，电话突然响了，随便在裤子上抹了两把水，齐天掏出手机一看是郑璟打来的。

“郑哥，有事啊？”

“你现在是大忙人，没事敢打搅你么？”郑璟那是一副调侃的语气：“我说那房子一直没过户，你住得还挺踏实，不怕我转手卖给别人坑你一笔啊？”哪有这样的买家啊，房款齐天都给还清了，房产证郑璟也拿到手了，三催四请地让齐天去办过户手续，结果出了钱房子却不在他名下的这主儿反倒老是拖着。

“我这不瞎忙呢嘛，再说还信不着郑哥你啊？”反正人早都住进来了，办过户不过是早一天迟一天的事。齐天这边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跟苗雨阳就这事还没协商好。他是一心想把这房子过户到苗雨阳名下，为得是跟苗爸苗妈表决心，但苗雨阳自己是坚决反对的，俩人为这事还闹过别扭。

“别介，你信得着我，我都信不着自己。别渗着了，抓紧时间麻利办了，这弄的我着老跟有块心病似的。”

应承着挂了电话，齐天觉得今晚还得跟苗雨阳好好谈谈这事。

傍晚的时候起了风，苗雨阳回来带了一身尘土的味道，进了门先去洗了澡。

洗完换上家居服擦着头发踱向厨房，一开门，好嘛，狼烟四起，不过就是西红柿炒鸡蛋而已，齐天都能把蛋给炒焦了。

“那个，这还有盘青椒肉丝，这次肉肯定熟了。”端着另一盘成品，齐天献宝一样让苗老师试吃。

拿筷子在那肉丝、肉片、肉条、肉块还有肉末的盘子里随便夹了一点放进嘴里，苗老师痛苦地点点头，这次是熟了，全熟过了，肉老得不行。不过肉老他也能凑合了，年轻人嘛，牙口好，关键是齐天还把卖盐的打死了，这叫一个咸！

“行了行了，你还是出去吧，厨房我来善后。”善后还在其次，他不能这么虐待两个人的胃，还得掂对着再弄点别的。

等苗雨阳随便又弄了两个简单的菜端上来后，齐天的急脾气也等不及了，直接切入正题就跟他又说起了房子的事。

“雨阳哥，房子过户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我没想。”夹菜，吃菜，苗雨阳头都没抬，表现出对这个话题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

“那就干脆别想了，听我的得了，今天郑哥打电话又催我了，找个时间咱一块去跟他把户过了吧！”

“你跟他去就行了，非拖着我干嘛，怕迷路啊？”明知是要自己去签字，苗雨阳故意装傻。

“靠，这地方我闭着眼睛也丢不了。”扒拉了一口饭，齐天不太满意被岔开话题。

“咱不说这个了行不行？”拿调羹舀了一口牛肉玉米羹，苗雨阳招呼齐天：“今天我这个做得不错，尝尝。”

就着恋人的手顺应地吃了一口，齐天直接放下了碗筷，做出了长谈的架势：“雨阳哥，我知道叔叔阿姨那最近给你的压力不小，房子过户到你的名下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就算不是女的咱俩领不了证，也是真心想跟你好一辈子的。”

苗雨阳到现在其实也没有跟家里正式出柜，但是二十六岁的儿子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家长再怎么迟钝，多少也会往那方面想了。一个楼里又有大伟他哥那个活生生的例子，就算刻意想要装傻猜不到也难。只是对儿子寄予的希望太大，苗爸苗妈都有点不敢面对现实，儿子只要一天不说，那他们宁可保留最后的希望也不想主动询问证实。苗雨阳吸取齐天身上的经验，渗透式出柜的策略是温和的，至少给了父母一个精神缓冲的时间，不至于一下子讲出来冲击太大把双亲吓着。

透过雨曦教会父亲上网，苗雨阳也有意无意地暗示妹妹可以让父母接触到一些关于同志的资讯，让他们一点一点的了解同性恋不是病，更不是变态，只是不同于大多数人的一种性取向罢了。网络给苗家父母也算打开了一个认识同性恋群体生活状况的小窗口，至少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在少数几个国家，同性恋人也是可以结婚的，他们享有跟异性恋婚姻同等的权利。

在学校任教之后，开始不断有三姑六婆上门帮他介绍女朋友，虽然为这事也被父母以吃饭为名叫回家旁敲侧击地试探他想不想去相看一下，但并没有逼迫的态度。而且他也隐晦的表示目前这种生活挺好，不想发生什么改变。他指的目前生活就是说在齐天那里借宿状态，当然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是离学校近，住那上下班方便。可家里有个大事小情齐天总是勤快地上来帮忙，而且明显又不是跟雨曦在交往的样子，苗家父母其实心里也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差的，不过就是作为当事人的儿子亲口承认一句了。

可差了这一句，就是没有勇气问。比起真相，可能为人父母的，宁愿保留最后一丝幻想，盼自己猜得不对。

“家里的问题，交给我慢慢处理，这个跟房子的事儿无关。”

“怎么没关呢？我爸一直说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是胡闹，我就是想跟叔叔和阿姨证明，我这不是胡闹。”目前齐天没有比这套房子更值钱的东西，他不知道该怎么对苗家父母表明心意，就想拿他最贵的东西出来做个证明。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真的不需要这么做。”对于跟齐天的感情，苗雨阳的态度一直都是做最好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那个所谓最坏的打算，自然就是两个人有一天不幸分手，从最亲密的恋人变成熟悉彼此身体的陌生人，他只是不想到那个时候，再因为一套房子纠缠不清。

“可是我想这么做。”齐天依然相当坚持。

停下筷子，苗雨阳抬眼看过来，目光意味深长：“齐天，你有没有想过，房子过户到我名下，万一有一天我们分手，我把你从你买的房子里赶出去怎么办？”

“我们怎么可能分手？”音量顿时走高，在齐天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发生分手这件事的可能性。“你要是担心这个的话，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们绝对不会分手的，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分手的。”

见苗雨阳无论如何都不肯妥协，齐天最后退了一步，提议房产证上写两个人的名字，反正只要更跟苗爸苗妈表明两个人要在一起的决心他的心愿就达成了。

“我们不是彼此的法定继承人，如果那样的话，假设我出了什么意外不在了，那么属于我的那一部分就会由我的第一顺序法定继承人来继承，你还是要损失一半的。”苗雨阳一直都是在为齐天考虑。

啪地摔下了筷子，齐天真不乐意了：“你怎么回事啊雨阳哥？一会儿分手一会儿意外的，别说分手意外什么都不可能了，真要有了那种事，别说一半，我全给你我乐意。”

你乐意我不乐意，这是苗雨阳的潜台词，但他没有说出来。他就是不想万一不幸真的分了会给齐天添麻烦或者占他便宜，才不同意那么做的。对方有这份心就够了，情义他心领，也不会放弃跟对方长久好下去的希望，但为了避免那万中还有的一，非要做到过户到他名下的那一步就不必了。

59、该来的，总要来的

冬天大多数时间阴冷阴冷的X市今儿难得是个碧空万里的晴天，齐天刚经过一番据理力争后说得口干舌燥，出来先买了瓶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